<重生·小茶> 第一章 重生 我不知道现在是梦，还是刚才是梦。 我掐了自己，我能感觉到痛，于是这不是梦…… 但是仿佛在一秒钟前，那刚刚结束的场景中，我也能感觉到痛，而且，痛彻心扉。 那么，到底刚才是梦，还是现在是梦，亦或者，两边都不是梦？ 那么……无论哪边的梦，都他妈很惊悚！ 我刚才还十六岁少女风华绝代呢，现在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比萝莉还萝莉的小丫头了？ 刚才我还是高中生，现在突然成了要上第一天小学的小学生？ 刚才我还被……我刚才怎么了…… 一回想，首先是黑暗，紧接着，全身上下都疼，后脑勺一阵剧烈的酥麻感传来，我似乎要再一次失去意识…… 对啊，刚才，我不是掉下江堤了吗？ 那我肯定是……死了啊…… 我死了……我又活着……呵，真好笑！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还在皱着眉催促：“小姐啊，小祖宗啊，上学第一天都会害怕，你别紧张嘛，唉唉怎么会做噩梦呢？刚才那声……哎哟，吓得吴妈哟，心脏病都要出来的类，唉唉，你想不想喝点什么？豆浆？吃点鸡蛋吧，要不要双皮奶？” 我崩溃的要死，我脑子乱着呢，这家伙更乱！ 一眼瞪过去，吴妈眉头一皱：“莫撒娇！撒娇莫用！起床，洗脸，刷牙！下床吃饭！忠叔等来动类……” 喵的，我这是瞪好不好，赤果果的瞪好不好！谁撒娇了！我撒娇过谁了！？ “好类，起来起来啦哎哟祖宗，你爸爸下午说要来接你类，要穿的漂亮点。” 老爸来接又不是老公来接，干嘛穿的漂亮点？ 我皱着眉一片混乱的被中年妇女抱到洗手间，哇靠这洗手间比我以前的小房间还大还豪华……我被放到一个小板凳上，刚好够到池子，然后我就呆住了。 镜子里的萝莉非常美丽，比SD还SD……我明知道这不是我，这种感觉很怪异，我觉得浑身好像有蚂蚁在爬，这不是我的身体但是有着我的意识，那么我到底是谁，是谁造就了现在的我？！ 葡萄样的眼睛里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阴鸷和慌乱，我完全无法对返老还童高兴起来，现在我在这，那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去哪了？ 还有就是，我到底在哪？ “我……”刚发出一个字，我的头忽然一阵剧痛，我抱着头埋进池子里，感觉有无数影像冲进了脑子，大房子花园豪华的房间还有吴妈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还有很多很多…… 这个主人，把记忆留给了我。 我的名字，竟然叫林小茶！ 而现在，竟然是我上一段梦境，或者是现实的，七年后…… 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出生在我死后的一年……因为这小孩，六岁了。 我猛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难道这世上真有转世投胎这种说法？但既然是投胎投胎，投的应该是胎儿吧，不应该是一个已经六岁的小P孩吧…… 而且，林小茶……我以前的名字，可是钟小茶呀。 命运，你也他妈太玄乎了吧。 江边的杆子越来越滑了。 又粗又亮，像我这样的手，根本握不住。 只好两只手都勾着，屁股搁在栏杆上，偶尔扭两下，感觉还不错。 江风吹着我的头发我的裙子，听水声在脚下哗啦啦的，别有一番风味。 我探手够了一下身边的可乐，看它摇摇欲坠的在栏杆旁坚持着，想着等会估计还有一番长谈，还是等说完话再润喉用吧。 手机响了，我看着江面的波涛，很酷的接起。 “喂？” “小茶啊，你和阿宏怎么都不等我？” “亲爱的，我们有约会啊。” “呵呵，你就逗我吧，那我先回去，晚上找你聊哦。” “嗯嗯，路上小心。” “对了小茶，你说……我到底要不要，给他啊？” “……你要真信我，就别给。” “算了，每次问你都这个答案，我再问你我就是有毛病，好了，你也小心点吧，别又在江边的杆子上坐着了啊。” “了解了解，八八。” “八八。” 合上手机，我叹口气，抓抓头，又是这个问题。 要不要给…… 拜托，咱才几岁啊。 电话里的人叫林颜，和骆亦宏，还有我钟小茶，咱三是一起长大的。 我和林颜从幼儿园一起就一块，到了小学一年级，我和骆亦宏不打不相识，这皮小子从小就一副祸水样，把主意打到了同样祸水的林颜身上，于是两个祸水混着我一棵野草没心没肺的铁过了小学又铁过了初中，最后虽然方式不同，但是又在高中胜利大会师。 高一第一天，林颜神神秘秘的问我：“小茶，我和阿宏好了，好不好？” 我抽抽嘴：“小学到初中你们都没来电，怎么到了高中忽然发春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住的越来越远，却能在高中再次相遇，这样的缘分如果还忽视，简直是对老天的不公平。”林颜一脸梦幻，就差双手合十。 没错，这丫头长着张天使脸蛋也就算了，骨子里却是极单纯极梦幻的，她从小学起就开始谈恋爱，把言情剧里面的手段演了个遍，身边男生千千万，唯独和一个骆亦宏铁却不来电。 骆亦宏此人，就是一天生的祸水，从正太到天然呆，从阳光少年到冷酷美男，他能够对不同的女生展示不同的形象而且从来不出错，只有嬉皮笑脸的一面是对我们展开，他小学一年级就开始沾花惹草，这个暑假正式宣告远离处男。 只有我，纯纯的，forever。 我对她俩的恋情不报看法也不抱希望，都把对方了解到这份上了还能牵手那也是种功力我自叹不如。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喜欢骆亦宏这家伙。 小学不懂事算了，初一我曾亲眼看到他和一外校女生当街接吻，而且是奔放无比的舌吻！从此我就对他处于鄙夷的仰望状态，那时候已经开始看言情小说，我对他的评价除了花花公子的头衔以外就是滥交。 这些林颜不知道，两边都我朋友，犯不着给谁打小报告。 于是他俩一块了，我再次小透明。 半个学期后我忍无可忍。 林颜是一心一意的，她和任何一个男生没了来往，专心当骆亦宏女朋友。 骆亦宏呢，在学校里以及和林颜一起的回家前半段路中是一心一意的，可是在我能目击的回家后半段路中是三心二意的。 此人能够在公交车上和任何一个外校女生勾搭，一站生二站熟三站生儿子，这句话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诠释。 他从来无视我的存在，在林颜的视野以外豪放的活着。 直到有一天他在学校的风言风语达到顶峰时，林颜来找我了，我还以为她来和我商量和骆亦宏分手，可是她开口却是： “小茶，你说我要不要给他？” 我会怎么回答是人神皆知的，可是她的不确定已经到达了顶峰，过一两天就来问我一次，即使我忍不住说出我所看到的此人真面目，她也一脸我早知道啊的表情对付我。 无奈，我决定向当事人另一方下手。 “小茶你约我啊？”油光瓦亮的声音，我头都没回，“来了啊。” “有什么事？是不是忽然想通了，发现本少爷的魅力无双，想拜倒在我的校裤下了？” 我面无表情：“你离小颜远点。” 他在我身后，声音惊讶：“你不是放话说老死都不插手吗？” “那也要看你过不过分！骆亦宏，我忍你很久了，这么多年我都什么也不管，你家有钱你是少爷你说了算你前途无忧，可是我和小颜都要过日子，你要真下手了你忍心吗？！” “小茶你说什么啊？”骆亦宏笑嘻嘻的，“我又没对你怎么样，我对小颜很认真啊！” “认真？你他妈在我面前也说得出这话？好样的啊！脸皮快赶超地壳了，行了，少废话，一句话，行不行？” “什么行不行？” “要么一心一意对小颜，要么你给我滚远点跟别人滥交去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太狠了吧小茶。” “哼。” 背后沉默了一会，骆亦宏又神经兮兮了：“唉行吧行吧，看你这架势我不答应你就跳江似的。” “哼哼，难说，说不定我还真会以死相逼……”感觉事情已成，我心神放松，感觉口干舌燥，准备去摸可乐。 “想以死相逼吗？嘿嘿，那少爷我就帮帮你！”骆亦宏声音里有着笑意。 我满不在乎的伸手去拿可乐，忽然感到腰间一个不大的推力，我尖叫一声本能的想往后仰，却在这一仰的时候不可救药的屁股一划…… 我，划出了栏杆，手中的可乐先我一步掉了下去。 凌空，下坠，风声…… 我翻过身来，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栏杆，还有栏杆上那保持着推的姿势，背光看不见表情的骆亦宏，我眯起眼，向他伸出手去…… 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姐，你怎么了？” 全身冰凉。 我，果然，还是死了…… “啪嗒。” 牙刷掉在池盆子里，翻滚了两下。 我捂住脸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耳边是凌乱的风声，背上是撕裂的疼，后脑勺上有清脆的声响，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太疼了，太黑了。 我的死亡来的太过突然，我来不及哭来不及回忆过去，此时重生，唯一深深伴随着我的，就是那临死最后的感受，疼，死人的疼。 眼前晃过堤坝狰狞的高度和堤坝上那个背光的人影，他保持着推的姿势，一动不动，那只手五指微张，石化了一般。 骆，亦，宏！ 别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小……俄。”吴妈眼中的担忧有一瞬间被惊恐替代。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强压下奔腾的情绪，勉强道：“我，我做噩梦了，梦见自己死了。” “唉，怪不得呢。”吴妈蹲下身，抱住了我，轻轻拍着我的背，“乖啊，没事，小小姐这么俊，老天喜欢还来不及呢，哪那么容易就让你下去呢？现在，快点刷牙，别乱想，啊？” “嗯。”我闷声点头，站起来自己挤了牙膏，开始洗漱，然后吃早饭。 在富丽堂皇的餐厅中吃饭，偌大的桌子只有我一人，面前是五六样小菜一晚白粥一个鸡蛋，简单却精致。 我一边吃一边搜索着脑子，果然模糊中有一些凌乱的陌生的片段。 这个女孩似乎一直很孤独，有意识起就在这房子里，一直是吴妈和忠叔负责照顾着，隐约有谁提过她爸爸一直在国外，却没人跟她提妈妈，她在幼儿园自闭的不肯吃饭说话，没办法只好被领回家养，好在吴妈的本职就是照顾她，所以一直尽心尽力的把她当女儿，倒不至于缺乏了爱。 只是，吴妈和忠叔，这房子里所有的人，待她都隐约有点主仆的感觉，很明显她们是受雇于人，那么自己的父母是谁？还有别的亲人吗？ 刚才说今天她的爸爸就要回来，那么以后，总还是有个亲人的吧。 不，现在，应该是我了。 艰难的咬了一口鸡蛋，我想到了上辈子的父母，我有个一直在外当兵的哥哥，现在我不在了，他应该会回来照顾他们吧，有机会一定要看看他们，等我赚钱了一定要想着办法孝敬他们！ 现在的我太小了。 今天，是我一年级第一天，而且，我还是提前上学。 六岁啊，我喝着粥小声叹气，重生第一天就撞上义务教育的枪口，看来我这辈子运道也不怎么样。 第二章 入学 忠叔本来是作为司机被聘用的，可是自从我从幼儿园被领回来，他无人可接送，就担负起了管家的职责，此时他帮我打开门，脸上竟然有些激动：“小姐，下午我在门口等你。” 我有些感慨的看着眼前这条路所通往的学校，这是我以前的小学，现在已经有点偏小了，校门口前的路不能挤车子，所有有车的家长只好把孩子送到路口然后让他们自己走进去。 就这么短短了两百多米，我已经走了六年，现在还要继续走，再走六年……我有点虚脱。 “知道了，忠叔，你先回去吧。” 我抬了抬书包，向里面走去。 很多新生都是家长领着进学校找班级，但我拒绝了忠叔的陪同，笑话，这学校好歹我呆了六年，变化再大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更何况，它几乎一点也没变。 隐约的一点期待被打破，我垂着头走进学校，门口有高年级学生组成的鼓乐队吹吹打打，校门口挂着横幅曰，欢迎同学们回到学校！ 迎面就是一个教学楼，三楼墙壁上是斑驳的字迹：为中华腾飞而学习！ 这排字，还在啊。 唉唉，太怀旧了。 “小同学，你爸爸妈妈呢？”一个女老师走过来，在我面前弯腰微笑。 我眨巴下眼睛：“我要自己找到一年级三班！” 这软糯的声音混着我一贯说话的强势，倒是很嘹亮动听啊。 那女老师笑眯了眼：“哎呀，是边老师班上的啊，等会等李老师带上了小朋友，领你去三班好不好？” 我摇头：“不用了，我要自己找，谢谢李老师！” 说罢，我转身朝教学楼跑去。 然后很快，我就理解了高一政治老师说的，世界是不断变化发展的是什么意思。 呆呆的看着牌子上的三年二班，我几乎是义愤填膺：“喵的！我混了六年它都是屹立不变的一年三班，怎么到了现在成三年二班？！这世界太堕落了！” 全校都开学，现在三年二班里已经有不少人凑堆聊天了，要是我真是一年级小盘友，说不定打死都不敢进去问路，可现在我谁啊？钟小茶啊！ 毫不犹豫的蹿进教室，随便揪了个女生就问：“姐姐，你知道一年三班怎么走吗？” 小丫头愣了一下，那特粗壮的马尾转来转去，有些腼腆的朝我笑：“我带你去吧，反正老师还没来。” 这当然好了，我甜滋滋的朝她笑：“谢谢姐姐。”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什么名字？这得好好想想，是林还是钟？ “我叫，林小茶。” “小茶啊，好可爱，呵呵，我叫徐希韵。” “嗯啊！小韵姐姐，谢谢你给我领路。”是萝莉就要有萝莉的样子，我丝毫不介意色诱。 徐希韵名字很好听，但是人却长的一般，有点胖的脸蛋，单眼皮，薄嘴唇，脸上还有点麻点点，但正是这样显得她很无害。 原来一年三班有了新的教学楼，在后面，那里原先是仓库，没想到改成教学楼了，崭新的教学楼里面到处都是小孩子雀跃的身影。 “到了。”徐希韵不再上前，我也不再需要她送，朝她摆摆手：“谢谢姐姐，有空找你玩啊！” 这句话我以前常说，顺口就流出来，谁知徐希韵听了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小茶再见。” 说罢她转身跑了。 我看着一年三班，情绪小小崩溃了一下，走了进去。 里面有不少家长，带着自家小萝卜头四处认同学，我有着小盘友们所没有的厚脸皮，丝毫不担心以后交不到朋友，走进去看那些家长一脸笑眯眯的说话，撇撇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想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爸妈还让我自力更生呢，现在的孩子啊。 想我小学一年级，我就已经有死党了……林然。 还在第一天就打架，一个鼻涕虫在我旁边叽叽喳喳，我打了他，他没打回来，还叫我大姐。 这个家伙在十六年后杀了我。 唉…… 不经意往旁边看了看，那里刚好坐下了个小男孩，他皱着眉趴在桌子上睡着，还不耐烦的吧唧嘴。 小正太拽什么，小小年纪就装酷，现在的孩子啊。 “喂，你妈呢？” 他朝上面指指。 我看到班主任边老师身边有个笑的特别灿烂的女人。 “唉，真无聊。”我也趴下来吧唧嘴，今天从醒来开始就一直受刺激，铁人也扛不住，感觉好像昨天我高一，今天我一年级了，还叫一个三年级的丫头为姐姐。 “你叫什么名字？”小正太头转向我，“我叫沈浪。” “噗……我还白飞飞呢。” “你叫白飞飞？”他皱眉，“好傻的名字。” “噗……”这次是喷血，我翻了个白眼，“我叫钟……林小茶啊林小茶！” “哦，小茶，你好。” “嗯，你好，沈浪。” “你长的很像一个东西。”他很认真的说。 “你才像东西呢，你全家都像东西！” 他丝毫没觉得我在骂人，继续道：“像我表姐成天抱着的东西，漂亮是漂亮，不会动有什么好玩。” 哦，说我是洋娃娃啊，放过你了。 他凑过来：“看起来你挺好玩的，活的。” “……”这小崽子估计是家里宠上天了，你长的漂亮了不起啊，老娘比你更漂亮，我头摇到一边，不理他。 他很不爽的拉我：“喂！你这样很不礼貌！” 我：“……”装死。 “你不舒服吗？”他小手掌伸出来要摸我的头。 “小浪，过来，来向边老师问好！”那边那个漂亮女人朝他招手，沈浪撅着嘴起身走过去，还羡慕的看看我。 切，你有老妈管着很幸福好不好，我这样没家长打点的注定就是爹不疼娘不爱。 就这么着，我的一年级开始了，同桌沈浪，开学无职务，平民一只。 下午放学，沈浪被老娘拉走了，我一天都懒洋洋的，所以没认识啥小朋友，于是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出去，路口有辆超豪华的黑色保时捷，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车边站着一个西装男，那身板好的，那腰杆笔直的，一看就知道是事业成功型有钱有款有女人商务精英男士，要我以前肯定会幻想个，但如今……我一年级。 不知道是谁家老爸，他们家小孩肯定很漂亮。 我叹口气四处张望忠叔那辆老式沃尔沃，只不过还是时常偷瞥那男人。 那男人转过身来了，面对这巷口。 我悲惨的闭上眼，为嘛上辈子没遇着这样的人，瞧那眉眼俊美的，这样的人早可以成神了！来小学门口干嘛！ 等等，他很眼熟…… 相当眼熟……而且，好年轻，不像是有小孩的年纪。 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看看照片又看看我，忽然笑了。 轰隆隆，我忽然有了五雷轰顶的感觉。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我全身颤抖。 男人朝我走过来，脚步急促，笑的像六月的阳光，眼神温柔的要溢出水来。 他蹲在我面前，笑眯眯的说：“小茶，爸爸来接你了。” 我瞪着他，瞪着他。 他伸出手想抱我：“来小茶，跟爸爸回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尖叫，嘶吼，狠狠的推开他，他猝不及防之下被我推倒在地，他眼中正茫然，我扑上去，又踢又打，用尽全身力气。 “小茶，小茶！”他丝毫没有生气，任我踢打，伸长手试图抱住我，我躲开，拼命打。 “小姐！小姐！”这时候，忠叔不知从哪跑了上来，他抱住我的腰想把我从男人身上拉开，“小姐！这是你爸爸啊！你干嘛，他不是坏人，快，快放开！” 我停止不住，我压抑不了，我想杀了他，这一天我都在想，该怎么报仇，该怎么努力，该怎么找到他…… 可是现在，他就在我的面前，所有隐忍和压抑全爆发了，只剩下贯穿全身的恨意。 没错，这个男人就是骆亦宏。 更悲摧的是，他居然，是我爸爸？！ 上天啊，你这是何等的无聊造就了这样一个玩笑啊！ 第三章 我有罪 放学的闹剧在忠叔一遍遍解释骆亦宏不是人贩子的尴尬下结束了，我宁死不肯上骆亦宏的车，只愿意坐忠叔的老爷车，骆亦宏没办法，两辆车一前一后回了家。 路上我冷静下来，渐渐发现不对头。 首先，骆亦宏为什么这么年轻？看他那样顶多二十四五，怎么会有我这么大一个女儿？难道他高中就生孩子了？ 靠！杀了人还能活那么鲜亮还提前有了孩子，这人渣怎么没被雷劈死啊！ 其次，为什么我姓林？而不是姓骆？ 这让我想到了林颜，难道我是她生的？然后他们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我跟了母姓？ 想到这里我觉得很不可理解，我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虽然不是故意的），还不能阻止他们在高中乱搞吗？甚至连结晶都有了！ 我感到很悲凉。 最后，骆亦宏对我的宽容很奇怪。 我了解他，他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甚至有点瑕疵必报，难不成他本来这么娇贵一少爷，有了父爱后陡然伟大了？校门口让女儿给揍了也笑眯眯的…… 或者说，我回家就要完蛋了？ 这样想着，我其实也不大害怕，打就打呗，丫还能再弄死我一回不成？ 忠叔一路很纠结，他不擅长说话，只是笨嘴拙舌的说什么，少爷很疼我，他在国外有好东西第一个想到我，很关心我的情况，还说以后我上下学都要来接我。 我一样都不想要，我恨他！ 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恨就是恨了，藏着虐的是自己。 很快到了家，忠叔还没下车，前面已经停车的骆亦宏就跑下车给我开门，他在车外朝我伸出手，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从另一边下了车，然后昂首挺胸的走过他进了屋子。 这里的一切我陌生而熟悉着，我熟练的走过花园，进了别墅，换鞋，放书包，然后还本能的跑向冰箱，当我正奇怪自己干嘛跑向冰箱时，我从最里面的一个小格子里拿出一罐酸奶，还特地挑红枣味的。 恶寒了，这身体本能还在呢，我这样好像灵魂附体。 吴妈一脸宠溺的在我身后问这问那，停好车的骆亦宏和忠叔从外面进来，吴妈见到骆亦宏很是高兴，她上前帮骆亦宏拿西装，还让几个临时请来的帮佣去拿行李。 “少爷这么久没回来，这下该不出去了吧。” 骆亦宏点头：“出国是不大会了，出差还要的，可惜我没法早点回来，要不然可以趁暑假带小茶去别的地方玩玩。” 我冷眉冷脸的喝酸奶，闻言哼了一声，受不了的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上楼梯的时候听吴妈很疑惑的问我闹什么别扭，骆亦宏不说话，忠叔支支吾吾。 别扭？！这叫别扭吗？！这叫仇！夺命之仇！ 在房间里坐了没多久，吴妈来喊吃饭，我怎么都不想看着骆亦宏吃饭，我想到他就全身发疼后脑勺阵痛眼前还发黑，我才不自虐呢，我赌气：“我不吃！” 吴妈在外面拍门：“小祖宗诶，这没怨没仇的你赌什么气啊，今天的菜都是你爱吃的，你爸爸第一天和你一起吃饭，别让他伤心好不好？” “我就是不要和他一起吃！不要不要！” 吴妈苦口婆心的劝，我打死不出来，后来听到骆亦宏也上来了，他把吴妈劝开，敲敲门：“小茶，爸爸可以进来吗？” 听他的声音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个枕头扔向大门：“滚！”我歇斯底里。 骆亦宏声音终于有点冷了：“小茶，我记得你是个乖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你又没养过我怎么知道我是好孩子？滚！我不要和你一起吃饭！我自己吃！” 外面沉默了一会，骆亦宏轻声说：“小茶，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爸爸，跟爸爸说好吗？” “你……” “出来说，小茶，你要学会起码的尊重！”他的脚步声远去了。 我咬咬牙，出门下楼，他坐在餐桌的一边，笔直坐着，等我，餐桌上的菜热气腾腾，我刚刚一杯酸奶下肚，还不是很饿，便坐在了他对面。 “好了，告诉爸爸，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他的语气柔和，眼睛盯着我。 我有点颤抖，看着他的左手敲着桌面，我想到了死前他的左手就这样微张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记得这双手，背光的黑手。 “你，你杀过人！” 我喊出来。 四下一片寂静：“你杀过人！你杀了你朋友！我讨厌你！” 那一瞬间，骆亦宏的脸上血色全无。 “小茶！”吴妈神色一变，走过来要捂我的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爸爸？！” 我躲开，理直气壮甚至有点快意的看他：“难道我说错了吗？！” “小……” “你没说错。”骆亦宏平淡的说，他的嘴唇在颤抖，“小茶，你没说错，爸爸杀过人。” “少爷，你是失……”吴妈着急的争辩。 “无论怎样，都是我，把她推下去的。”骆亦宏的左手剧烈的颤抖，我感到背上又一次发疼，头昏脑胀。 “但是小茶，爸爸不是故意的。”他低声说，嘴唇惨白。 “小茶，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这句，他忽然一愣，眼睛透过我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一遍遍低喃：“小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茶，我不是故意的。” “小茶，我没有要推你。” “小茶，我有罪……”他的手颤抖的越来厉害，一遍遍的小茶，小茶……我感觉他就像是在对我说，对钟小茶说，而通过那一遍遍的小茶，他的面前似乎就站着我钟小茶。 我抿紧嘴，心很凉。 我知道你是失手，可我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不能说你谋杀我，这对你不公平，可是我的冤屈，对谁说去？ 上天让我再活一遍我可以理解他垂怜我，可他让我重生成你的女儿，又是什么意思？让我带着不甘和怨恨再活一世？这不是在惩罚我么，我上辈子就活了十六年，我能犯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让老天都看不过我，难道我喜欢坐江边有错吗？ 骆亦宏在一遍又一遍的小茶中已经濒临崩溃，他把手伸进西服口袋中，拿出一张瑞士军刀卡，吴妈脸色一变，喊了声不好，跑上去，骆亦宏已经拿出了里面的小刀，他惨笑着，一刀扎进自己的左手，拔出，再扎……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自虐似的折磨自己的左手，看到他左手上纵横斑驳的伤痕，他的伤，就像是张蜘蛛网…… “少爷！你别犯病了！阿忠！阿忠！快点，车！”吴妈好不容易夺下骆亦宏手中的刀，顾不上傻乎乎的我，跑出去狂喊。 骆亦宏看着自己的左手，沉默不言。 外面忠叔的声音响起，吴妈要把骆亦宏带出去，他走出门前忽然回头对我说：“小茶，好好吃饭，爸爸以后不烦你了。” 眼神那么温柔，带着几乎卑微的诚恳。 客厅里空荡荡的，我跌坐在了地上。 我该怎么做，才能解脱自己，也顺便，解脱你。 谁告诉我…… 第四章 不值 第二天到学校，我比第一天还要疲惫。 这回的沈浪很精神，他看着趴倒在桌上的我很不解，还很紧张，使劲捅我：“小茶，小茶，快醒过来，老师要来啦！” 我摆摆手：“来就来吧。” 一年级的好孩子奉老师为神，我这种已经经历过十年寒窗的老油条对他们来说就是外星人，我没兴趣腰板坐直，我现在只想睡觉。 边老师走进来，开始发书。 小盘友们拿到新书都很兴奋，我随意翻了翻，切，大同小异，教育局几十年都不会变，正好方便了我，我本来还担心来个啥教育改革，现在不用担心了，我至少可以睡觉睡到高中去。 本人不一定聪明，应试能力还是不错的，该学的都没落下。 拿到了书，把它们全塞进抽屉里，继续瞌睡，其他小同学则把书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好像书这么叠着人就聪明似的。 “现在我来宣布一下我们班的班委名单。”边老师笑眯眯的，“这些同学都是边老师现在了解到的很有才干的孩子，相信他们一定会做好的，下面我宣布，班长，沈浪，副班长，詹甜甜，学习委员，方芳……” 班长沈浪？ 我看看旁边的小子，他激动的满脸通红，一张小俏脸蛋那个鼓胀的…… 唉，有个好妈妈啊。 让我感叹的可不是班长职位，而是这张名单背后的东西。 还好我是平民，我睡着都想发笑。 “好了，上面就是我们班的小班干部了，我们鼓掌！” “哗啦啦。”一片拍巴掌的声音。 沈浪忽然举手了：“老师，我有问题！” “哦？班长啊，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小茶没的当班干部？” “啊？” “小茶这么漂亮，应该当文艺委员啊！” 我手脚僵硬的把他扒拉下来，汗如泉涌，真不知道该说这小子是色还是不懂事，他当这是大字报时代呢？！ “文艺委员又不是模特，要漂亮有什么用！”我在他头上打了个暴栗，转头对边老师说，“老师，我什么都不会，我愿意向文艺委员学习！” “哦哦。”边老师擦把汗，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了。 沈浪撅嘴：“小茶，你为什么不愿意当班干部？” 我第一次觉得小学生这么难弄，摆摆手话都不想说了。 “小茶，小茶？！” “班长大人！你让小民休息会吧！” 沈浪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下午放学，我走出校门，走到路口，忠叔等在那里，周围的小孩子看到爸妈都蹦跳着冲上去，我却慢悠悠的，看到忠叔越来越近，我心里忽然有种荒凉感。 这样学着学过的东西，这么无聊的日子，我还要过六年，不，是九年，这也太可怕了吧。 逼着咱抉择啊，是当神童，还是蹉跎岁月？ 上车后，忠叔发动了车子，我看他总是往后视镜张望，就回头，竟然看到了那辆豪华的保时捷，骆亦宏开车跟在后面。 “他为什么跟着？” 忠叔透过后视镜看看我，咳了声：“小姐，少爷一定要来接你，我们能怎么办。” “他不是手受伤了吗？” “少爷从来没有因为手上的伤耽误过任何事情。”忠叔停了停，思索着说，“小姐，他毕竟是你爸爸，为你做了很多，老爷夫人都在国外，你的妈妈也去世了，你是少爷在这儿唯一一个亲人……更何况，他这么多年，过的很不容易啊。” 我沉默着，他不容易，他活该！谁叫他手欠乱推。 “他出事那年还那么小，眼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就这么被……这辈子都是阴影啊，他现在走路都不敢走江边，一般都不敢伸左手……看到有人坐在江边栏杆上，他有时候会忍不住上去劝……那年他差点疯了……唉……”忠叔长叹，“虽说钟家那孩子更可怜，但是少爷受到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这哪有够不够的……他还能吃能喝能活，我可是……死了呀…… 我暗自郁闷了许久，快到家了才想起：“忠叔，我妈妈是谁？” 忠叔从后视镜看了我两眼，说：“你妈妈啊，不知道，当年你妈妈和爸爸交往的时候咱们都不知道，后来他把你抱回来的时候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听说你妈妈生了你就去世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字，不过应该是姓林。” 那就真的是林颜了。 我握紧拳头，我死的真他妈不值当！生平第一回管闲事都能把命都搭进去，真他妈犯贱！ 回到家，我下了车，保安把骆亦宏的车开走，他特意让到一边微笑着让我先进门，我瞟了眼他的左手，扎着纱布，包的跟拳击手套似的。 想了想，终究要像个小孩子，不能太铁血，于是我扭捏的走向他，盯着他的左手问：“……那个，还疼不？” 他一脸受宠若惊，蹲下来摸摸我的头，温柔的要死：“不疼，有小茶这句话，一点都不疼了。” 切，把哄姘头的话放到我身上了，你小子道德大大地坏，六岁幼女都不放过！我撇撇嘴，点头：“那就这样吧。” 说罢转身进屋，他的手还僵在那。 对我来说一年级的作业简直就是对我智商的侮辱，我甚至都不想动笔，不过想想还是不能表现的太桀骜不驯，于是很认真的完成，就开始寻思能做些什么。 晚餐骆亦宏没和咱一起吃，他只是把我送回家就要出去赴宴，没了他在对面我的胃口很好，吃嘛嘛香，两大碗下肚，我把眼睛瞟向了二楼书房。 “吴妈？我能玩电脑吗？” 吴妈一愣，估计不知道我这么小的孩子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会用电脑，不过她还是柔和的笑笑说：“家里只有少爷书房有一台电脑，我帮你问问能不能用啊。”说罢她就转身去打电话，嗯了几声后对我说：“少爷说屋子里的东西你只要不损坏都可以用，吴妈现在给你开门去。” 我跳下凳子：“我一块上去吧。” 骆亦宏的书房很大很奢侈，完全是败家类型，他平时工作回家就睡觉晚上还出去party我想不出这书房到底是给谁设的，好在这里有台上网的电脑，我开了电脑让管家连了网以后，等所有人出去，握着鼠标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我死前QQ等通讯工具已经盛行，我还很潮的给自己开了博客，而且一度沉迷于网络游戏，强忍着不去点开QQ，我先是打开了一些有名的网页，看着那已经大变的页面，我的心里一片空白，信息时代，脱节六年都是巨大的失败，看着那些新闻里我完全不懂的国际形式还有报道，我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接着我打开了自己的博客。 我的博客中人很少，那时候玩电脑的不多，有兴趣逛别人博客的更少，知道我博客的估计不超过十个人，没想到六年过去了，我的博客居然没有被注销掉，还是保持着原来土土的很文艺的版面，上面还贴着我写的最后一篇小白文。 最让我难受的是更贴，一大堆同学的悼念，还有骂骆亦宏的，但是其中，我没看到小颜的留言。 我死后，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估计是上死人的博客让人犯怵，除了悼念我没有看到任何有意义的字眼，我翻了好几遍博客都找不到有意义的留言，想了想，心中终究有些感慨，我用游客的身份在钟小茶的留言板写下了：“小茶，走好。” 我说不出更多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我的心理活动估计能延伸出一本书来，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走好，小茶，我的过去。 我在QQ的图标上迟疑了很久，终于咬牙点了下去，熟练的输入号码和密码，不忘在下面点上隐身登陆，我可不敢想象那些以前加的同学发现一个本该属于死人的Q号突然亮起来会有什么感想。 嘀嘀嘀三声，我进入了QQ。 第五章 选妈妈 “小茶，你说小燕子为什么春天要回来？” 我懒洋洋的起身，对上班主任笑眯眯的眼睛，说：“暖和呗。” “为什么暖和就要回来呢？”大龄剩女边老师歪着头装好奇宝宝。 我深感受不了：“留北方冻死留南方热死呗！” “俄……为什么……” “不知道！”没等她问完，我举双手投降，“老师，我真的不知道！” “那好吧，请坐，回答的很好！” 我坐下来，对上沈浪崇拜的目光，翻了个白眼望着窗外。 一个月了，我堕落的活着，享受着骆亦宏无微不至的宠溺。 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话，如果你有一个儿子，你把他宠坏了，你害自己全家，如果你有一个女儿，你把她宠坏了，你就是在害别人全家…… 像骆亦宏这样有求必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极度护短的样子，他就不怕我变成极品败家女？ 而且，还是极品肥嘟嘟败家女。 我又看到门口路过的人了。 好几个能看到门外的小盘友都极度羡慕的朝我望望，我打了个呵欠。 下课，午饭时间，老师把一桶桶饭菜搬进来，小盘友们拿着小饭盒上去拿午饭。 其实这个学校午饭还是不错的，一荤两素一汤还有个饭后小甜点，比我们以前高中还好，但是有天正当我吃的津津有味时骆亦宏来了，他看到我碗中的饭后一言不发，然后扯起我就往外面走，直接塞进一个中餐馆，点菜…… “大排和菠菜是最简陋的营养搭配！这个学校简直是在害你们！”骆亦宏在对面狠狠的抱怨，“小茶，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但是你不能不对自己的身体负责，还好我想起来这个学校的伙食简直比饲料还不如，否则还不知道一学期后你会有多瘦！” 我默默的扒饭，看到桌上塑料夹子里面的特色菜单，最便宜的特价菜，四十八…… 这还是中餐馆吗？是个金器店吧！ 骆亦宏跟饭菜不要钱似的，我们俩人五菜一汤…… 我鄙视他！ 败家的富人！ 不过我吃的很欢。 从此我就过上了猪的生活，每天中午那家中餐馆就会变着法给我送饭菜，硕大一个饭盒里面三菜一汤是一个成人的标准，我当然吃不掉，于是便宜了沈浪。 他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也称学校的饭菜是饲料…… 娘希匹的，老娘当年六年小学把这学校都骂遍了就是没抱怨过这里的伙食！ “小茶，你爸爸真好！”他满嘴红烧肉，第N次这么说。 “嗯呜。”我嚼着茄子，有气无力。 真他妈的纠结啊。 两个一年级的小屁孩当然是吃不了三菜一汤的，怎么吃都浪费，更何况我有意识的保持身材。 开封了一素一荤一汤，还剩下一份完整的尖椒牛柳，拿了出去，走到教学楼后面的乒乓球场。 这个学校的乒乓球场至今还很简陋，一如记忆那般，石板为桌，砖头为拦，一如既往的空旷无人。 那儿坐了个有些小胖略高的女生，粗大的马尾甩来甩去，看到我来，欢叫一声：“小茶你终于来了！” 我把盒子递给她：“今天的。” “谢谢！”她满脸高兴，“好好啊，是尖椒牛柳。” 我伸了个懒腰坐到她旁边，看她用那形式古老的饭盒开始疯狂的进食，她只带了白饭和一点霉干菜，饭粒一颗一颗的很明显，就好像是没烧熟。 “你妈又没给你烧饭？” “呜，昨天她不在。”她习以为常。 我抬头望天，胡思乱想。 这个女孩就是徐希韵，开学第一天带我到教室的人，后来我偷偷倒饭被偷偷吃饭的她撞见，于是我多出来的菜就理所当然的分给了她。 她不知道她妈妈是干什么的，只知道她妈妈很忙，而她没有爸爸。 我本来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单亲家庭，不过后来我偶然在自家的小区里溜达的时候，看到了她的妈妈。 这个在只在校园门口接过一次女儿的女人，和我隔壁邻居大叔亲密的在小区花园里走过，谈笑风生，浓妆艳抹，手里还牵了一个小男孩。 在这种富豪小区内，这种老少配加金屋藏娇的戏码简直已经不是新闻，吴妈没事的时候也会和别的保姆在那儿叽叽喳喳瞎扯，自然而然的，本来就懂点的我现在立刻精通了。 我这人没啥慈悲心肠，闲事也不爱管，顺手的事情做做也就做做了，所以后来骆亦宏每天让人给我送撑死肚皮的三菜一汤我也没再拒绝。 徐希韵有些营养不良，一个三年级的孩子要自己烧饭也怪难的，不久前总是看到她手上烫伤的水泡，饭也半生不熟，不过现在渐渐好了起来，有了我的接济，不再成天霉干菜，倒还过得去。 她很快就吃完，乖乖的收拾了一次性饭盒和筷子，我们道了别就分开了，就和往常一样。 小小睡了一会，下午有体育课。 小盘友的体育课真的是很幼齿，体育老师带咱们玩丢手绢，我觉得自己简直淡定的像是剃度过一样，别的小孩子时刻注意着手帕动向，哪怕拿着手帕的正在对面跑也要盯着一起尖叫，被扔到了就跟被手榴弹砸到似的，狂叫起身，跳起就追。 我真的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沈浪也是个小盘友，兴奋的不行，但他就坐在我旁边，很可惜我没什么兴奋之情能感染他的，我实在兴奋不起来，颇为愧疚啊。 “小茶小茶！到你身后了！”袖子被狂拉，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丢我手绢的小屁孩早就流着鼻涕尖叫着跑开，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拿出手绢，缓缓起身。 “小茶！快点啊！快追！”沈浪比我还着急。 我拍拍屁股，看到丢我手绢那小鬼傻不拉唧的跑了一圈快跑回来了，装模作样的往他相反方向跑了两步，感觉他越来越近，心里感叹小孩子真的很好耍，猛地转身大吼一声，那小孩终于意识到我的诡计，尖叫一声，却哪还刹的住车，迎面撞了上来，我奸笑着一把抓住，把手绢盖在他头上：“唉唉？抓住啦！” “你耍赖！” “谁耍赖啊我抓住你没？！” “……抓住了。” “那不就得了？！”我放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跑吧小鬼。” 那小鬼跑了好几圈，早就跑不动了。 一旁热闹看了半天的体育老师走上来，有些奇怪的看看我，拍拍手说：“好了游戏结束了，小朋友们自己玩啊。” 为什么我感觉我不在小学，而是在幼儿园呢。 回教室路上，沈浪拉拉我：“小茶，你为什么都不愿意和我们玩？” “什么？” “你平时都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有什么意思啊，和我们一起玩啊。” 和你们一起在教室外面满走廊疯跑抓来抓去？大哥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啦……我满头冷汗，抽出手干笑：“你们玩好了，我跑不动，没兴趣。” “不要，就跟我一起玩嘛！” “你……我不要和你一起玩！” “为什么啊！”他嘟起嘴，走进教室干脆一屁股坐在座位上，“你不玩，我也不玩了。” 姐我有力无心啊……死正太都学会以身相逼了，老娘鸟你才有鬼。 我看你怎么忍得住，我哼了一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本书，自顾自看起来。 沈浪把头凑过来：“什么口皿的木又木什么……” “……是喋血的权杖。” 沈浪满脸崇拜：“哇小茶你看得懂吗？” “看……不懂。”我一脚踏在天才（怪胎）的深渊上。 “那你还看？去玩去玩！”说罢又拉我的手。 “哎呀不要啦你烦不烦！”我还没甩开手，熟悉的声音传来：“小茶，在跟同学打架吗？” 我白眼一翻，骆亦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打架啊！ 回头不冷不热的哼哼：“爸，爸。” 这边沈浪已经很识趣的放开我的手，嘴甜甜的喊：“小茶爸爸好！” 听到这个称呼，不知怎么的我和骆亦宏同时一抖，他干笑两声：“叫我骆叔叔好了。” “可你就是小茶爸爸呀！” “我不……我是小茶爸爸。”骆亦宏低下头，无力的叹气，转而又抬起头温柔的说，“小茶，整理书包，爸爸带你去吃饭。” 我正沉浸在骆亦宏成为了钟小茶爸爸还是林小茶爸爸这个漩涡中挣扎不休，闻言也没什么反应，开始整理书包。 “小茶你要去哪啊？”沈浪满脸羡慕，“好好啊，你爸爸会带着你提早下课。” 我这才反应过来，警惕的看着骆亦宏：“去哪啊？” 骆亦宏接书包的手僵在半空，努力维持微笑：“带你去买漂亮衣服，然后吃饭。” 看就没好事，我又不缺衣服，突然又要给我买衣服，又没换季呢。 我把书包收回来放回抽屉撇嘴：“不去。” “小茶乖，就出去转一圈。” “没好事！” “……”骆亦宏心里我估计已经和怪胎一个等级了，沈浪心里估计我也不正常，但我就这么别扭，哼！ “只是去买衣服，然后吃饭啊，小茶乖，跟爸爸走吧。” “你很像大灰狼耶！”我正义的指出，“一听就是大人说的饭局，最没意思了，没兴趣！” 骆亦宏脸上闪过惊讶，他干笑两声：“小茶真是不得了，饭局都知道了，好吧，爸爸告诉你哦，爸爸带你去选妈妈。” “啊？”我竖起耳朵，“选妈妈？” “……你喜欢哪个，哪个就是你妈妈了啊。” 第六章 我就嫉妒天才少年 于是我承认，我被骗了，像个真正的小学生。 当骆亦宏拉着我在无数大腿中行走的时候，我的背景都成了苍白色的，真想当众给前面那厮一脚，可转头又能看见无数叔叔阿姨对着我指指点点面带奇异的表情。 “骆亦宏的私生子……” “不能算私生吧，听说是骆家老爷子认可的……” “那怎么不准被认祖归宗。” “听说刚相见呢，很生疏。” “挺可爱……” “……” 八卦八卦八卦，我感觉自己就置身于GOSSPI GIRL的场景中，烦得要死。 骆亦宏回头微笑：“小茶来，认识一下方琼阿姨。” 他的手指向一个美艳少妇，这女人有着紫罗兰色的微笑，艳丽的身段妖娆多姿，我都感到闪了眼睛，微微后仰，两眼微眯：“阿姨好。” 方琼微微一愣，蹲下来笑道：“小茶真的很漂亮呢。” “谢谢。”我肯定笑得很假。 “小茶今年几岁啦？” 我翻了个白眼：“六岁，一年级，别再多问了谢谢。” 方琼呆滞中。 骆亦宏叹口气，把方琼拉起来：“我家小茶总喜欢装小大人。” “呵呵，确实，确实挺成熟的。”方琼怪异的看我眼，我一个怪笑回过去。 说实话，我实在无法忍受去喊一个本来应该和我同龄的女人为妈……连阿姨都恶心到我了，我可没有返老还童的优越感，这还童的代价也忒大了点。 两人开始碰杯寒暄，我左右看着，入目一片大腿和臀部，甚至还有几只手在某些挺翘的臀部上摸着。 哦，敢情骆亦宏就在这种环境长大，难怪小时候这么渣，我鄙视的看了眼他，正好和他对上眼，他微微一怔，和方琼道了别，问我：“小茶不舒服吗？” “……是啊。” “好吧。”他左右望望，“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本来只是个比较普通的家族聚会。” 那么少爷我问你你家到底有多少口子啊……我腹谤。 他拉着我走来走去，找到一个休息间：“里面应该不会有很多人，你去休息一下，如果有作业，也做掉吧……”他刚想转身，又转回来叮嘱，“记住，别和陌生人说话。” 我一抖，猛然想起上辈子看过的一本描述家庭暴力的电视剧，看他的眼神立刻变成看变态。 骆亦宏自知依然不招我待见，勉强笑了一下就走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背影萧索。 休息室里真的没人，放着两条长沙发一个茶几，我坐到靠近茶几的长沙发上，想了想，还是打开书包拿出了作业，还没开写，又进来一个小孩，他关上门转过身，我们一对眼，我立马笑喷。 这丫我并不认识，但他那身衣服我熟！乍一看还以为柯南穿越了呢！ 他被我笑的莫名其妙，小正太还一脸冷冰冰的，被我笑也不动如山，只是双手微微在两边抽动昭示了他的不安。 “你笑什么？”他的声音很低，并不是很清亮，但是很舒服，像是管风琴。 我摇头捂着嘴，虽然知道很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想喷，只好握着铅笔死死盯着书本。 华人柯南站了会，见我原地抽动不再理会他，咬咬牙也走过来，远远坐在另一条长沙发另一头，低头看着脚丫子不再理会我。 呵，小子还挺害羞。 我无语，开始做起了作业，今天教的四则运算的减法，可比前阵子好多了，前阵子教的汉语拼音，我一不小心就写成英语字母表，还带大小写。 学校发了一本不算薄的算术练习本，里面加减乘除到方程式运算都有，一直到今天才布置了很前面一点点，我闲着无聊，一时手顺，干脆一顺溜的做下去。 想象一下一个高中生做一年级算术题的速度吧，更何况是手顺的时候！我这辈子做作业没那么爽过，一页一页翻过去，简直有种征服世界的快感！ 就这么做着，忽然眼前一片阴影，我不满的抬头，柯南正睁大眼睛盯着我的作业本。 我心里一个咯噔，又想想我还忽悠不了这么一个小屁孩不成，于是放下笔：“怎了？” 他摇摇头，看看我，欲言又止。 “没事就让开点哈，挡我灯光了。” 他略微走开点，继续看我的本子。 我拿起笔继续做。 作业本一点都不薄，但是我的速度更快，感觉没多少时间，整个本子都做完了，我意犹未尽的合上本子，转头看到这孩子继续看着我的本子，双眼亮亮的。 “有事吗？”我拍拍身边，“坐下说，我不喜欢仰视别人哈。” 他坐下，有些局促的看看我，低声道：“帮个忙。” 我挑眉：“你这是求人的语气吗？再说了，你是谁啊？” 看他眼一瞪要跳起来，我连忙按住他说：“我叫钟……林小茶，你呢？” “钟林小茶？”他迷茫，“好奇怪的名字。” 我黑线：“是林小茶啊林小茶。” “那你为什么要加个钟字？” “嘿！我说错个字你小子还没完没了了？再刨根问底的就一边凉快去！” “我叫傅荆寒。” “……好吧，你要干嘛？” 他从身上摸索了一会，从柯南的背带裤里拿出了一张纸片片，摊开来，里面竟然是三道三元一次方程题！ 我看看他那小身板，怎么也不觉得他竟然已经到了初中程度！丫跟我差不多高啊，就算男孩子小时候发育比较慢，也不至于慢到这程度啊！ 搓搓手：“你，那个，你读几年级啊？” 他疑惑：“三年级。” 我差点跳起来：“这世界怎么了？！三年级学三元一次方程！？初三还不得学微积分啊！” 他一脸无辜：“没有啊，这是我自己看到的。” “呼！中国教育还有救……”我庆幸，坐下来语重心长，“孩子，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乖乖学三年级该学的吧。” 他笑了：“可是我整本都做完了，就这三道题不会了。” 我震惊了……这孩子是在说明他在自学初中课程吗？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疯了，自从我重生后，我就不断的生存在世道的不断变态中。 “那你为什么认为我会……”我指着作业本，“这可是小学课程。” “哦，如果你不会，我就当白问了。”他无所谓，又问，“那你会吗？” 其实我真的很想说不会，人家不懂得低调，我还能不懂吗？但是被这样一个三年级天才小孩刺激到了，征服他的欲望前所未有的膨胀，我看看纸片，其实真的很简单，我的数学也不是很烂，于是壮志凌云的点点头，自信一笑：“我还没见过难倒我的数学题呢！” 谁知这小破孩一点没被我的王八之气震慑，淡定的点点头：“哦，那教我。” 气压瞬间降低，我低头拿着铅笔开始算题。 三分钟，三道题，我放下铅笔指着结果：“需要讲解吗？” 他看着那几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步骤，又翻过纸片看了看记录着的答案，快速点头，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这小子还是个研究型的……我露出知心姐姐的表情，把他拉近了点开始讲。 柯南不愧是柯南，这悟性可是杠杠的！每道题都是我才没讲几步他就一脸恍然大悟，弄得我一点也没有成就感。 “那三道题你全懂了，没事了吧。”我扔下铅笔把他推开，顺便帮他叠好纸，忽然发现他耳朵红红的，疑惑，“怎么了，耳朵怎么这么红？我可没咬你耳朵。” “没有没有。”他结结巴巴，收好纸就跳的老远，“没事，我很好。” “我帮你解题你都不谢谢我？” “……谢谢。”他忽然抬头，“小茶，你在哪里上学啊？” “STOP！请叫我林小茶，我们还没那么熟！”我没那么有兴致和一个小学生发展特殊友情，而且不知怎么的，我就嫉妒他！ 他瘪瘪嘴：“你也可以叫我小寒啊。” “傅荆寒，你爸爸妈妈呢？”我转移话题。 “别转移话题，小茶，你在哪里上学？” 哟和，这小子智商可是不一般，连转移话题都知道，可本姑娘智商虽一般，阅历比你可不一般了，我装没听见：“这么晚了，你爸妈呢？” “林小茶！回答我的问题！”他皱起眉头吼。 打死我也不承认那一刻我被他的王八之气反震慑了，我愣了一下打了个响指道：“很好，就该这样叫我！我在明安路实验小学读书。” 他眼睛一亮：“你也在那里？我也是！”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我读小学的时候无忧无虑就是因为不知道本校其实暗藏着一个天才，现在知道他的存在我感觉很挫败，我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哦，很好。” “你在哪个班啊？你是几年级？一年级？” “你怎么知道我一年级？” “因为你刚开始做这个算术本啊。” 我二次拜倒在他的观察力下：“I服了U。” “你连英语也会？”他惊奇，“刚才还听你说STOP的。” “你不也懂？” “……我从美国回来的。” 原来不是中国教育制度的问题，是美国教育制度的问题，NND，凭什么美国就能出天才而我们只能用我这种重生的来作弊啊！所以中国教育制度我还是要鄙视你！ “你汉语很好。”我由衷赞叹。 “别转移话题，”他皱眉，“告诉我你几班的。” 我觉得再对话下去我能把祖宗十八代都给供出来了，干脆提起包包就要往外走，学校那么多人我还不信真能和你碰着，一年级那么多班我还真不信你能一个一个找，小孩子那么健忘我还真不信你明天还能记得我！ 笃定了这一走就能一了百了，我拿起书包再见也不说就要往外跑，他眼疾手快的拉住我：“你跑什么？” 我不跑等你刑讯啊！我摇头：“我找爸爸去！” “那好，我去找我叔叔。”他率先打开门。 原来这小子是叔叔带来的。 我苦着脸被他揪着在大腿中穿梭，宴会厅不大人也不少，不过骆亦宏这种王老五永远比聚光灯有用，看到一大堆女人中间那个满脸堆笑的脸，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摆脱身后的天才小子重要，奶声奶气的喊了声：“爸爸！” 谁知那小子也吼了声：“叔叔！” 于是被我忽略的骆亦宏身边的男人也转过脸来，我怔了一下。 跟骆亦宏一起被围着足以证明这男人多帅气，他跟骆亦宏差不多高，长的很白皙，眼睛似乎带着点墨绿，和天才小子一样的单眼皮，瘦削的脸颊修长的身材，非常有味道。 他一看到我俩就咧开嘴笑了，完全不符合那身冷酷的行头，小正太都比他冷酷点，他打了声招呼：“哟！小寒寒比我厉害嘛，这么快就找着小女友了？” 傅荆寒脸一红没回话，我却半点不客气，甩开他的手嚷道：“爸爸我要回家，我累了！” 那男人一愣看向骆亦宏，骆亦宏笑眯眯的走过来，似乎我从来没有那么不带嘲讽歧义的喊他爸爸，他走过来蹲下，捏捏我的脸：“好！我们这就回去！” 我脸往后仰一脸厌恶的躲过他的魔爪，问道：“那你说给我找的妈妈呢？” “这个……”他为难的往后看，听到我问题的女人都涌上来，连那个方琼都站在那儿盯着我，一脸慈爱，“爸爸不能决定，还是以后看小茶的意思吧，好不好？” 我本来就没打算给骆亦宏找个帮手让家里的斗争升级，于是不再追问，转身往电梯方向走。 骆亦宏跟周围的人说了声，跟着我走，那个男人追上来，一把搂住骆亦宏的脖子狞笑道：“好啊，什么时候有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都不知道！” 骆亦宏笑的很勉强：“我很爱她妈妈，启阳，你别再问了。” 傅启阳愣了下，犹疑着点点头，忽然皱眉：“她的年龄……那年……” “我说了别再提了！”骆亦宏眯起眼睛。 “好吧。”傅启阳耸耸肩，转身拉过一直亦步亦趋跟着的傅荆寒，“你家闺女可不能偷了我家崽子的心就跑了吧，你让他以后怎么游戏花丛？！” 我一直竖着耳朵听，却见最关键时候还是停下了，不由得一阵郁闷，转头瞪了他们俩一眼，在傅荆寒身上更是多瞪了眼，看电梯到了，蹭蹭蹭钻进去，骆亦宏走进来，问傅启阳：“你们也走吗？” 傅启阳看看宴会厅还有这么多的人，还在犹豫，傅荆寒却扯着他的衣角往电梯里走，傅启阳失笑：“得，他已经替我做决定了。” 宴会厅在二十七楼，电梯再快也需要点时间，电梯中只有我们四人，傅启阳和骆亦宏嘀嘀咕咕说着生意上的事，我不动如山，柯南大人却很不安分频频看我，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小茶，你到底在几班啊？” 我不理睬他，我就是嫉妒天才少年！ “小茶？” “小茶！” 两个大人已经不再说话，低头看热闹。 傅荆寒扁扁嘴：“林小茶。” “诶！”我应的很快，“我就不告诉你！” “……”他有些失望，不再开口。 我忽然有些不忍，他天才又不是他的错，柯南装肯定也是他的变态叔叔干的，我犯得着欺负他么？不过装B也装过了，再让我回头温柔我还真不乐意，于是干脆装小龙女装到底，以至于出电梯到车库分开走时傅启阳还感叹我是他见过最难哄的小女孩。 骆亦宏刚才一直看着并没说话，进了车里发动了车子后忽然说：“这样很好。” “什么？”我正迷迷糊糊的，小孩子身体确实容易困，这才十点钟就撑不住了。 “小茶，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这样很好。” 我再次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他…… 第七章 最爱吃 第二天我把作业本交上去，什么轰动都没引起，因为我把多做的都擦了。 昨晚睡到半夜忽然不安稳，梦到老师问我怎么会做那么多，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差点从办公室跳窗自杀，于是不顾周公极力相邀，起床抄起橡皮就一顿猛擦，总算后半夜睡安稳了，不过我却另外有了个决定。 我绝不能被那天才小子压着打！看他那进度高中就能修硕士了！ 我就读的学校是九年义务制，初中小学在一起，所以看到初中的课本应该没问题。 中午跑了一趟校图书馆，我先看了一下初中课程，感觉都记得清清楚楚，毕竟我上辈子也才刚中考过，而且成绩还不错，接着就去找高中的课程，虽然少，但竟然真有！而且看新旧程度，貌似借的人还不少。 我借了一套高一的课本，上辈子的时候高一课程已经快学完了进入总复习阶段，那些知识也在脑子里清清楚楚，我随意翻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就借了一套高二的课程，打算回去抽空看，至于别人问起，就说看图片！ 拎着一摞书往教室走，老远就看到教室门口站着个眼熟的身影，我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往一边闪去，悲摧的发现竟然是柯南大人。 这小子还不死心！他还真来啊！找到我他有钱拿么？ 打死我也不信一八岁小孩情窦初开了，真是这样我现在就撞墙！ 逃避不是办法，我定了定神走上去，他看到我眼睛一亮，跑上来：“小茶！” 我皱眉。 他低了声音：“林小茶……” “什么事？” 他拿出一个小本本，小心翼翼的看我，我挑眉：“数学题？” “嗯。” 我接过翻了翻，前面都是些浅显的方程题，后面连几何都出来了，就差没高中的线性代数了！我暗地里忍下一口热血，咬牙：“我……试试！” “你一定可以的！”他微笑，眼一低，忽然睁大眼，“你连高……呜！” 我捂住他的嘴，恶狠狠：“我看看图片不行啊！” 他眼里都是“我明白的你不用多说”拼命点头，我放开手，他喘口气说：“以前我也是这个理由。” 我晕，还有比我更狠的。 垂头丧气的拿着大摞书和本子回到座位，小盘友们都在自觉的午睡，我刚坐下沈浪就抬起头，两眼地溜溜转精神的狠：“小茶！刚才门口有人找你！” “见到了。”我摊开傅荆寒的本子开始运算。 沈浪凑过来，看了一眼就睁大眼：“小茶，这个看起来好难！你会吗？” “嘘！别人都在睡觉！”我竖起食指，低头继续做。 沈浪抿抿嘴，继续看，看着看着双眼蚊香，鼓起了包子脸：“我看不懂。” “你要看得懂我就不认识你！”一个天才就够了，再来个我这重生的也别活了。 “为什么啊……” “别吵，睡觉！” 沈浪当然不会乖乖听话，又看了一会，轻声道：“小茶，你教我吧。” “别吵，睡觉！”我正对着一道几何运气。 “哦……”沈浪这回乖了，趴下来，过了一会又问，“小茶，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当学习委员？” 老娘重生就是为了当个一年级学习委员吗？！我悲愤了，用眼神杀死他！ 沈浪沉默的低下头装尸体。 下午放学的时候傅荆寒来了，他在门口探头探脑，我把本子交给他就往外走，傅荆寒也不看本子，接过就跟着我走：“小茶，你能教我高中课程吗？” “我自己都不懂。” “可你都看高二课程了。” “我看图片谢谢！”我霍的转身，“小子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你家有的是钱还怕请不起一个家教？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学一年级学生？” 傅荆寒愣愣的：“难道你家没钱？” “谁说我家没钱的？”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骆亦宏！ 我这才想起其实我也算个富家女了，毕竟当了十六年的小市民啊，这种穷人心态可是根深蒂固。 回头瞥了骆亦宏一眼，我不答话，哼哼了一声绕开他向外走去。 骆亦宏在后面问候傅荆寒：“荆寒来找小茶玩啊？她小时候朋友少，可能不大好相处，但她是个很好的孩子，你要多包含啊。” “嗯，我知道的，骆叔叔。”傅荆寒停了停，“我会照顾小茶的！” “我也是啊！”清亮的声音传来，靠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晃悠到门边的沈浪也插嘴，我快昏了，小学版三角恋么，雷死我了，我埋头狂走，就差飞奔了。 坐进车里，骆亦宏笑眯眯的：“和同学处的不错啊，小茶。” 我不理他。 “但为什么就不愿意给爸爸一点好脸色呢？”他低低的叹。 给你好脸色我就贱到家了！ 很快我发现骆亦宏并没有往家的方向开，我汗：“喂，又要去哪啊？” “叫爸爸！” “大叔，又要去哪啊？” 骆亦宏一脸无奈：“乖，叫爸爸就告诉你。” 我抽抽嘴巴：“姐？” 他缓缓转过头，面无表情。 我自己都知道刚才太秀逗了，不过没办法，谁叫我就是不想喊他爸呢。 他把头转回去，摇摇头，周身笼罩低气压。 我撇嘴：“装什么冷酷，以前不叫以后也不会叫！” “小茶，你到底是哪里学来那样说话的？”骆亦宏一脸凝重，“是不是小区里有那样的伙伴？”转头低低的抱怨，“该死的，就知道把旁边都买下来，便宜了那群暴发户还带坏你！” “……”我说话怎么了，太成熟了吗？可你也要给我扮可爱的机会啊，动不动搞严肃，我容易吗我！ 见我不说话，骆亦宏也不再发问，只是沉着脸开车。 这下我已经不敢去问他到底往哪了，看着他把车开到一个商场边，拉着我走进去。 这商场是我死后新开的，名字都没听到过，不过看就知道是那种穷的只剩下钱的人来烧钱的火盆子，我死前也有类似的商场，不过打死我都不会进来，我和爹妈一个想法，来这的都傻，一千块买件衣服和买很多衣服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嘛！来这买东西的都败家！ 但是显然骆亦宏是要带我来这败家了，我纠结，被拉进去，扑面一阵香水味，大商场一楼都是化妆品，我忍不住开始打喷嚏。 “阿嚏，阿嚏！” 骆亦宏忽然停住了，他拉着我的手越来越近紧，低头盯着我：“小茶……怎么了？” 是不是人类啊，没见过人打喷嚏吗？我应景的又打了俩喷嚏：“阿嚏，没见过人打喷嚏哈！阿嚏！” 他忽然蹲下来：“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会打喷嚏呢？” 我简直要惊悚了，打个喷嚏你紧张的我跟心脏病发作似的，太孝顺了也，我连连摇头：“没事，不喜欢香水，快走快走。” 他像是犯了倔了，一把抓住我：“为什么不喜欢香水，嗯？” 今儿个这家伙脑子被谁踢了呀，连续发神经，我扯着他穿越香水区冲向电梯：“过敏过敏，听说……是过敏。”刚说完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其实我的鼻子没怎么难受，只是，一闻到香味，条件反射的就要打喷嚏。 我这辈子已经不过敏了吧，可为什么还想打喷嚏呢？ 估计是……心理原因吧，上辈子被香水过敏折磨的够呛，这辈子已经杯弓蛇影了。 我揉揉鼻子冲向电梯，后面骆亦宏沉默的跟着我，只是手很紧很紧，都捏出了汗。 我甩甩手，他不放，回头瞪他，他微蹙着眉，凝视着我。 全身发寒啊冷啊冷啊…… 身上一轻，他忽然把我抱起来，站上电梯，我条件反射的要挣脱，被他制住：“小孩子别一个人上电梯，很危险的。” “我才……”不怕两个字被咽进去，好吧以前我妈妈也这样对付我，不放心我一个人上电梯，不过她和爸爸都不会抱我，只会告诉我要小心。 “我要自己上！”我改了口吻，“我不能让你抱一辈子！” 怀抱蓦然的紧了，骆亦宏眼皮都不抬：“我女儿为什么我不能抱？别的男的想抱还要过我这关呢……”他笑笑，抬头看我：“小茶，你不喜欢香水吧，要不要爸爸带你去看医生？” “我没病！”我敲他的头。 “好，我们小茶最健康了！”他带我一直到四楼，儿童用品专区，粉亮粉亮的世界，书包文具童装，我立刻明白了丫要干嘛，“我不缺衣服！” “女孩子不是最喜欢衣服了嘛。”骆亦宏嘟哝，讨好的笑笑，“小茶喜欢什么，爸爸给你买？” 我挠挠头，有些惊疑不定：“那个……” “嗯？” “你今天怎么啦？” “嗯？” “没什么……就觉得，你不正常……”有点莫名讨好的意味，我发什么疯丫都忍气吞声，不像骆亦宏，像菲律宾女佣。 他脸垮下来：“小茶，爸爸本来今天带了满满的钱包想给你买很多很多东西，谁知道你刚才连一声爸爸都不肯喊，还叫我……大叔……爸爸有这么老吗？” 再年轻的爸爸没有了……我囧囧，“对，对不起哈。” “那叫一声爸爸！” 我扭过头去，指着一个粉红色米奇书包大吼：“哎呀，真好看！” 骆亦宏一探头，无奈的看我一眼，有气无力道：“小茶喜欢吗？” 说实话我不喜欢粉红色，看他的动作有掏腰包的趋势，我连忙转手点了个蓝色的：“这个也好看！” 骆亦宏咬牙：“都买！” 我缩回手低头：“但我都不喜欢。” 骆亦宏眉头揪到一块去了：“小茶，你到底喜欢什么？” “一定要买吗？我没什么缺的啊……” 骆亦宏随手拉了个营业员苦笑：“小姐你说这是小孩子说的话吗？”转头又对我点头：“不买也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我还没说话呢，那营业员却先巴上来了：“先生给妹妹买礼物吗？我推荐这款新的SD娃娃套装哦，不仅可以玩过家家的游戏，换衣服和发型，还可以进行随意拼装，看还可以换发型……唉小妹妹等等啊！” 我已经拉着骆亦宏走了，开玩笑，一个SD娃娃竟然要四个零，老娘就算存心败你的家也不会败在自己身上，这娃娃我玩着手疼。 骆亦宏却似乎很感兴趣，他转头看着：“小茶你真的不喜欢吗，娃娃很漂亮啊！” “饿啦饿啦！吃饭吃饭！” “哦，那等等！”骆亦宏忽然眼睛一亮，跑到老远的地方去，消失在货架后面，我踮脚看不到，只好傻站着，过了会他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嘿嘿，去吃饭！” “什么东西啊？”我指着袋子。 “想知道？”骆亦宏抬抬袋子，“告诉我想吃什么，我就给你。” 我明白了，敢情这家伙今天是在“了解女儿之旅”啊，我喜欢什么我爱吃什么……看他一副自以为灰太狼的表情，我摇摇头，为了以后的安定生活，我成全你：“土豆牛腩饭，加鸡汁土豆泥，还有罗颂汤。” “啪嗒！”袋子掉在地上，骆亦宏，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半晌才喃喃：“小茶……” 这些都是我上辈子最喜欢吃的东西，只不过土豆牛腩饭是不分场合的却很少吃到，鸡汁土豆泥是过KFC必买的，罗颂汤是妈妈最擅长的……所以林颜可能知道我最爱土豆牛腩饭和鸡汁土豆泥，而作为很少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骆亦宏来说，能知道我喜欢鸡汁土豆泥已经很不错了…… 看他那表情，我忽然有些心虚，只是瞪着他：“怎么啦？” 他缓缓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抱住我，也不管四周人来人往，轻声的，带着叹息的说：“小茶……你真的是小茶……” 第八章 冷战 这一抱，我三魂六魄去了一半。 一动也不敢动，心想就算暴露了也要死撑到底，我哼哼：“喂，你干嘛啊？” 他摇摇头：“小茶，你喜欢的东西我也喜欢。” 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心里放下许多，乐道：“那有什么好激动的，沈浪也喜欢鸡汁土豆泥啊，他也不见的知道有同好后激动成这样。” “不一样，”他摇摇头笑笑，“来，爸爸带你去肯德基，买了土豆泥后去吃土豆牛腩饭，嗯，罗颂汤，下次吃西餐爸爸带你去，怎么样？” ……反正我目前想不出更加详细的计划，只好跟着走。 路上骆亦宏总是突然指着一件衣服问我喜不喜欢，拜托我已经是高中生的审美了怎么会喜欢那些都赶得上COSPLAY的装束啊！ 更何况，我的审美，都是七年前的……除非哪年流行复古，我还勉强能赶上那叫时尚的班车。 一路摇掉了头，却见骆亦宏越来越沉默，到最后甚至有点愁眉苦脸。 他独自去KFC买了鸡汁土豆泥，然后一路带我到了一家看着就高档的餐馆，进去点了两份土豆牛腩饭，一边看我吃土豆泥，一边等上菜。 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小茶，你吃起来可真可爱。” 我一边狠命搅拌土豆泥，一边疑惑的抬头。 “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把土豆泥弄的那么烂？一塌糊涂的样子，不觉得很恶心吗？” 总感觉这话哪里听到过，我想也不想回答：“入味嘛！” 他沉默了一会，我看着他，发现丫似乎很激动，却压抑着。 过了会，饭来了，我欢叫一声左拥右抱，一口土豆泥一口牛腩饭，他却拿着勺子有一口每一口的，等我吃大半了，他还在那数饭粒。 我不爽了：“喂！不爱吃别浪费啊！哪有这样吃饭的，快点快点，我要回去。” 他加快吃了两勺，忽然想起来，拿出那个袋子递给我：“看看，喜欢不？” 我含着勺子接过袋子，打开发现是一只黑色的书包，拿出来，圣诞夜惊魂的主角杰克小骷髅在上面跳舞，瓦列！太合我胃口了！我死前最喜欢这个卡通人物！ 看我激动的捶桌子，骆亦宏笑了：“我就知道你喜欢。” 我感觉自己似乎和以前的自己有太多的重合，虽然骆亦宏至今没表示什么，但这终究不好，可是我就是难以抑制自己的习惯和喜好，土豆，杰克，他就好像是一个幕后黑手操纵着我露出真面目，可是就算我露出真面目了，这个红旗下成长的男人会相信吗？ 到现在我自己都没感觉过真实…… 不过，万事皆有可能，万一他哪天忽然开窍相信重生这种事情的存在，那我岂不是完蛋了，所以我拿着书包，在他宠溺带着点讨好的微笑中，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离他远点远点再远点。 我不知道要不要报仇，但我知道绝不能被他感化了…… 于是丫就眼睁睁看着我从欣喜难耐到面无表情最后冷着脸吃完饭，起身道：“吃完没，吃完回去了。” 他早就没了微笑，此时静静的盯了我一会，在我不屈的回瞪中收回眼神，缓缓起身轻声道：“那回去吧。” 小样的看来他伤心了。 反正我有半个月没见着人影了……哦不，人影见过回，有次半夜上厕所，听到门外有声响，以为有贼，蹑手蹑脚的趴地上从门缝往外忘，看到骆亦宏的专属拖鞋在门外呆了会，然后悄无声息的走了。 这就是人影…… 丫似乎特意躲着我，不过听吴妈说，他本来就很忙，下班接我回家还要工作到半夜，现在不接我了也不回家吃饭了，回来倒有了倒头就睡的权利。 所以嘛，没事这么自虐干嘛！热脸贴我冷屁股，我就不待见他那副明明很纨绔偏偏在我面前装圣母的样子，杀人犯还能活那么逍遥，我就不爽！ 现在日子清静了，不用一看到他就头疼眼黑，快活赛神仙。 当然，也不是没有烦心事。 傅荆寒似乎是吃定我了。 此人的天才似乎完全一面倒，只有数学能让他骄傲，在某天看到我拿着本高二化学看的时候丫崩溃了，哭丧着脸追着我拜师，我无视之，他坚持之…… 我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屁孩打倒？ 打定主意的我第二天上学，刚想用原来计划好的损人不利己的办法对付之，没想到丫忽然不来了。 庆幸之余也有些不爽，姐刚打起精神准备大干一场，你丫忽然就对姐失去了兴趣，这放谁身上都不爽，倒是沈浪小盘友很开心，拉着我的手笑：“小茶！今天和我一起玩嘛！那个讨厌的家伙终于不来了！” 跟你一起玩抓来抓去？我只是重生，还没返祖呢谢谢！ 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我趴在桌子上：“不去，你去玩吧。” “别这样啊，一起玩嘛！”他扯吧扯吧想把我扯下来，我死守阵地决不动摇，他终于怒了，拍案而起：“小茶起来一起玩！” 原来他是有脾气的啊，我抬头看他一眼：“没兴趣。” “去！” “……”我干脆不理他了。 他沉默了很久，转身腾腾腾走出教室，身后跟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收的小马仔。 唉，难道我又伤了一个小正太的心？玛丽亚原谅我，正太虽美，非吾所愿啊！ 舒畅的趴在桌子上，我心想要不要把刚淘来的几年前的高考卷瞅瞅，结果想想上面没那么多图画，不好搪塞，还是以后趁着没人偷偷看吧。 过了一会耳边轻手轻脚的传来脚步声，有人捅捅我：“小茶，我生气了，不理你啦！” “……”我无语了一会，终究不忍，转头看看脸鼓成包子的沈小盘友，轻声道，“我真的不喜欢玩你玩的那个游戏，也玩不动。” “那可以玩别的啊！” 我哀嚎：“为什么一定要玩？我喜欢坐着，沈浪，你玩的开心就行啊！” 他想了想：“那你可不可以看我玩？” “WHAT？！”我英语都飚出来了，“为什么？！” 他低头：“别的班草都有很多人看……” 我全身小小抽搐了一下，看看周围，发现很多小萝莉小正太都在关注这边，原来一年级的时候孩子们的世界观中已经有班草这种说法了……我OUT了真的太OUT了我向重生大神郑重忏悔。 “很多人在看你啊，你还要求什么？” 他左右乱瞟：“他们的同桌肯定会和他们一起玩的……就你，老不理我。” 果然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三字经说的真对，人之初，性本贱！ 我觉得不能再特立独行了，否则这个精力旺盛又深谙死缠烂打含义的小正太能让我的这一辈子也提早结束。 叹气，起身，抬头笑：“那我来给你加油！好不？” 他愣愣的看了我一会，没有我意想中的那么高兴，过了会颇为茫然的点点头，梦游似的挤出一抹笑：“哦，那太好了。” 果然够贱，得到了就不给好脸色了，我心里腹谤，跟着他向教室外走去。 抓来抓去无非就这样，小时候我也玩过，只是兴致并不高，而且就是这个游戏我认识了骆亦宏，然后就想到上辈子的未来，想到这辈子的现在……我靠着门框看的冷冷淡淡。 即使充满激情的看，我也做不到和周围的小盘友一样，被一个滑倒刺激的尖叫大跳，也不会为一个小男孩即将抓到对手而大叫加油。 所以当上课时，我悲哀的发现沈浪的表情更阴郁了，他一反常态的趴在桌子上，很久了也不动一下。 我拿出红笔帮他在数学本子上把老师说到的重点都划了，还划出了他预习题中的几个错误，又标上了错误原因和改正方法，看这个一向不容许自己任何错误存在的孩子即使面对满本的红杠杠都面无表情，我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小孩子的心灵脆弱不脆弱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这个孩子心性至刚当然易折，不知道刚才那十分钟下课时间他到底是受什么挫折了。 “喂！”我捅捅他，“怎么了？听课啊？” 他不动。 我又捅捅他：“你怎么了啊？” 他看看我，撅起嘴。 不是吧！传说中的正太撒娇被我瞅着了？可我不想推倒啊！ 其实对这孩子我还是有点在意的，我感觉在这个学校，我的个人世界中似乎只有他一个，我自得其乐，可他似乎意识到这一点，身为众人追捧对象的他既是得意又有点同情，所以那么急切的企图我也进入他的世界，可我的表现让他迷茫，又失望。 好吧，我也有一点点错，那我该怎么弥补？我从来没尝试过安慰小正太，即使小时候对骆亦宏，也是一顿老拳解决。 对他明显不能用老拳…… 我抓耳挠腮一直到下课，很不安的发现他下课并没有起来出去玩的趋势，这是干嘛？玩消极吗？ “你不出去玩？” 他转过头去：“不要理我。” 我还真不想理了……但我不是铁石心肠啊，能面对小正太的低气压面不改色吗？只好抿抿嘴：“下课，有空吗？” 刚说出口就想打自己一拳，别说他有司机接送，我也有忠叔来接啊！摆明了说了句火星语。 可他似乎突然有了兴趣，转头问：“要干嘛啊？” “没，你，你当我没说。”我擦把冷汗企图蒙混过去。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皱起可爱的眉头：“说！” 怎么忽然这么有霸气了哟……我支吾着，不想打击他：“本来，本来想请你去吃冰淇淋。” “我们一起去吃？”他双眼变成电灯泡。 “唉唉我知道你家有人接，我也有，算了算了以后再说。” “可我都听到了！”他理直气壮，“我不管，小茶！放学我跟你走了！” 这孩子怎么这样哦，我很想一个暴栗打过去，可想到他堪比林妹妹的婉转曲折的心思，又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好破罐子破摔：“行！放学我们溜出去！” “真的！？”他兴奋的发抖。 “废话！我小茶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你可不准打小报告，我们溜出去，吃冰淇淋，麦小劳的怎么样？” “随便随便……”他笑眯了眼，摩拳擦掌。 然后我悲哀的发现，他的下一节课也完全不在状态上，兴奋成了多动症。 其实，我就不应该产生安慰小正太的念头，让他自生自灭吧，反正小孩子嘛，生气也就一会会的事情，我犯的什么邪啊！ 第九章 个人的快乐 说是溜，但以我还差两年的成年人的理智看，这种事情，当然是跟家人说一声的好。 一时冲动，说不定会换来终生软禁啊！那可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于是放学后，我拦住背着小书包一门心思向外冲的沈浪，要求他找到自家司机，说清楚，如果人家不肯，约会作废。 “啊？！他怎么可能同意啊！”沈浪苦了脸，“小茶你说话不算话，明明说了是溜出去的。” “如果让你爸妈担心了，说不定以后你会被看的更紧！你乐意啊？”我苦口婆心。 好歹是个懂事孩子，沈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泄气的撇撇嘴：“好吧，我去说。” 我们一起走到路口，放眼一望，居然没看到忠叔那辆显眼的复古风格沃尔沃，忠叔每天最严肃的工作就是接送我，一向一丝不苟，据说还是提早半个多小时到，怎么可能不在啊？ 正在我东张西望的时候，忽然领子一紧，居然被人提了起来！ “啊咳咳咳！喂！谁啊！”我大怒，手舞足蹈，被人提着领子转过去，竟然遇到一眼熟的人“你谁啊？！”别以为长的帅我就能让你随便提，淑女的领子不能乱提的！ 帅哥脸一跨：“小茶，亏启阳叔叔巴巴的跑来接你，你居然还装不认识！” 傅启阳！傅荆寒他叔叔！ “你来接傅荆寒的吧，接我干嘛？” “你们家司机好像生病了，骆亦宏要开会，我嘛，闲着也是闲着，就来看看我乖侄女啦！至于傅荆寒那小子，我才懒得管，他又不是没爹妈的孩子。” 忠叔病了？我心里一沉，那我可不能去和沈浪玩了，在我心里，这个爷爷一样的大叔当然更重要点，回去端个茶问候一下才是最应该的。 想罢我立刻决定去找沈浪说一下，这小孩子心思深，特容易受伤，还是别误会的好。 刚让傅启阳把我放下来，就看到沈浪哭丧着脸朝我跑过来：“小茶，我妈妈不同意。” “你妈妈也来了？”不是一向是个中年司机接送吗。 “不是啊，张叔叔打电话问了妈妈，妈妈不同意，她让我下次请你吃。” 这就是大人的语言艺术了，这次不行，下次请你，典型的官方形式，我正愁要安慰他，这下心里也松气了，佯装失望：“那，那好吧，我们明天见！” “嗯！”他转身走了，还一步三回头的。 “呵！”一声轻笑传来，姐的领子又被提起来了，“小茶很有魅力嘛！怎么，不要我们家荆寒了？” 我深沉的看着他：“叔叔，现在你也是光棍吧。” 他哀怨的回望：“叔叔我是不乐意，又不是找不到。” 我拍着他的肩膀：“无论如何，你就是孤家寡人，管好自己把叔叔，替你三年级的侄子操什么心？” 他让我上了副驾驶坐，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座，看看我，疑惑道：“你爸爸说的没错，你确实说话怪怪的，告诉叔叔，谁教你说话这么老成的？”低声嘟囔：“而且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 我翻了个白眼，不欲回答，转头望向窗外，问道：“你真的不接傅荆寒啊？” “首先，他今天没来，其次，他来了也不归我接，他有专门的接送……我只负责把他带到这儿，管他吃住，但是所有费用，学校的选择等等等等，全都是他在美国的父母遥控着，明白了不？” “哦。”我觉得知道的够多了，至于他今天为什么不来，已经不在我的关心范围内。 谁知傅启阳却说上了瘾似的，继续念叨：“他今天要去面试，所以请了假，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来上学了哦。” “面试？”这词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三年级小学生身上吧。 “是啊。”傅启阳说着，表情竟然有点哀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参加了一个网络上的数学竞赛，是初中生级别的，竟然得了第一名，后来组委会查了他的资料却发现他才小学三年级，前两天找上我，说想让荆寒去中科大少年班上学，我哪做的了主，就联系了他爸妈，谁知那两位居然还很高兴……” “为什么要不高兴？”中科大少年班可是全国天才少年的聚集地啊。 “小茶，你想象一下，你在这儿是个聪明孩子，可是到了中科大少年班，所有人都是天才，所有人都那么努力，竞争已经放到了表面上而且挤压别人丝毫不需要余地，你觉得荆寒能开心吗？”傅启阳摇摇头，眼神忧虑，“他们光知道进去了是一件荣耀的事情，难道就不知道孩子在里面要遭多少罪吗？我们这样的家庭，孩子的前途根本不需要担心，他最应该得到的是童年的快乐和自在，我不希望荆寒小小年级就失去快乐和自由，他以后不出意外，肯定会接收他父母的事业，甚至整个家族的事业……已经划定了他的未来，又为什么不给他现在呢？” 我沉默了一会，丝毫没有感觉傅启阳和自己聊天的语气就好像是平等的成年人，只知道想起傅荆寒捧着记录题目的小本子等在教室门口的样子，他是一个脸色冰冷的小正太，可每次看到我拿着铅笔和算书本走向他都能露出很开心的笑，他是真的喜欢数学吧，那去了少年班是不是会有更多和他有共同语言的人呢？ 但是傅启阳说的也没错，自由和兴趣，哪个更重要？ “可是荆寒他是真的喜欢数学啊，如果他已经自学了初中的课程，那么在小学里肯定不会有人与他有共同语言，如果去了那个少年班，不是就有了志趣相投的人了吗？这样他也会得到快乐吧，说不定会更高兴呢？” 傅启阳愣了一下，恰好遇到红灯，他停下了车，摇摇头：“也是，一切都看他自己，我们考虑事情的角度都不同，不过小茶……”他看向我，“你真的很不一样耶，才一年级，就知道什么是志趣相投了，怎么？难道你也缺少有共同语言的人？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孤独感了吗？” 我讶然，自己确实应该是最孤独的，世界上天才那么多，重生的就不见得了，说不定在某些话题上，我这辈子都遇不到一个有共同语言的人，想到这里，我竟然特别想笑。 忠叔没得什么病，只是有点发烧，刚入秋，天气转凉，估计老人家前阵子西服穿上瘾里面不肯加衣服，就这样吹着秋风华丽丽的倒了，好在明后天是周六周日，可以好好休息。 现在我的周六周日日程都很满，睡到自然醒一般都是中午，下午起床就窝在小房间里，看高中的课程，背背这个，记记那个，然后做点题目。 感觉我重生一来记忆力好了不少，似乎理解能力也增加了，又或者这是小孩子本来就有的能力，所以现在学起高中课程并不觉得难。 捧着化学方程式，我忽然想起了傅荆寒，这孩子不知道有没有进科大班，他也怪可怜的，有着天才却不知低调，要是我到点提醒过他……算了，这种事情哪有早知道呢，上辈子我哪有做天才心得。 即使是这辈子，我也不是天才。 破天荒的傍晚，骆亦宏回来了。 他突然出现在饭桌上倒让我吓了一跳，我睁大眼睛看了他一会，他本来一手撑在桌子上皱眉闭眼的揉太阳穴，感觉到我火辣辣的眼神，看过来，一愣，挑挑眉微笑：“小茶，瞪我干嘛？” 我摇摇头，其实我是不由自主的想瞪，没任何理由，于是爬上凳子坐着等开饭。 今天吴妈准备了我最爱的枸杞山药，上桌我就毫不客气的夹了一大块，骆亦宏看着我，嘴角是淡淡的笑。 我一边吃一边偷瞥他，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冷冷淡淡的，还以为上次我那个绝情变脸会让他郁闷很久，没想到杀伤力没那么大，果然女儿和女人就是不一样。 “小茶很喜欢吃山药？”他笑眯眯的又夹了一块在我碗里，“那就多吃点，我看你夹着够累，用勺子吧。” 吴妈立刻递上了勺子，我拿过勺子搅吧搅吧，忽然想起件事，磨蹭道：“那个，那个啊……” “嗯？”他已经很自觉的不求我喊他爸了，“什么事？” “听说，嗯，过阵子有秋季运动会……” 他眼睛亮亮的，很有兴趣的样子：“小茶参加什么项目啊，我去看。” “不是，不是这个啦！”老师的通知我一向都当耳旁风飘过，今天中午飘到两件事情，运动会我就算了，不过……“运动会后，就有家长会了……” 我还以为他会像一般的大忙人家长一样为难的皱眉，谁知他竟然很兴奋的凑上前：“家长会？真的有家长会！？” “是，是啊，就是，下下个礼拜五，俄，周四周五运动会，周五下午……算了，反正晚上你们去家长会。” “周五下午有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哦。”他狐疑的看我两眼，然后有些闷闷的低下头，不过转眼又笑起来，“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快就到参加家长会的年纪了，哈哈！” 那猖狂的样子让我很是无语，其实想想也知道，二十四岁很多人才刚大学，远远没到参加子女家长会的年纪，“小小”年纪的骆亦宏已经有这待遇了。 我使劲想着自己在学校有什么小把柄，想来想去，都低调成自己这样了想有把柄也难啊，于是放了心，随他兴奋去。 吃完饭，骆亦宏拿起了西装，我还在美美的鲫鱼汤，见状随口一问：“又出去啊，都天黑了。” 他一顿，却不穿西装了，弯下腰对着我笑：“小茶在担心爸爸吗？” 我面无表情的转过脸继续喝汤，呼噜道：“慢走不送。” “小茶，要出去玩吗？爸爸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我要做作业。” “是新建的游乐场哦，爸爸投资了，承办商请我们去参观夜景，真的没兴趣吗？” 游乐场？那我还真有兴趣，我觉得我的耳朵在颤动。 耳尖忽然凉凉的，骆亦宏捏着我的耳朵尖：“兴奋的耳朵都抖了还不作声，小丫头真能忍，去吧，给你五分钟准备！” 我用这五分钟慢慢的喝完鱼汤又吃了剩下的鱼头，然后擦把嘴下了餐桌：“去吧。” “就这样去？”骆亦宏看着我身上上学时穿的白色运动衫和蓝色牛仔裤。 “你意思黑灯瞎火的我还要花枝招展的去？引蝴蝶啊？走走走！”我领先走了出去。 “怎么一点不像小姑娘呢。”骆亦宏在我身后嘟囔。 第十章 游乐场 一般都在郊区，我上车才发现已经六点半，这一来一去不知要多久，我不怕熬夜就怕黑眼圈，可一想到自己才一年级不大会有那玩意，干脆在车上闭眼睡觉。 很快，我被摇醒了。 “小茶，到啦！” 我睁眼，正好看到眼前一片灯火辉煌，巨大的观光转轮熠熠生辉，看进去，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一眼望不到边，音乐声此起彼伏，人还不多，但是已经热闹非凡。 “已经开始营业了？” “也不完全是，有些是听说了早早过来玩的，大多数都是投资方发了邀请券来玩的，毕竟今天是周末。”骆亦宏把我放下来，“小茶，想玩什么？我带你去。” 我看着这游乐场，已然无语。 这个游乐场建在本市的郊区，在一片国家级湿地公园边，占地多大是不知道，但是规模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很多设施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国外有，可以说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我看不到的，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无语。 有资格投资这样一个游乐场，骆亦宏该有多少身价…… 算了，钻石王老五是我爹有时候也是好事，虽然是名义上的。 我拉着他闷头进了游乐场，路上很多人冲他打招呼，语气都带着点讨好：“骆老板来啦！” “骆少这是带妹妹玩啊？” “骆少好兴致啊……” 不管别人猜的对不对，骆亦宏一律不咸不淡的微笑以对，那样子冷的可以，完全没有在家里时那股子和蔼可亲任人宰割的样子。 里面小孩子并不多，但是每一个都玩的很兴奋的样子，家长大多认识骆亦宏，骆亦宏忙着应付那些招呼，我挣脱了他的手往别处跑去。 “小茶！别乱跑！”骆亦宏抽空喊了一声，我理他才怪！ 我只是很想坐摩天轮而已。 摩天轮那并没有人排队，反正不是正式营业，工作人员来一个接收一个，我被直接塞进了一个小包厢，已经离地五六米了，骆亦宏才跑到入口处，他无奈的抬头望着我，我朝他做了个鬼脸，就向四周看去。 湿地景区要的就是原始，而且这一片地方才刚开发，游乐场远处都是黑乎乎的，只有朝着城市那一块有断断续续的路灯连接到远处天边的灯火辉煌。 不过这游乐场的大我是彻底看到了，老远了还能看到恢宏的灯光。 这儿以后铁定火！ 人也不多，四面又黑乎乎的，下面的人看不到，才半空我就觉得无聊了，便向别处舱门望去，忽然发现前面几个舱位有个认识的人，不，是有俩！ 傅家的那两只！ 但是他们一大一小都坐在里面，傅启阳搂着傅荆寒的肩膀，低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傅荆寒头垂得低低的，似乎很是低落。 傅启阳说了半天没结果，放弃似的摸摸额头，抬头望向别处，忽然看到我，指着我颇为兴奋的拍拍傅荆寒。 我又用不着躲，便对着抬起头的傅荆寒笑眯眯的招招手，小正太本来拉着的脸又飞扬起来，很用力的挥挥手，然后就朝着我傻笑一直到落地。 “小茶！”我一出舱门，傅荆寒就跑了上来，“你也在这儿玩啊！” “是啊。”我指指身后无奈的走上前的骆亦宏，“不玩白不玩。” 骆亦宏无奈的敲敲我的头：“别乱跑，还好人少，要是人多我就找不到你了！” 找不到才好！我嘟囔，有些促狭的看着傅家两只：“你们出来玩啊？”约会啊？实话说，我还是有点邪恶思想滴！ 他们当然听不出我话里有话，之间傅启阳忽然很高兴拉过骆亦宏：“兄弟！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找个吧聊聊吧！” 骆亦宏不为所动，攥着我的手冷道：“我们不是刚见过吗？” “哎呀！你这人真是！”傅启阳竟然掰开骆亦宏拉着我的手，“你这人真不懂情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懂不懂？再说了，让家里小两口见见嘛，昨天小茶坐我车的时候还问到我家的小子呢，你可别棒打鸳鸯啊！” 这狗人嘴里吐什么象牙呢！？别说骆亦宏，我都快怒了！黄花大闺女的声誉就是被这种人渣毁的！可没等我开口，傅启阳已经非常大力的把骆亦宏拖走了，此时骆亦宏脸黑的像锅底，低声骂到：“你这混蛋，狗嘴吐不出象牙，小茶才六岁！” “我家小寒不也才九岁，男大三，抱金砖嘛！” “假洋鬼子！明明是女大三抱金砖！” “哎呀，你这分明是歧视男性，男的就不能抱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还小……” “从小培养就更好了……” 他们嘀嘀咕咕的，我看到骆亦宏的脸色已经彻底融入夜色…… 这边厢傅荆寒小朋友脸蛋儿通红，“小茶，你想玩什么？” 我当然不会在小正太身上撒气，干脆一拉他的手，豪气干云的一挥，颇有指点江山的样子：“走！不玩遍姐还不走了！” “嗯嗯！”他笑着同意。 “走！过山车！” 蹬蹬蹬跑到那里，首先就被打击了，工作人员笑眯眯的蹲下来苦口婆心：“小妹妹，你不仅年龄不到，身高也远远不到，不能玩这么危险的项目哦！” 一旁傅荆寒也在劝：“小茶，以后等你长高了我带你来玩好了，现在别玩，这个保险杠根本保护不了你，你会直接摔下去的。” 我不干！我真想玩！上辈子我胆儿就大，可惜过山车永远是大游乐场的专利，而且还是很贵很贵的专利，我那时候十六年了才玩两回，这次我一定要玩！ 但是事实就在眼前，我远远没达到标准，那保险杠根本压不到我身上，我欲哭无泪，咬着下嘴唇。 工作人员和傅荆寒又一起苦口婆心，难得看这冷冷淡淡的小男孩也有急的满脸通红的时候，我噗哧一笑，拍拍他：“算啦，不玩就不玩，我们换！” “呼！”傅荆寒松口气，“那，旋转木马？！” “不不！激流勇进！”我小手指向新的目标。 工作人员一脸愧疚的插话：“小妹妹不好意思啊……” 我怒目而视：“连这个都不能玩？” 工作人员眼神躲闪：“因为是按照国外最高标准造的，所以在这儿第一次审批的时候也成了危险游戏，所以……你还没到标准。” “嗷呜！”我悲愤的狼嚎响彻游乐场。 过了很久，不情不愿的我才坐在了旋转木马的小黄马上，照顾到小正太的自尊，我把大白马让给了他。 傅荆寒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小茶，我要退学了。” 我一愣，立刻了然：“哦，去科大少年班？” “嗯。”他低头，脸上并没多少喜色，“小茶，如果是你，你会去吗？” 想也知道答案是什么，我没回答，斜着眼睛看他。 他更郁闷了：“我不想去了。” 我转头看着四周小孩子玩的开心的样子，他们其实大多和我们差不多大，只有少数少男少女，大多骑着木马一脸梦幻也不知道想到了哪本言情剧。 “其实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决定的，就算你爸爸妈妈要求你去，只要你面试表现的差点他们也拿你没办法。”我平静的看向傅荆寒，“所以小寒，想去就去，这世上没后悔药，你既然去了，就要让自己没法后悔。” 他不知怎的，愣愣的看着我，灯光下我发现他的眼睛竟然带点微微的蓝色，幽幽的又亮亮的。 “我嘛，本来就不是天才，你别不信，我真不是，去了那只是自取其辱，所以你千万别想着把我扯进去……我吧，现在呢，只希望你能在你追求梦想的时候能够开开心心的，你看，你已经离梦想进了一步，就不要那么多顾虑了，时间不能后退，让那些烦恼去死，在游乐场就要开心起来，启阳叔叔带你到这儿，也是希望你能高兴起来嘛。你想的太多，烦恼的不也是你自己？” 我知道他才九岁，但是不知怎的，我就觉得我说的他能明白，只见他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小茶，刚才我叫你小茶，你也没不理我哦……” 我愣了一下，不知怎的话题穿越到这儿来来了，只能呆呆的哦了一声。 “还有啊，你刚才还叫我小寒耶。”他抱着大白马的脖子，傻兮兮的。 我挠挠头：“其实我也没那么多讲究的啦。”也不知道当初嫉妒天才个什么，最终还不是给自己招来个麻烦，要不是那么瞎赌气，也不至于多个操心的对象。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茶啦！”他伸出手，“你要叫我小寒。” 见我呆看着他不懂，他皱眉：“勾手指啊！” 我狠狠的哆嗦了一下，觉得这旋转木马是不是漏电了，怎么这么像被雷劈了呢，看他一脸坚持的样子，只好勉为其难的伸出手指，随便拉了拉就收了回去。 “不行，要认真的！” “行啦，差不多好了！”我一脸嫌弃的甩甩手，看差不多了就跳下马，往海盗船走去。 他跟在后面：“小茶，你身上有纸吗？” “怎么了？上厕所？” 他红了脸：“不是啊，是写字的纸。” 我无辜的摸摸身上的口袋：“没有，怎么了？” 他摸出笔：“记下我的手机号码吧。” 哇！三年级就有手机了，这孩子不得了，不过想想也是，都要被送去首都了，总要有个联络工具的，我干脆伸出手撩起袖子：“写我手臂上吧，写大点，省的洗澡的时候看不到。” “好！”他笑嘻嘻的，用水笔在我手臂上写下号码，还吹吹干，温凉的风抚过手臂，又是一阵鸡皮疙瘩。 除掉那些小孩子不能玩的游戏，能让我提起兴趣的东西还真不多，没过多久我们俩就没什么可以玩了，傅荆寒拉着我的手在前面走，我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手东扯西扯。 这时，骆亦宏的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窜出来，看到我脸色一松，跑过来拉过我：“怎么玩那么久？” 拜托哦，我大部分东西都没玩耶，怎么都超不过一个小时吧！我翻翻白眼：“一点都不好玩。” “怎么会？”他皱眉。 “都不让我玩。”我有点委屈的指指过山车，指指跳楼机。 他了然的笑了：“小茶这么小，当然不能玩啦，等你长大了，我带你来玩！” “不用了！”你已经让我跳过江了，我不想再在你面前跳楼了，“小寒说以后他带我来玩，你就到处工作去吧不用理我。” 他似乎很不满我拒绝：“小茶怎么能这么说，爸爸带你来玩天经地义啊，小寒还小，不能保护你。” “我长大了就可以了啊。”小寒抬起头，眼睛亮亮的，“骆叔叔以后带女朋友来就好了，我保护小茶。” 我明显的感觉骆亦宏僵住了，他额头跳了跳，最后无奈的叹气：“你们还小……唉，算了，小寒，你叔叔也在找你，快过去吧，就在前面的酒吧，时间不早了，我带小茶回去了。”说罢不由分说的把我抱了起来。 傅荆寒抬头看我，微笑：“小茶再见！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 “放心吧，再见！”我招招手，看他跑到远处。 “喂！放我下来！”我不满的拍拍骆亦宏的头。 “小茶乖……你知道爸爸刚才多担心吗，游乐场那么大，万一找不到……”他又抱紧了点。 我没办法，又不能脱鞋子拿鞋板子抽他的头，只好任他抱着，进了车子，然后老样子沉沉睡去。 第十一章 亲子报名 傅荆寒进入科大少年班的事情传遍校园甚至上了头版。 一个九岁的孩子不仅在网络智力竞赛中拔得初中赛的头筹，还顺利进入中科大少年班的初中班，无论是不是学校的关系，打死我们校长也要扯上点关系。 这不，恰好周一晨会，小P孩们站在操场上昏昏欲睡，上面中年老校长口沫横飞。 “这是我们全校的骄傲，也是全校师生的努力所带来的，你们应该向傅荆寒同学好好学习，努力提高自己的文化知识水平……” 我打了个哈欠，旁边的沈浪扯扯我悄声道：“小茶，傅荆寒是不是经常来找你那人啊？” “嗯。”我随意的应了声。 沈浪睁大眼：“他前几天总是来问你题目，难道你……” 我瞪了他一眼：“STOP！你想我也被科大班抓去啊？” “这不是好事吗？”他歪头疑惑，过了一会忽然紧张道，“小茶，你去了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就不会和我同桌啦？” “才明白啊！”虽然跟我意思的重点不同，但也差不离了，我宁愿做沈浪的同桌，也不愿意做一个天才的同桌。 沈浪一脸庆幸的凑过来：“小茶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瞥了他一眼……说出去姐也不怕，谁会信你一小P孩啊，九岁初中还行，六岁初中就是妖怪了，人类不喜欢接受太超常的事情。 更何况我一六岁高中的，我小小得意了一下。 下午班主任来运动会报名。 上辈子我就是因为小学的时候积极了那么一次，偶然被发现短跑很牛逼，被我们体育老师和运动会还有体校队奴役到了毕业，这辈子只要我智商还正常我就坚决不这么干了，一看孩子们争着抢着报名，我心里偷笑加感叹，趴的越来越低。 “小茶，你也报名啊！”沈小班长拉拉我，“老师说要参与啊！” “你们都报完了，我就不报了。”我佯装遗憾。 沈浪很痛苦的纠结了一会道：“那我把六十米让给你吧。”他这个也要报那个也想跑，已经身兼数职。 我噗的笑出来：“比赛分男女的啊大哥！我给你专门加油好了！” “真的？”他眼睛一亮，很兴奋，“那太好了！你要给我加油哦！”想了想，“不准给别人加油……” 我无语：“你可是班长啊怎么能这么自私。” 他低头又痛苦了会：“那……那……不行啊，让他们自己找人加油去，小茶你只给我加油好不好？” 死小鬼独占欲还挺强的！我暗暗摇头，见他的脸色有风雨欲来的架势，连忙答应。 “接下来是亲子运动会，亲子运动会呢，就是找你们的爸爸妈妈来，上次老师让你们跟爸爸妈妈说的，你们说了没有啊？”班主任一脸大灰狼的笑容。 这种事情就好像是上面下了指标下面努力完成，亲子运动一向是最难组织的环节，本来是自愿原则的活动被老师这么一搞成了家庭作业，就差家长签字证明孩子有否提起了，一年级孩子也真是实诚，啪嗒啪嗒的举起一大片手。 我才不在乎这种“家庭作业”有没有完成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呢，继续趴着。 “那么你们的爸爸妈妈都会来吗？” 一下子手下去一大半，只有少数的手还举着，包括沈浪的。 班主任数了数，忽然笑眯眯的说：“小茶，你爸爸也会来的啊，怎么不举手啊？” “哈？！”我惊恐的抬头，差点就大吼一声“我没说啊！” 看我的眼神，班主任肯定的点点头：“你爸爸打电话过来问的，老师就说了亲子活动的事情，他立刻就要求参加啦，你有个好爸爸哦。” 好爸爸，真是好爸爸啊……我欲哭无泪，当初说运动会的事情的时候就这么犹豫了一下下，丫那时候还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呢，敢情心里耿着呀，这蔫儿坏的！ 他是想参加，可我不想啊，让我被他背着赛跑，我宁愿去史！ 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我只好忍下来，等放学。 放学，竟然是骆亦宏来接我：“小茶，爸爸带你去买运动服！” 我沉着脸进车：“不用啦我又没比赛。” “谁说没有？”他启动车子，“就算个人项目没有，亲子活动也算运动嘛，听你们边老师说有好几项呢，一定要加油啊，爸爸可算的是上全场最年轻力壮的家长了，怎么可以输呢！” “那你当初干嘛打电话报名啊！搞的我很积极似的。”我抱怨。 “为什么要不积极？多有意思，你就跟……我以前的同学一样，做什么都懒洋洋的，这样可不好。”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独自生闷气，最终运动服也是骆亦宏给挑的，银色的套装，裤子边边是两条金线，看着就华丽，不像是运动会的，像是展览的。 我严重怀疑骆亦宏是采取啥晃眼战术，我身上的太阳反光把人家运动员的眼神给晃晕了，他就能赢了。 回了家还在吃饭，吴妈说话了：“小茶，你有个朋友打电话来，好像是说你怎么没有联系他，让你打回去。” 朋友，联系？我愣了一下，隐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问道：“吴妈，他有说叫什么吗？” “姓傅的。” 傅荆寒，哎呀我都快忘了，连忙捋起袖子，那行水笔早就没印子了，没想到人家给我写那么大，我竟然洗澡的时候愣是搓掉了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当下急的团团转，没办法只好扯着刚开始就一边斜着眼看的骆亦宏：“俄，那个，有傅荆寒的手机号吗？” 一般我不主动和他说话，刚开口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此时只能尴尬的用“那个”代替，但是说着都觉得自己挺过分的，只好有些局促的左看右看。 骆亦宏右手握筷，左手慢条斯理的拿出手机：“叫爸爸。” 我低头，我又想到自己在落下江堤时他那黑影了，那黑手现在正满是伤痕的拿着手机给我翻傅荆寒的手机号，我真的很迷茫，叫吗？不叫吗？可是老不叫，也不是个事啊，毕竟他在这辈子的身份是我亲爸，我没道理无缘无故的就仇视吧。 真是！烦啊！我咬牙，跟就义似的说：“爸爸！” 他一顿，按钮的手一停，忽然笑了，笑的很苦涩：“小茶，你一共喊过我两回，每回都不怀好意。” 两回？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是在“找妈妈”宴会里，我只是想在美女中给他个难看，这次，的确也没什么好心情。 “算了，以后别这么别扭好吗？爸爸虽然……”他闭闭眼，“但是爸爸还是很爱你的。” 整合钟小茶林小茶两辈子，他这句话我完全可以理解成：爱我爱到杀了我……虽然顺序不对。 骆亦宏拨通了手机，对里面说：“启阳，你侄子的手机号给个。” 那声音冷的，他对外都这模样吗？ “嗯，好。”骆亦宏再见也不说直接挂掉电话，顺口报出一串数字，“荆寒的号码。” 我七零八落的记着，又四处摸笔记下，又对了一边口供，打算上楼CALL之。 “小茶，先把饭吃完。”骆亦宏声音温润如风。 我立刻下楼扒饭，擦擦嘴蹬蹬上楼，隐约听到后面有叹气声，要多苍凉有多苍凉。 趴在床上，我握着多啦A梦的话筒听嘟嘟嘟声。 很快就被接通了：“喂？小茶吗？” 我谄媚道：“是啊是啊，不好意思哦荆寒，俄，那个，我洗澡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把你的号码搓掉了。” “这样啊，没事，你能打来就好了，谢谢。” “谢什么？怎么，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就是，很闷。”他的声音低下去，隐约听到离开座位往外走的声音，“这儿真没意思。” “怎么了？同学不好吗？” “也不是，只是，你总说我冷着脸，但我觉得，他们那样子，还不如冷着脸的。” “呵呵，是不是好像带着面具，皮笑肉不笑的？” “你怎么知道？！” 好歹上辈子比你多吃十六年盐，我翻了个身：“这样的情形以后中考高考都会碰到，你只是提早感受了罢了，你现在的同学都知道了竞争的残酷，虽然还不愿意承认，但是已经有了利益的观念，等闲不会和你深交的，你要是想不受伤，还是明哲保身的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吧。” “……嗯。”声音闷闷的，“小茶你懂那么多，感觉还是你应该来。” “呵！我来就不是学知识了，是混社会了。”我轻声道，尽量让自己平时很剽悍的声音显得温柔点，“你也应该高兴啊，平时看那些初中高中的书只能偷偷看，现在却能正大光明的看了，还有老师教。” “是啊。”他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高兴，“小茶，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和我说说吧！” “嗯，这个啊。”我挠挠头，“其实好玩的还没开始，过两天就有运动会了，到时候我给你报告战况怎么样啊？对了你原来是哪个班级，我给你侦查啊！” “好啊！我是三年二班的。” “三年二班？你认识徐希韵不？” “徐希韵？”他沉默了一会，“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晕死！你同学耶！” “我刚从美国回来，交流是没问题，但是太复杂的名字，还是不大记得住啊，而且一听就知道是女孩子的名字，那就更没机会认识了。” “唉好吧，以她那腼腆的性子，估计也不敢主动认识你。” “为什么不敢？” 我翻了个白眼，光芒闪亮冷脸优秀的小正太，平凡人只能仰望好伐，要我以前也懒得搭理这种闪亮生物。 现在么，心理年龄大了，你再怎么帅也不是我心里的白马禽兽，谁跟你害羞啊。 第十二章 残忍 转眼，运动会第二天，亲子活动到了。 前两天因为没我的事，我纯当到体育场春游，顺带看看沈浪小童鞋奋勇的英姿。 话说我这辈子运气还是不错的，相熟的都是优秀基因携带者，即使是最幼齿的沈浪小童鞋，一年级就隐约有了未来绝代风华之象，再加上这年头小孩子恐怖的早熟，我敢打赌他的早恋年龄会提前到三年级左右。 全班总共来了五个家长，沈浪的爸爸妈妈最终没来，他们只能在晚上直接到学校去开家长会，沈浪有些低迷，身为班长不能带头展开亲子活动对他来说似乎是个不小的打击，看到他的包子脸我真想把骆亦宏踢给他。 “小茶来！上爸爸的背！”骆亦宏在我前面蹲下来，他没时间换运动服，只能西装革履的来，脱掉了外套，穿着淡金条纹的西装，身材还真是嗷嗷嗷的。 我盯着他的后脑勺，忽然有种把他推个跟头的冲动，甚至晃过一个想法，当年他在我后面跟我开玩笑推我下江堤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小茶，上来啊？”他回头催促，“比赛要开始了哦！” 骆亦宏的魅力用网游的话讲就是范围攻击，范围还不是一般的大，横向秒杀全场，纵向秒杀各年龄阶层，而不得不说，他在一开始到时一脸冷冰冰的威严到看到爱女时忽然转换成一脸柔情的温和就有致命一击功效。 连沈浪都被秒杀了，他一脸担忧：“小茶，他真是你爸爸吗？” 我嗯嗯啊啊。 “……你们一点都不像。”他嘟囔，更担心，“小茶你喜欢你爸爸吗？” 骆亦宏也竖起了耳朵。 我装没看到，撇撇嘴：“不喜欢，假惺惺！” 某高竖的耳朵蔫了下去，沈浪有些高兴：“小茶喜不喜欢我？” 我要把初恋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这就是个绝好的机会，我豪放的揽住他肩膀大笑三声：“是哥们就别谈喜不喜欢！咱俩谁跟谁啊！别担心，有你为我两肋插刀的时候！” 这话说的对一年级小孩子来说有点深度，沈浪想了半天估计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总之不会是坏话，就欢快的笑了，跑到远处大叫：“小茶，我去跑道边给你加油！” “7878！”我挥挥手，转身上了骆亦宏的背，骆亦宏把我背起来，一句话不说。 我自然是知道刚才说他假惺惺伤着他了，可是我又不是圣母，我想通了，老天让我重生在他身边就是为了让我虐他！既然我是他女儿，他再狠还能谋杀亲女不成？你让我上辈子的家妻离子散……俄不，就女散了，我就让你这辈子女散！ 多么完美的一报还一报！ 让你知道我爸爸妈妈这么多年的爱打水漂是什么感受！ 让你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 正当我越想越得意的时候，突然pia一声，发令枪响了，骆亦宏背着我飞快的跑了出去，他毕竟年轻力壮，穿着皮鞋跑的风姿绰约不说，感觉人就漂移过去的，我在他背上就没感觉大震动，比宝马的性能还好。 五十米就一点点路，转眼他就跑到了，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的背着我去登记成绩。 我拍拍他的背：“喂，让我下来！” 他不应我，登记好了成绩就在一边和观众一起等剩下的选手吭哧吭哧的跑到。 “让我下来啊。” “别吵。”他忽然低喝，把我唬住了。 心情很不好啊。 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感觉他的后脑勺也写着不高兴三个字……刚才我说的真的很伤人？或许是吧……是不是要道歉？ 刚冒出这个念头我就有打自己的冲动，靠！凭什么我还要心软啊，我的目的不就是虐他嘛！他越难受我就越高兴！绝不能心软，善良的小茶在骆亦宏面前永远是狠心的恶魔！ 于是他不高兴，我就高兴的哼着歌，你爱背背吧，我还懒得站呢。 第二项是两人三腿，就是我的左脚和他的右脚绑起来走，我不是那种没玩过的小学生，刚绑好，没等他嘱咐什么就说：“一二，站！” 我们站起来，我嘴里低声说一二一，竟然丝毫没有停滞的走到了起跑线前，任旁边刚绑好的几对甩的人仰马翻惨不忍睹，一个爸爸干脆提着儿子走到旁边，看我们连手都没牵走的气定神闲，笑道：“嘿哥们！你俩练过的吧。” 骆亦宏瞟了他一眼不作声，我觉得这样很不礼貌，这个爸爸挺着大肚腩笑的像弥勒佛，跟我上辈子的爸爸好像好像，我立刻就起了好感，笑嘻嘻道：“叔叔好！我们没有练过啊！” “哈哈，你哥哥很厉害嘛，早知道是这些体力活，就把我家崽子的表哥请来了。” 他一说完，我们都僵了，我回头看看骆亦宏，发现他脸青了，我刚想说话，只听他冷冷道：“她是我女儿，亲生的。” “啊？这么年轻。”毕竟是成年人，胖爸爸也知道不该多问了，便转头抓着儿子打趣。 耳边隐隐听到什么，是不是羡慕人家爸爸身材好，你爸爸胖了比较耐玩什么的…… 好可爱啊！ 我噗哧笑出来，骆亦宏忽然牵住我的手，温热的，五指却有点凉：“你真是我亲生的。”他低声道。 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我并没有怀疑啊……或者小小怀疑过，不过既然肯定了自己是他和林颜的女儿，那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亲生就亲生，不妨碍我恨你。 “别对我这么残忍好吗？小茶。” 发令枪响了，可没有掩盖掉这句话，我一愣神差点摔跤，被他提起来再放下，两人一二一二的冲到终点，然后解开带子，登记成绩，没有再说一句话。 亲子活动后，家长带着孩子去吃饭，然后准备参加家长会。 一直到吃完饭，除了点菜的必要对话，我们都没再说过话，我一直在想，我真的很残忍？可立刻就会否决了这个想法，他害死了我，还指望我对他仁慈？我叫小茶，不叫圣母！ 就算他不是故意，就算他失手，就算他为此一直背着强烈的心理阴影，甚至不惜自虐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但并不代表我就该因此原谅他，要不是我重生了，我不会看到这些，我只能在地狱里不停的恨他。 吃完饭他问我要回家还是要一起开家长会，我想也没想就选择了先回家睡觉，他打了个电话叫了忠叔来接我，便让我等在位子上不要动，自己先去了学校。 我点了果汁慢慢的喝着，看着外面夜幕降临，城市的夜生活开始了，外面的世界开始有了白天所没有的迷离，男男女女结伴走过，还有闪烁的霓虹灯晃花了我的眼。 每次到了晚上我就有种恍惚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又或者只有我这个重生的有，我忍不住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发呆只会让我想起死前的无边黑暗。 对我来说，我的死亡，才刚刚发生在几个月前，无论如何都无法淡忘。 我和杀人凶手已经面对面几个月了…… 肩膀被拍了拍，是忠叔来了，他慈祥的笑：“小茶，回家了。” 回家……我恍惚了一下，跟着忠叔上了车，看他发动车子，忽然做了个决定：“忠叔，你知道月芳小区怎么走吗？” “知道啊。”忠叔打了个弯，回头看了我一眼，“小茶问那儿干嘛。” “能不能去看看？” 忠叔沉默了一会：“小茶，你这孩子……” 我撅起嘴：“难道不能看吗？” “你是怎么知道……唉算了。”忠叔换了个方向，“就算忠叔不带你去，你自己也会想办法去的。” 我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 月芳小区，我以前的家。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这么关心钟小茶这个已经死去的人很奇怪，甚至以我的立场，应该和骆亦宏家中的人一样，把这个人当作一个禁忌的词汇，没有人会理解我心里所想，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说，可是我知道，如果不再去看看爸妈，我会再也睡不着。 几个月来，一直忙于适应这个身体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忙着调节恨与过去，忙着把自己的乐观转移出来表现给所有人。 我不否认我其实是个挺凉薄的人，但我真的很想念他们，虽然他们没法给我像现在这样优渥的生活，可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毫不犹豫的回到他们的怀抱。 只是此时，如果以这个身份站到他们面前，会不会被火爆的妈妈用扫帚打出来？会不会被温柔的爸爸用冰冷的目光瞪视？ 我完全不敢想象，我甚至不敢去搏一搏。 所以当到了月芳小区，我下了车到了这个熟悉的老旧的居民楼前，也只敢抬头看着三楼左边那间的亮光，呆呆的看着。 忠叔在驾驶座中坐着，不发一言。 我看了很久，一直看到那个灯光忽然变暗，然后我听到了很响的哐当一声。 那是我们小区特有的老旧防盗门关上的声音，虽然还有很多用户留用着这个门，我依然能听出这就是我家的门关上的声音。 这正是晚饭后散步的时间，是爸爸妈妈下来了吗？ 我的心狂跳了起来，甚至想躲起来，可是脚却一动都动不了，只能傻乎乎的看着楼道口，我听到了爸爸的咳嗽声，听到妈妈的说话声，其中还有一个稚嫩的声音。 他们出来了，却是三个人。 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小女孩。 我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 爸爸和妈妈的样子并没多大变化，只是爸爸的头发很黑，而他以前的头发都夹杂着白色，多半是染黑了，妈妈有些发福，有些凌乱的大波浪随意的挽了个髻，他们闲散的走着，前面的那个小女孩一蹦一跳，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嘴唇有些厚，皮肤有些黑，但整体看起来很可爱……就好像是好像是我的小时候。 小女孩跑的远了，忙着和爸爸说话的妈妈喊了句：“青青，别跑那么远，刚吃好饭小心盲肠炎。” 青青！？我鼻子一酸，一股复杂的感情涌上来，我以前的小名，就叫青青。 这个女孩子是谁？是他们后来又生的吗？ 我有些哽咽，看着他们路过我，爸爸漫不经心的听着妈妈的话，随意的瞥了我一眼。 妈妈的话在我的耳边飘过：“我不想青青再去明安路了……别的小学……户口……” 我在他们身后跟了几步，听到爸爸说：“干嘛不去明安路，又近又方便，转户口多麻烦，还要去求人……” 妈妈沉默了一会：“以前青青就在那儿读书。” “她不是读的挺开心吗？” “开心有什么用？！还不是认识了那个瘪三！？” “老婆！”爸爸提高了声音，“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青青想想，明安路是市里最好的小学了，我们既然方便进去，干嘛不去？” “你想着现在青青过着以前一样的生活吗？每天我们这拿两块钱，一块钱买馒头当早饭还有一块钱当零食，回来的时候还给你带你喜欢的虾饺……”妈妈的声音哽咽了，“我不想了！我现在看到那些牛肉粉丝的摊子就心慌，就想哭！” 我微微侧身，抹掉了眼泪。 “好了好了，过去了都……” “怎么能过去！一辈子就这么个亲生的……” “妈妈！”小青青跑了回来，“妈妈你怎么哭了？” “青青。”妈妈蹲下来，“妈妈在跟你爸爸说你明年上学的事。” “上学吗？跟姐姐一个学校吗？”小青青歪头。 “……”妈妈看看爸爸，低声道，“是的。” “哇！这么好！我要去我要去！” “嗯……”妈妈捂住嘴。 我踉跄着上前走了两步，脑子里却一片烦乱，怔了一会，最终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钻进车里。 忠叔怔怔的看着车外发生的事情，意识到我进了车子，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回去吧。”我说。 “……小茶。” “忠叔……快回去吧……” 第十三章 二年级 “小茶，你在找谁？”沈浪紧张的看着外面，一面问，“老师快来了！” “等一会！”我趴在一年级教学组长的桌子边，翻着花名册，“钟……钟……啊！找到了！钟意！” 姓钟的人新学年只有一个，应该没错了。 我记下了钟意的班级和班主任名字，刚合上花名册，就听到外面有老师问：“咦？这不是沈浪吗？怎么啦，这儿可是一年级，你想一辈子一年级啊？” 沈浪笑嘻嘻的声音传来：“张老师，我和小茶刚路过，想来看看你的，你以后不教我们数学了吗？” 好小子，被抓包了一点都不紧张，说谎都不带眨眼，我悄悄溜到门的另一侧，尽量做到自然的走出去：“张老师！我还以为你躲起来了呢！” “小茶啊！”张老师是个中年女人，平时很严肃，对一年级小孩也不放松，但是对好学生却格外温和，“小茶，你的成绩很好，要一直保持哦，张老师今年还教你们，可别给张老师丢脸啊。” 你还教我们啊，我忍住要垮下来的脸，尽量笑的灿烂一点：“那太好了！” “呵呵！”张老师摸摸我的头，又笑，“长的那么漂亮，成绩又好，都不用家里人操心，这年头你们这个乖的孩子很少啦。” “嘿嘿。”我们正憋不出什么话来，后面有人喊张老师的名字，她和我们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看着她转过走廊，我和沈浪对视一眼松了口气，沈浪问我：“找到了吗？” “嗯！”我笑起来，“你得和我一起罩她啊！” 沈浪撇嘴：“为什么我要一起罩啊。” “我妹妹你敢不罩？” “哪是你妹妹，以前都没听你提起，又不一个姓……” “行了别烦了，我们去瞅瞅！”我拉着他就往一年级一般跑起，小青青！姐姐来啦！ 今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教室门口熙熙攘攘的都是人，我和沈浪仗着人小钻进去，很快看到了妈妈带着钟意正在和别的家长说话。 我一阵激动，盯着妈妈就傻笑，被沈浪摇醒：“喂！人家刚才看到你也没反应，你真的认识他们？” 我白了他一眼不说话，确定了是钟意以后我就不担心了，又拉着沈浪走出去：“走啦走啦！” “怎么又走了？！” “勾搭不急于一时嘛。”我奸笑。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勾搭并不容易。 二年级的教室不知怎么的和一年级很远，中间隔了个三年级，小学的孩子不懂人权，老师都喜欢拖堂，下课还不够我跑到她们教室打个来回的，而中午一年级都要午睡不让出来，下午则有家长接送…… 我哀怨的趴在窗口遥望一年级的教室，深切感到鞭长莫及。 沈浪很不爽：“喂！那钟意都不认得你你就那么热络，我对你那么好你总不愿意理我，小茶你在想什么啊？” 我不理他。 沈浪来拉我：“小茶！喂！” 八九岁的男孩是猫儿狗儿都嫌的年纪，沈浪虽然教养很好，但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淘气的，比如这次他拉着我的胳膊，忽然说：“哎呀好软啊！”然后居然跟搓橡皮泥似的上下其手捏起来了！ 我一开始并没什么反应，后来忽然不爽了，一甩手：“喂！你干嘛啊！女孩子家是可以乱摸的吗！？” 他无辜的眨眨眼：“我都摸那么久了你才反应过来啊？” “靠！你！”我忽然住嘴，见鬼似的瞪着他。 他被我看的发毛：“怎，怎么了？” “你是不是沈浪？” “当然是啦！” “我不信！”我摇头，“一年级挺可爱挺好骗一孩子，怎么到了二年级就能顶嘴了？” 他涨红脸：“林小茶！” “什么？”我斜眼瞥他。 他泄气：“算了……我也说不过你。” 于是我志得意满的转身，在看到一年级教室的时候又垮下脸。 钟意啊钟意，什么时候我这个便宜姐姐能够罩着你呢？ 这样说不定我就能以好孩子好姐姐的身份回家吃饭，和爸爸妈妈撒娇……我美滋滋的想。 哎呀，光明的未来在朝我招手！ 下午放学，老师又拖堂，等我背好古诗跑出去的时候，一年级教室早黑了。 路口停着骆亦宏的车，我黑着脸走过去打开门：“忠叔呢？” 骆亦宏微笑：“我不是说了吗？二年级的时候我来接你。” “还有我还有我！”后座忽然蹿出个人来，居然是傅启阳！他笑嘻嘻的，“亲亲小茶，想不想叔叔啊？” 我摇头：“完全没有。” 他垮下脸：“这么狠心，亏叔叔去首都还给你带好吃的。” “首都？”我从副驾驶座钻到后面去，坐在傅启阳大腿上，“原来你这么久去首都啦？看到荆寒了吗？！” “哎哟哎哟！这样就把叔叔给忘了，净想着小寒了……”傅启阳一脸酸意，“叔叔吃醋了！” 我扯扯他的领带，看他不为所动，便抓住领带结往上一收。 “咳咳咳！不带这么狠心的！阿宏，你家崽子想谋杀我！” 骆亦宏开着车冷笑：“刚好省的我动手。” 我嘿嘿冷笑：“你就从了我吧，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 “你们你们……咳咳我说我说！”傅启阳装出一脸濒死状，等我放下手忽然一把抓住我开始挠痒痒，“大灰狼来啦！” 我被挠的咯咯直笑，心里却大滴大滴的冷汗滴下来，姐这是返祖了不成？ 玩到我都装不出来了，傅启阳才气喘吁吁的放下手把我搂在怀里笑眯眯的说：“小寒可能很快就能回来哦！” 我一怔，我不大清楚科大少年班的制度，但也知道那个班进去不容易，要出来也不容易，这家伙才去了一个多学期，怎么就很快能回来了？ “当然，我说的快是相对别人，他老师说，他学的很快，估计能比别人提前完成标准课程，到时候估计能进入国家精英培训计划。” “哇靠！”我吓了一跳，才进去一个学期这小子就出色到这地步了？不是吧！那岂不是传说中的多智近妖？我想到了最近看的网文里面有个超级聪明的楚轩……哦我的楚轩我永远的楚轩…… 傅启阳却没什么开心的颜色：“小茶，这也要谢谢你。” “管我什么事？”我一愣，转而又明白了，“他在里面，不开心吧。” “嗯，我去的时候学校一开始还说不能随便见，要不是我投了大笔的钱走了很多的门路，也不见得能照顾他这么久。”傅启阳丝毫不介意在一个本应该阳光向上的二年级孩子面前说走后门行贿的事情，脸色淡淡的，“你也知道，他本来就是个挺腼腆的孩子……” 那哪叫腼腆，刚见着还以为是柯南冷酷版。 “当然，你叫他冷脸小面瘫我也忍了，冰山我也承认。”他补充，“反正他本来就挺自我的一孩子，进去了，突然进入跟大人社会也差不了多少的竞争社会，一时适应不过来，刚开始很是抑郁了一阵子……还好你经常打电话给他。” 这我不否认，我虽然不是烂好人，第一次主动打电话也是因为愧疚把他号码擦掉害他找上门，但是那次接通听到他有些不大对的情绪后我就觉得不能再沉默下去，大人不大会理会小孩子心里怎么想的，傅启阳虽然有所了解，但是也不会做得更多，我既然意识到了，就不该放任他更加沉郁下去。 所以这么久来我经常隔三岔五的打电话骚扰他，甚至有一次在他自修的时候打了过去，被他老师接了，我就非常泼妇的和他口中死板冷酷的老师恶狠狠的大吵了一架。 后来他的手机被没收，我立刻向傅启阳告状，傅启阳连原委都没问，二话不说又托人给荆寒偷渡了一只手机。 不得不说这家伙真是个好叔叔，疼侄子就好像骆亦宏对我一样，完全不着边。 而我和傅荆寒某方面很像，都和自家大人关系一般，他是因为不善表达，我却是因为……咳咳，心里明白。 傅启阳此次去首都并不是专程看侄子的，只是家族给了他这一差事，本来不用他亲自做，只是想到有个侄子孤家寡人的在首都漂泊，便决定趁着这个工作过去陪陪他。 于是今天就有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荆寒表现出色能提早通关，可是他不开心。 到了家，傅启阳死乞白赖的蹭了我们一顿饭，给我留下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礼物后就恋恋不舍的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桃花男见到我特别爆发父爱，骆亦宏可从不把我举起来转圈圈，虽然那非我所欲，不过我觉得和傅启阳相处更像父女。 或许是他真正把我当小孩子看，而骆亦宏，也不知丫到底什么心态。 晚上我正在睡觉，隐约听到有脚步声，听那吨位和步伐，像是吴妈。 这么久以来我已经习惯了骆亦宏夜晚归来或者半夜起来蹑手蹑脚的声音，他经常会在门边站一会，听听我的动静，或是试探的轻声喊一下小茶。 我从来不回答，他估计就此认为我是熟睡的。 其实重生一年多了，我就没早睡过。 我从上辈子起就不是怕黑的。 可是这辈子突然就有了这个毛病，闭上眼久了，就会有种失重的感觉，然后好像自己正在往下摔去，甚至错觉睁眼能看到那个江堤上的影子，然后很快后脑就会传来剧痛。 再接着就是猛地睁眼。 一晚上好几次，直到累到睁不开眼为止。 这不是噩梦，这就是身体，或者灵魂深处带来的恐惧，我甚至都不知道心理医生有没有用，我也不敢找心理医生，万一被催眠说出个啥不该说的等着我的就是解剖了。 只能自己强忍着，这样一来反倒成了夜间炯炯有神星人。 听着脚步声向隔壁过去，我竖起了耳朵。 “少爷。”吴妈轻声唤。 过了一会，传来开门声，骆亦宏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怎么了吴妈，这么晚了。” “院子外面，有个人。” “什么？” “我也没看清，但应该是方小姐。” “你都没看清怎么知道是她？” “她那只闪闪发光的包，闪着路灯了，我瞅见了，有点印象……你说。” “……随她去。”骆亦宏的脚步声，似乎是转身要关门。 吴妈忙拦住：“少爷，看方小姐恐怕到天亮都有可能，你要不说说，明天撞着小姐了……” 我摇摇头，我都说了让那两老喊我小茶，结果俩表面上是都改了，吴妈却是阳奉阴违，也不知道忠叔怎么样。 总觉得被叫小姐自己就很资本主义那啥…… 外面寂静了一会，传来西西索索的声音，骆亦宏悄悄往外走，路过我的房间：“吴妈辛苦早点休息吧，晚上的事别和小茶说，我去去就来。” 紧接着就是蹬蹬蹬的下楼声，吴妈在我门口站了一会，也下楼了，她和忠叔的房间都在下面，有时候住有时候不住。 我在床上贴了会烧饼，实在有些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往窗户望去，竟然真的能看到院子门口的路灯下有两个人影。 心里那个挠痒痒啊！ 我总不能二百五到跑到院门口去候着，虽然还没完全入秋但这鬼天气晚上也够冷的。 翻来覆去，又时不时往外看看，发现那两人不见了，隐隐的，一楼有灯光。 有戏！ 我起身悄悄走出房间，挪到楼梯口，蹲下来，巴在廊柱中间，往下看去。 开头一句我就惊了。 方琼哽咽的声音：“骆亦宏，你求了婚，却出尔反尔，我怎么和家人交代？！” 第十四章 稻草 哟西！听到大奸情！我兴奋的头一伸，卡在了两个柱子中间，疼的要死。 骆亦宏很冷淡的声音：“方小姐，我什么时候向你求婚过？” “那次天青大厦落成仪式的时候。” “然后呢？” “你家长辈宴会上让你去相亲，你说担心这么草率找的人对你女儿不好，我说我会很疼她的，你就说下次你把女儿带来，如果她没对我不满意，你就向我求婚。” “然后去年我带了小茶去宴会，你们两个见了一面，她没对你表示不满，你就觉得我应该向你求婚了？”骆亦宏的语气怎么说怎么无奈。 方琼也听出来，她哭声一停：“骆亦宏，你别跟我说是开玩笑！我们都是什么样的家庭，多少长辈虎视眈眈的盯着，这种玩笑是你能开的吗？为你一个玩笑我们家董事会都开了！明年的策略都商定好了，结果你却没了下文，你耍我们方家吗！？” 骆亦宏声音很严肃：“我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前提是小茶喜欢你，可是那次她见过你以后，我问了她感想，她不愿意，那么一切都不作数了。” “怎么这样？我不相信，你别想蒙混我，你把你女儿叫来，我问问她！” “方小姐！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确定你不会对小茶好！”骆亦宏声音彻底冷了，“都十一点半了，你让她一个孩子下来和你对峙？你怎么想的！” 虽然骆亦宏说的没错，但是打心里我还挺想凑这热闹的，最好再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一句：“爸爸，怎么又有女人问我同样的问题了？” 败坏死他了！哇哈哈！ 被骆亦宏一顿训斥，方琼显然被震住了，她结巴道：“对，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那我明天来问……” “不用了，这事不用再提了。”骆亦宏顿了顿，“刚开始我担心我一个人无法照顾好她，无法给她足够的关爱，但是后来我觉得把她交给别人我会更不放心，还不如我一人照顾着的好……我说这么多你明白吗？方琼，我舍不得把我的宝贝让给任何人照顾，你嫁给我我也无法给你你想要的。” “女儿和妻子毕竟不一样，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和你一样疼爱她……”方琼一把抓住骆亦宏，“你不明白吗？你还不明白吗？三年前我爸就开始到处给我物色男人，可我就只等你一个，我的朋友都结婚了，你想让我等你等到老死吗？！” “不用等我。” “难道你不结婚了吗？！”方琼的声音猛的提高，在骆亦宏的瞪视下又低了下去，“以你的家庭，你觉得你有可能不结婚吗？别幻想了！守着个已死的初恋装痴情人吗？守身如玉给谁看啊？你不知道别人都在笑你吗？” “慢走，不送！”骆亦宏黑着脸起身，方琼愣了一下，很是后悔的说，“阿宏，对不起，我不是……” “别叫我阿宏，快点走吧方小姐，你身上身背家族希望，别再引得你们董事会决策错误。” 虽然看不到方琼的表情，但我听了都觉得她该脸红，高跟鞋过后，踏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变成了踏在花园小径上的声音，我正觉得没劲想回去，却听骆亦宏低声道：“忘了提醒你方琼，无论你有什么想法，我不想知道任何关于你私下骚扰小茶的消息……抱歉有口误，这不是提醒，是警告！” 他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在寂静无声的夜中，却也格外响亮，带着满满的威胁。 我忽然觉得即使在屋子里，从大门转进来的风还是有点凉，慢慢的走了回去，悄声关上门。 躺在床上，听远处车子发动的声音，再听骆亦宏悄悄走过房门的声音，我不知道我又要辗转多久了。 方琼胆子够大的！ 看着校门口靠着跑车的身影，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估计不知道骆亦宏是亲自接我的吧，否则打死她也不敢来校门口触这个霉头。 骆亦宏一般都和普通家长一起把车停在老远的路口，而方琼估计不知道这个规矩，直接把闪亮的红色跑车停在了校门口，晃眼的不行。 显然有不少人对她的违章停车表达不满，但看到她那一身无法复制的上等人气质，都不说出来，只是快步走过。 我一向是和沈浪一起走到路口后分开的，偏偏今天他搞卫生，只有我一个人。 “小茶！”她看到我，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还记得姐姐不？” “阿姨好！”我甜蜜蜜的笑着。 她抽抽嘴角：“小茶，我还没多大，叫姐姐。” “可爸爸的朋友我都叫叔叔啊！”傅启阳都没多大意见，抗议几次就被骆亦宏暴力镇压。 “那……咳，随你喜欢吧。” “阿姨找我什么事吗？” “小茶，你家司机呢？我们一起跟他说一声，然后阿姨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我摇摇头，你不会希望在这时候看到我家司机的：“阿姨有什么事快说吧，说完快走，校门口停车是很不文明的行为。” 她脸一僵，看看周围，发现长长一条路竟然都没有车子停，立刻脸红了：“哦，这样啊，俄，小茶，你想不想要个妈妈？” 我昨晚贴烧饼的时候有了点小小的想法，既不想骆亦宏找个女人进来给我增大斗争力度，又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整他的机会，那唯一的方法就是两头骗。 于是我快乐的点头：“当然想要啦！老师教我们的，没妈的孩子，像个那啥嘛。” 方琼脸激动的通红：“那我当你妈妈好不好啊？” 我故作沉吟，急的丫抓耳挠腮，过了会迟疑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一摊手：“后妈都不是好东西。” 她眼一瞪，我连忙摆手：“如果你疼我，爸爸就会喜欢你啦！” 她又把眼睛眯了回去。 我不想耽误太久，骆亦宏有点神经过敏，照平时日子迟点他指不定就开着车冲进来了。 我决定再下一剂猛药，对她绽开一抹灿烂滴笑容：“不过阿姨，你这么漂亮有这么直率，要是我妈妈就好了，我看好你哦！” 丫愣住了，我趁机拜拜走人。 好吧，不久又能看到场好戏了。 跑进车里，我还在嘿嘿奸笑。 骆亦宏发动车子瞥了我一眼，笑道：“什么事怎么高兴。” 我一板脸：“我不告诉你！” 他已经不再抱希望能问出为什么我这么不待见他，反正没人相信是因为那个跟我完全不搭的死去的钟小茶的原因，所以见此只好认命的苦笑，从副驾驶座拿出一个包裹：“拆开看看，你爷爷奶奶给你的。” 我接过包裹一边拆一边纠结。 爷爷奶奶，如果不是他们，说不定现在骆亦宏已经受到法律制裁了……我一直这么觉得，虽然我不懂法律，但既然是杀人，即使失手，即使未成年，怎么着也该判个啥刑的，可骆亦宏现在好好的。 我只能叹自己家小势小，人家一片拳拳父母心用来给儿子遮掩罪过，剩下我爸妈黯然神伤。 这个爷爷奶奶，我也是没好感的。 但是他们的东西，不拿白不拿，纯当赎罪的！不仅要拿，还要多多的拿！ 拆开包裹，竟是一个工艺品，一个可爱的娃娃拿着一把大提琴坐在一把小阳伞下面，憨态可掬，带着特有的欧美唯美风。 漂亮是漂亮了，但我依然忍不住叹息。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就喜欢送这些不实用的，要是我老妈，见我带这东西回去肯定要骂我，带个占地方的东西不说，这东西沟沟壑壑的，积了灰尘还恁个难擦，垃圾！ 骆亦宏却很是高兴：“小茶，这小娃娃很可爱，和你很像哦。” 我脸更黑了，把雕像凑上去：“眼睛睁大点，这是个公的！” 他= =|||。 晚上，我正吃了晚饭，给傅荆寒打电话闲唠嗑，忽然听到楼下有女人的声音，方琼来了！ 我兴奋的尾巴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忙和傅荆寒说拜拜，傅荆寒颇为郁闷，只能挂了电话，我蹬蹬蹬跑到门口，又悄悄看门走到楼梯口探了出去，竟然发现吴妈也躲在餐厅的玻璃门边偷看，她一抬头正好看到我，我朝她挤眉弄眼，她笑着摇摇头，朝我挥挥饭铲。 方琼正拉着骆亦宏说话：“你让小茶下来，就算你是为了她好了，她也需要妈妈啊？她自己都说了，没妈的孩子……” “你去找她了？！”骆亦宏几乎是怒吼了，“方琼！我跟你怎么说的！我警告你！不准你靠近她！” “你想让小茶一辈子失去母爱吗？你又有多少时间照顾她？每天你睡多久我猜都猜的到，公司那么多事情，你为了接小茶说放下就放下，你在这儿的事业刚起步，你耗的起吗？啊？”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小茶更不要你管！她要妈妈，她自己会跟我说。” “你觉得那个好强的孩子会自己跟你说吗？” 我心里补了句你以为以骆亦宏和我小茶的关系我会主动找他要妈吗？ 骆亦宏脸色明显黑了，他紧抿着嘴唇，眼神却是迷茫的，过了很久颓然垂下手，任方琼抓着：“你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问问小茶想要什么！她要母亲！”方琼倒是个聪明的，句句围绕重心。 我跟她一共见过两面，打死我都不相信她有那么伟大，真是，为了嫁给骆亦宏连演技都用上了。 谁知骆亦宏的状况却不大对头，他似乎受了打击，只是喃喃道：“我以为我能给她的，我有的我都能给她……什么都给……” “你那是养小狗！不是养女儿！”方琼已经进入角色，吼完才发现丫情绪不对，摇了摇骆亦宏，“阿宏，阿宏你怎么了？” 骆亦宏坐到沙发上，两手捂住脸：“你走吧，让我静一静。” 方琼正在节节胜利之时，怎么舍得走，她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我陪你。” 这下好，两个人僵持了，我倒还行，看腻了就回房间睡觉，可一旁餐厅里的吴妈就惨了，她估计是为了听壁脚故意洗碗洗的慢，现在都快八点了，要大扫除都该搞完了，却被客厅那一男一女堵在餐厅里出不来了。 我打了个呵欠，正想起身松松筋骨，却见骆亦宏突然站起来，蹬蹬蹬往楼梯走去。 糟！他这是要上楼啊！ 我连忙连滚带爬的冲回房间，刚关上门扑到床上，气都没喘一口，骆亦宏的敲门声传来，有点低沉：“小茶，睡了吗？” 我想装睡，但一想，八点还没到实在夸张，只好无奈的应了声：“什么事？” “爸爸可以进来吗？” “……什么事啊？”意思就是不让你进来。 骆亦宏的声音更低了：“能进来说吗？” 我连忙摆好作业本坐在书桌边，应道：“进来吧。” 他走进来，直接坐到了床上：“小茶，你肯定知道楼下发生什么事了吧。” 我不作声，直直的看着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我没法把你亲生母亲还给你……” “她是谁？”我忽然插进去，“为什么没法给我？” “……” “我以前问你们，你们都不回答我，难道你们觉得我会相信诸如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这种言论吗？”我盯着他，咄咄逼人，“我连知道妈妈名字的权利都没有吗，不管她是死了，还是抛弃我，我都想知道她是谁。” 骆亦宏张张嘴，他一直都不敢跟我对视，自然看不到我眼中的急迫，我几乎已经确定了我是他和林颜的孩子，但他为什么不说？我死之前我就知道他们是一对，虽然我的死和他们两人的纠缠有关系，但那只是对钟小茶，可是对我，对林小茶来说，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啊！ 为什么你不说？骆亦宏，林颜到底怎么了！？ “……小茶。”他轻声道，“抱歉，你妈妈是谁，我真不能告诉你。” 我挑起眉毛。 “你想要妈妈，我，我可以娶方琼阿姨，或者任何一个，你喜欢的……但是唯独这个，我不能满足你。”他慢慢抬头，看着我，“小茶，你，你真的想要一个妈妈吗？有什么，有什么爸爸不能做到的吗？” 他并不是结巴，只是每一次讲他都有些急促的呼吸，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痛苦。 我转过头，不想看他眼里的有点近似哀求的无助，尽量让自己冷着脸：“你连一个完整的家庭都不能给我，还能给我什么？钱吗？还是……杀人都不用坐牢的权势？” 最后一句话，成了压垮他精神的那根稻草。 他笔挺的脊梁就这么肉眼可见的弯了下去，然后木然的坐着，仿若石化。 我冷眼看着他，心却是发虚的，无论如何他都是以前陪伴我和林颜近十年的死党，他也曾经保护过我们，嬉皮笑脸的逗我们开心……我曾经模拟过他的痛苦，如果他是故意杀我的，现在他绝对不会有什么沉重的心理负担，可偏偏他是无意的，于是他的痛苦就成了一座无形的山，长年累月的压着，还在不断增加着重量的。 即使他倾注了关爱的女儿也这样对待他，够痛苦了吧骆亦宏，你知道有多痛苦了吧！ 我想到了在月芳小区时看到的爸爸妈妈，他们的争论，妈妈的眼泪和愤怒，对钟意上学的担忧和杯弓蛇影…… 再看着骆亦宏似乎苍老了的样子，闭了闭眼。 起身，我走出房间，在楼梯口迟疑了一会，下了楼去。 方琼看到我眼睛一亮，迎上来：“小茶……” “方阿姨！”我打断她，尽量微笑，“我爸爸跟我谈过了，我确实想要个妈妈，但我也希望爸爸妈妈是相爱的，所以，如果我缺乏母爱，我觉得吴妈和忠叔给我的也足够多了，而我的父爱比别人更多……所以如果你想和爸爸在一起，就别再拿我当理由了好吗？如果你有一天和爸爸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我祝福你们，甚至以后，你怎么对我都无所谓……” “小茶……”方琼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我说的半真半假，一部分是打了腹稿，最后却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只好闭上嘴，看着她。 她有些无措，看看楼上毫无动静，叹了口气：“那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说罢，她转身离开。 我转身走到餐厅，看到不停叹气的吴妈，走过去紧紧抱住她，觉得眼睛酸酸的。 第十五章 露馅 我觉得我和骆亦宏的相处就没从冷战中脱离出来过。 但是其实也不算冷战，敌意只是单方面的，而他永远温吞水一样的包容我所有的攻击。 即使见到我脸色不自然到极点，他依然会微笑地问：“小茶，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笑不出来别笑，真可怕。”我嘟囔，恍然已经快到生日了，只是这个身体的生日实在让我提不起兴致，我更加熟悉的是自己过了十六年的生日，而其实两个日期也相差不远。 “三十号爸爸带你出去吃饭吧。” 三十号？我蓦的抬头，三十号可是以前那身体的生日，他怎么会…… “我觉得你既然很关心那个小茶，你应该知道，三十号是她的生日吧，怎么样？”他有些疲惫的看着我，眼里满是探寻。 我低下头，点了点。 可是如果要知道会在今天被带去上自己的坟，无论如何我都会考虑一下的。 看着大理石墓碑上自己的照片，我欲哭无泪。 喵的，这是个什么事啊！ 我再一次体会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感觉，喵的，这就是老天不厚道啊，还让姐我自己看着自己生老病死。 碑后光秃秃一片，没有墓志铭。 如果我自己给自己提一个，就绝了。 骆亦宏默默的站着，过了很久，放上了一瓶可乐，紧接着是香辣鸡翅等从KFC运来的食品，满满的放在前面的台子上，然后坐到一边，低头沉默。 过了很久，他抬头指指照片：“这就是小茶，钟小茶。” 再没人比我更清楚丫的长相了，我看了一会觉得心惊肉跳，那居然是学生证上拆下来的照片，拍的跟通缉犯似的，以后我钟小茶的身份就要靠这形象流芳千古吗？ “为什么我也叫小茶？”我明知故问。 骆亦宏果然没回话。 我又问了一遍。 “你不觉得小茶这个名字很可爱吗？” “说实话，不觉得。”我摇头，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我都没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太普通了，虽然朗朗上口，但不符合伟大的我的身份= =。 “呵，跟小茶一样。”他又盯着我，“要不是你是她死后一年出生，我还以为她有双胞胎姐妹。” “我不是你亲生的么？”我立刻找茬。 他愣了一下苦笑：“是啊，你这像谁啊？” 我当然像我爸妈啦，其实血缘没错，错在灵魂而已。 两人相对无言坐了一会，墓园在半山腰上，眼见风大起来了，我不想对着自己的骨灰胡思乱想，于是提议离开。 他带着我往山下走去，忽然问我：“小茶，你从哪里得知这些事情的？” 我早就知道他会问，不过早有准备，那就是：“不告诉你！” 他立刻不追问了。 现在这个家伙对待我的态度与其说无可奈何不如说是有点奴颜婢膝，生怕把我激怒了啥的，宁愿气死的是自己。 在我的要求下，本来四天后的我的生日就不办了，两人在蛋糕店买了个小蛋糕，分吃了了事。 于是我又出幺蛾子了。 丫盯着我：“小茶，你也不喜欢吃蛋糕？” 一个也字包含不少啊，反正上辈子这辈子我都不爱吃蛋糕。 我从来不注意露馅，但也不喜欢露太多馅，这会让我觉得他在看外星人，虽然他一副很喜欢看外星人的样子…… 我低下头：“又不是就我一个不喜欢。” “也对……我太过敏了。”他把蛋糕上我不喜欢的奶油全部刮走扔在一边，又切了水果多的一大块给我，“先吃着，等会出去再买写填肚子的。” 我噎住：“蛋糕还不填肚子？” 他摇头：“不知道，但我觉得蛋糕比较容易消化，听话，等会出去再买点吃的。” 我正想反驳，只听旁边一声惊喜的大叫：“小茶！” 是沈浪，他刚进蛋糕店时整个人趴在柜台上我还没注意，现在才知道这眼熟的小正太正是沈浪。 “小茶！”他很欢快的跑过来，“今天你没来上课，感觉好奇怪啊……咦你在过生日吗？今天你生日啊！”他突然容光焕发，忽然又黯然了：“你都不告诉我今天你生日。” “不啊，俄……”我看着蛋糕上的小茶生日快乐六个字，忽然心里一动，笑道，“今天就是我生日啊，我还没想起来呢，都是爸爸提醒的我，你别难过嘛。”说完心里叹气，唉命运啊，生日又变成十月三十号了。 骆亦宏在一旁看着，没什么表情，直到我提到后才笑道：“生日不重要，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沈浪，和妈妈一起来买蛋糕？” 沈浪身后一个少妇正走过来，沈浪有着和少妇一样漂亮的猫儿一样的大眼睛和尖尖的下巴，其他地方比较英气估计是像爸爸，那少妇笑得很温柔：“小茶啊，和爸爸一起过生日？”说罢，很优雅的和骆亦宏点点头。 “阿姨好！”我甜蜜蜜的叫了声，拉着沈浪给他个盘子，放了老大一块蛋糕上去，“沈浪快吃！祝我生日快乐！” 一边又要拿盘子盛蛋糕，沈浪妈妈阻止了：“小茶别麻烦了，小浪估计吃不完这么多蛋糕，我和他一起好了，祝你生日快乐啊。” “谢谢！”我也不强求了，毕竟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硬塞给别人，不管别人是不是喜欢，心里终归有些发虚的，说罢便和沈浪一起相互打趣着吃蛋糕，留下对面两个大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听了许久我发现，骆亦宏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的态度其实是比较冷淡的，有问必答，却简洁明了，而且并不附赠表情，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沈浪妈妈并不因此不爽，反而越聊越开心的样子。 低头暗叹，祸水啊，除我之外到底有没有没被你迷惑的女人啊？ 吃完蛋糕，沈浪颇为担心的凑近我，小鼻子快点到我的脸了，他悄悄说：“小茶，你什么时候能到我家玩啊？” 我一愣，飞快的看了眼骆亦宏，他似乎没注意到，转头问沈浪：“你家有什么好玩的么？” 他脸一红，支吾道：“有啊，好吃的，很多动画片，还有，我有好多模型没完成，可以一起玩啊！” “沈浪，你们悄悄的说什么呢？”沈浪妈妈笑眯眯的问。 我立刻闭口，斜眼瞄着沈浪让他说，沈浪立刻上前抓住他老妈的手摇啊摇：“妈妈，我想请小茶到我们家玩，好不好？” “这个……”沈浪妈妈看了看骆亦宏，见他没什么表情，便道，“妈妈当然欢迎啦，这个你要问小茶爸爸放不放心哦！” 骆亦宏有些艰难的笑笑：“沈浪是个好孩子，去你们家我当然放心，就是时间……不能太晚。” “小茶可以睡在我们家啊！然后早上一起上学！”沈浪忘乎所以了。 虽然这个时代已经很开放了，但我总觉得沈浪这话一说，我有点向童养媳靠拢= =。 他这话一说，两个大人同时皱眉，沈夫人先发话了：“小浪，不可以哦，你晚上还要练字，拉琴，补课，到时候小茶做什么呢？你们两个玩一会，然后爸爸把小茶送回家，这样骆叔叔也放心，我们也放心啦。” 沈浪撅起嘴颇不情愿，此时我看他的眼神已经是无比同情了，喵的这孩子不得了，小小年纪晚上已经有恁个多事情了，相比自己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有时候作业都懒得做，这可真是…… 暗地里擦把汗，却见骆亦宏皱着眉。 告别了沈浪母子，回家路上。 我看骆亦宏总是有心事的样子，担心他在我做客的事上出幺蛾子，便说：“那个……去沈浪家做客，要带礼物吗？” 骆亦宏看看我，笑意一闪而过：“小孩子家家要什么礼物啊，如果你想给，就说，爸爸帮你买。” 以前登门都送脑白金，这年头送什么还真不知道，不过看他妈那年轻的模样估计用不着补品，我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最后决定买了红绳子打串小手链送过去。 他家非富即贵，买东西倒俗气了，体现不出小盘友之间纯洁的友谊，烤饼干这种太有小日本气息，我觉得我还是适合比较传统的。 红绳子这些在吴妈那看到过，倒不用特地去买了，于是我便不再开口。 骆亦宏忽然说：“多交几个朋友也不错，不过小茶，你有比较亲密的女朋友吗？” 我一怔，眼前忽然出现了小时候的林颜，心情一沉，板着脸摇摇头。 “这样不行啊小茶，上次我去开家长会，老师当众表扬你成绩好，爸爸确实很骄傲，但是她私下也和我说了，你平时基本都不和班里同学讲话，要不是沈浪是你同桌，你估计都不会搭理他。”他顿了顿，见我毫无反应，有些担忧，“小茶，你是不是有时候对外界有恐惧感？” 这是什么？心理测试吗？我想了想，脱口道：“你觉得我有自闭症吗？” 他一怔，苦笑了：“你有时候，聪明的让我害怕。” 这不是聪明好不好！我白眼：“我不自闭！我只是喜欢看书罢了。” “那老师说你上课不好好听，低头睡觉，那时候你该不会在偷偷看书吧？”他虽然是问句，但是却很肯定，笑了一声道，“还真和她一个样子。” 我知道我又露馅了…… 第十六章 三年级 第二天沈浪就很兴奋抱了个巨大的多啦A梦娃娃冲进来，笑嘻嘻的塞到我怀里。 我目瞪口呆。 他小脸红通通的说：“小茶，生日快乐！” 我强压下颇为激动的心情……上天作证我对多啦A梦的爱太深了……我笑眯眯道：“谢谢哈！我最喜欢多啦了！” “我知道啊，你说过，嘿嘿！”他忽然凑过来小小声，“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我眼一转就想起来了，偏偏撅嘴：“不知道耶。” “啊？”他婉转的表达不甘，“我都知道你的……” “大不了，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个擎天柱意思意思吧。” 他立刻笑了：“嘿嘿！我就知道小茶最好了……那你知道我生日什么时候吗？” 还用说？一年级的时候不知道谁的老妈自家儿子生日请了好多乖孩子去晚宴的…… “那小茶，你什么时候去我家玩啊？” “这要看你们啦，我随时有空的。” “小浪，你要请小茶去家里玩吗？”这时，一个软软的声音插进来，我一瞅，是咱文艺委员董艾景。 虽然至今对班里的小屁孩印象模糊，这个粉嫩的娃娃我确实有印象的，典型的天之娇娇女，漂亮是漂亮了，就因为开学沈浪对于象征“班级第一美女”的文艺委员一职一搅和，他帅气小正太还好说，人家反倒把我恨上了，而且很快发展成阶级敌人性质，啥事都要跟咱争一争，当然，人家盯得最紧的还是咱同桌沈浪小盘友。 我要真跟人一般见识我上辈子就不是被骆亦宏推死的而是傻死的了，可谁让沈浪老喜欢在我跟前凑合，我孤家寡人一个难道还要把这难得亲近的好孩子给推开？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小美女现在对咱又恨又怕，奈何成绩不如咱，相貌不如咱，智商也不如咱，年龄更不如了……唯一比咱多的就是朋友。 好吧，于是我无比荣幸的被二年级小孩子孤立了，在这个他们还不明白勾心斗角为何物的时候。 “小浪？为什么你只请她啊？”小艾景眼珠胡溜溜转，忽然笑了，“啊！你们两个在谈恋爱！” 昏死！ 我头一回败在这孩子的石榴裙下，丫太雷了！ 表面反应就是我噗的一口水喷出，然后一边咳嗽一边拍桌子狂笑：“哇哈哈哈哈哈你太有才了我佩服你！啊哈哈哈！” 谁知全场就我一笑的…… 沈浪脸通红的：“小茶，有什么好笑嗒？！” 我指着董艾景：“咱才二年级耶大哥！这孩子什么家教啊，小小年纪就学会八卦了，还专挖桃色新闻……甚至挖到自家同学身上了，哈哈，厉害！” 董艾景立刻知道不是好话了，眼里立刻朦胧一片：“不知羞！随便就去男孩子家玩！” “总比你乱吃飞醋好吧！” 这话高深了点，董艾景眨眨眼：“什么乱吃？” “即使说你暗恋他！”我指指沈浪。 俩孩子都红了，不过沈浪很快发白了。 我放下水杯和多啦，拍拍沈浪：“孩子，人家对你情深意重，要负起责任来啊！” 说罢拿上纸巾，冲向厕所去也！ 谁知这件事后，说要请我去家里玩的某人迟迟没有提出邀请。 我本来就无所谓也不是特别乐意，此时总不好死皮赖脸的要去，于是编好的红手链就这么放着，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不过我总觉得，沈浪有些怪怪的，哪里怪，我说不出来。 日复一日同样的日子过得有些腻烦，我百无聊赖之下终于将毒手伸向了高三的数学，不过这玩意没人带确实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 我看着那线条怎么看怎么迷茫，但是家里只有一台电脑，而网上查到的教案也跟书上讲的没什么两样。 比起被历史地理语文，数学对我来说真是另外一个星球的神奇文明。 我还剩下一个目标，勾搭钟意。 终于让我逮着机会了！ 钟意是七岁入的学，也就是说跟我同岁，我好几次远远的观察她，发现她也有点成熟的感觉。 长的并不是特别出色，那微黑的肌肤和略厚的嘴唇，如果打扮再朴实点特别像刚进城的留守孩子，但我不相信这是她奇怪的原因，我总觉得她看人的时候，有种只有成年人会有的隔阂感，但是隔阂感却又那么脆弱，很容易被热情的同龄人打破，但是在温暖过后又会急急忙忙的把自己武装起来。 我当然不会说这世上再没重生的了，但我确定丫不是重生的，她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生活过往，既然相信我的爸妈只能培养出我上辈子那样神经粗大成天傻乐的人，那她可能并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更何况，我死的时候，妈妈都四十多了，爸爸比妈妈还大，他们怎么可能再生？ 领养，这是唯一的途径了。 有一天体育课的时候他们拖堂，而恰巧下一节课正是我们的体育课，难得一次提早到操场的我很惊讶的发现她慢吞吞走在同学的后面。 想也不想，跑上去：“你好，你叫钟意吗？” 她有些惊讶的抬头看我，眼中闪过明显的慌张和自卑，她立刻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你，你好……” “我刚在花名册上看到你的名字就好喜欢啊，钟意钟意，你喜欢吃巧克力吗？”我摸摸口袋里的德芙，哎呀，不是很多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谢谢，我，我不用了。” 我掏出几块塞在她手上：“记住，我叫林小茶啊！下次我来找你玩！” 然后立刻跑掉了。 第一次见面还是不要说的太多，循序渐进就好……尤其是对钟意这种对社会有戒心的孩子。 偷偷回头，她看着手里的巧克力，有点手足无措。 三年级的时候，我死活不愿意再让人接送了。 上辈子的时候我二年级就自己背着小书包挤公交车了，这辈子能多忍一年，还是看在忠叔一大早起床打了好几轮太极拳找不到事情做眼巴巴看着我的份上。 但是即使现在忠叔的眼神已经纯洁可怜到堪比我最爱的德国黑背，我也要坚持到底！ “我、要、自、己、上、下、学！” 我一字一顿，状若宣誓，无比庄严。 骆亦宏优雅的喝着咖啡，拿着报纸翻了一页，缓声道：“不行。” “为什么啊！”我跳起来。 “小茶。”他叹口气，“我知道你长大了，但是你长不长大和你坐不坐车上下学没有必然联系知道吗？” “我不想坐车，我不要你们来接我。” “你知道公交车多浪费时间吗？从家里到学校那么远，虽然有公交车直达，但是却要走好久的路，而且末班车也很早，你如果有个拖堂或者大扫除就会赶不上末班车，到时候你怎么办呢？乖，让爸爸来接你吧……” “小茶，忠叔早上不送你上学，就真成吃闲饭的了。”忠叔也在一旁劝。 我在两面夹攻下宁死不屈：“我不管！同学都自己上学，我不想被他们笑话！” 这话纯粹诳骆亦宏不明情况，首先以我的成绩和冷漠班里目前还没出现敢嘲笑我的，其次周围也不是那么多人自己上下学，最后，有人笑话我我也不怕，我脸皮厚。 心里觉得这话铁定能让丫相信，谁知骆亦宏丝毫不为所动：“小茶，会有人敢笑话你吗？” 俄，我瞪大眼，明知故问：“为什么不敢？” 他笑眯了眼：“我家小茶这么优秀，谁敢笑话？” 我摇摇头：“不知道优秀者最容易收到嫉妒的嘲讽吗？” “那么……”他缓缓的说，眼里冷光闪过，“谁敢嘲笑你，告诉爸爸，爸爸会处理的。” 那模样，看的我小心肝都颤抖了。 僵持了一会我都快哭了，吴妈听说我的要求后，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转眼我的处境从双面夹击变成了三堂会审，三个大人嘴巴巴拉吧啦的摆事实讲道理，铁了心要为我这白眼狼浪费世界珍贵的石油资源。 “OKOK你们厉害！”我举手双手投降，拜倒状，“我说不过你们，我人少嘴巴小咬也咬不过，我睡觉，睡觉总不用接送吧。” 说罢气冲冲的上楼，楼下吴妈唧唧呱呱的说什么宠坏了，但还是多宠点啥啥啥的。 但是我小茶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吗？做你骆亦宏个大头梦吧！我的出生就是为了与你对抗的！抗战到底，永不屈服！ 晚上习惯性的数次惊醒后，我自己给自己唱着“大刀向！骆亦宏滴头上砍去……”终于心满意足昏睡过去。 清晨起来一切如常，我不会傻到和两个老人家比谁起的早，所以早上偷偷溜出去的计划在得知忠叔四点多就起来在院子里打拳后流产，我乖乖的在骆亦宏似笑非笑的注视中被忠叔载着扬长而去。 下午，我开始紧张了。 “小茶你怎么了？”沈浪在数次看我后终于忍不住担忧问了出来。 就等你问！我嘿嘿一笑：“沈浪，帮个忙。” “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等会放学你找到你骆叔叔，告诉他我林小茶先走一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骆叔叔？”他歪头一想，惊，“你爸爸？！” “唉唉算是吧，怎么样？” “为什么要我去说？他不是来接你的吗？” “唉反正等会放学也别等我了，我等自修课一开始就走了，你只要别出声没人会知道我不在了，有人问就说我肚子痛厕所里蹲着呢。” “为什么？你要逃课！？”他一面表达惊讶，脸上的崇拜却遮也遮不住。 我暗叹要我自己三年级的时候估计打死都不敢逃课，难怪在这孩子看来我一个人就想逃是多么伟大的事业，不过我也有我的无奈啊：“你就去说吧，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你只要去说就行。” “哦……”他犹疑的说了下，“小茶你要去哪？” “回家！” 他惊了：“逃课回家？自修课让你这么难受吗？”他低下头嗫嚅，“其实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和你聊聊天，做做作业……” “行了行了！”我才懒得理会一三年级小盘友的少男情怀，一边掏出书包里藏着的钱塞到口袋里藏好，左右翻翻实在找不出还需要带的，于是坐直吁气：“万事俱备，就等下课铃啦！” “你怎么不理书包？”小问题包又凑上来了。 我瞪他一眼：“废话，你见谁上厕所还背书包的？”说罢摇摇头，这孩子平时挺聪明的，关键时候怎么净掉链子，不成，万一等会老师多问了一句他给我招了怎么办，于是立刻转身严肃的对着他：“记住啊沈浪，别到时候老师一多问就心虚，理直气壮的给我打掩护知道了吗！男子汉就要说谎都面不改色的！” 他一开始还好，听到最后一句话脸都扭曲了。 我不放心，还要再教育，这时上面给补课的张老师忽然说：“林小茶，这道题你来解解看。” 我正着急呢，这大姐摆明找碴，我叹口气一手揪着沈浪的袖子一边看黑板，什么纸箱木箱的，快速看了一遍题目，略微一思索，我不耐烦的报了数：“一木箱六十双鞋……”刚转头看张老师还要说连忙补充：“张老师我算得头都痛了！” 张老师一脸喜色还僵在脸上，转眼就忽青忽白的了。 见她转头写答案了，我又要叮嘱沈浪，沈浪也不耐烦了：“知道啦知道啦小茶，你相信我好了，骆叔叔那，老师那我都会弄好的！” 嗯！这才像个好孩子，我满意的眯起眼。 沈浪看了黑板一会，忽然紧张的抓住我的手：“小茶！” “怎么啦？”我看到还有半小时下课，正准备再趴桌子眯一会。 “上面那么多题目肯定讲不完，张老师绝对会把它们变成作业的……”他脸红红的，讪讪的说，“可你刚才解的那道我不大懂，你趁现在教教我好不好？” 看在他这么帮衬的份上，这是理所当然的，我立刻看着黑板抄题目，一道一道讲，颇有种当家教的感觉。 顺便，也为第一次作战热身一下。 第十七章 伤疤 如果我知道公交车站那么远，如果我知道公交车这么挤，如果我知道公交车走的路线会那么堵，如果我知道我会到的那么晚，关键是如果我知道骆亦宏会愤怒到这个地步……我肯定会打的！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放我出去啊啊啊！”我拍门狂吼。 “休想！”门外咆哮。 “啊啊啊我要出去啊！” “林小茶！别挑战我的底线！”阴森的咆哮。 拍在门上的手莫名的一抖，我忽然觉得他的声音让人有点胆寒，于是哆哆嗦嗦的：“我饿……” “少爷，生气可以，不能不让人家吃饭啊，你看，孩子走那么远，回来又挨了顿打，现在又被扔进去。” “她自找的！” “呜呜呜呜……”我在里面假哭，摸摸屁股，生疼的。 姐虽然上辈子在老妈的铁腕统治下挨了不少揍，但这辈子还没被人用这么大的力碰过，我郁卒啊！小屁屁疼的好像要掉了。 其实……这回如果打我的是我亲妈，我会高兴的笑出来，但是，为什么，凭什么，是他啊啊！ “你居然打我！我恨你！！”一手摸屁股一手捶门，我干嚎，“嗷嗷嗷！疼死啦啊啊啊！” 吴妈又劝了：“少爷啊，打可以，但也要治啊，你下手那么重，起码有好多天坐不了呢，我去喷点云南白药。” “吴妈你别管了。”骆亦宏一句话打消我所有希望。 我靠着门缓缓坐下，屁股刚碰到地毯就一阵火辣辣的痛，嘶的一声跳起来，眼泪水终于流下来了：“呜呜呜呜，我不喜欢趴着睡，会做恶梦，会落枕，起床了还会牙齿痛，呜呜呜呜呜……” 为了自己治疗闭眼后的坠落感，我曾经尝试过趴着睡，结果用处倒是有一点，坠落感没了，起床却全身酸痛还噩梦不断。 靠门站着，没地儿坐又没东西吃，肚子饿的咕咕叫，挤车走路的疲劳感一阵阵来，我委屈的不行，我不过是想有点自己的空间，好不容易找到一段能属于自己的时间，我上辈子起就是这样坐车过来的，我并不介意车站远，不介意车慢，不介意车挤，我只觉得路上这样会很自在…… 可是最大的障碍，骆亦宏，却这么难跨过。 “啊啊啊！”我又捶了几下门，连着怀念和委屈号啕大哭。 结果一直弄的很晚，还是没有救星来。 我没有隔着门咒骂某人，这样很掉价，也很容易露馅，于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报复感和衣爬到了床上，我知道，我受虐，某爹肯定更难受。 这是一种重生以来一直有的肯定感，无论是什么原因，反正他疼我，或者说疼林小茶，疼到了骨子里。 我就是要利用这点，让他难受！ 趴着睡很不舒服，我忍不住仰躺，但是屁股上火烧火燎的感觉却烧灼着我，于是我找了两个娃娃垫在腰上，又弄了个大垫子搁在大腿下面，让屁股凌空，果然好了很多。 可是某个部位凌空了，一闭眼，坠落感更甚，我甚至刚闭眼就感觉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吓的我心脏都揪成一团。 强逼自己闭上眼，双手握拳坚决不睁眼，脑中滑来滑去竟然滑出道高三数学题来，我哭笑不得开始解题，总算好受了点。 过了许久，忽然听到门外吴妈轻声说：“少爷，别坐着了，地上凉的。” 没人回答。 “来，垫个垫子，吃点吧，你工作累，不能不吃饭的。” “不用了，没胃口。”嘶哑的声音。 “唉，要是心疼小姐，就进去看看啊，我饭菜都热着呢，药也准备好了。” “……还是吴妈你送进去吧。” “那少爷你这么门口坐着算什么事，我现在就去送好了，你别担心了，早点去休息吧。” “嗯。”声音渐渐低下去，“吴妈，我这样管着她，真的不对吗？” “也不是。”吴妈欲言又止，“其实我可以理解的，少爷，小姐一面是你女儿，一面又何尝不是你的心里支柱呢，但是你也不能太依赖她，说句不好听的，吴妈大把年级了，像小姐这么，小小年纪就显得这么凉薄早熟的孩子，还真没见过……她以后毕竟要嫁出去的，以你们父女现在的关系，以后不定怎么僵着呢，你还是趁着现在年轻，赶快找个合适的，以后也好有个伴儿……” 骆亦宏并没说话，气氛有点冷。 吴妈的声音略有些慌张：“那个，少爷啊，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把你当亲儿子，这话你要是不喜欢听也没什么的，我也就说说，小茶再怎么，咱不也忍不住疼到心里去吗，她也是个可怜孩子……还好上了学，要不然指不定还要自闭下去。” 原来姐以前真是自闭儿…… 场面继续沉默着，吴妈支吾了一会，下楼拿东西去了。 于是安静的气氛把我的思维扯了回来，原来在吴妈看来，我是个凉薄的孩子啊。 要是以前我会暴跳如雷，我这么五讲四美三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热爱生活热爱集体古道热肠乐于助人的伟大人物竟然会得到凉薄这个评价，但是现在，在略微有些尴尬和不爽中，却觉得这样反而好，我凉薄了，对骆亦宏那些关怀，可以适当不理不睬吧。 这样我的心理压力和愧疚感，也会少很多。 忽然我的房门被打开了，脚步声轻轻传来，却不是吴妈的，是骆亦宏的。 他不是不进来么？ 在床边静静的站了会，我在被子里拱了拱，砸吧了两声。 吴妈的脚步声到门口，耳边一阵风吹过，吴妈压低声音道：“真不用了？” “看来是挺辛苦才睡着的，别吵醒了……”声音顿了顿，“我在旁边守着，半夜疼醒饿醒了，我来处理。” “哦，那你要吃点吗？” “不用了，蛋羹是吗？” “嗯，装保温杯里，能热到明天早上。” “那放着吧，吴妈你去睡吧。” “好的……唉，少爷，小姐如果醒了，别再骂她了。” 骆亦宏没回答，吴妈叹口气关上门走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我不想与之对话，于是紧闭着眼，努力沉入梦想。 “啊！”短促的尖叫。 骆亦宏跳起来，俯身看我：“小茶，怎么了？” 我双眼透过他看天花板，心里暗恨，虽然是熟悉的失重感，但是因为屁股上疼痛的配合，这一次“死前模拟”显得极为逼真，不再是以前常有的刚掉下江堤时的失重感，而是身体砸到堤坝上的剧痛，这种感觉以前一直被深深隐藏起来，被理智刻意回避着，因为它太痛苦，带来的恐惧会让我难受到想哭。 刚睁眼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我失明了，黑暗，耳鸣，剧痛，垫在身下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被挪掉了，屁股砸在床上让感觉更加像死前的感觉，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再次回来了。 上帝！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不想在养伤的日子里一次次回味死前的“快感”啊！ 更可怕的是，这个噩梦刺激了我的泪腺，我居然哭了。 一见我流眼泪，骆亦宏也乱了手脚，他打开床头灯手足无措，眼里的心疼后悔挡也挡不住：“小茶，很疼吗？我，我给你喷点药。” 我屁股还粘着床一动不敢动，看他笨拙的打开药箱拿出一堆跌打损伤药来，越看越恨，咬着牙狠狠的说了句：“去死！” 他一僵，刚拿住云南白药的手抖了抖，很快恢复，他微笑着转过头：“好，你先喷药，吃了蛋羹，爸爸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好不好？” 我当然知道他这是唬小孩，咱住一屋檐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不出现在我面前，除非我瞎了！ 一动不动，我死死盯着他：“现在就消失！” 他微笑有点把不住：“乖，先喷药……” “出去啊啊！”我大吼，抄起枕头朝他扔过去，“当初打那么爽，现在装什么好人？！饿死我痛死我你多省事啊！不要你假惺惺！滚出去！” “小茶。”他苦笑，“别这样好吗？” “你意思你打的我睡觉做噩梦我还要谢谢你？”我忽然笑了，“谢谢你啊让我更不喜欢你了！” 他静静的看了我一会，轻声道：“你要我怎么样？” 我狠狠的擦把眼泪：“别把我当成你下的蛋，我的生活我自己决定！” “一点商量都没有？”他摇摇头，“你还是个孩子。” “我会商量的。”和谁商量就不管了。 “你至少要让我履行做爸爸的义务吧。” 我摇头：“我只听说过没妈的孩子是棵草，可没听说过有爸的孩子是个宝！” “小茶……”他几乎是在挣扎，“不管爸爸以前怎样，你始终是……” “不管你对我怎么样，我都忘不了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花心，纨绔，背叛林颜，还害死了我…… 他低下头默然许久，打开了保温杯，把药放在桌上，然后起身：“乖，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怎样都行。”说罢，他慢慢的走了出去，关上门，那身影，几乎是伛偻的。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看了看蛋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谁没个年少轻狂时？ 可惜骆亦宏，我对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你年少轻狂时，而害死我的也是你的年少轻狂时，于是别人的过往可以用岁月的历练与沉淀被原谅。 而你的，注定会被我当成报复的靶子，一次一次炮火攻击，那块伤疤会永远在你的心里鲜血淋漓，因为我会一次又一次的，去揭开它。 第十八章 补习班 一个礼拜后我带着吴妈硬塞的软垫回到学校，要不是我抵死不肯，骆亦宏还想让吴妈跟到学校去，以免我上厕所咋咋滴。 沈浪小盘友激动的不行：“小茶！你这么多天不来，急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你以为我失踪了？被坏人拐卖了？”我打趣。 他竟然没否认，点点头：“以后你别这样了。”没等我回答又说：“你不知道，那天我给你爸爸传话后，他多恐怖！” 我当然猜得到，为了安慰他幼小的受伤的心灵，我拿出那串红绳子：“给你。” “什么东西啊？”他接过，扁扁嘴，“我是男的……” “我编的。” 他立刻戴上：“嘿嘿，谢谢哈小茶，嘿嘿。” 我坐到座位上，逃课那天放着的书包文具已经全部收好，抽屉里还整整齐齐叠着一叠卷子。 拿出下节课要用的语文书，我又趴到桌子上。 沈浪凑过来，讪讪的说：“小茶，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我瞄了他一眼，又闭上。 “那个，张老师帮你报名了华罗庚金杯数学竞赛……” 一动不动。 “还有，林老师让你去参加区里的朗诵比赛。” 状若挺尸。 “李老师刚让我告诉你，你前几天的作文在什么市希望之星小学生作文比赛中入围了，说有个现场写作比赛，要你准备下……” 僵直…… “小茶？小茶！”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学泰山拍胸狂吼数秒，我挠墙而死。 果然是金子就会发光，无论我表现的如何冷漠低调，都无法遮掩我本身很油菜花的事实，即使是重生作的弊，但我再如何也无法装小学生的智慧，我已经完全忘了小学时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在做什么了，一切凭本心，努力隐藏努力遮掩，结果成了老师眼中的香饽饽。 他们需要这样的学生为他们争得荣誉和奖金，而在他们眼中，学生和家长更需要这样的机会，所以这些事情，根本是不需要商量的！ 可是我不需要啊！ 下午自修课，被语文老师林老师喊了去，训练朗诵，我生不如死。 “小茶，眼睛睁大，别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要笑，笑的开心点！”年轻的女老师特别喜欢摸我的脸，现在更是捏了我的巴掌肉往两边扯。 她是赤果果的嫉妒我比她可爱！ 我努力笑，对着镜子，怎么看怎么像咬牙切齿。 “对！就这样，很好！” 原来朗诵的喜欢咬牙切齿…… 一旁被年级组长李老师训练的董艾景已经嚎开了：“大雪，像西方的价值观，自由的飘洒！” 瞧她那一副死不瞑目还龇牙咧嘴的样子，我皱着眉极其嫌恶的“也”了一声。 “小茶看看！就是要那样的！” “那样？”我指着董艾景，也开始死不瞑目，“老师我退出，我不比了。” 那边董艾景高声干嚎：“奥运成功了，我们，胜利了！” 我捂住耳朵，不知道林老师在说啥，只见她皱着眉叽里呱啦，那边厢董艾景不知道什么原因停下了，我才听林老师说：“小茶，这个机会很难得的，我们都看好你，你看，你成绩一直很好，我们跟家长了解过了，你学的也很轻松，再加一点荣誉什么的，说不定能让你跳级，这可是很好的机会你知道吗？” 跳级？我还真不在乎跳级，说实话这时候我开始舍不得沈浪了，能找着个这么实诚的啥都帮的孩子不容易啊，还长的这么养眼，我要跳级干嘛？我这重生的要真乐意，现在高考说不定也可以，就是成绩惨不忍睹点罢了。 见我不动声色，林老师还以为说动我了：“你很聪明的，就是平时懒散了点，你们边老师也告诉我了，其实你表情很丰富的，这个朗诵段子很有名，如果发挥好了，肯定能得奖。” 我表情丰富= =我怎么不知道，就算丰富吧，在这个生活贫瘠的小学班级里有什么值得我表情丰富的事情吗？ 不过话是这么说了，太不知好歹也不是回事，我只好无奈的读起来：“地震像萨科奇的立场，用猥琐的……噗！” 我忍不住喷了，死命摆手：“让我缓缓，噗哈哈！等等，我肚子有点抽筋。” “林小茶！”林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好好读！” 声音有点高的过分，旁边几组一对一教育的人都看过来，李老师问：“小林，怎么了？” 林老师指着我：“没事，小茶好像不大擅长朗诵。” “没事的，小孩子放不开正常，小茶声音不错，长的也漂亮，肯定没问题的。”李老师笑眯眯的样子，一边看着我，眼里闪着鼓励的光。 我听她的说法，怎么听怎么像青楼里那啥的= =。 “也对。”林老师叹口气，随手又指了一段，“小茶，快，读了这一段试试，你看都要放学了，说不定还要留一会。” 一听最后一句话我不知怎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妙的感觉，但是没想起来，平时也不是没被留过，所以不以为意，看着纸上的稿子继续读：“瘦瘦的欧罗巴，挡不住天朝的金戈铁马……噗！天朝……噗！”我怎么也读不下去，觉得自己手里握的就一漏电器，身上一阵阵过电似的酥麻感，连头发都好像要翘起来。 “林小茶！你，你给我好好读！”林老师头发也要竖起来了，气的，“不读好，不回家！” “谁批准的？”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我！”林老师怒的狂吼一声，吼完才觉得不对，满场的女人，哪来的男声，回头，威势逼人的骆亦宏站着。 这时，下课铃刚想，铛铛铛的声音在音乐教室响起，但看骆亦宏的脸色，怎么听怎么像某林的丧钟。 “我需要一个解释，”骆亦宏盯着女老师，“谁给你的权利扣留孩子。” “你是谁？”林老师站起来。 “小茶的家长。” “哦，这样！”林老师表情柔和了点，竟然是一脸找到战友的表情，“小茶爸爸吧，你好，我是小茶的语文……” “解释。”骆亦宏皱眉，一脸不耐烦。 “你看，我推荐小茶去区朗诵比赛，如果获奖，可以去全国比赛，这样对她的未来也好，可是她却不愿意好好读，我好不容易替她争到的机会……”林老师还待絮叨下去，周围几个老师赞同的脸色让她很有底气，但骆亦宏略微一皱眉，她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我家小茶不需要任何施舍，她只能做她喜欢做的事，没人可以逼她。” 这话听到任何一个孩子耳里都会高兴的要死吧，不过我觉得他除了真心的成分，还有一丝嘲讽，果然还在为我私自坐公交车的事情不爽。 切，到后来还不是接送嘛，什么养伤什么公司搬迁顺路什么公交车改道…… 我撇撇嘴，脸上却绽开一个笑。 林老师却不舒服了：“但是小茶爸爸，你这样子，对小茶的未来……” “不劳您费心。”骆亦宏盯着我，“小茶，跟我回家。” “哦。”很乖巧的，我走到他身后，顺便笑脸如花的对众人道：“老师再见！” 林老师脸色铁青，或者说所有老师都没好脸色，骆亦宏这态度，很容易让老师们有同仇敌忾之心。 反正他不在乎，我更不在乎，脑子摆在那，我还怕被穿小鞋？ 刚走出去，沈浪背着书包，手里拿着我的书包，站在门口，他的表情有些呆呆的，看到我也没反应过来，直到我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惊醒似的把包递给我：“你的书包……整一礼拜的作业我都放里面了，方芳让你记得做。” 方芳谁？我略一想明白了，喵的，学习委员！真是个负责的孩子。 我苦着脸接过书包，还没背上就被骆亦宏拿走，他提小鸡似的提着我的包淡然道：“走了。” 平时我都和沈浪一块走到路口，结果这回有这家伙跑学校来盯梢，沈浪跟了两步，三个人都觉得不自在，我刚板起脸想教训骆亦宏，谁知沈浪自个退后两步，颇为委屈的说：“小茶我先走啦。” 说罢蹬蹬蹬跑了出去。 骆亦宏很欢乐，他来拉我的手被我躲过了，只好掩饰性的换个手拎书包：“走吧。” 我也蹬蹬蹬跑了出去= =。 第二天沈浪黑着个小脸闷闷不乐了半天，脸上写着“我不高兴你快来问我为什么”，我实在扛不住半身的极度深寒，问道：“你怎么啦，老这么不高兴。” 他颇为如释重负的看向我道：“我跟妈妈吵架了。” “为什么？”这乖小孩怎么会反抗老妈？叛逆期提前到来了？ “我跟妈妈说，你爸爸都不让你报那么多班做那么多事，为什么我要上那么多班……” 答案我想也知道了：“是不是你妈妈说她是为你好什么的，说我爸会把我宠坏了？” 他惊了：“你怎么知道？一模一样！” 我摇摇头，姐以前为了不学个小提琴挨了多少骂，这点经验还是有的：“然后你说我也没被宠坏我成绩很好什么的，你妈妈就说什么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他更惊了，看模样想拍桌子：“也一样啊！最后那句什么聊聊什么家的。” 我刚才也就表达个意思，没想到又撞车了，总不好说自己踩着狗屎碰巧的吧，于是一脸高深的摇头：“大人嘛，就那样！” “小茶你太厉害了！” “别这么说了，”我不想说着说着自己变神棍了，连忙把话题拉回来，“其实你这样也不错，有事情做啊，以后也能知道这样的好处了，你看你现在，成绩又好，时不时的还能上台拉个曲子露脸，身材……咦还不错……你不会还在练舞蹈吧！”三年级小孩这小身板的就有力量感了。 他委屈的点点头：“每周二四六晚上都有课。” 我扳指头数了数，惊了：“那你说说你除了上学还有哪些课？” 他也开始扳指头：“周一数学，周二跆拳道，周三英语，周四舞蹈，周五绘画，周六上午小提琴课，下午书法课，晚上看音乐剧，周日看半天课外书，接着做作业。” 我听着听着，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人能惨，咋能这么惨，沈妈妈那不是在培养孩子，那是在造神！ 饱含同情的拍拍他：“某天你撑不住了，我会去祭拜你的。” 他却眨眨大眼睛：“小茶你好像不高兴。” “是啊我很伤心。” “为什么？你爸爸不帮你报班吗？” 昏倒，我会为这事哭吗？“你不觉得你特别……忙碌吗？” “是啊，都没有自己的时间，不过已经习惯了，但是我不喜欢跳舞，那儿都是女孩子，绘画也是，一坐就要好久，还有音乐剧什么的，我都看不懂……但是每次在兴趣班看到别的孩子的妈妈，一提起我有那么多兴趣班，妈妈好像特别骄傲，我就不敢说了。” 既然习惯了……总比逆来顺受好，我的同情心降下一点点。 “但是小茶，听你爸爸说了，你应该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我就特别羡慕！我好希望妈妈也说这样的话！” 我摇摇头：“不可能的。”就我跟骆亦宏这父女关系就是极品，能碰到第二对我立马就去报兴趣班！ “为什么不可能？” “你觉得可能吗？” 他低下头：“不可能。” “好啦！” 丫很低落，我心里感叹小孩子的命运怎的如此悲惨，俗话说先苦后甜，但是也不能苦到像一场惨剧吧。 沈浪，俺精神支持你。 第十九章 一天 转眼快过年了，学校的联欢会要开始了。 本来前两年联欢会都是沈浪孤军上阵，小提琴从小二郎表演到花儿与少年，今年边老师当我们班主任最后一年，她突然心血来潮或者脑筋抽搐的要求全班一起来表演一个节目。 经过投票表决，表演白雪公主，一来故事耳熟能详，二来能够多上几个群众演员，想想吧，国王王后，魔镜猎人，尤其是七个小矮人，巴拉吧啦，再加上来几棵树几只动物，配上男女主角，很好，阵容强大。 别的不说，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主角的人选。 我一听演话剧就低头趴着了，龙套我不屑当，主角我不乐意当，想也知道，小文艺委员董艾景做梦都当自己是公主，平时的派头赶得上迪拜的那几位，让她演白雪那简直就是本色出演。 王子就别说了，沈浪当仁不让，也是个本色的。 好啦，于是，其实新年联欢会还是离我挺远的。 没想到，在我看来理所当然的人员分配，竟然还会出岔子，沈浪小盘友继文艺委员一职后再次和董艾景小盘友杠上了：“老师！我觉得小茶比较符合白雪公主！” 喵的，我撞死在书桌上的心都有，不光是董艾景，连我都目射死光盯着他：“沈浪，你想死啊？” “你不演我也不演！”他低声嘟哝。 小鬼犯神经了！我闭上眼，干脆装没听到，谁知某班主任心思开始活泛了：“对啊，小茶也很可爱，不如我们来投票吧！” 以我的人品，投票没可能，我微微放心。 “这样哦，候选人员根据角色来试演一下，然后你们觉得谁适合演什么，就写在纸片片上好不好？” 所有小盘友翻白眼，感觉在这个班主任面前自己永远是幼儿园的。 于是，候选人上去，到沈浪时，老师给了他一段王子在白雪公主面前的表演，什么他在水晶棺材前的彷徨啥啥的，沈浪很不爽，拿着教鞭当剑大吼一声：“如果失去爱人是我的命运！那我愿意用我的吻来完满这段爱情！” 话说我担心这个话剧会被河蟹，咱学校的政治手段比得上广电了都，会允许八九岁的小孩子演这种生死恋么？ 算了，这不是我能担心的。 前面是小艾景，白雪公主的段落是在猎人的弓箭下苦苦哀求的段落，她上去，挤巴挤巴的真有了眼泪，半坐在地上哭哭啼啼：“求求你，我会用一生感激您的恩德，求您把手中的箭化作良善的心，圣母保佑您……” 那个可怜兮兮哦！我心都酸了。 过了会她下去了，全班都看着我。 “小茶加油！”沈浪估计也没底了，拉拉我。 我叹口气站起来，一把拉起他：“来，扮猎人！” “啊？”他懵懵懂懂的跟着我走。 董艾景站起来了：“老师不公平！我都没猎人！” 我白她一眼：“大不了你再演一遍，闭嘴，坐下！” 边老师刚张开的嘴讪讪的闭上，有些不满的看了我一眼。 沈浪站在对面，我也站好，后面边老师说开始，他立刻摆出拉弓的造型。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他的衣领往上提，恶狠狠道：“小样敢暗算我，有种你捅死我试试！我画圈圈咒你到死，让你吃饭噎死过马路撞死喝水呛死泡妞累死做噩梦吓死冬天冻死夏天热死春天花粉症过敏而死秋天被温差整死穿衣服缠死围围巾吊死……” “哇！”前排胆小滴孩子已经哭开了，“老师啊啊啊！” 沈浪目瞪口呆的瞪着我，眼眶红红的，被我正面轰击之下估计已经处于魂魄离体状态。 边老师走上前按住我的肩膀，我正暗喜她应该不会兴起任何让我去这个三年级天雷话剧的念头的时候，她沉痛的说：“小茶，你……演后妈吧……” “……” “后母？”骆亦宏噗的笑出来，被我不满的瞪视消音，“咳咳，那个做毒苹果的？” “别告诉我你童年那么悲惨连白雪公主都没看过！”有林颜在什么童话故事会没听过。 “呵呵，那，你特地告诉我，一定有什么事吧。”他凑过来，“小茶很难得主动和我说事情呢，上次运动会的亲子活动也瞒着我，这次别隐瞒哦，否则我问老师去。” 我不屑：“我是干那种事的人么。” “那说。” “这个，我勉为其难去排练了，结果那个二百五班主任戏服没搞定。”我愤愤道，心里诅咒那个脑残梦幻派边老师一万遍啊一万遍，“没办法，只能自己操办，我在柜子里翻来翻去，实在翻不到什么能让我体现出后母气质的衣服来。” 他绷不住笑：“这样啊，简单，你要什么样子的？” “我不知道。”我一瞪，“我又没当过后妈！” “白雪公主么……”他摸下巴，“应该是中世纪的贵族女性的服装吧，让我想想。”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启阳，你们公司有没有适合小茶的中世纪套裙？” 那里呜里哇啦一通嘈杂，他挂了电话：“等会给你送来。” “这么快？”我惊讶。 他微笑：“你在怀疑我的效率？” 我低下头。 上辈子也有很多次类似的事情，演戏剧或是上台表演，可是总是因为服装道具问题只能粗制滥造，没办法，中产工人阶级，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些东西，现在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却被一句话给搞定，我心想难怪社会中下层的人有仇富心态，这也太让人心态不平衡了。 做着作业在客厅等了一会，果然听到外面有车子停下的声音，人还没到傅启阳的大嗓门先到了：“小茶！叔叔来啦！” 我刚站起来，他冲上来一把抱住我先转了个百八十圈，我差点把晚饭吐在他身上，直到骆亦宏看不下去一把抓住我抱回去，否则我恐怕得死在当场。 傅启阳特不甘心的贴上来：“小茶，想不想叔叔想不想叔叔？” “完全不想！” 他瘪嘴，大叫：“不行了骆亦宏我吃醋了！让小茶到我家住两天嘛……” 我一抖，却反而有些期待，至少跟傅启阳呆着，我没那么多心理负担，我还挺喜欢他那傻样的，闻言，我也亮晶晶的看着骆亦宏。 骆亦宏本来皱着的眉更紧了，一把搂紧我：“不行！” “哎呀又不跟你抢女儿，就到我家去暖暖我这孤寡老人的心嘛！”傅启阳咸猪手伸过来。 骆亦宏拉着我转身不让傅启阳碰到我，冷声道：“说正事。” 傅启阳不死心的转过来，一把扯住我衣领子就不放了，嘿嘿笑着在骆亦宏的瞪视下朝后面挤挤眼，一个漂亮姐姐走上来：“骆先生好，我叫黎悦，是瀚景国际影视娱乐公司的形象设计师，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我掐了傅启阳一把，瞪他：“我就要个衣服，你给我个女人干嘛？” 貌似话有点露骨，傅启阳脸垮了一下才说：“哪能你说要什么样的就给什么样的，既然是你穿当然要量身定做。” 我扛不住：“那种蓬蓬裙我量身做一套舞台上穿个那么几分钟就脱了以后我拿着那衣服干嘛？剪了当抹布还是挂起来供着？我就要一套穿了能扔的不占地方的就行了……”把到口的一句你怎么事那么多给咽下去，傅启阳可不是骆亦宏，不能这么不客气。 傅启阳板起脸：“我侄女怎么能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就算是全新的那不合身也不行！黎悦，上！” “好。”黎悦笑眯眯的走上来，站在我面前上下打量，“量下三围吧，然后把尺寸和照片发回去，我会附上相应要求让设计部的人设计的，明天中午就能出来。” 我抓狂，一件小事被弄得这么麻烦，典型的假公济私，我很不好意思的耶！就算这些含着金汤匙的少爷能习惯，我也习惯不了！可是自己也知道这话说出来配着现在这身份太抠门，只好鼓起嘴巴COS青蛙。 事情貌似立刻解决，傅启阳咸猪手抓着我的领子开始往上提：“阿宏，女儿借我玩玩？” “不行！”骆亦宏想也不想。 虽然以“玩玩”的名义被带去我很不爽，但是我不知怎么的确实有些期待和傅启阳住一阵子，总觉得还是这家伙和咱容易相处，不过这完全不符合我平时打死也不动弹的懒虫性格，所以干脆不发言，摆明了默认。 骆亦宏看出我的态度，有些急，一手搂着我不放，一手去扯傅启阳的手：“别动手动脚，小茶，上楼睡觉！” 我不走，一把抓住傅启阳的另一只手，睁大眼看着他一脸天真地问：“去你家有什么好玩的吗？” 不提骆亦宏什么反应，反正傅启阳笑的眼睛都快没了，狂点头：“有啊有啊！我有专门的电子游戏设备哦，里面涵盖国内外大部分热门游戏，还有遥控模型，各种街机，专业跳舞机，健身球，还有还有卡丁车哦……”他还没说完我已经挣脱了骆亦宏拉着他往外走了，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好像他家才是我的家，“快走快走！” “嘿嘿！”傅启阳朝后面奸笑。 骆亦宏几步上来拦在前面，脸黑的在夜色里差点看不见：“谁准你走的？” 我被那么多游戏刺激的心花怒放，看到他那脸色知道来硬的估计谁都没好，于是腆着笑脸：“我真的很想玩啊，让我去吧……” 似乎早料到我会为了玩乐谄媚讨好，一丝无奈闪过他的眼，他双手松了松，还是不高兴：“下次周末我带你去，现在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课。” “我可以送她去嘛，你忘了以前小寒不也在那读书，我知道什么时候出门她不会迟到，放心！”傅启阳连忙作担保。 我狂点头，盯着骆亦宏。 他紧抿着嘴，依然沉默着，半晌开口：“小茶，你这样我很不放心。” “啊？” “就好像是个没节操的小狗，谁给你根香肠就跟着走。” “你说什么？！”居然影射我是狗？！丫想早超生啊！ 他忽然笑了，云淡风轻：“没事，不急着走，书包，换洗衣服都拿上，明天下午我到学校接你。” “耶？她可以在我家多住几天啊！”傅启阳不爽了。 骆亦宏不理他绕过我们向房里走去，只留下一句话：“一天，我只能忍一天。” 第二十章 闹剧 第二天中午，黎悦领着浩浩荡荡一大班人马来了，不仅带来了我的衣服，还有一大堆诡异的道具诸如西式的决斗长剑，古堡背景，巨大的镜子还有女巫套装等等。 “不用担心麻烦，这些都是现成的，我们只是搬过来而已。”黎悦笑眯眯的介绍着，“小茶还满意吗？” 我手里捧着装衣服的盒子，眉头纠结，怎么也无法舒缓，怎么办，我被这些大人打败了！ 干脆不说话，任她指挥着几个叔叔把道具全部搬到教室后面，我走到位子上打开了盒子。 “哇！”惊叹声。 深蓝底裙，深银灰色外袍，周边雪白的容貌点缀，华丽的裙边银线点缀着波纹，略微一转还有点点亮色像是波尖的光芒。 清冷，华贵而不失简约。 放下裙子，在众女性小朋友艳羡的目光中，我低头暗骂：“这哪是给公主后妈的，这是给小龙女的吧……” “小茶，喜欢吗？”黎悦走过来，半蹲着。 点头：“好漂亮，谢谢！” “乖！”她摸摸我的头，“听说你们后天就要上台了，到时候姐姐能来看吗？” “当然……可以啦！”我强颜欢笑，真不希望被看到，想想吧，全校就我们一个话剧，全话剧这么多人……就我一反派…… 每次排练都感觉自己被小盘友们正义的目光注视着，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势单力薄。 到时候一上台，我一摆出那恶毒面目，会不会到时候全校喊打？ 唉，早怎么没考虑到呢。 这时候，咱们班主任走了进来，她眉开眼笑的请黎悦到办公室去，两人没谈一会，边老师把剩下的小演员全叫了过去，我跟到办公室一看，黎悦和工作人员给他们挨个量身高三围。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下玩大了！不会每人都做吧！ 好不容易量好了，我送黎悦出去，走了没多少路黎悦忽然苦笑道：“小茶，你们班主任真能折腾，她在这儿当老师还真是屈才了。” “那她应该干嘛？”我觉得她就一大忽悠，脸皮又够厚实，挺适合老师这个忽悠专业的。 “她应该去当业务员，专门拉生意……”黎悦想了想，“中国话是不是有说……雁过，拔毛？我觉得我被拔毛了。” “你。”我有点脸红，“真要给他们每人做一套啊？”那我就不演了！我弃权，有钱也不是这样被糟蹋的！ “当然不！”她朝我挤挤眼，“剧院里的小天使艺术团什么都有，我们只是去挑些他们能穿的就行，没问题的。” “唉，真是麻烦你们了……”我由衷的不好意思。 “呵呵，真像个小大人。”她摸摸我的头，上车走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了，路过办公室被边老师叫住，她笑眯眯的说：“小茶，这次话剧多亏你了，肯定能成功呵呵，回去帮我谢谢你爸爸。” 我没来由的厌恶她：“不是我爸爸，是我叔叔。” “都一样呵呵。”她摆摆手，“去上课吧，以后有了集体活动记得积极一点哦。” 然后让你来压榨我家？去史！ 我在她的统治下过了三年，从来都滑不溜秋，用成绩让她挑不了我的错用沉默让她无法让我出头，结果现在临到她要走了，我晚节不保，终于被揪住狠狠压榨了一番。 下午四点都没到骆亦宏就在门口出现了，有种离婚父母校门口抢孩子的劲头，想当然的被边大班主任拉去聊天，等到放学他从办公室门口出来，难得的皱着眉头：“你们老师真是个……有性格的人。” “没事，骂吧，我也骂着呢。”我随口应到。 他却心情忽然好了：“你难得认同我的话呢。” 我撇撇嘴：“她怎么这你了？” “其实也没什么。”他拿了我的书包，“夸我是个不得了的好家长，支持孩子支持学业，让我多关心你的学习和生活……”他含笑看着我，“我不关心吗？” “太关心了！”我大步走，奈何小短腿颠两步才是他一步的长度，怎么看都怎么像我在追他= =。 “呵呵。”丫心情很好的样子，“小茶在你启阳叔叔家玩的开心不？” 想到那个手一动都能碰到玩具的地方，我回味无穷：“神啊，那不是家，那是天堂！” 他摇摇头：“那要是我们家家也这样你乐意吗？” “真的？”那我就不用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枯坐独对小学作业和高三数学了！ “假的。”他点我的鼻头，“我们的是家，他的是游戏室，不一样的，你要是想玩跟我说，我带你去，但是别在那儿过夜了。” “要是玩的很晚呢？大半夜的也冲回家？”咱晚上也不大见得到，在乎这么几个晚上干吗。 “嗯，回家！”已经走到了路口，我俩上车，他发动了车子后并没有立刻开，只是沉默了一会说：“就算晚上不一定会见到，却能感觉到家里少了个人。”他在后视镜朝我微笑，“心里很空的，小茶。” 又煽情了吧！我看窗外，拉下脸……忽然看到钟意站在路口左顾右盼，立刻感到一阵悲哀涌来，你一晚上没女儿心里就空了，我爸妈呢，都十年了！ 联欢会，声浪汹涌的大礼堂。 学校的大礼堂历史之悠久已经不能用古老来形容，用句牛掰的话来讲就是我上辈子来这时也这个样子。 上辈子小学时，啥都不出众的我从来就不是在后台等表演的命，但我来的次数却不少，理由很简单，我很平凡，但我朋友出色啊，林颜和骆亦宏就像是天生的小太阳，这对金童玉女从小时候的表演一直到后来的金牌主持，从来就没有落下的时候。 而我，就成了他们手下最理所当然的长工，管包送水送零食拿道具，每次遇到这种事不用他们说我也知道自己的职责，甚至默契到他们动动嘴我就知道是要薯片还是要水。 后来在很多小说中读到一般像我这样在出色朋友映照下生活的孩子大多会产生诸如心理扭曲变态不平衡之类的心理，不过我直到现在回想还会觉得那样的日子很幸福，不是我多圣母也不是我有什么奴性，而是他们两个从来没有让我觉得低人一等，不会让我觉得服务他们是一种荣幸，而是让我真正的感到被需要。 现在，当我成了站在后台等表演的，我更加感觉到，这种等待的时候有个像我以前那样没心没肺插科打诨的人在身边，或许真的会好受很多。 “小茶，你紧张不？”最先出场的是国王，这孩子平时我也不大熟，不过看他那六神无主抓着救命稻草的模样，我只能淡定的摇摇头，“其实，还好。” “好好哦，你好镇定。”他双眼发直的看着台上，“我走楼梯会不会绊一跤？” 噗！有这么咒自己的么。我忍笑看着他：“国王陛下，你要是摔上台绝对能成名，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试试？” “小茶！”一旁边大班主任不满的看着我，然后一脸温和的笑看着国王陛下，“子豪，别紧张哦，深呼吸，想想台词。” 国王张子豪小朋友沉默了一会，张口就是哭腔：“我全忘了！” 这时候外面已经报幕：“三年级三班的同学给大家带来话剧，白雪公主！” “呜呜呜！”后台的国王大人哭了…… 我一拍额头，今儿个姐的处女话剧要糟！ 果然，国王大人一上台就是踉踉跄跄，表情是死了娘似的的悲痛，对面上来的龙套亲妈倒是一脸淡定，朝着人民大众跪地乞求：“神啊！赐我一个孩子吧！” 噗！我又喷了，每次排练听到这句话，到我耳边就变成神啊！赐我一个精壮男人吧！ “小茶！你怎么回事！”班主任真要骂人了。此时台上忽然飘来表面淡定的龙套亲妈一句话：“我的孩子，一定要发如雪……” 噗！我感觉肚子在抽搐，外面一阵哄笑，结果某班主任只瞪我一个。 我连忙收了笑假装往外望去，忽然就呆了，喵的！外面怎么这么像新闻发布会啊！ 就看到满满当当的观众席两边和中间过道N架摄影机架着，那摄影师的架势怎么看怎么专业，有两架旁边还站了拿话筒的漂亮姐姐，难不成还会有直播啊！？ 额滴神啊！ 这时候，耳边一阵风掠过，白雪公主上了。 前阵子才知道咱们滴小艾景小小年纪就学了表演，跟着她的明星妈妈四处征战，虽然不是童星但已经有了这个伟大的理想，只见她上台现实很专业的站在黄金分割点，一脸深情的说：“如果我的亲生母亲还在，她一定会给我最漂亮的衣服，让我参加王子的舞会，而不是像母后那样，让我的裙子发旧发黄，让我吃不饱穿不暖……” “哦HOHOHOHOHO！”伴随着经典奸笑，本后妈上场了。 我提着裙子无比优雅的上台，华丽的裙子一下子占据了舞台最亮点，不得不说人民的眼神是雪亮的，我一上台就觉得台下上来的眼光赤裸得似乎要把我扒光，于是颤颤巍巍的走到阴影处：“白雪公主！衣服洗了没？！花浇了没？！脸洗了没？！……” 一顿骂把丫轰下台后，我猛的转身对着早摆在身后的大镜子自恋的说：“哎呀呀我怎么这么美呢，镜子啊镜子，你说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是你啊！美丽的王后陛下！”天！为什么是班主任的声音！？ 想到她躲在镜子后面猥琐的憋出镜子尖细的声音我就浑身鸡皮疙瘩，于是匆匆结束对话跑下场。 有惊无险的撑到我炼制好了毒苹果去骗白雪公主吃，我拿着一般用水彩笔涂绿的苹果笑眯眯道：“小姑娘，苹果很好吃哦，来一口嘛！” 董艾景一脸小兔子的表情往后缩，那泫然欲泣的表情…… 我把苹果往前递了递：“吃嘛，你看多好吃！” 她又往后缩。 妈的！不对啊！不是我劝了两遍她就会吃了吗？怎么丫还一脸小红帽的表情？！ 我耐着性子又劝了一遍，此时已经有点冷场了，我的表情即将狰狞。 她竟然还摇着头后退，一脸说不出话快呕吐的表情。 我咬着牙环视了下观众席，忽然瞟到前排竟然排排坐着骆亦宏，傅启阳还有黎悦，丫仨都一脸憋笑的表情。 怒而火起，恶从心生，我抄着苹果向前大跨一步揪起丫领子大吼一声：“我靠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事啊！吃！”说罢苹果就往丫的小嘴塞过去。 “呜哇！”白雪公主号啕大哭，咬着苹果冲下台，跑到班主任怀里。 我在全场注视中慢悠悠走下台，路过她俩，隐约听到什么忘词了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强烈指责某后妈太凶残。 喵的，不知变通的小鬼，忘词了就随便演啊，下面人谁知道你有没有演错啊，我翻了个白眼坐到一边。 几经风波这出戏终于演完，我们谢幕以后妆也不卸回到班级的座位那，我则直接跑到骆亦宏身边的空位上坐着。 “小茶你好凶悍！”傅启阳先笑开了。 “很有霸气。”黎悦评价。 “演的不错。”骆亦宏憋着笑点头。 “呼！”我咬牙切齿，想到刚走出后台时班主任的兜头臭骂和其他小P孩指责的目光就极度不爽，喵的又不是我的错，难道让我和那忘词的白痴一直在台上僵持着吗？这世道！ 我发誓，我再也不参加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班级活动了！ 第二十一章 新时代万能好爸爸 吴妈和忠叔请假了，假期初定半年，其实不限。 他们的女儿怀孕五个月了，肚子大行动不方便，女婿又忙，两老不放心，想过去照顾。 但是到临走时，面对照顾了十多年的骆亦宏和我，他们却显得更不放心了。 骆亦宏似乎一点也没担心，给两老的女儿封了个大大的红包以后好言好语甚至有点急迫的把他们送了出去。 转身笑眯眯的说：“小茶！看我的！” 我沉默的盯着他，不置可否。 然后仅仅一餐中饭，我就看到了黑暗的未来。 “老大……”我欲哭无泪，指着外焦内嫩的炒鸡蛋颤颤巍巍，“您这是想毒杀么？” 骆亦宏眉毛都纠结到一起去了：“我是照着食谱一步步做的啊。” 我怀疑：“你确定那本食谱不叫唐门秘籍？” “……好吧。”骆亦宏放下筷子，“我们出去吃。” “我们能一直出去吃吗？”我无奈，“再请个保姆吧。” “……不行。”他立刻否决，“我绝对不会在家里放个不熟悉的人。” “可你明明答应吴妈临时请个保姆的，要不然她怎么会放心？”我垮下脸，“我不想饿死，也不想被你毒死……” 他很尴尬的咳了声：“先，先叫外卖，下午我们一起学做菜？” “为什么是我们？！” “这方面……女孩子比较有天赋吧。”他起身从厨房里拿出一叠食谱，皱着眉翻着，“里面的菜好像都需要较高功力，我看的云里雾里的。” “救命啊！”我抱头惨叫，“吴妈！你快回来！”你家小茶要被后爸当童工虐待啦！ 中饭用比萨解决，下午我被揪着研究食谱，商讨决定了一道南乳牛腩，骆亦宏在厨房叮叮哐哐许久，苦着脸出来：“小茶，牛肉是片状的还是块状的？” 我瞅着图片上那一坨红色研究了良久，终究看不出形状，于是含糊道：“一般牛腩好像都是块状的，你平时又不是没吃过。” “说实话，还真没注意过到底什么形状的……或者，三角形？” 我翻白眼：“你有种你切出来！” “没机会了。”他摇头，“已经被我剁成条状了。” “……”那你问个P！ “我一开始觉得切片方便，结果厚薄不均，想把它们修饰的均匀点，奈何功力不够，最后都变成了这模样。”他叹气，“小茶，看来我真的没天赋，看你的了。” 我装没听到，翻过食谱，翻来翻去都是那些花里斑斓的菜，最后合上食谱，非常霸气的大手一挥：“实践出真理！我们炒青菜！” 最简单的总不会出岔子了吧。 后来我知道，小说不是假的，真有人能把青菜炒出苦瓜味。 “……大哥你端出来的时候就不会自己先尝尝？”我龇牙咧嘴的抱怨。 他也一脸痛苦：“我只是想让你第一个吃。” “谢谢……”我内牛满面，“我不想当小白鼠。” “那就做凉拌菜！”他忽然站起来，满脸坚定，“我就不信了，小葱拌豆腐都能成毒药！” 我暗想今天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又能被丫无辜的弄死一回，等会他做出来的菜坚决不吃！ 最后一直到晚饭时间，我们的成果只有一盘小葱拌豆腐和一锅白饭。 骆亦宏拿着筷子：“小茶，好歹有菜有饭，吃吧！” 我看着可怜兮兮的两碗饭一盘菜，憋出一句话：“我嫌弃……” “……”骆亦宏低头塞了口白饭，表情哀怨。 “唉。”无奈的叹气，我拿起自己的饭碗，劈手夺过骆亦宏的饭碗走向厨房，“看来还是得靠我。” 打开冰箱，里面还有一棵包心菜，几棵葱和几个鸡蛋，应该够用了。 “过来帮忙！”我在厨房里叉腰大吼。 骆亦宏巴巴的跑进来，等在旁边。 把包心菜递给他：“把叶子扳开来，必须用手。” 他拿着圆滚滚的包心菜傻了眼，像玩球似的抛了两下问：“怎么扳？” 我翻了个白眼，顺着纹理扳下一片叶子，明目张胆的鄙视道：“这样，OK？” “OKOK！”他立刻开始，在一旁与包心菜奋斗，勤勤恳恳笨手笨脚。 我熟练的打了两个鸡蛋，开始搅拌，从一开始有些生疏，到后来找到感觉，越来越熟练。 “哇小茶，你很有大厨的架势嘛。” 我正饿得想挠墙，闻言头也不抬：“闭嘴，我不爽呢！” “呵呵。”丫被骂了居然心情很好的样子，难道天生M？ 拌好了鸡蛋，我拿出砧板开始切葱，骆亦宏在一旁啊了一声正要抢我的刀，却被我利落的闪开，开始咄咄的切，虽然不是很美观，切出的葱大小不一，但好歹比某人剁成条状的牛腩好。 紧接着起油锅，放饭，炒几下，倒鸡蛋和葱，炒到差不多时，放点味精和盐，当香气蔓延整个厨房时，我关掉火，把蛋炒饭盛出来，利落的洗锅子，又开始起油锅。 伸手：“菜。” 骆亦宏已经没声音了，把剥好的菜叶给我，我再次开始挥动锅铲。 很快，手撕包心菜出锅，厨房中香味再次弥漫。 把蛋炒饭和手撕包心菜都装好盘，我转身出了厨房，再被丫火辣辣的盯着，估计我也能成一道菜了。 坐在饭桌上，看着眼前简单的饭菜，一种想叹气的感觉伴着满足感填满了胸腔。 虽然我平时经常给吴妈帮忙，但是蛋炒饭和手撕包心菜，却是我上辈子的求生技能，从小我妈对外夸赞我时就经常出现一个词汇那就是饿不死，爱玩的爸妈经常把我一人丢家里头，于是我学会了用有限的食材做简单美味的食物，当然，我的技术也仅限于诸如蛋炒饭，炒青菜炒包心菜做番茄炒蛋这些的了。 不过看某人现在的表情就知道，我比他强多了！ 看他那模样就好像被谁虐待过似的，平时吃饭的风度全无，在那猛扒蛋炒饭，顺带狂吃包心菜。 那架势，似乎只准备让我用那盘一清二白的小葱拌豆腐度日。 我吃了一口包心菜，眼眶就热了，呜，老妈，女儿没对不起您，还是得了您大半真传了！ 再吃，我怕我会直接哭出来，老妈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这炒包心菜，刀切的怎么都没有手撕的好吃，你说奇怪不奇怪？” “女儿！来处理包心菜，动作快点！” “哎呀怎么跟扒皮似的，这菜跟你有仇啊……” “嗯，有点你妈真传了，不过还是差点火候啊哈哈哈！” “今天你额娘我手气不顺，菜归你炒，蛋炒饭加香肠……” 我完全没想到，仅仅是两盘菜，却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的日子，不是每天大鱼大肉，但是每天都有妈妈用心研究的食物，几个蛋，一棵菜，爸爸和妈妈都能创造一个奇迹，那段清贫但充满神奇的时光…… 骆亦宏很快解决了饭，抬头见我还没怎么动筷子，一愣，开口：“小茶……” “啪！”我放下筷子，转身冲上楼跑进房间，扑在床上，眼睛酸的不行，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骆亦宏在外着急的敲门：“小茶你怎么了？有什么跟爸爸说啊！是不是切到手了？还是担心你做的不好吃？你做的很好吃啊！小茶！小茶！” “吵什么！洗碗！”我大吼，带着点哭音。 外面沉默了一会，骆亦宏低声道：“小茶，到底怎么了？” “不要你管！” “你……”他叹气，“小茶，你要是真不愿意做饭……没关系，爸爸会努力去学的。” “……” 过了一会，下楼的声音传来。 我把头埋在枕头里，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思念更多，还是悲伤更多，可是奇怪的，恨意却只是一点点，盘旋着，噎在胸口。 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人，钟意。 我嫉妒她。 第二天是周末，我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洗漱好下楼，竟然看到傅启阳和骆亦宏对坐着，餐桌上放着一本书，两人头对着头小声讨论，那严肃的样子就好像以前他们在书房研究企业方案。 “她做的比饭店里的还好吃。”骆亦宏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你想不到她那样子多可爱，板着脸挥菜铲，看我动作慢还瞪我。” 我晕…… 傅启阳也晕了：“哈，阿宏，你现在的样子是个名副其实的傻爸爸。” 这词用的太好了！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得学，否则那孩子每次都别扭，我还不得心疼死。” “那你喊我来干嘛？”傅启阳睁大眼。 “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让你试菜。” “圣母啊！你忍心让兄弟我当小白鼠吗？不行不行，我风华正茂，绝对不能死在这！” “你可以不吃，那今天我们的伙食就归你做，在小茶面前丢脸和给我试菜，你选择吧。” “……你，够狠！” “怎么样？” “……好！” “那就准备吧，先漱漱口，我去做菜。” “我的意思是，今天你们的伙食归我做。” 骆亦宏起身的动作停住，回头迷茫的看傅启阳，傅启阳站起来憋不住笑：“阿宏啊，你也有栽在我手上的时候！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新时代万能好爸爸！” 他挽着袖子向厨房走去，得意道：“兄弟啊，你知不知道，自从我那侄子走后，我就再没用过保姆，估计以后……也用不着了，哇哈哈哈！” 第二十二章 初中 如果要我给形式做个评价的话，那就是：惊天大逆转！ 傅启阳竟然有着一手与外貌完全不相符的好厨艺，甚至横贯中西！ 他围着围裙在狼吞虎咽的我们旁边叉腰狂笑：挖卡卡卡卡！有没有被小爷我的美食征服啊？！ 骆亦宏夹着一块葱油牛肉想了想，严肃道：“关于你说的接送小茶的事情，我批准了。” “嘎？”傅启阳笑容停顿，我感到一阵寒毛贯穿全身。 “以后早上我送小茶上学，放学你带着小茶一起来这吧，路上买菜，然后归你烧饭。”骆亦宏打了个响指，点点头，“就这样！” 哐当，锅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傅启阳死不瞑目的样子：“你居然利用我对小茶的爱！” 没等骆亦宏说话，他大哭着扑到我身上：“小茶！启阳爸爸只给你一个人做饭吃！呜呜！连小寒那臭小子都没享受过我的厨艺，他凭什么把我当劳工？！” “喂喂喂！什么时候你成了启阳爸爸的？”骆亦宏狂化了，拍桌子。 “不叫启阳爸爸，难道叫启阳保姆吗？阿宏，我看小茶可爱才想贡献我的绝技，你可别为虎作伥！” “假洋鬼子！我这叫狐假虎威……” “你也知道你在狐假虎威啊！别想奴役我！” 骆亦宏沉默了一会，忽然转身拿起手机拨电话：“喂，保姆中介吗？！” 嗖！我耳边一阵冷风刮过，傅启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骆亦宏的手机谄笑道：“嘿嘿哥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手机给我。”骆亦宏面不改色伸出手。 “不给！阿宏，我们打个商量嘛！” “没什么可以商量的，手机给我！” “喂！我都这么卖力讨好了！你就一点情面都不讲，小茶还看着呢？！” 两人同时看向我，我面无表情的埋头吃饭。 感觉视线有点灼热，我挥挥手：“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骆亦宏有些悲苦的揉揉太阳穴：“说罢，商量什么？” “我呢，可以包你们的早中晚饭，”傅启阳笑嘻嘻，小心翼翼，“但是，我要住在这。” 话音刚落，骆亦宏想也不想一把扯住傅启阳的胳膊往外拖：“想也别想！” “诶诶诶！不带动手的！给个理由啊给个理由！”傅启阳大吼，“你总不能让我接了小茶给你们烧好饭然后回去吧，我成什么了？” 闻言我也点头：“对啊，成钟点工了。” “呜……”傅启阳哭开了，“虽然不知道钟点工是什么，但绝对没我惨。” 骆亦宏看看我，又看看傅启阳，咬牙切齿：“我连保姆都不让来，你一大男人……” “喂你思想太邪恶了吧！小茶都能当我女儿了，我能有什么想法，而且我性向正常，就算不正常也不可能看上你个恋女狂，我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住那房子太冷清了……你不也知道嘛，进去了和个棺材一样。”傅启阳说着说着就低落了，还顺带抽噎两下。 他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上回去他家玩的时候，一进那房子我就惊了，这么大，还有露天游泳池，可是却只有一个人住，晚上听到啥动静会不会被吓死……而且有我在那天，他就跟人来疯了似的特别兴奋，估计家里有点人气让他特别高兴吧。 这么一想我也同情了，对傅启阳同学我是很有好感的，估计有他在能很好的成为我和骆亦宏之间的润滑剂，于是我拍拍桌子：“爸，爸……咳咳，让启阳叔叔住这嘛，有他在也热闹点，而且叔叔烧的菜特别好吃耶。”跟吴妈也有的比了。 骆亦宏全身写满了我很不爽四个字，但是本太后发话了，皇帝大人也只有尽孝的份。 “哼！”他扔下了一串钥匙，转身走了，留下句，“这是家里的钥匙，碗盘行李归你收拾。” 客厅就剩咱俩，傅启阳收好钥匙笑嘻嘻的蹲在我旁边：“小茶果然最贴心啦！来，叫声启阳爸爸！” 我惊悚的看了他一眼，一口青菜香菇噎在喉咙里。 他撅起嘴：“中国话不是有衣食父母衣食父母嘛，他给你穿我给你吃，我也算你爸了！” 我内牛满面，那全中国这么多服装厂和饭店，我该有多少爹啊……果然国学应该被普及。 完全忽略他的话，我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们住在一起啊？” 他苦了脸：“那大房子太冷清啦。”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跟男人跑啦！” “俄！”我呛住，“你也会被甩？”新时代女性突然都这么牛逼了吗？ “还说呢，上了床不让我……俄……没事，反正是她的错！”他气鼓鼓的。 我囧了，刚才我是不是差一点点就听到河蟹信息了？ 就这样傅启阳住了进来，睡以前吴妈和忠叔的房间。 吴妈得知了现在的情况，非常高兴也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她很早就想养老了，现在抱了孙子更加不想离家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跟我们说。 就这样，傅启阳更加名正言顺的入主我家，把他的那些个游戏设备全部搬了过来，乐了我好久。 我忽然感觉我现在的家庭完整了，傅启阳就像个妈，他烦，还会撒娇，有时候会跟我们赌气，但是喜欢做菜又有点点洁癖，受不了冷清特别爱热闹，所以三天两头的在大厅开PARTY，三教九流狐朋狗友的在下面闹腾。 不过有时候我也会看到他可怕的一面，比如说有一天路过厨房，他歪头用肩膀夹着电话，一面炒着黄鳝冷声道：“我的底线是三百万，他要是不知好歹，多的让他拿命来换！” 不久后我才知道，原来傅启阳祖上是去海外发展最早一批，起先是靠中餐发家，后来不知怎么的，首饰，娱乐传媒等等赚钱行业都有涉及，然后在和骆亦宏的一次吵嘴中我又震惊的获悉，丫还做军火生意= =。 于是我很怀疑骆亦宏也有无数灰色产业，因为他有时候的作风也很黑道。 但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啦，因为我还小，才是个初中生。 没错，今天，老娘终于爬上初一了！ 漫漫征途第一步，我重复了长达六年的小学，开始重复长达三年的初一，然后，我会迎接我做足了准备的高中！ 虽然说我就读的小学是直接升上初中的，但是因为前些年初中的规模扩大，还会招收很多别的小学考进来的学生，所以需要重新分班。 我和沈浪同学似乎坚强无比的猿粪终于没有再次经受住考验，咱俩还是分开了，他在我隔壁。 不得不说我确实有点伤感，因为对别的大多数同学来说，无论怎么分班总是有很多个熟悉的同学在班里面，但是我不一样，如今的初一四班，放眼望去，虽然人还没全到，眼熟的不少，能报出名字的不少，但是六年说过的话加起来超过十句的，没有。 我孤僻了，真的= =，我的小学太孤僻了。 像六年前一样趴在桌子上，周围有很多外来户相互打听着名字，我坐得偏，目前还没人来打听我，都当我睡觉呢。 有人拍拍我肩膀：“请问，旁边有人坐吗？” 我摇摇头。 传来挪凳子的声音，然后听到翻书声，我心想好样的开学第一天就开始努力，这孩子也是狂人阶级，不禁抬头望了眼。 乍一看我就愣了，这个正低头看书的帅哥谁啊，怎么这么眼熟捏？ 猛地想起，好像声音也很熟…… 但是，年龄不对啊…… 我拍拍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傅荆寒有兄弟吗？” 他条件反射的摇摇头：“没有。”声音有点低，让人想起教堂的管风琴。 我“哦”了一声，然后，他愣住了，转头：“你怎么会问……小茶！？” 我摇摇头：“你不会真是小寒吧！” “我是啊！” “你降级了？哦不，你回来了！也不是，你退学了……哎呀等等，我该怎么说……俄！”丫激动的扑上来一把抱住我：“小茶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 旁边嗡嗡嗡的，不过我只听到他心跳，我傻笑，拍他：“你放开放开，哎呀以前挺冷酷一人，突然这么热情了我不适应。” “不要！再抱会啊！好久没见你了！” “哦，那随你，等等，你怎么回事啊？好好一科大天才怎么跟我一起挤初一了，你不是还比我大两岁吗？” “我在那毕业了，学校的安排我不要去，叔叔建议我休息一下，我就干脆来混文凭了，混了初中的混高中。”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初三……” “因为我没接触过初一的课程啊。”他总算放开我了，笑眯眯的，“这两年只知道声音越来越好听，没想到人也越来越好看。” 不愧是叔侄，讲话套路都一样，我笑：“这两年只知道声音越来越好听，没想到人也越来越滑溜了！” 他挠头：“没有啦，跟你说话特别自在而已。” “换句话说我特别好调戏！？”我提高声音，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事情，“等等，你现在住哪？” “不知道，我早上刚到的火车，直接就来报到了。”他顿了顿。“我一直和叔叔住的啊。” “那你知不知道你叔叔已经和我们住了三年了？” 他恍然大悟状：“哦！想起来了……啊！难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自我安慰，“既然你来了，你们俩应该回老窝去了。” 第二十三章 情书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觉得老天还是爱我的。 在吴妈和傅启阳前赴后继的养猪大业中，我真正从小萝莉变成了小美女。 虽然还是喜欢自己以前其貌不扬但是足够阳光的形象，但是谁会反感自己成为一个美女呢？ 现在的孩子发育的早，虽然才十二岁，但是已经像含苞待放的花朵，隐隐的有了未来盛开的架势。 我自恋的凑在镜子前看着，说实话，越长大，越觉得自己和林颜很像，我有着和她很相似的眼睛，以前我总觉得她的眼睛很勾人，不仅是因为那形状美好的眼线，更是因为她老是喜欢很梦幻的看人。 现在我虽然不梦幻看人= =说实话以前总是我把她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拖回来，否则不定她怎么被车撞死或者跌进阴沟摔死……但是我觉得有时候如果我斜眼看人，还是有点点乃母之风的。 还有娇俏的鼻子和巴掌大的瓜子脸，这些都很完美的继承了林颜，甚至个人感觉还优化了一点…… 但是为什么我没在自己身上看到骆亦宏的影子？ 我的嘴唇不是林颜那般的樱桃一样，而是略微的薄，嘴角上翘像是流行的猫嘴= =，可是如果长的像骆亦宏，那就应该更显得无情一点…… 微微退后几步，俺还是对现在的身材最满意。 我从来就没注意过节制饮食，因为我没别的爱好，就是爱吃，不过估计是基因好的缘故，我怎么吃都不会胖，当然，也不会很瘦。 现在的自己在现代女孩的审美中还是有点略胖的，不过好在高个子弥补了这点，不至于像个胖妞，只要不出现在店里穿不上牛仔裤之类的惨剧，我就不打算减肥。 楼下传来傅启阳的大吼，早饭了。 换上校服，拿起书包冲下楼去，餐桌旁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小茶，你的皮蛋瘦肉粥在锅里，要吃鸡蛋卷的再等会，夹什么自己选，不要夹的说明啊！”傅启阳穿着咸蛋超人的围裙在厨房里叫着。 “我加点肉松。”骆亦宏拿过我的碗，打开装着皮蛋瘦肉粥的锅问道，“要多少？” “一碗吧。”我转头问傅荆寒，“你要不？” 傅荆寒正和肉松罐头奋斗，闻言慌忙摇头，“我还是喝牛奶吧。” “那帮我吃皮蛋吧！”我奸笑。 “小茶，你想谋杀直说。”某人最怕吃皮蛋。 “hiahiahia～” “对了小茶，今天有什么考试？”傅荆寒一脸漫不经心的问道。 “啪！”勺子掉进碗里，我全身发凉了，“八，八百米……” “哦，这样啊。”傅荆寒全身上下写着得意两个字。 “呜。”我看着碗里的粥没了半点胃口，想起长跑我就想呕吐。 “小茶，都这么大了还怕长跑？”骆亦宏问道，“要不要我给你请假？” 大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干嘛不干脆给我开个十级伤残证明，这样我啥体育活动都不用参加了。 想起初中我就愤怒，怎么就出了长跑考试呢，都是该死的中考要求，只要四肢都在的都要考，我容易嘛我！ “谁叫你不让我自己上学，这样我还能多运动运动！”上辈子我可从来没这烦恼，谁知道现在一跑八百就喘得跟那啥似的。 “好好好，是我的错，但我很久前就说了，每周带你去运动，你又不乐意。”骆亦宏万年不变好爸爸脸，啥错都承认，还一脸很享受的样子，“现在呢？还去不去？” 想到周末这群男人全部不在，我一个人在家的自由感我就全身舒泰，连忙摇头：“不要了！我宁愿绕小区长跑也不要和你们出去！” “不带你去俱乐部聚会的，只是包个场地打球，或者爬山。” “那也不要！指不定又碰到什么熟人啥的……”这群人所谓的运动我去过一回，一回就够了！ 一开始听说是打网球我还特别兴奋，一大早的就起床跟着他们出发，跑了老远到了一个俱乐部，谁知我还没学会发球呢，陆陆续续的“熟人”就来了，一开始他们还给我介绍下，这个是XX集团的伯伯，这个是XX公司的叔叔，那个是XX阿姨，这位是XXX姐姐…… 后来就不行了，骆亦宏傅启阳先后落网，先是被一群叔叔伯伯围在那里叽里呱啦，最后是被一群穿的像选美来的阿姨姐姐围在那里巴拉吧啦，看她们那模样恨不得身上穿的不是运动衫而是三点式干脆就贴上去算了，有些个拿网球拍都拿不稳了，一副预谋把眼前滴王老五打昏了直接拖回家OOXX的架势…… 我不耐烦，拉着傅荆寒跑远点练发球，结果忽略了一个重点，周末一般都是富翁和自家孩儿交流感情的时候，来那么多叔叔婶婶的怎么可能没个少爷小姐，很快貌似同龄人的就玩上了，我才十二岁人家还看不上，而且一贯摆着冷脸很不好接近状，但傅荆寒却十五的，一力担负起小孩外交的任务，他虽然有时候冷酷起来比我还有杀气，但是小姑娘就好这口啊！ 很好，那一整天，我一个人苦练发球，愣是没说一句话。 第二天任他们在外面哭爹喊娘的，管自己睡了一整天。 我的网球王子梦在那天彻底破灭，心里决定无论以后他们怎么赌咒发誓坚决不参加他们的活动，他们发誓屁用，是人家缠他们又不是他们缠别人。 吃完早饭我和傅荆寒上了骆亦宏的车子出发，傅启阳打着呵欠去刷牙洗脸，大人的上班时间总比较迟，更何况这两个当老大的又不用打卡，他要是心情好了就和我们一起出发半路分开，要不就是现在这样，弄好爱心早饭后刷牙洗脸自由活动一会再安排日程。 骆亦宏则认真履行好爸爸准则，即使他在这儿的事业已经步上正轨，但依然每天早起接送，现在多了个小寒就一并送了。 到了学校照样和他一起顶着奇异目光进学校，他深得他叔叔的真传，绅士风度发扬的彻底，提着我的书包跟保镖似的在旁边走着，到了教室还不忘帮我搬下凳子，不仅是我，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 此时我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一大堆本子，分门别类的叠着，各门都有。 我叹气，刚坐下，前面的张子豪同学转过身讨好的说：“那个，小茶姐，我忘记做数学作业了嘿嘿。” 眼也不抬，随手拿起一本作业本扔给他。 “大姐，给我你的吧，这是屠青程的。”他一脸为难。 “屠青程的怎么了？给你抄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瞪丫一脸。 “不是啊。”张子豪翻了一下手里的本子，脸更苦了，“他昨天被你训了一顿才交的，压根没做。” “哦，这样啊。”我随手又拿了一本给他，我只管有没有收，不管做，做不做是学生和老师的矛盾，交不交是学生和学生的矛盾，也就是目前班里广大劳动人民和本学习委员的矛盾。 “呵呵。”傅荆寒在一旁贼笑。 我立马想起成为学习委员的屈辱史，怒瞪丫一眼，把所有作业推给他：“我不管了！” 傅荆寒无奈的整理起作业，嘟囔：“又不是我的错。” “你好好的大龄儿童挤初一干嘛？成绩那么好还上学干嘛？你上学就上学了，害我干嘛？” 要不是老师让他当班长他不干，让他当学习委员他不干，老师也不至于把主意打我身上，谁让我进这班的时候成绩是第一，小学的时候无论我成绩如何，从一年级就成型的班委团体让班主任无从更改，到了初一就不一样了，所有团体都被打乱从新设定，我这小学表现优异者再也找不出理由推脱，表现的太超然反而不正常了。 “好好好，又是我的错。”他居然和骆亦宏一个说法，勤勤恳恳的理作业，把四面八方递来的作业全都揽过去，忽然他手一顿，咦了一声，我往他那一看，只见他从一堆作业中拿出了一个信封，脸色怪异。 这边张子豪刚抄好作业转身还本子，乍一看不知哪根筋抽搐了，大吼一声：“哇靠！有情书！” 轰！全班都往这看，见傅荆寒脸色怪异的拿着一封信，立马全都盯住了，死死看着他的动作。 我一直知道我和他一桌非常惹眼，我别提了，就傅荆寒那独特的身份足够组成狗仔队，是人就知道他来学校郊游的，此时大清早的看到个大八卦别提多提神了，偷眼间我都看到有人偷偷拿手机。 汗，我还没手机的说= =。 “喂，给谁的？”我小声问，他从一堆本子里拿出来，也不知道是一开始放他桌上的，还是一直夹在本子里的，目标是我也有可能，一想到这里我就有种古怪的感觉，这是两辈子加起来收到的第一封情书，但是一想到在心理年龄上和这里班里的人的差距，我就一阵纠结。 傅荆寒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如果是你的，那我拆了你不会怪我吧。” “没事，就算是我的拆开了我还是会给你看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我压根没当回事，捅他，“快拆快拆！” 他撕开来，在灼灼的盯视下拿出一张蓝色信纸，然后放在桌子上面不改色的看，我凑过去一看署名就颤抖了：“致我的女神小茶！” “噗！”我捂着肚子笑，真相大白的了悟完全抵不过汹涌的笑意，捂着肚子往他身上倒去，笑的很嚣张。 估计看我这样，别人都以为是给傅荆寒的情书了，傅荆寒面不改色的挡住别人窥伺的视线，嘴角微翘的继续看下去。 此信有着非常浓郁的梨花体作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些脑残小萝莉写的，什么你在樱花下慵懒的笑意，你看书时专注的眼神，你睡觉时猫儿样的满足……到后来我都不知道原来我都可爱到这份上了，早知道去傅启阳旗下的娱乐公司干活了，既有如此雄厚的资本又不怕被潜规则多爽！ 傅荆寒一开始还笑着的，后来脸色却拉下来了，再到最后看完脸色已经乌漆吗黑了，我拍他：“喂喂喂，欣赏完了就给我瞅瞅，是谁这么有文采！” 他把信还给我，冷声道：“你不认识的。” 我一看署名是齐航，完全没印象：“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还有，别告诉我你这臭模样是在吃醋。” 他诡异的看了我一眼：“我为什么不能吃醋？” “兔子不吃窝边草啊孩子。”我拍拍他，“你难道连兔子都不如？” “……” 我看信之余望望他：“你挠桌子干嘛？” “……没什么。” 仔细看了遍信，我虽然觉得很搞笑，但是毕竟人家花力气写了这么多，在这个写作文堪称男生死角的年龄，愿意发挥点文采写情书的也算不错了，不能践踏别人心意不是，我把信纸收起来，夹进书本里。 “你还藏起来？”他看我的动作，很不满。 “你给我写我也藏起来，情书耶！本姑娘魅力的证明，干嘛嫌弃？多多益善！” “可你不觉得这个人很过分吗？” “为什么？” “你看他写的，就好像他从你到校就在偷窥你，连你去图书馆都不放过，除了上厕所一步也不落，你不难受啊？” 这么一想我也毛骨悚然了，顿时感觉好像不知哪里有双眼睛死盯着咱，我低下声问：“这个，这个齐……”转头又把人家名字忘了，我刚想掏信纸再看一下，傅荆寒没好脸色的补充：“叫齐航！” “哦哦，这个齐航是谁啊，你知道不？” 傅荆寒摇了摇头：“我连班里的都没认全，认外班的干嘛？” “现在打听太明显了，啥时候到办公室查查。”我已经看花名册上瘾了。 中午吃好饭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傅荆寒按老规矩去初二的教师办公室拿初二的作业，本来我这时候都去图书馆，今天我打算去初一办公室溜达一下，打听下敌情。 “小茶！”熟悉的叫唤传来，我转头笑，“沈浪哈，今天我不去图书馆了。” “啊？为什么？”沈浪跑到我面前。 我指指尽头的办公室：“我要到老师那去一趟，不知道要多久，还是不去了。” “这样，那我也去吧。” “你去干嘛？” “我有一兄弟在那受罚，去慰问下。”他一马当先往前走去。 本来我正愁没理由去办公室，没想到沈浪小盘友还是这么有价值！ 虽然分了班我和他的关系不可避免的疏远了，但是时不时的还是会见到，有时候他也经常到我们班给我送点不知哪来的小玩意，吃的玩的都有，和傅荆寒之间虽然挺尴尬，但是相处的还不错。 办公室里一如既往的沉闷，我的班主任李老师不在，很多老师的位置也都空着，沈浪带着我直接走到窗边，那里有三个男生看样子正在被罚站。 沈浪班的班主任看到沈浪似乎很高兴：“沈浪你来啦，哟后面不是四班的学习委员吗，林小茶对不对？来来来你们来的刚好，我这儿要输入期中考成绩，马上又要开会了来不及，你们帮下忙中午应该能搞定了行不行？” 你都这样说了能不行吗？我们乖乖的应是，相互苦笑着对看一眼，沈浪在老师的位置坐下打卡文件，我拿起年级成绩花名册报成绩。 果然一会有老师开会，班主任一带头，办公室全走空了，只剩下我们几个。 老师一走沈浪立刻站起来，口袋里掏出一袋小面包给那三个男生，笑道：“我先带了这么几个你们垫垫，等会教室里还有。” 三人立马接过，有个长的特别高相貌有些狠的男生老看我，我瞪他一眼：“吃你的，看什么？” 他一愣，呛了一下。 沈浪不明所以，介绍道：“这三个是我兄弟，犯了点事，这个是李晓龙，这个是方岳，这个是齐航。”他最后点的就是那个个特别高的。 闻言我一愣，看看他，忽然绷不住想笑，又觉得有点尴尬，似笑非笑：“哦，齐航哦。”停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文采不错。” 腾！丫脸红了，埋头吃面包。 沈浪继续迷茫着：“你们认识吗？”指向我，“她你们肯定认识，小茶。” 除了齐航其他两个都忙着点头：“嫂子！” 我愣了：“哈？”看向沈浪，又撇撇齐航：“他们叫我什么？！” 沈浪怒视那两人，却很高兴的样子：“没啊没啊，他们叫错了。” “那最好。”我点头，威胁沈浪，“你最好别对老娘打主意！”我恨早恋！ 回到教室后我还没来得及和傅荆寒说我的大发现，傅荆寒一把抓住我严肃道：“小茶！你别理那个齐航！” “哈？” “我今天去初二教室听老师提到他了，原来他是个……”他顿了顿，表情正经，“小混混！” “噗！”不用你说，看相貌就知道了。 第二十四章 八百米 下午，悲摧的。 我老远走向操场的时候就被那橡胶味折磨的想掉头就跑，这股灼烧鼻子的干燥感让我很不舒服，一想到跑步的时候一边呼哧呼哧还要死命呼吸那股带橡胶味的空气我就不舒服。 我不想跑，我腿打战，我人难受。 此时虽说已经男女分开上课，但是咱学校的小操场根本无法隔离什么，体育老师无力的看着我们一开始点名跑八百，傅荆寒就老远的跑过来：“小茶，别怕，我给你加油。” 我无力的摆手：“别加油了，我怕自燃。” “那，半路给你递水？”他上回就这样，半路拿水泼我，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我跑的是马拉松= =。 “别了，增加压力，说不定会呛死我。” 他一咬牙：“我陪你跑好吧！” 我哭了：“我知道你跑八百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但拜托你能不能别刺激我，你知不知道我跑的想死的时候有一个人在身边时不时的超越我还气定神闲的给我加油是一件多么让人精神崩溃的事情！” “……好吧，你保重。”他退到一边镇定的看着我。 我泪流满面：“本来还想拼一拼，被你一弄我觉得我无论如何都是上战场送死的……” 旁边递来一颗巧克力，是坐我前面的韩琦，与张子豪同桌，她性格开朗的有些诡异，简直是交际花中的霸王花，本身长的确实还行，至少对得起江东父老，笑起来上下露将近十四颗牙和若干牙龈，她这回是标准八颗牙，把巧克力往我凑了凑：“吃！补充能量！你手都发凉了。” 我已经紧张的全身发冷，吃一麻袋都没用，我这不是人冷，是心冷…… 接过巧克力，扒拉开包装纸，咬了一口，这才想起对韩琦说声谢谢。 “没事，我们谁跟谁嘛！”韩琦也吃巧克力，把巧克力也递给傅荆寒，傅荆寒摇头。 我其实不知道我跟她到底啥关系，反正不是闺密也不是死党，也……算不上朋友吧。 这样一想心里不禁感叹，我是不是太凉薄了？ 进入了初中，学生之间的交际就不再是凭着小时候的鼻涕交易了，而是有了不同的眼光，他们似乎一起进入了叛逆期，对相貌好气质佳的人有独特的偏爱，无论这人有多恶劣，都会像蜂蜜遇到花似的趋之若鹜，如果恰巧这个人有着比如说轻松的生活但是优异的成绩，那就更成了学生内心暗暗崇拜向往嫉妒的对象。 不恰巧，作弊器我和天才傅荆寒都是这样的人。 天赐我重生一个好皮囊，上辈子平凡的我有着刻苦努力后扎实的基础和丰富的应试经验，现在比别人多了一辈子时间，我更是抓紧时机力求闷声发大财，把课程一直巩固发扬到了高三，只要不突然遇到意外情况变成痴呆或者失忆啥的，舒爽的混到大学没问题，以后就不是我能考虑的了。 傅荆寒……此人估计意外遭遇过外星人有不正常脑域，我无法仰望其智商。 正出神着，有老师吼了：“林小茶！你还跑不跑啦？！” 我真想喊一声不跑，但看老师那脸红脖子粗那模样估计前面几位壮士都牺牲了，我要真吼一声估计壮烈程度就堪比黄继光堵枪眼了……上吧！ 咬下最后一块巧克力，我走到跑道上，听到哨声，跑…… …… 人胸腔要是能爆炸，我估计一人能造成一次原子弹爆炸。 “我要死了……”我双手前伸，死不瞑目状。 韩琦刚跑完，若无其事状，一把扶助我，端茶送水顺带疑惑：“都十五分钟了怎么还没好？小茶你不会天生体弱吧。” 难说，林颜生我的时候撑死了十七，她自己还没发育全呢，怎么能生个高度健康的。 我呕的天昏地暗，血腥味一阵阵的涌上来。 体育老师也慌了：“实在不行回家休息吧，你们下面什么课啊？” “还有一节数学一节科学补习再是一节自修课。”韩琦说完又笑了，“这些小茶连一礼拜不上都不会落下，小茶你请假休息吧，我看你这样怪可怕的。” “呕！”我的回答。 傅荆寒跑完一千也滴溜溜的过来了，那模样好像刚遛狗回来，他眉头皱的紧紧的，从韩琦手中接过我：“怎么样？” “呕！咳咳咳咳咳！”我的回答。 “回家吧。”他比较实在，掏出手机。 骆亦宏很快来了，我一直在走廊上被咱班主任扶着跟搞复健似的走来走去，一边狂咳，所以老远就看他博尔特似的狂冲过来，蹭蹭蹭蹿上楼，到了我面前一蹲……公主抱。 我：“囧，我没残废。” 此时丫已经带着我飞奔下楼了，完全无视。 傅荆寒跟在后面提着我的书包，把我书包扔进车里后说了再见，他还活蹦乱跳的，无权请假。 看他很担心的样子，我在车里笑嘻嘻的朝他挥手告别。 其实我跑好八百都这样，一副濒临死亡的样子，但是每次都没事，医院只说我先天体弱没办法，于是学校也就让我死来死去，反正有爹担心着。 骆亦宏满脸煞气：“以后给你请假，不准逞强！” 我瞪他：“中考体育怎么办？！” 他嗤笑一声，鄙视无限。 我顿时觉得遭到羞辱，丫什么意思，是鄙视我太看重应试教育，还是嘲笑我看轻丫的能量？ “喂你什么意思啊！我又不是不能跑，就是跑好难受点而已！” “小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天你因为八百米忽然出点什么事情，你怎么办？” “我死呗。”我满不在乎，姐又不是没死过。 “刷！”老大一个刹车声，某骆阴沉着脸转过身，“你，再，说，一，遍。” “咕咚。”我咽口水，忽然双手捂胸口，“哎呀我窒息了！” 骆亦宏又瞪了我一会，才在后面车子巨大的喇叭声中开车。 “以后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再让我听到……”他低声喃喃。 车里暖气开的足足的，我咋觉得这么阴森捏，小倩，小倩你在哪，你走错地方了，宁采臣不在这…… 中途骆亦宏忽然停车，跑下去又跑上来，扔给我一袋东西，我一看就乐了，两盒鸡汁土豆泥。 “hiahiahiahiahiahia！”我奸笑，二话不说打开就吃。 别人给我东西我要么不要，要么就说谢谢，但是对骆亦宏我从来不客气，巴不得他给我东西的时候对丫说一声不客气。 前阵子初中升学考，虽说咱学校直升但是事关分班，我自觉没问题，但还是被小盘友们带动了气氛，又觉得自己太轻松会显得很诡异，于是连带着紧张，一时间连对骆亦宏的怨气又爆发，要不是这混蛋我至于再受一次这罪吗？想想以后又要经历中考……靠之！ 这么多年了，看骆亦宏越来越人模狗样，我就越来越难受，可是也越来越复杂。 就好像很多人说的，这年头这么好的老爸，还真少，打灯笼都找不到。 麻烦了，姐快被感化了……本来姐就是一心太软，遇着这么个化石丹，就是铁石心肠也该绕指柔了。 我要抵制！ 晚上回了家，傅启阳已经做好了饭，他兴奋的端着罗颂汤让我尝味道，一面又跟我说今天泡了几个妞……这孩子也不小了，奔三了，骆亦宏老拿家有儿女做借口，傅启阳却没办法，只能被家里的爹妈哥哥跨洋遥控着相亲，指望着他能够火速弄出个傅荆寒二号来。 不过所谓天高皇帝远正好印证在这孩子身上，他愣是把这当成官方泡妞计划，来者不拒，泡一个甩一个，号称没碰到动心的，不过我总觉得丫有问题。 估摸着下课时间没多久，傅荆寒就回来了，我很意外：“小寒，你打的的？” 他放下书包摇头：“公交。” “那怎么会这么快？！”以前我坐公交车的惨烈经历还记忆犹新。 他奇怪的看我：“你不看新闻吗？咱市里高峰期车太堵，就专门开辟了公交快速线，别的车不准抢，当然就一路到达啦。” “真的？！”我一脸兴奋，想也不想的转向骆亦宏，还没开口丫就黑着脸：“不行！” 我垮下脸：“为什么？！我都初中了！傻子都能自己坐公交了！” “你有车接送为什么不满足一定要自己坐公交车？！” 我提起一口丹田之气正想用音量压倒对方，忽然想到一计，瞬间憋下去，委屈的眼泪汪汪：“如果不是接送，我能有很多朋友。” 骆亦宏不动声色的喝汤。 “我本来就不大合群，到了初中都没什么朋友，我听说很多同学都会在去坐车的路上一起玩，我就没的玩……我感觉我就跟银行的纸钞一样，早上出去的时候看保安公司抬钱进银行，回去的时候又看到保安公司抬钱出银行……我的作息和生活跟那钞票没啥两样了……呜，连畜生都不如了，跟东西一样，呜……” “行了！”骆亦宏嘴角抽动着，“我考虑一下。” 这在我数年抗争中已经是他口风最松的一次了，靠之，姐以前为了这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受了多少苦，如今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多亏本人今天不舒服害的傅荆寒自己回家，多亏小寒给的咱情报，多亏我聪明的脑瓜子……感谢八百米，感谢公交快速线，感谢傅荆寒，感谢我的智商…… 一旁叔侄俩憋不住笑，傅启阳笑道：“小茶你说的没错啊，你就是我们家的千金，不护送你护送谁去？” 我笑眯眯的看丫：“启阳爸爸，下回再有人逼婚，你别处找挡箭牌吧……我是千金，你请不起我。” 傅启阳就差以头抢地了：“乖女儿！我的女神！我的天使！启阳爸爸自由的人生全掌握在你手里啦！” “哼哼。”叫你丫成天让我扮私生女搅你的逼婚宴，败坏老子名声还要受你欺负，我又不姓贱！ 第二天早上我下楼，忽然发现吃饭的只有傅荆寒，简单的三明治加牛奶。 “另外俩人呢？老天终于开眼了，把他们俩妖孽收了？” 傅荆寒= =：“昨晚你爸看你睡了，找我通知你，他同意你的要求，试行一个礼拜，表现良好则正式开始。” “靠之，坐公交车还要实习啊？” “谁知道呢，他还要我下军令状，保证你不会被杂七杂八的人带坏了，否则一样取消。” “切，我的意志是那么容易被影响的吗？” “最后还有一件事，你吃完没？” 我慢吞吞灌牛奶：“说。” “按照你现在的起床时间和行动速度来看，我们将会在第一节课的正中间时冲进教室。”他语带怜悯，“以后每天早起半小时，早饭路上吃。” “噗！” 第二十五章 考试 我觉得我的斗争完全都是浮云啊浮云…… 下午放学回家，我背好书包兴高采烈的跟着韩琦她们出去，结果傅荆寒往我身边这么一站，其他人都成了黑白的背景。 一路回家，相顾无言，唯有本人泪千行。 吃好晚饭，没等骆亦宏摆开架势等我讲回家感言，我一把把傅荆寒抓住了，阴森道：“以后我们分开走。” 傅荆寒一愣：“为什么？” “反正我就是不要和你一起走！” 他很迷茫：“不跟你走，我跟谁走？” “随便你，反正不要和我一起走！” “什么意思啊？小茶。”他眉毛纠结成了川字，“我和你一个班，同时下课，同一条路去车站，同一辆车到家，住同一个房子，你让我们怎么分开走？” 这个我早有对策：“你先走，我后走！” “不行！”骆亦宏，傅荆寒同声。 我瘫在座位上，那我这么久兴奋到底为什么，傅荆寒这个气场强大生物体一在，谁理我啊，谁敢理我啊！ “唔……”我低落爬上楼。 早上起床，我正哼着歌刷牙，傅荆寒来敲门：“小茶，快点。” “知道了！”虽然提早了半个小时，但是我精神不错，很快的梳洗好，冲下楼，桌子上已经有了做好的三明治，傅荆寒正大口喝牛奶。 我忽然感觉这个时候我和傅荆寒已经变相夫妻生活了- -，他还是那种好男人型，早上催起床顺便负责做早饭，就连书包都丫帮我拉的拉链。 应该注意一下了，人家十五岁，而且这么早熟，正是危险年龄。 可是此时这小子背后有两个实权人物撑腰，我又没有毅力起的比鸡早提前出门，也没能力下课和傅荆寒耍小心眼甩开丫，还真没什么机会和他保持距离。 看他那干什么都理所当然的样子，是不是我的懒病发作的太不是时候了，还是我其实已经被他们宠坏了？ 我看，多半是我林小茶已经被他们宠坏了，像是做早饭，拿书包，买东西，只要是这三个人做的，都好象是理所当然的，其实这里哪一样我不能自己做？偏偏变成了他们必须代劳的事情。 只是因为我有着钟小茶的视觉角度，所以才在现在发现了不对，这样的我在他们眼中永远无法独立，或许我可以接受傅启阳和傅荆寒的关怀，但是我不应该被骆亦宏感化，钟小茶的性格决定了她，也就是我，不能忍受自己的原谅。 “明天……你不用来叫我了，我来做早饭把。”拿着三明治走在去车站的路上，我一边啃一边斟酌地说。 傅荆寒一愣：“我做的不好吃？” “说实话……确实一般。”我认真的点点头。 丫不服气：“你就能做的比我好吃了？” “说实话……我确实可以。”我再次认真的点头。 他盯了我半晌，忽然伸手在我嘴边弹了一下，笑道：“面包屑。” 我自己抹了抹气急败坏：“你可以跟我说！不带这么吃豆腐的！” 暧昧的我全身电流乱窜。 踏着铃声冲进教室，语文课代表刚开始领晨读，我手忙脚乱的理本子，一旁还有好几个小鬼添乱：“小茶姐，我数学没做。” “小茶姐，我科学有几道题不会……” “小茶……” 我四面八方抄起本子就扔，一阵谢谢后，我又开始整理。 本来这群人都有不好的习惯，不打招呼就在我桌子上拿了别人上交的本子去抄，害我老是四处讨债制造冤案，结果这些人被我挨个吼了顿总算乖了，知道我不会不给他们本子，也就懂了拿前报备，我的工作也顺利不少，至于学习委员助长抄作业好不好……不好意思，抄作业是别人的素质问题，不在本人负责范围内。 紧接着是数学考试。 每上完一个单元，老师就会进行一次相关题型考试，不过并不是整张卷子都是这一单元所学，以前的内容也包含很多，而老师对单元考试的注重程度不亚于期中期末考，所以每次考这考试所有人都很紧张。 考前我看了下这单元究竟学了什么，然后平心静气的开始准备。 这时前头的张子豪同学又开始了他的例行工作：“小茶嘿嘿嘿嘿。” 初中考试还没有防的那么紧，老师只要求同桌之间隔几本书了事，后来也不再特意规定，我和傅荆寒从来不隔着，因为实在犯不着，不过张子豪的同桌，也就是我前面那位小姑娘实在是个不得了的孩子，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考试的是后防同桌就跟防贼似的，据张子豪说她写完卷子一双眼睛也滴溜乱转丝毫不安分，估计她平生最遗憾的就是后脑勺没长俩眼睛，否则她的成绩能蹭蹭蹭往上蹿一大截。 我瞥了张子豪一眼，笑笑：“填空选择？” 他一脸讨好：“应用题有办法不？” 我耸肩：“这要看时间，时间多我给步骤，时间少我给答案。” “行行行！下课我出去买不老神鸡！” “真的？！”我喜笑颜开，“哪有不老神鸡？” 张子豪见我来兴趣也兴奋了：“你喜欢啊？出巷子往右不远新开了一家不老神鸡，我妈嫌那鸡翅带药味，不过我挺喜欢。” “同志啊！”我一把握住张子豪的手，“我上辈子就喜欢那个了！” 张子豪狂点头：“我估计我投胎转世都是为了吃不老神鸡的鸡翅！” 喵的，姐说的可是实话，你也太夸张了吧，我心里抹汗，这话要让不老神鸡的老总知道，非哭着喊着让你做广告去不可。 “既然小茶你喜欢，以后我要是出去买都给你带！你也喜欢鸡翅没错吧？” 我点头：“不用带很多，回来给你钱。” “不用！那才多少钱，只要你……诶嘿嘿嘿嘿……”他笑的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我心领神会，两个人一起嘿嘿嘿嘿。 但是卷子刚发下来我就犯了愁，其实我并不是做题小狂人，因为我上辈子就有马虎的毛病，所以每次做卷子都有点强迫症，喜欢题目看好几遍，做完后检查好几遍，实在无法支撑我小纸条的时间。 以前还无所谓，单选填空再加应用题几个答案刷刷刷一下写完就可以，但是现在有了利益问题，在不老神鸡和免费跑腿的光辉照耀下，我不禁有些紧张，想加快速度做，好节省时间写小纸条，又怕一时马虎到头来白忙一场。 不过这时候不是乱想的好时机，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埋头做题。 时间过了大半，我才刚开始看应用题的题目，这奸诈的老师每次都这样，题量大陷阱多，恨不得一张卷子坑杀所有学生，我看着准备好的小纸条，有点踌躇了。 又做了几道题，看看时间刚够我做完剩下的，帮张子豪写应用题步骤的时间是没有了。 叹气，算了，老娘又不是没钱买不老神鸡，就是少个跑腿的而已，再说张子豪也不至于怪我，丫脾气好，没事的。 这时，旁边忽然又了响动，我刚转头看傅荆寒，只见他撕了一片草稿纸，表情不变的开始刷刷刷…… 不是我自作多情，我真觉得他在干我想象中的事…… 低头，有些心神不定的又做了两题，又感觉旁边的响动，只见傅荆寒拍了拍两张桌子中间的侧壁，发出了轻微的响声，然后张子豪的手往后探，拿走了傅荆寒手中的纸，还摆了个OK的手势。 我有些目瞪口呆的冲动，傅荆寒做完这些又捅捅我，指指前面墙壁上的钟，我低下头，继续奋斗，有些奇怪的激动感。 考试结束，监考老师把卷子收上去后离开了，张子豪噌的蹿过来崇拜道：“小茶你太厉害了！我看到这么多题目头都晕了，撞死的心都有，而且第一道选择题我就不会做！” 果然，周围一片哀鸿遍野，我感觉题目还挺简单的，就是陷阱多了点，当下看看傅荆寒，见他一脸高深莫测讳莫如深的样子，我也就不多话了，嘿嘿笑了两声。 考试是连考一节半，卷子收上去后还有二十分钟才下课，也就是说连着有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张子豪探头看看后门，摩拳擦掌：“没老师的样子，小茶，待俺冲出后门！给你不老神鸡！” “快去快去！”我口水横流。 他敖呜一声冲了出去。 我转头立马开始论功行赏，拍拍傅荆寒的肩膀：“好兄弟！够义气！” 傅荆寒撇撇嘴：“一看到卷子我就知道你的鸡翅悬了，就你那速度，哼哼。” “嘿嘿！”我讨好的笑，“这样的考试以后估计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嘿嘿。” 他摇摇头，不过看那得意的小样，意思很明显了。 这时，韩琦转过来，她考试一结束就冲向厕所，这时候回来立马进入对答案大军，一开始她和周围几个对的不亦乐乎，很快就哭丧着脸转过头问：“小茶，你第一题是什么啊？” 我看了看答卷：“C。” “敖呜！”她嚎叫，还不死心，看向傅荆寒，傅荆寒面无表情的点点我的卷子。 “敖呜！”周围一直侧着耳朵听的都狼嚎，很快就听到有些人自我安慰，“没事没事，答案还没出来呢，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我得意的笑，每次都这样，自己答案出了偏差来问我，问了跟自己的不一样就这样自我安慰，可惜每次都鹿死我手。 一脸谦逊：“是啊，这题挺难的，我也不确定。”老子验算这么多遍，能错我立马撞墙！ “小茶！”韩琦一脸复杂，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又换了脸色，问我，“你昨天怎么坐公交车了？那时候我就想问你了，可我好不容易挤到车尾，你却老不过来，我总不好再辛苦挤到车头去问你。” “我以后不出意外都坐公交车了。”我有些小小期待，“以后我们一起走？” “啊那太好了！作业这么多，有你在我还能在车上做掉点。” “……”虽然不满于我的价值只有这么点，但是……我忍了！ 我看向傅荆寒：“你……” “我跟在你后面。”他耸耸肩。 我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那个……其实也可以一起走……” “你爸说了，别把你看太紧，你会发狂的。”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这时候我不得不说，知女莫若父啊。 第二十六章 逛街 一般来说，单元考试的卷子都是学生批的。 就比如今天考数学，数学考完了，老师会先挑出班长，学习委员和数学课代表的卷子批改，批出了以后把咱喊去办公室指正了错误，让咱订正了，到了中午就是我们去勤勤恳恳的批作业，至于老师跑哪逍遥去了，还真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中午我又被喊去，一百二十分的卷子我考了一百一十四，傅荆寒满分，我看着他的卷子神魂颠倒，真的，每次数学考试无论我多么认真总会出现一些错误，而这家伙总是能用满分的卷子刺激我。 可是被奴役的是我，不是他。 我手里拿着一小抽屉的原味乐事，右手红笔批着卷子，话说这次考试还真惨烈，除了少数几个成绩之星我还真没见到上九十的。 下午第一节课开始，堪堪登记完所有成绩，我照旧从后门偷偷溜进班里，留下数学课代表和班长被围着打听成绩。 张子豪没回头，韩琦迫不及待的转过来问：“小茶！我几分啊？” 我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反正没上九十。” 不是我残忍，而是悲剧的除了五个上一百的，剩下的全九十以下，我当然是去记少数的啦。 韩琦脸垮了：“怎么会……” 我安慰她：“很多人都没上九十。”忽然转头问张子豪：“张子豪你的我倒是看到了，八十九，好样的，能排班里第六了。” 张子豪不可置信的转过身：“啥？！我都跳着抄了还第六？！” “谁叫你抄的是他的卷子。”我拍拍傅荆寒，“赫赫有名的满分党，跟着他有肉吃。” 韩琦不爽了，阴阳怪气道：“有种大考中考高考全抄！哼！” 我在旁边嘿嘿笑着，觉得这种初中级别斗争很久没看到了，很有感觉很欢乐。 傅荆寒听到满分脸色都不变，哦，可能有点鄙视的样子，我知道他很强，人家已经中科大毕业了不是，虽然只是少年班。 这时一个很秀丽的女生走过来，她坐在傅荆寒过去第三个，一样是最后一排，人长得高又挺漂亮，在班里人缘很好，是我曾经羡慕的类型，叫什么来着……哦，齐妙。 齐妙扯着韩琦笑眯眯的：“韩琦，放学一起去逛街不？我想买个包包。” “好啊！去哪啊！”韩琦立刻从考试失败中回复，问道。 “随便啊，肯定逃不出那几个市场。”齐妙想了想，“要不，去环南小商品市场吧，那儿东西多，耐逛。” “行啊没问题！”韩琦应道，见我眼巴巴的看着她们，问道，“小茶，一起去吗？”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才看她们说话确实很怀念过去，但是我又没什么要买的而且也不大喜欢逛街……不过此时本能的意识到如果不答应以后估计都收不到邀请了，只好咬牙一脸高兴的道：“那好啊，我也想买点东西。” 齐妙的表情有些奇怪，又是意外又有点不安的样子，过了一会笑道：“那等会放学一起走啊！” 收到上学以来第一个逛街邀请，我略微有些忐忑，韩琦转头问我：“小茶，你有没有去过环南？” 环南我知道，但是没有去过，至少我上辈子的时候还没这么个地方，于是摇摇头。 “啊？那你一般都到哪买东西？”她惊讶，“环南可是最大的市场了，衣服文具什么的都有。” 我实在不想说我的东西都是骆亦宏置办的，他不一定给我买最喜欢的，但是肯定给我买最适合的，傅启阳那家伙老是利用私权奴役他手下那帮设计师，黎悦几乎每月都要跑来一次给我看衣服，半晌只能含糊道：“额，都是爸爸给买的，我都没逛过街。” “那你带钱了没？” 这真是个致命的问题…… 我的脸立刻变成风中凌乱状……感觉我就像那个微服私访的康熙，被骆亦宏镇压的出门都没有带钱的概念……小学那次预谋坐公交车不算。 旁边忽然传来轻笑，傅荆寒正不怕死的在揉肚子，我手肘子捅捅丫，他很从善如流的摸出个皮夹直接扔给我。 我翻翻，哟和，丫钱真不少，红色的明晃晃一叠，他随身那么多钱干嘛？我被卖了好及时来赎我？ “那你呢？”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翻开下节课的书，语文：“坐车有月票，我不像你，路上要买零食。”他忽然皱皱眉，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似的，“你最好别买那些路边的东西，脏。” “别人都吃怎么没吃出病来？” “要是一个不小心吃出病来你爸能把我也打出病来。” 好吧，为了傅荆寒小朋友的生命安全，我决定以后悠着点吃。 韩琦目瞪口呆：“你们，你们这么熟啊？”别人都不知道我们住一块，还当傅荆寒搭我们家车的。 我还没想个理由出来，傅荆寒已经说了：“我们住一块。” 韩琦和张子豪风中凌乱。 “喂！”我一脸恶毒，“别让我知道外面有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不管是不是你们传的我都算到你们身上！然后……哼哼！” 两人慌忙点头。 “对了！”傅荆寒忽然手伸向我，“钱包还给我。” “为什么？！”我把钱包护在胸前。 他手继续前伸：“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们一起去。” “好啊！”“不要啊！”我和韩琦同时说出完全相反的意见。 我抱头哀嚎：“你又不是我的保镖！别跟着啊啊啊！” “可是万一……”他皱眉。 “你心里阴暗吗？哪那么多坏人啊，我都初中了大哥，再说，真遇上犯罪团伙，多你一个也就多个被撕票的，你跟着什么用？”表现的再有种也不过是一个小男生啊。 傅荆寒低下头想了想，又掏口袋，把他的手机扔给我：“有事打电话。”忽然又问我：“会用手机吗？” 我一脸受辱的表情。 他再次低头忏悔状：“我知道了……” 下午放学，告别了傅荆寒，我快乐的投身女生逛街大军，这才发现逛街的远不止我们几个，到了校门口，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有男有女，其中有几个明显是小情侣。 看到我出现他们大多一愣，报以复杂的态度。 我知道，估计这一辈子我在他们眼里都是好好学生型，属于可以一起做作业不可以一起玩的那种，好吧，我承认我前几年太失败了。 眼看人数已经达到十，还不见组织者齐妙有出发的意向，我禁不住有些奇怪，别的几个也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这时只见齐妙眼睛一亮，说：“啊差不多可以走了。” 四个男生跑过来，其中一个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是不是等了很久？我们被留下来了。” 我听着声音彻骨的耳熟，转头一看，这不是沈浪嘛！ 我一人站在人群边缘地带，老远的透过人缝看到他跑向齐妙，他身后跟着那个再无声息的情书作者齐航，三人聚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齐妙一声令下，出发了。 跟在后面，我觉得有些囧，这是逛街吗？更像旅行团吧。 不知怎么的，这时候我忽然不想跟去了。 虽然和沈浪见面也挺频繁的，平时办公室走廊的常打招呼，但我总觉得有些变味，本来对他也没什么上心，后来也就不咸不淡了。 此时看他忽然和另外女生好了，就算不吃醋，不爽总是有的，姐又不是圣女。 跟着跟着，我就拖到了最后面，韩琦也没跟上去，和我一块走着，我看她热切的架势估计是挺想挤到前面中心人物那儿去的，于是催促道：“你怎么跟我走一样慢？上去啊！” 韩琦表现很复杂，她扭捏了下，嘟囔道：“不要，我还是跟你一起吧。”说罢挽住我的手，一副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样子。 我汗颜，便不再劝了。 此时才发现，我在班里虽然成绩第一，长相估计也不会差，但是真正的领军人物，却是这个和我不大熟的齐妙，看她身边围着的男男女女，无一不是好苗子，也就韩琦稍微普通了点，估计她们两个要好，是因为从同一个小学考进来的。 就好象以前的我和林颜，不过显然，那时候我和林颜相貌上和她两一个状况，但是人际上却是相反。 看齐妙那样，以后等评什么校花啥的，也差不离了，瞧那巧笑倩兮的模样，就一发光体。 环南市场似乎离学校不远，走到一片闹市区，过了几条很热闹的大街就到了，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这时十多个人逛就显得拥挤了，大家纷纷开始说自己的目标，齐妙和沈浪说了什么，沈浪摇摇头，于是齐妙一把拉住沈浪的袖子，回头找韩琦。 韩琦明显的一僵，她似乎不想跟着走，我估计此时她的心态就是不想当电灯泡。 一路上除了韩琦没人搭理我，我一面感叹自己失败一面也觉得这群人鬼鬼祟祟讨论我的样子很好笑，我看她那想躲不敢躲的样子，干脆做一回坏人，拉着丫就往一边走去，那儿看样子是小饰品区，老远就看到闪闪发光的。 韩琦松了口气，头也没回的跟着我走了好几步，纠结道：“小茶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妙妙会拉那么多人，我还以为就我们三个的。” 她拉人你道什么歉，再说这些人有跟没有和我有关系吗？我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摇摇头：“没事，我无所谓，你有什么要买的尽管看，我陪你。” “我也没什么要买的。”她开始看亮晶晶的小夹子，“我本来就是陪妙妙来的，谁知她有人陪。” 我忍了忍，终于没忍住问道：“对了，沈浪和齐妙在一块了吗？” 问题一出口，韩琦的表情立马变了，那就俩字，八卦的光芒，明明周围没小耳朵，她还贼眉鼠眼的凑过来道：“我告诉你你别说出去哦！” 我无奈，地球人都知道的秘密在传播前用的都这一句。 “其实，是妙妙在追沈浪，她开学第一天一来，就跟我说她很喜欢一班的沈浪了，后来过了一个月就写了情书，还是我帮忙送的呢！” 我低头算算，其实也不用算，班里大多数人都是十三岁，十三岁怎么就开始写情书了呢？即使有林颜和骆亦宏做榜样，我高中的时候也不觉得早恋是好事。 我甚至是为了劝那俩别恋爱而死的，所以我应该痛恨早恋！ “那他们就这么交往啦？”我不敢相信，沈浪小盘友虽然很幼齿很好欺负的样子，但是关键事情也不含糊啊，怎么也脑子抽住了呢？ “他们为什么不交往，妙妙又漂亮又能干，还是国旗队的队长，沈浪听说小学的时候一直是班长，到了初中虽然什么都不干了，但是成绩也都在年级前十，又聪明又那么帅……” “看来你也喜欢他。”我抽搐着看韩琦，刚想向她揭发沈浪小时候的种种笑料，韩琦却疯狂摇头：“不要不要，妙妙会杀了我的！” “……”怕她干吗，小P孩一个。 既然沈浪已经堕落，那我跟他更没什么接触的必要了，拉着韩琦胡乱的逛了下，市场完全不比商场，虽然东西又多又便宜，但是没一会我就觉得缺氧的厉害，头昏脑胀，韩琦也是，小脸蛋红扑扑的，不过很兴奋的样子，兴致高昂。 眼看快六点了，吃饭时间，我和韩琦商量了一下，决定在KFC解决就走，别的人就不用管了，于是我发了条短信给骆亦宏报备一下，和韩琦走向KFC。 我是料到和我们相同计划的人应该不少，但是没想到这么巧，刚买了东西选好位置，就看到远处齐妙和沈浪正端着餐盘走过来，东张西望的找位置。 我条件反射的选了背对他们的位置坐下，韩琦没注意到，就在我对面坐下，她刚坐下，我就听背后齐妙喊道：“哎呀琦琦你也在啊，你这有位置不？” 韩琦脸色不好看了一下下，我们坐的是四人的软座，现在就我俩，旁边空着很明显，她只好点头：“有啊，空了两个位置。” “那太好了，沈浪来！”齐妙走过来看到我一愣，又笑了，“小茶，你也在。”刚说完她就迟疑了，她和韩琦要好，照理应该和韩琦坐，但是这样，沈浪势必和我做一块。 我笑眯眯的点点头，往里坐了一个位置示意她坐下，但是她还是坐在了韩琦的身边。 这时，沈浪也跟了过来，他笑的很灿烂，一屁股坐在我身边，刚转头就愣住了，喃喃道：“小茶？” 我再点点头没理他，转头跟韩琦笑道：“韩琦，我们太电灯泡了，吃快点吧让位子。” 第二十七章 争执 韩琦还在点头应是，齐妙正笑得花枝招展，沈浪小盘友却风雨欲来了。 他眼神闪烁，但坚持盯着我，我被丫盯得郁闷，瞪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他点头，他不仅点头，还恶狠狠的说：“小茶，你混蛋！” “哈？！”我拍案而起，奈何地理位置不好，我被他堵在里面，于是指着他：“起来！让我出去！” 他立刻站了起来，但没等我出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就把我扯了出去。 “你干嘛？！”我大吼，想挣脱，可惜这时候男孩子个子虽然还没开始蹿，力气已经不小了，我这缺乏锻炼的蔫菜体质根本敌不过，只好在其余两人惊诧的眼神中被拖出KFC。 两人拉拉扯扯的跑到门外，感觉手上的力道有些松，我一挣甩开他，怒目而视：“小子你演言情剧啊？！到底要干嘛？动手动脚的……耍流氓啊！” 他被我挣脱后反而没下文了，不知所措的站着，问：“小茶你生气了？” “废话！”我怒吼，“你疯啦？到底想干嘛？！” “我，我也不知道。” “你去死！”我一拳打上去，其实花拳绣腿，只想比划比划，但估计丫被我的杀气吓着了，一伸手就抓住我的拳头，然后两人扯吧扯吧的就成了掐架的局势。 沈浪很无奈：“小茶你别生气。” “好，我不气，你放手。” “……”他不动。 我缓下劲，站定了看他：“沈浪，放手，我不生气。” “你说谎，你明明还在生气。” “我气什么啊？”莫名其妙，天可怜见，我发火只是因为这家伙乱扯，我晚饭还在里面呢，现在真没什么好生气的，我跟以小P孩计较什么？ “反正你就在生气，你以后会不理我对不对？” 这话说得倒挺对，不过看他那模样我要是承认估计得狂化，于是一脸诚意的摇头：“怎么会，我干嘛不理你？先放手，以后找你玩。” “小茶……”他手握的更紧了，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你骗我。” “哇靠你这死孩子怎么这么难搞啊！”他还没狂化，我看我是快了。 “我没有和齐妙谈恋爱。” “恩，然后呢？” “……”他默默的看着我，一副你明明明白的表情。 好吧我确实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我凭什么要顺着他的意思表示？我不喜欢人对感情不负责任的行为，而他前面的行为刚好撞在我的逆鳞上。 我因为朋友的盲目恋爱而死，这种冤孽我可不想再碰上第二次。 闲事我坚决不会管了，我也绝对不会把自己也掺和进去！ 我蓄积好精神力量和他对瞪对瞪，一直到他忽然看向我身后面露惊讶。 一股熟悉的气息包围了我，一双大手把我从沈浪手中带开搂在怀中，然后温和不乏冷意的声音响起：“小茶，和同学发生矛盾了？” 我没有抬头看骆亦宏的表情，但我觉得从沈浪的反应看我还是不要看的好，迟疑了一下摇头道：“小矛盾没事情的。” “小矛盾会到动手的地步？”他的声音依然温润，却略微抬高。 “你没看这是友好的握手吗？没看到我们虽然表情狰狞但是含情脉脉吗？所以你别管了我没事！”我挣了挣想跑出他的包围圈，但显然，从力量上来看，我是一级怪，沈浪是十级怪，而骆亦宏就是大BOSS…… “既然已经握手了，那矛盾应该已经解决了，小茶，回家吧。”搂着我的手开始把我往回带，我很想自己走，抓着他的手臂开始扯，“我还要是同学说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想沈浪应该会告诉你朋友的。”骆亦宏钳制着我往路边那闪着幽蓝光线的车走去，一面轻声道，“至于现在我在这，那是因为，收到你短信的时候，我已经在来接你的路上了。” “……”也就是说我报行程的行为完全多余，因为某人的存在早就决定了我的最终结果是坐在他的车上回家= =。 上了车，他从容的发动车子：“买了什么？” “什么也没买！”我没好气，“而且饭也没吃……” “这样，那先忍一会。”他车子打了个弯，没开多久就停了下来，“下车，给自己选只手机。”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被拉进数码商城，看着手机柜台琳琅满目的商品，茫然：“我，我不大懂。” 此时导购小姐已经迎了上来，问骆亦宏喜好。 骆亦宏指着我，微笑：“一切都听她的，你大致介绍一下功能就好。” 导购小姐很有素质，立马看向我：“小妹妹喜欢什么样的手机呢？可爱点的，漂亮点的，或者……” “实用的！”我立刻指出自己的标准，从来实用都是我买东西的第一宗旨，以前平凡的家庭养成的绝对习惯。 “实用的有很多啊，你看有这款冰淇淋的，这款巧克力的……” 我听得蚊香眼，感觉怎么进了食品市场，傻乎乎地问：“那有没有榴莲的？” “噗！”骆亦宏的喷笑在我的怒视下消音。 导购小姐很茫然：“啊，榴莲没有，苹果……倒是有。” “行了行了，我来帮她选吧。”骆亦宏谢绝导购小姐，把我带到一个柜台，那是一个著名外国品牌，这品牌手机风靡，连我都听说过。 “我比较喜欢用这个品牌的手机，功能比较多，就是长的大多一般，你先看有没有喜欢的，直接买了就是。”他刚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用在意价钱。” 原来他已经看出了我骨子里的小市民了，但是我干嘛帮你省钱！？ 距离上辈子的手机，这辈子的手机明显已经不是我能够理解的了，感觉我正在以古人的眼神仰望未来的科技，我一个一个看过去，最后无奈的选了一只摆在热卖展位上的手机，据说目前功能最全，而且样子还过得去，我这小手也能操作。 骆亦宏一直让我自己选择，见我对别的柜台看都不看一眼，光看他推荐的品牌，于是很满意的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然后利落的付了钱。 “去吃饭吧。”抱着手机上车，我听到骆亦宏再次安排行程。 本以为是回家，谁知他开了没多久，再次停了车：“下来吃饭。” 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气若游丝的爬下车抬头，很好，是咱市专门用来宰外地旅游客人的那种所谓历史悠久的饭馆，以面闻名，一碗面八十块，小时候我路过还会猜吃面的人到底吃的是面还是面子。 现在我来了……骆亦宏同学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消费极限。 骆亦宏显然对这里熟门熟路，点了两碗招牌面后，俩人快速开始，这碗面可真是金贵，八十块感觉就一两口，我还没尝出味道呢碗就见底了。 “饱了没？” 我勉为其难的点点头，我觉得他没饱，不过这人又不傻，不会饿死自己，我犯不着多问。 “那出发吧，去买衣服……”他想了想，“要不要接上黎悦阿姨？” 我惊悚了：“今天怎么了？您老钱多磕着了？” 他笑了，但是笑的很复杂，低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我家小茶长大了，都有人追了呢……” 第二十八章 启阳爸爸 第二天去上学，知道了昨天逛街经历的傅荆寒严防死守，路过沈浪所在的一班的时候硬是把我挤的远远的，看他那副路过马蜂窝的样子我就想笑。 “你干嘛把我挤那么远？” “这个班有脏东西。”他皱眉，扯着我埋头猛走。 “噗！” 结果傅荆寒一切准备都落空了，咱班的后门，沈浪探头探脑的，我就坐后门边，怎么都逃不过。 看到我他眼睛一亮，看到傅荆寒后又垮下脸，上前道：“小茶，你，中午有空吗？” “没有！”我还没回答呢，傅荆寒先说话了，他站到我前面，“你别来纠缠我家小茶，你谁啊？” 这孩子，关键时刻掉链子，冷漠形象都没了，我小心翼翼扯扯他：“喂小寒，涵养涵养，别跟骂街似的。” 他脸黑了：“小茶你拆我台呢？” 我立马闭嘴，看到沈浪一副要发火的样子，笑道：“沈浪我中午确实没空，如果有什么事下次见面再说好不好？” “什么下次，你当我不知道么，你肯定会躲着我！”他一针见血。 汗这死孩子直觉还挺准，我擦把汗看着时间有些紧，决定速战速决：“那个沈浪啊，你跟齐妙是朋友吧？” 他立刻道：“不是！” 我摇头：“怎么会，都一起玩了怎么会不是？” “反正她不是我朋友！”他急了，“小茶你要相信我啊！” “你这话说出来齐妙该多难受！”我提高语气，“沈浪记住，我，是你朋友，齐妙，也是你朋友，你跟谁玩都可以，真的！” 沈浪有些迷糊：“你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你们只是普通朋友，你和谁玩都和她没关系！”傅荆寒冷着脸扯住我就往后门走，我拍他的手臂，“喂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动作轻点！” 傅荆寒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往后门外瞄了眼，沈浪还失魂落魄的站着，怒道：“你跟这个笨蛋解释什么？他就一花蝴蝶，见着花都会上去叮两口。” 我没往后门外看，慢条斯理的拿出作业本开始例行收作业，无奈道：“别这么说，小学我只有这么个朋友，他确实很照顾我。” “所以你就随他胡来？”傅荆寒一把拿走我手里的作业，“你就不想想，他就仗着你心软，一味的缠着你。” 我叹气，不想在这事上多谈，说了句：“有人缠，也是一种幸福。” 傅荆寒翻了个白眼：“那你也太幸福了。” 我当没听到。 下午放学回了家，黎悦已经等着了，带着一大堆包装袋，在客厅里喝咖啡。 见到我笑眯眯的：“听说小茶有人追了，小寒有没有吃醋啊？” 傅荆寒还来不及有反应，骆亦宏先哼了一声，他昨晚开始脸色就不好看，见我回来了就说：“看看衣服，黎悦挑的。” 我看着那叠的小山高的衣服就全身一阵发麻，要一件件试过来我还不高位截瘫了？连忙摆手：“黎阿姨的眼光我相信！” 黎悦笑眯眯的站起来扫视我：“小茶都是大姑娘了，以前不觉得，现在你喊我阿姨我就觉得自己特别老，哎呀呀。” 我笑：“你真觉得自己老就不会成天游戏草丛了。” 黎悦作羞涩状：“要是你爸爸或者傅叔叔随便一个看上我我也不会待嫁至今啦。” 我大笑指着骆亦宏：“你要是看得上就拿去吧，咱们家皇后之位空着，本公主恩准啦！” 骆亦宏脸都黑了，黎悦淹嘴笑：“听说你们家你爸爸的婚事是你做主，真的假的？” “你打哪听说的？”骆亦宏不爽道，低头对我说，“小茶别乱说，黎悦要结婚了。” “啊？”我大惊，“黎悦阿姨你也要踏入婚姻的坟墓啦？” “你还不是坟墓堆里出来的，难道你是古墓派传人啊，哈哈。”黎悦春风得意状，却发现客厅里都安静下来，有些迷茫，“怎么了？” “没什么。”骆亦宏低沉着，“小茶，拿了衣服上楼放好，然后下来吃饭。” “哦。”我没注意他颇为命令的口气，拿着衣服上了楼，心里却想着，结婚，傅启阳这几年被逼的半死不活，但不知怎的他就是不肯结，而我有时候跟他见了几个也确实配不上他，骆亦宏却一直没见有人逼迫，难道就因为有我这么一个私生女的关系？ 没听说过他结婚过，却有了我，不是私生女是什么，那难道就因为一个丑闻，这骆大家族的独子就不用履行联姻义务了？ 楼下传来嚣张的跑车身，不用看就知道是傅启阳回来了，他大嚷着跑进来：“不好意思啊来晚了，我买了外卖，比萨要不要？” 黎悦笑眯眯的声音传来：“我来帮忙吧。” 傅启阳一边拿东西一面问：“黎悦，听说你要结婚了？” 黎悦假假的抱怨：“你这老总这么不关心下属，小心倒闭！” “你吃我的穿我的，房子也我分的，你至于这么诅咒你上司吗？！”傅启阳惨叫，“说说，对方谁啊？” “孙荣，你知道吗？” 傅启阳沉默了一会，小声问：“那个，那个额，星探？” “对啊。”黎悦的声音很开心，“傅总你不知道哦，我差点就被他忽悠的跳槽了。” “切。”傅启阳蔑视的声音，“这家伙再厉害还不得依附于娱乐公司，放眼大陆还有几个比得上在我手下干好？” “呵呵，所以我就把他忽悠过来了嘛，为你所用，你看，你的得力下属很不错吧。” “恩，不错不错，什么时候结婚，给你个大大的红包！” “还没定好，后天去见父母。” “衣食父母也得见见吧，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我请客。” “好啊！那谢谢了。” 我缓缓从楼梯走下去，心里叹气，唉，黎悦也要出嫁了，要是我没死，现在我该和她同岁，没想到她出嫁了，我还上初一…… 骆亦宏一直在看报纸，见我下楼就给我一张卡：“你的SIM卡，号码写在上面，会装不？” “恩。”我掏出手机开始装卡，然后开机。 等到傅荆寒换了衣服下楼，几人都围坐在餐桌旁，五个人三个比萨，差不多。 黎悦站起来分好比萨，一边吃一边问：“小茶，说说呗，听说有人追你。” 我感觉在场两个老男人耳朵都竖起来了，心里有点迷茫，他们听到的是什么版本，齐航的，还是沈浪的？ “你们，打哪听说的？”我小心翼翼试探。 “呵呵。”黎悦看了骆亦宏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瞥瞥满脸心虚的傅启阳，“你爸爸昨天很生气哦！” 黎悦昨天又没来，怎么知道骆亦宏生气的，再说了，骆亦宏生气了吗？ 不过我倒知道他们说的什么版本了，于是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小事情，只是朋友而已。” “呵呵。”黎悦摆明不相信，“拉拉小手没？” “是握手，握手！” “好吧好吧。”黎悦忽然说，“你们着急什么？小茶有人追说明她魅力大，又不是马上要嫁出去了，一个个跟她已经不是你们女儿似的，真想不通你们怎么想的。” 她说的是有道理，但是这个量词不对吧，什么叫你们女儿，难道她有阴阳眼，看到了我背后飘着传说中死去老妈的灵魂？ 我是骆亦宏还有傅荆寒都把诡异的目光飘向傅启阳，傅启阳脸红红的，不自在了，嘟囔：“小茶都叫我启阳爸爸的，我当然当亲女儿啦。” “那也太亲了吧，人家亲爸爸还没急成你这样乱打电话求救呢，”黎悦笑着爆料，“昨晚他半夜里打电话找我哭，说他家小茶被人追走了，我还当绑架呢，一边穿衣服一边劝他报警，心里还奇怪他怎么会找我，没想到是在请教女性心理哈哈！” “黎悦！你这个月工资要不要了？哦不，你红包还要不要了！？”傅启阳脸通红，拍桌子。 “好好好。”黎悦一点都不怕，低头吃烧饼。 我摸摸傅启阳的额头，摇头：“可怜孩子，烧的全身都红了。”看他撅着嘴一脸受欺负的样子，我心里暖暖的，慢慢搂住他的脖子：“启阳爸爸你放心啦，我很乖的，不早恋的，以后有好的男孩子，我第一个带给你看！” 傅启阳激动的花枝乱颤，一把把我抱起来放到大腿上：“小茶你真是太好了！不枉启阳爸爸这么疼你，当然，能把前面两个字去掉就最好了！” “傅启阳！你别过分！”啪的一声，骆暴龙爆发了，他眼里烧着熊熊火焰，怒道，“小茶，下来！我才是你爸！” 我撇撇嘴，不理他，气死他最好！ “林小茶！” “启阳爸爸吃芝士！”我夹比萨饼放在傅启阳的盘子里。 “呼！”骆亦宏深呼吸，“林小茶你零花钱还要不要了？！” 我像是那种为了小小零花钱就放弃气死你这一伟大目标的浮浅的人吗，更何况傅启阳早就帮腔了：“小茶怕什么？有启阳爸爸在呢！” “咕咕！”黎悦忍笑忍的辛苦，连傅荆寒脸色都扭曲的可以。 碰！骆亦宏拍案而起，腾腾腾走上楼。 餐厅立刻安静了，我们面面相觑，“这就生气啦？”傅启阳不敢相信。 “亲爹的权威遭到挑衅，更何况女儿还帮着外人，当然要暴怒啦。”黎悦没心没肺的说。 我回到座位上一脸淡定的继续吃比萨，但也就我自己知道，我再一次一半沉浸在气到他的变态喜悦中，一半却被愧疚击打的体无完肤。 第二十九章 照片 我觉得骆亦宏是真的发现我是一养不熟的白眼狼了。 但他就跟东郭先生似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养着我这白眼狼。 今天表现的越失望，明天他给的就是更多的宠爱，我感觉每一次我让他失望，他在愤怒之余的反省似乎只是觉得对我的关爱不够，说不定他还想，再多宠我一点，我就会对他好一点。 够可怜的，什么也不知道。 也没有人会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他了，我跟谁说去？于是我就这么扮演着不孝女的角色。 我也累啊……从来我就是知恩图报的人，可也不以德报怨，这两个矛盾的成语全部都能用在骆亦宏身上，于是我的纠结无与伦比。 今天他又沉默了，晚饭也没吃。 黎悦早早的走了，傅荆寒看场面僵硬，自觉的拿了我的书包回房帮我做作业，我刚想回房间，被傅启阳拦住，他面色严肃的给我一个盘子，上面是大块热气腾腾的比萨饼：“小茶，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你一直是懂事的孩子，无论阿宏做了什么，他都是你爸爸。” 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应该是胖胖的，笑起来像弥勒佛，成天快乐而无忧无虑，他不一定有钱，他说不定很穷，没有骆亦宏一半的能干，但他能让我很开心，会挺着肚子给我当沙包，会在早上唱着走调的三套车，会在我征询意见的时候说你自己决定，会在妈妈骂哭我后给我买奶茶，会在附近新开的糖果店里给我带十几块钱的棒棒糖，会在我和妈妈嫌弃的抱怨中灰溜溜的跑到阳台过烟瘾…… 我还没有孝敬过他，还没告诉他我爱他，就这样，被某个人强行而无辜的推离了世界，而这个人不仅杀了我，还代替了我心目中近乎神圣的父亲的位置，我讨厌纠结于过去不可自拔，这让我的未来都很黑暗，让我整个人都变得不像自己，可是我一旦想到我所失去的一切，过了这么多年，我的心依然会疼痛无比。 这个父亲给我的比我上辈子所拥有的多的多，但是我依然感觉自己一无所有，因为我的灵魂赤身裸体，我心目中的重要的一切全部离我而去，于是我始终无法在乎现在身边重要的东西。 亲情，友情……这些上辈子没有了解的东西通过记忆将钟小茶与林小茶狠狠的分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可有一点我知道，或者说我悲哀的发现，现在我对骆亦宏的反抗已经力不从心，仇恨正在消弭…… 这让我很惶惑，我担心一旦我不恨他了，我会不会不再是钟小茶，那个我钟爱的角色，而变成了林小茶，这个一身谜团的孩子。 无论怎么纠结，我还是站到了骆亦宏的房前，吸气，敲门。 “进来。” 骆亦宏正在电脑前不知道干嘛，我看他根本没有什么不爽难受的样子，喵的个傅启阳居然用苦肉计骗咱……不过他好像确实没说骆亦宏咋滴了。 一看是我，他愣了一下，然后哼了一声：“你可真听你家启阳爸爸的话。” “嘿嘿。”我把盘子放在桌上，摆好筷子，“吃。” “不饿！” 这辈子第一次啊，第一次这样忍丫的！他这可是撒娇啊！有这样的老爸吗？！我感觉我的天灵盖在冒烟：“不饿也吃……吧。”口气还是委婉点好。 “我不要！”他噼里啪啦打字。 我真想把这盘比萨盖在他头上，努力努力再努力压下心中的邪火，赔笑：“对，对不起嘛。” 他瞥了比萨饼一眼，皱眉：“别管我，饿死我算了！反正你也不认我这爸爸。” 我咬牙：“再不吃就冷了。” “叫爸爸！” “……爸爸。”这回我说顺溜了，因为这几年已经陆续发生很多次类似事件，只是为了劝他吃饭受到这样的威胁还是第一回。 “哼！”他这才满意的转过来，可又垮了脸，“我不爱吃青椒，你这点都不知道。” 我一瞥，才几根青椒，唰啦啦挑出，一转头看到他急急忙忙的板住傻笑的脸，没好气的把盘子一推：“吃！” “你喂我！”他张开嘴。 “哐！”我摔盘而去，妈的，饿死这贱人得了，我招谁惹谁了伺候一个杀人犯！天下我最贱！ 脚踩风火轮似的呼呼呼往外走，走廊都哐啷啷的响，身后传来挪凳子的声音，骆亦宏急急忙忙的追上来，“小茶，爸爸错了！小茶你等下！” 他毕竟人高马大，抓住我的手，我一甩，他又搭我的肩，我扭身闪过，转弯要跑进自己的房间，终于在踏入前脚时被成功拦截，他一个斜身飞扑，从后面死死抱住我，讨好的说：“爸爸错了，小茶，是爸爸不对。” “你哪不对了？”我忽然觉得很好笑，明明是我奉命道歉，怎么到了现在又变成他在赔礼了？ “我不该耍小孩子脾气……”骆亦宏把下巴靠在我肩膀上，冥思苦想，“不该跟启阳吃醋……” 我成吉思汗。 耳后根被吹的麻麻的，鸡皮疙瘩全身乱窜，我扭了扭：“吃你的晚饭去吧，我要洗澡睡觉！” “好。”他转到我前面，“还生气吗？” 我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他为什么总喜欢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如果想不出什么错就编两个出来，反正打死他都不会说是我的错。 摇摇头，“我本来就没生气。” “真的？” “真的真的！放开啦热乎乎的！” “哦哦……”他脸红红的，有些局促的放开手，忽然板起脸，“小茶！” “啊？” “我可是你亲爸爸，不能比的！下次再这样和那个混蛋合起火来气我，看我不收拾你！” 我讪讪的点头进屋准备洗澡，心想骆亦宏还是骆亦宏，小时候为了泡妞可以做个百变郎君，现在为了养女儿成了百变老爸，傻起来无可救药，威严了倒真有股王八之气。 又是周末，我本来是韩琦约了一起去看电影，结果她早上打电话哭着说她妈妈给她请了家教。 我一向是知道好学生的用处的，立刻指点她告诉她妈妈是她一起出去玩的可是年级第一我！ 结果她哭的更厉害了，她说正因为是我才不行，她妈说只有在我不看书的时候看书我看书的时候她还看书才有可能变成是我一样的人。 我靠之！照这说法韩琦这辈子都不可能是我一样，我小学的时候课间就看高中了，她能穿回去不成？ 总之我的假期第一次约会是泡汤了。 九点多下楼的时候意兴阑珊，傅启阳带着傅荆寒出去交际了，骆亦宏穿着米色丝质睡袍优哉游哉的坐着喝咖啡，手里拿着笔记本巴拉巴拉的。 我垂着头喝粥，喝了粥吃面包，面包吃好看看没事又剥鸡蛋，剥好鸡蛋一边吃一边碾鸡蛋壳，杯具的鸡蛋壳在我的蹂躏下惨叫挣扎。 “小茶怎么了？不是说去看电影吗？”骆亦宏终于受不住蹂躏抬起了头。 “取消了。”我有气无力。 “哦？”他坐直，“是什么电影？” “就是那个炒的很热的动作片啊。”我哭丧个脸，“唉，票都买好了。”话一说完我就觉得气氛诡异，转头，骆亦宏正双眼发亮的看着我。 “你干嘛？” “小茶，爸爸今天有空耶。” 我装没听懂，提着粥桶就要起身：“那又怎么样哦。” 骆亦宏起身收拾东西，笑眯眯的：“是不是十点的电影？快点穿衣服说不定能赶上！” “跟你一起看？”我总觉得别扭。 “不行吗？” 看他那模样，虽然不是可怜兮兮的，但是拒绝好像会更有伤害力…… “那等会- -”我上楼换了衣服，出门看到骆亦宏站在门口，西装革履的，怎么看怎么像去相亲的，“我说老大，你这是干嘛？” “看电影啊。” “这扮相……”走T台的也不过如此了。 他见我的表情，有些紧张，看看自己：“怎么了小茶，这样不好？” “没，没什么。”还剩十几分钟，估计要迟到，还是算了，我对这电影挺期待的，到时候被人围观我就装不认识嘎嘎！ 一路狂飙冲进电影院，里面已经开始放了，不过还好没有错过很多，里面很多小情侣，我总觉得跟爸爸单独看电影很诡异，但是又说不出哪里诡异。 这电影是一个怀旧场，放的是外星生物到地球，有一些经典的血腥片段例如外星人繁衍的生物从人类的胸腔里破胸而出- -。 我以前看我这电影的前几部，于是看这一部没有丝毫不适感，等到那个场面要出来了，我正兴奋的往前探，忽然脸一热，眼前一片黑暗，耳边之听到一片惊呼声是电视里面炮灰的惨叫声。 我七手八脚的想把按在脸上的手扯下来，电影院安静我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轻声嚷：“放开，我要看！” 骆亦宏一用力，就把我的头按在胸前了，跟抱篮球似的，他摸着我的头发轻声道：“别看小茶，会做噩梦的。” “我不怕的！”我手舞足蹈，差点说我以前看过。 结果这混蛋干脆不放手了，里面血腥场景是在太多，我斜眼看到前面的小情侣女方的头也早就低下去了，可我是骆亦宏算什么事啊！我撑着他的大腿想起来看电影，力道上当然比不过，只能悲摧的被丫按着，斜着眼看完了电影的骆亦宏剪辑版。 从电影院出来后我心情很不好，我不是心理变态，我只是喜欢看这种很科幻色彩的东西，结果硬是被丫坏了兴致，我还不如不看呢！ 骆亦宏当然察觉了，有些无奈的说：“小茶，那些场面我看了都不舒服，你难道想等会吃不下饭吗？” “……” “好了，已经下午了，想吃什么？” “……” “牛排怎么样？或者芝士通心粉？还是川菜？” “……川菜。” 他眼睛眯起来，“好，那上车！” “等等！”我抓住他的手，指向一边的流动冰淇淋车，“我想吃……” 难得我有开口要求东西，他忙不迭答应，拉着我走到冰淇淋车那问：“要什么口味的？” 我趴在柜台上透过玻璃罩子看，有我喜欢的芒果味啊！我连忙点着那黄黄的颜色兴高采烈道：“我要……” 骆亦宏脸色有些凝重，掏钱夹的动作固定着，望向电影院方向，那儿有很多人出来。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人太多，看不到什么东西，估计是工作上的人吧，我懒的管，拉拉他：“喂，我要……” 骆亦宏忽然把钱夹直接塞给我着急道：“小茶你先自己买，买好了在车边等着，别乱跑啊！” 我拿着钱夹看他急匆匆的往那些走出的人流跑去，顺着他的方向，我看到一个非常高挑靓丽的身影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骆亦宏就冲着他们跑去。 女人的身影有点熟悉……不过跟着骆亦宏那么多年也不是没见过人，眼熟很正常。 “给我来份芒果味！”我打开皮夹准备掏钱，忽然看到了钱夹透明部位的照片。 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在心里升腾而起，那长方形的照片夹里有两张照片，确切的说是一张半，一张的是我的照片，尺寸比较小，骑在他的肩膀上，两人脖子上都挂着金牌，是亲子运动会的纪念，而另外半张，也是我的…… 是钟小茶的。 这好像是我是谁的合影，只是另一半被撕了下来，只剩下我穿着以前高中的校服在那儿露着八颗牙狂笑。 林小茶，钟小茶。 都说钱夹里的放的是最重要的人的照片，那这一张半，我该怎么想？ 第三十章 同睡 下午吃完饭时，他的脸色都是阴郁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晚上，我终于忍不住了，敲了他的房门，开门，里面骆亦宏正抱着枕头被子穿着睡衣站着：“你要干嘛？” 骆亦宏兴冲冲的走上来：“小茶！晚上爸爸和你睡好不好？” “不好！”我吓得跳起来，“你疯了啊！多大个人了！？” “爸爸从来没有和女儿一起睡过啊！” “哪家的爸爸和女儿一起睡的？！你乱……”伦字我实在说不出来，“我告儿你！没门，你脑子绝对被门夹过了！” “小茶……”他的语气几乎是哀求。 我早就忘了来找他干嘛，吓得连滚带爬逃进房间，关上门再加三层锁，跳上床就睡觉。 “小茶！”外面敲门，骆亦宏哀哀的，“小茶开门啊！” 感觉怎么像被老婆赶出去的老公……我恶寒！ “小茶，听爸爸的，乖，给爸爸开门！” 楼下传来傅启阳的叫声：“阿宏！大半夜的你干嘛！” “睡你的去！小茶！听话，就这一次，好不好？” “小茶你没事吧！怎么不应？！” “小茶！你再不应我砸门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茶我马上去叫救护车！你等等啊！” 彭！我打开门，黑着脸看他好整以暇的站在外面，妈的又被忽悠了，我不耐烦：“你神经病啦！？干嘛一定要一起睡？！” “嘿嘿，没什么，就是特别想。”他说罢硬是挤进来，关上门后冲上床，钻进被窝滚了两滚，“唉！小茶的床就是舒服！” = =+++我走到床边，坐在写字台边的桌子上。 他抬起头：“小茶，怎么不进来？” 我真想把桌上的笔筒连带里面的笔砸过去弄他个头破血流……“你都霸占我的床了，我睡哪？！” “一起啊，本来就是双人床。” “我不要！”我坚定无比，“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讪笑：“在爸爸眼里，小茶永远都是小孩子嘛！” “真的？”我怀疑无比。 “真的真的！小茶快来！” 我站起来，却不是走向床，而是向门走去。 “你去哪？” “睡你的床！”我去拉门。 蹬蹬蹬！脚步声传来，我刚拉开一半的门被彭的关上，紧接着被一双臂膀拦腰抱起，扔到床上。 我怒了，跳起大吼：“我喊非礼啦你个死变态！” 他的表情再没了刚才的谄媚哀求，而是冷冰冰的，搂着我的肩膀就躺下，低声说：“睡觉！” “喂你到底怎么了！？”我暗暗小心，丫一有超出常理的动作我就拿床头柜上的台灯砸死他丫的没商量！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手一伸，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连大腿都压着我：“小茶，睡吧。” 我欲哭无泪，被绑的跟就义前的刘胡兰似的谁睡得着啊我又不是神仙，再说了这样也太诡异了吧，我这个身体虽然是他女儿，但毕竟已经初中，而且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更何况，我的心理根本不是他女儿啊！ 乱伦！ 这个词在我脑子里飘过来飘过去接着就定格在脑海中央和眼前怎么也挥散不去。 一直怀疑骆亦宏有恋女癖，但也不用这么恐怖吧！他该不会是杀了我以后就疯了吧？！ 我脑袋搁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时快时慢的，速度就没慢过，估计也是心潮起伏，不知在想什么邪恶的东西，连忙绞尽脑汁转移话题，于是立马想起了一个心心念念的很有建设性的问题。 “那个，爸……”这时候我一定要叫他爸，唤起他禽兽化的神志，“爸爸！” “恩？”他低低的应道，声音有些沙哑。 靠之怎么可以这么性感！成年的钟小茶之心快跳了两拍，我努力冷静而天真地问：“我今天看到你钱包里的照片了，你为什么把钟小茶的照片放着，不怕做噩梦吗？” 话音一落我就感到怀抱一紧，心想妈的真是弄巧成拙，难道这么严肃的话题都能激发兽欲？！ “小茶。”他把头搁在我头顶蹭蹭，忽然严肃道，“我一直觉得，你是钟小茶的转世。” …… …… …… 姐吓疯了。 正儿八经的。 我一直觉得骆亦宏是人类来着，没想到他还有隐藏职业名为阴阳眼或者说神棍。 不止全身僵硬如死，我连嘴唇都是哆嗦的。 “小茶，小茶？”怀抱继续收紧，“你很冷吗？” 我斜着眼瞄向床头的台灯，开始认认真真的考虑是不是杀人毁尸报仇加封口一箭双雕。 西藏喇嘛你们吃白饭的啊，转世班禅在这儿呢快来抓啊！ 门口摆摊的神棍你可以去死了，真正的神棍每天开着别摸我保时捷进进出出呢！ 2012剧组你们别混了，在骆亦宏面前你们就一群靠科学玩胶带的小虾米！ 好吧其实我这时候在想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估计是什么都没想，也有可能想太多到头来什么都没抓住。 骆亦宏看我没反应，手抓着我的手臂揉了两下，继续道：“你知道转世的意思吗？虽然你和她长得完全不像，但是我总觉得你就是她。” 原来是以前露馅太多的缘故，我心里一松，那没关系，打死不承认好了，演戏我不行，装疯卖傻还是可以滴。 “你一定很喜欢钟小茶吧，虽然不知道你哪里听说的她，要不然，你为什么会因为她的死，对我那么讨厌呢？” 这小子够二的，老子重生那年六岁，打哪来那么高大的情操为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女人打抱不平，估计是他心里罪孽感太重了，觉得无论谁因为这个而恨他都是理所当然的。 “你知道的，她以前，和我，还有另外一个女孩，是死党，”居然开始忆苦思甜，“我小学一年级就和她认识了，不打不相识，呵呵，我还特别崇拜她，觉得这女孩子真有霸气，会不会很像你和你那个叫沈浪的同学？” 我哪知道……不过我开始舒缓了，一来感觉没有威胁，二来很想知道他眼中的钟小茶是什么样。 “小学没心没肺的过了，呵呵，那时我很讨厌另外一个女孩，因为我崇拜的小茶对待我像对待一条打不烂碾不死的蚯蚓，而对待那个女孩子却像是个易碎的珍宝，虽然她时常以我们两人的保护者自居，但我总感觉我只是那个顺带的。” 对这段我压根没印象，废话，我跟林颜幼儿园就认识，骆亦宏又是个成天和其他男孩子瞎跑疯玩的泥猴子，我疯了才会把他当珍宝……果然少年情怀总是诗，他那时为嘛不说呢，我肯定会少踢他几脚。 “后来到了初中，我们似乎突然长大了，可能，也只有我一个人突然变了，我开始学会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所有人，然后，你相信吗，我开始不喜欢小茶，反而开始注意另外一个女孩了。” 为嘛为嘛？！我瞪大眼睛，还好他看不到。 骆亦宏又紧了紧手臂，我估计他的忆苦思甜再久点我能直接憋死，他低声说：“她好凉薄啊，小茶，和你一样……到了初中，她甚至能记不起小学时很多同学和老师的名字，她的记性很好，可是却从不记那些我和另一个女孩都感到很温暖快乐的事情，可是另外一个女孩不同，她虽然经常有奇奇怪怪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漂亮和小小的娇蛮会无意识的伤害到别人，但是她本身细心，善良，从不会忘记别人需要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感到贴心，小茶呢，或许她是个能让所有人高兴的人，她有时候会让很多人感到温暖，但那只是她一时心软，在很多事情上，却能理智的近乎残忍。” 我沉默了，这些我也意识到过，但是我也不知道原因，我是真的想不起很多人的名字，似乎我只在一个固定的空间中生存，其他的人虽然也出现在我的世界，但只是我的空间擦个边，转身就能把他们忘了，原来，这让人不满了吗？ “小茶，你知道吗，你很残忍。” 这话听到耳朵里，似乎是在对这身体说，也似乎是在对这身体里的灵魂说。 “高中，我们并没有疏远，无论我的感觉怎么样变化，事实上，小茶一直是我们三人的凝结剂，即使我和那个女孩在无意识中越走越近，但始终都是围绕着小茶，而且……甘之如饴……” “凉薄，只是她的一个小小的缺点，小茶，你无法想象真有这样的人，她的心态好到可以去当神仙，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难受的，另一个女孩是个时常伤春悲秋的人，而我，呵，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无论我和那个女孩怎样的出色，外表平凡的她却总是让我们嫉妒，而她的理智，完全不像我们那时候叛逆的小毛孩，我羡慕她，我奇怪她脑子怎么长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知道，我们的高中很短，而他已经讲到了高中，那么接下去，就是我的死亡，我的身世…… “我真的不是故意杀她的。” 对于我的死亡，他只有这一句解释，永远的解释，说的咬牙切齿，痛彻心肺。 “后来无数次想来，如果可以，我想用自己去换她。” 这就是他的总结，不切实际，却真诚的无可挑剔。 “她一走，三人组土崩瓦解，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不是因为那个女孩恨我而和我形同陌路，而是因为，”他似乎在想怎么形容，一遍遍的重复着因为，“因为……就好象旋转的轮，没了轴心，立刻什么都不是了……”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理解他纠结的形容，但是我抓住了一个关键词，形同陌路？他和林颜形同陌路了，那我呢？垃圾堆里捡的啊！ 看他似乎没有讲述我身世的意向，我立刻推他：“那我呢，为什么这么快就有了我？我妈妈呢？！” 他身体一僵，我听到他的心跳骤然创历史新高，心中不禁犹疑更盛：“喂！你不会这么坏吧！小茶一走你就找人生孩子？！你为什么没有被罚？！” “我那时真的想死，可是……小茶，你可以抱怨社会不公平，但是你不能抱怨你的爷爷奶奶为了儿子不惜一切代价挽救的心。” 是不惜一切代价徇私枉法吧，我心中冷笑，哼，不知道为了你砸了多少钱和人情。 “至于你，在那个小茶走后，我和另一个女孩都崩溃了，就感觉生活没了重心，一切都不重要，颓废，堕落……呵，现在想来，真是堕落……后来我们一次碰面，喝酒，然后……” 靠之，老子死后你们一起堕落，一起颓废，一起酒后乱性，然后一起有了我？！ 感情林小茶是钟小茶死亡后遗症的产物。 我没白重生…… “你为什么老是要说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是谁，她是我妈妈吧，为什么不告诉我名字！她现在在哪？！” “她已经死了，小茶，我不想再提起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太晚了，睡觉！” “告诉我！” “小茶……”他叹口气，“我跟你讲那么多，不仅是满足你的好奇，还有就是要告诉你，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我不会精神正常的活到现在，我要感谢你，同时还要警告你，小茶死后我发疯过，如果你也离开我，我发疯给你看！” 那口气阴森的…… 我安耽了…… 第三十一章 林颜 黎悦在楼下哭了一个下午了。 傅启阳陪在一边无奈的想撞墙，傅荆寒躲在我房间里做作业，一边抬头看看外面的天，叹气：“再哭下去，得饿出四条人命来了。” 我咬着笔杆子，看着作文纸感觉无限便秘，只好唠嗑：“黎悦自己没有什么闺蜜吗？为什么失恋了跑来找老总哭啊？” “黎悦姐还没毕业就被叔叔预订，跟在他身边四面打拼，一直没机会处理自己的事情，叔叔又对她没意思，她也不想当总裁夫人，好不容易在这个城市安顿下来了已经成了个剩女。”傅荆寒拿着咖啡，“你也知道，黎悦姐真是个不错的人，办事利落，为人圆滑还很聪明，更关键的是，她很漂亮，这样的她在娱乐界混，一个干净的女人基本找不到共同语言的人，叔叔把他手下都保护的很好，黎悦姐尤甚，她很多恋情大多都是因为事业或者叔叔才流产，叔叔感觉愧疚，对她很照顾，所以每次她失恋或者不如意了，都会找叔叔。” 他皱着眉有些苦恼状：“只是黎悦姐已经很久不为失恋哭了，每次只有她甩别人，没有别人甩她的，这都到谈婚论嫁见父母了，对方父母听说也对她很满意，突然被甩，肯定很接受不了吧。” “这个孙荣何方大神啊，黎悦姐都看不上我爸和你叔叔，居然会被他甩了！”我感叹。 他摇摇头：“我见过他，一般般啦，星探典型的油嘴滑舌满脸真诚，黎悦姐也算见多识广，怎么会看上他的，我和叔叔都想不通。”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黎悦姐肯定也能想通……傅荆寒你在干嘛？”我盯着他的笔。 他看看自己，莫名其妙：“不是你让我帮你做卷子的？” “那你在拿什么打草稿？” 他定睛一看，忽然一抖：“额，这个……” 他笔下，赫然是我好不容易憋出一半的周记！半张作文纸写满了字，半张作文纸打满了龙飞凤舞的草稿！ “嗷嗷！”惨叫响彻小区。 我一脸怨念的下楼，蹬蹬蹬的非常霸气，下面傅启阳一脸得救的表情跳起来：“小茶是不是饿了？！爸爸去做饭！” “去吧去吧，”我甩甩手，坐在黎悦身边，摸摸她的头，“黎悦姐别哭了，孙荣绝对是个人渣！” “对，他绝对是人渣！”黎悦点头擦眼泪。 “所以，找个不人渣的气死他！” “恩！好……”黎悦勉强的笑笑，“不好意思啊小茶，害得你们都没的吃饭。” “你不也没吃吗，一样一样。” “我，我不在这儿吃，我要出去了。” 我递给她几张餐巾纸，只是随口问：“哦，这时候出去干嘛啊。” “去见孙荣。” “啊？”我莫名其妙，“还有什么好见的，你们又不需要离婚公证。” “他……”黎悦咬了咬下唇，“他为了一个女人抛弃我，我要见见那个女人。” 看黎悦的表情，似乎没什么感情失控的样子，估计是真的只是好奇，和一点点不甘心。 “要不我陪你去？”听到的傅启阳拿着筷子走出来。 黎悦摇摇头，笑道：“我犯不着，私以为本人的价值不需要大老板您的衬托依然能够得到完美体现。” 这句话说的太好了！我啪啪啪拍巴掌。 “完了完了，你教坏小茶了，她也变成大女子主义者怎么办？” 黎悦捏捏我的脸：“你以为我不教，小茶就不是了吗？哦！” 我恩恩恩点头！ 傅启阳很无奈的叹气，他放下饭菜，擦擦手，满身的家居味掩盖不住贵公子的气息，优雅的坐在椅子上指指第四个饭碗：“骆亦宏有会议不回来，黎悦你给点面子好歹吃点，我不信你等会能吃得下去。吃完我送你过去，保证你不迟到，怎么样？” 黎悦也不多说，站起来整了整有些皱的裙子走到桌边坐下，傅荆寒和我已经围着桌子坐好了，就等傅启阳端出最后的奶油蘑菇汤来。 她看着看着，忽然叹了口气，手撑着头，颇为惆怅地叹道：“好感动，好有家的感觉哦，想到自己那一个空荡荡的小窝，真不想回去。” 我还没反应呢，傅启阳已经嚷嚷了：“这房子满了！” 黎悦噗哧一笑：“我知道我对你的争宠大业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你也不用怕成这样吧！”说吧朝我挤挤眼，“小茶，你启阳爸爸真小气，欺负我孤家寡人的！自己嫌冷清拖家带口的投奔你，还不准我一失恋的小女子意淫一下。” 我咳咳咳：“说实话确实没房间了，不过你可以和我一起睡，或者如果你会做饭最好，把这俩挟胃袋以令诸侯的给撵出去，咱就是一家三口的哇咔咔咔咔！” 一旁傅荆寒听到了冷飕飕撇我一眼，漫不经心的道：“黎悦姐有几个男朋友食物中毒过吧。” “……”我低头扒饭。 黎悦一点也没有被爆料的尴尬，反而乐不可支的挠桌子。 见她心情不错，我们也放心了。 飞快的吃好饭，傅启阳出去开车，黎悦拿了包，见我也整装待发的模样有些疑惑，问道：“小茶，怎么，你也一起出门？” 我嘿嘿笑，“我想吃麦当劳的冰淇淋了。” 门口傅启阳大喊：“那一起走吧，快点！” 傅荆寒迟疑了一会，摇摇头表示自己看家，我蹿上了车。 路上黎悦似乎有些紧张，和我聊着她是孙荣相识的经过，无非就是她在路上走，星探身后跟，一个存心逗弄，还有一个一心要拉她入娱乐圈，两人猫捉老鼠很久，终于黎悦旗开得胜，孙荣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两人的恋情持续了半年，很快开始谈婚论嫁。 结果今天早上，孙荣说，他爱上别的女人了。 黎悦一直在业内混的如鱼得水，也算少数几个天之娇女，挫折受的不少，但是极少在感情上失败，更少遇到让自己失败的这么彻底的同性同龄人，这一下打击真的不小，于是晚上的约会，她很期待，也很迷茫。 车子开到市中心，转过一个街角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那儿有一家咖啡馆。 我是冲着麦当劳来的，进街角前看到不远处有个麦当劳，当即让傅启阳停车，我自己过去买，下车前看那两人惊讶的表情，我估计他们一开始以为冰淇淋是借口，看热闹才是真。 切，老子上辈子就对风月情事没兴趣，这辈子更不可能有兴趣，我才不想为这种闲事再死一次。 蹦跶了老远买了冰淇淋，看着手里还剩下的七块两毛五，我忽然发现这么点身家财产想在市中心这种一碗面都十块钱加的地方想混到傅启阳他们出来估计很难，于是晃晃哟哟了一会，在人流中最终还是头昏脑胀的转进了僻静的小巷。 这咖啡馆并不小，沿街很长的落地窗，里面人不多，我舔着冰淇淋一个窗户一个窗户围观过去，终于在最远处的一个落地窗那儿看到了傅启阳和黎悦并排坐着。 傅启阳样子很懒散的坐着，手臂搁在黎悦后头，形似保护，但他眉头皱着，很专注的盯着对面的人。 黎悦则是笑眯眯的，笑容有点僵硬，但情绪似乎还是很平静的。 我想这两人那么淡定，估计对对面的人没什么特别的意见，我正慢悠悠的踱过去，想看看孙荣那对奸夫淫妇什么模样时，傅启阳对面那位置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转身利落的往外走，而那人旁边也急急的站起一个人追在后头。 那一前一后的两人由远及近，前女后男的样子，隔着磨砂的玻璃门看不清面貌，我于是干脆站在门边等他们出来，好趁机溜进去蹭一杯热热的巧克力。 哗，门被打开，一阵暖气夹杂着清幽的香味扑面而来，一个白衣女子踢踏着高跟鞋快速的走过，后面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紧跟出来，嘴里着急的喊着：“琳达，等等，别走，你听我解释！” 我一听这话就想笑，想到了琼瑶阿姨笔下那些脑残的男主，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你倒是解释啊！这种废话说那么多遍，白白把女人往外推。 这时那女子一言不发的走过我身边，我抬头瞥了一眼，忽然感觉脑子一阵轰鸣，全身僵住了，手一松，吃了大半的冰淇淋掉在地上。 不管惨死在地上的冰淇淋，我僵硬的转身看向那个女子，男人正好追上她，一把抓住她手腕着急地说道：“你别急着走，琳达，你为什么那么决绝，我根本没有脚踏两条船，在我发现我喜欢你的时候，我便立刻和她分手了！” 那女子转过身，嘴角微翘，笑的讥讽：“我要谢谢你的果决？孙荣你是英雄，为了我抛弃未婚妻，但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很恶心，还带我来见她，怎么，想在我们之中比个高下好认真选择一番吗？我告诉你，我鄙视你！我还要告诉你，我不如她！” 说罢，她一甩手，抬起脚狠狠的把尖尖的鞋跟碾在孙荣脚上，在孙荣的惨叫声中利落的转身就走，那白色的背影，这么的熟悉。 孙荣原地跳脚了一会，见琳达越走越远，咬牙一瘸一拐的前行两步，进了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琳达身边，缓缓的跟着，琳达头也不回，笔直的往前走，一直到巷口，转弯，消失…… 那个白色的身影就好像是我定身魔法的咒语，她一消失，我全身的血液开始流动。 我抬头望天，感觉从大腿到胃到心脏最后到喉咙都在抽动，我不知道那是紧张还是难受或者更多的是激动，天空被都市的霓虹印成了病态的红色，熟悉的让我感觉好像我从来不曾重生。 林颜，死亡一年，重生十二年，我终于还是又看见你了。 我成了一个别人眼中性格怪异早熟难懂的孩子，而你，茁壮的成长成了一个作风凌厉美丽逼人的女人。 即使从不曾相信你如别人那般难产而死，即使从不曾怀疑以后我们还会再次见面，但是真当这一天来时，我却只能看着你的背影远去，然后。 独自望天，内牛满面。 第三十二章 争吵 黎悦服气的离开了，甚至笑容满面。 我和傅启阳默默的坐在车中，我很心潮澎湃，怕太激动被傅启阳看出来，朝他瞥瞥，发现丫也一脸澎湃样。 我捅捅他：“你激动什么？” 他假笑：“啊？没有啊，我没激动啊。” “胡说，从咖啡馆回来你就没正常过！”不是皱眉就是傻笑的。 “嘿嘿，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个琳达很眼熟。” 我翻了个白眼，男人都这样，全天下美女都眼熟，所以我以前明明我朋友多，但对林颜眼熟的人不少。 他看我翻白眼，争辩道：“小茶！不是搭讪，是真的！” “恩恩，我相信。”我点点头，打呵欠，“喜欢就去追呗！” “臣接旨！嘿嘿！” 我惊讶的看了眼这假洋鬼子，别说，忽略后面两声傻笑，前面那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正宗的公公。 “小茶，你也看到那个琳达了？” “是啊。”我微微笑，林颜耶，我看了十多年了！ “你觉得怎么样？” “很漂亮啊！而且很可爱，对待坏男人坚决贯彻三光政策，我看好她！” “是啊，就是不知道她真名是什么……”傅启阳喃喃道，“看来要让你黎悦姐当内奸了。” “你居然没直接对她下手？” “怎么可能，那种场合，我要能上手泡妞我就是极品了！反正她已经是黎悦交换了电话号码，我有的是机会。” 我想，有骆亦宏在，你没机会的，可怜的小太阳，他们俩都有我这个女儿了- -。 对了！既然我是林颜生的，以前我不管，既然她回来了，会不会来找我这个亲生女儿？！如果跟她一起生活，我心理上绝对能接受！ 想到能摆脱面对骆亦宏时被煎炸烧烤的心情，我禁不住嘿嘿嘿傻笑起来。 回了家骆亦宏已经回来了，他坐在客厅中，穿着睡袍摆弄电脑，看到我们进来皱眉起身：“怎么这么晚。” 傅启阳他管不着，眼神儿不善的盯着我。 我耸肩：“看美女去啦！”忽然笑嘻嘻道，“孙荣那个人渣也被甩了，太大快人心啦，那个琳达好漂亮！” 骆亦宏脸色一变，他猛的抬头满脸杀气的看向傅启阳：“你带小茶去见谁了？！” 傅启阳迷茫：“黎悦要去看看孙荣的新女友，小茶一起去瞧瞧热闹啊。” “你怎么可以！”骆亦宏拍案，忽然收了手，拳头颤抖的放下，强自镇定道，“小茶，以后别跟傅启阳去见那些杂七杂八的人！” 叫傅启阳全名，他很生气。 “喂我怎么了啊！”傅启阳叫屈，很不爽，“小茶自己要跟去，带着溜一圈有什么不对？” 溜一圈……我冷汗，听着怎么这么像遛狗啊。 骆亦宏不为所动，看着傅启阳的表情近乎愤恨，傅启阳虽然不甘心，但也渐渐住了嘴，毕竟在教养女儿这件事上，他并不是正主，半晌，便很不爽的回房了。 客厅只剩下两人，骆亦宏开始把目光转向我，开口道：“小茶，你……” “什么？”我没好气，我对他很不满，傅启阳不过带我出去“溜一圈”，至于这么生气吗？难道我呆在家里跟个木偶似的他才高兴？ 他盯了会我的神色，忽然泄气了，摇摇头苦笑道：“没事，你早点洗洗睡吧。” 说罢他转身上楼，脚步沉重。 躺在床上，见到林颜的兴奋渐渐退去，当思维开始连贯起来，一些比较突兀的片段和想法也开始闪入脑海，汇聚到一块。 首先，林颜的背影让我熟悉，可是这么多年了，她的变化之大让我甚至有了点陌生感，身高身材都翻天覆地，为什么我会觉得熟悉？ 于是，不常出门的我立刻想到不久前那场电影后的一瞥，骆亦宏的失常和那从电影院走出的一男一女，那次我看到的，也是背影。 然后那天晚上，骆亦宏就神经搭牢的要和我一起睡，还威胁我不准离开。 单身爸爸养着女儿，爸爸骗女儿妈妈已经死了，可单身妈妈回来了，爸爸看到妈妈非常紧张，爸爸不想让女儿离开，爸爸得知女儿看到了妈妈非常恼怒，把气撒在带女儿看妈妈的人身上…… 骆亦宏这么不谨慎的露出那么多马脚，是因为他不知道我的心理年龄和我的分析能力，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那么强烈的表现出对我的在乎，让我知道他现在的致命弱点。 林颜肯定会来找我的，到时候如果我和她走了，对骆亦宏，一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吧。 我知道我的存在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女儿，更是一个支撑他生活的精神支柱，如果我毫不留情的离开，他会受不了吧。 不知怎么的，本来这个应该让我很兴奋的想法，等真正开始筹划起来，却发现心里苦涩的要死，这么多年的抗拒和争锋相对，这么累这么诛心，每次看到他被我伤的体无完肤却强颜欢笑，我都想甩自己两个巴掌。 如果我是林小茶，这样的爸爸烧几辈子高香都求不来，可我偏偏又是钟小茶，我当他是曾经最好的朋友可他最终害死了我。 没有钟小茶的死，就没有林小茶现在受到的百般宠溺，我现在，等于变相的承受着他的赎罪。 但是这样的赎罪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向谁赎罪，如果不是我重生到了林小茶身上，这个本来和我无关的女孩就只是平白无故的享受着骆亦宏近乎变态的宠溺和关怀。 这本来，就是一种不公平，如果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的灵魂还活着，于是一旦想到这点，我就纠结的牙痒痒。 虽然刚重生时我想过报仇，但我知道我做不到，我不可能推他下江也不可能半夜拿刀子捅他，不仅做不到，想想就觉得罪恶，于是只能这么多年消极抵抗，吃力不讨好。 可是我也无法忍受生活在他身边，虽然现在已经见鬼的习惯了，可是不能多想，一多想，我又会牙痒痒。 我一直期盼着有一个一次性结束一切的契机，好让我远离他的同时报复他，但等到这个完美的契机出现时，我却犹豫了。 林小茶，你在恩将仇报！ 钟小茶，骆亦宏应该对你的死负责！ 但是我究竟是谁？林小茶，还是钟小茶？如果合二为一，下一秒我就能精神分裂！ 我纠结的想死，头皮都快抓烂了，看着已经蒙蒙亮的天空，我决定了，林颜还不一定找上门来呢，等到她找上门来了再说！ 早上吃早饭时，骆亦宏是傅启阳破天荒的都起床了，骆亦宏有些纠结的皱着眉，老是偷瞥傅启阳。 我和傅荆寒在诡异的气氛中狼吞虎咽，埋头争做小透明。 这两人该不会真有奸情吧，老天保佑，我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当然，如果是真的，我不介意这样刺激的生活的到来……想到眼前两人的春宫图，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到我常去的文学网开个坑，开头我都想好了：当阳下厨为骆的女儿置办了第一餐饭时，他和骆的纠缠，已经注定终身无解了。 噗！我心里在喷笑。 傅荆寒俩眼睛也不老实，这个瞟瞟那个看看，嘴角是一抹奸邪的笑。 傅启阳估计是被看的发毛了，毫不示弱的瞪回去，还把骆亦宏的那份放的远远的，颇为蔑视的看着他。 “咳咳！”诡异气息之源骆亦宏咳嗽了两声，“那个，启阳啊……” “哼！” “……”骆亦宏脸黑了黑，又干咳了一下道，“昨天晚上，对不起。” 傅启阳又哼了一声，“干嘛？我活该！随便遛你女儿！我最不疼她了！每顿饭给她下毒，回家给她带毒糖果，出门带她看坏人，出去玩企图卖掉她……”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太担心她……” “啪！”傅启阳拍案怒吼，“我不担心啊！我从来没养小孩养那么多年！我不会比你少疼她，你当爸爸了不起啊，提供精子了不起啊？！我提供那么多饭，衣服，粮食，我才是衣食父母好不好！” 照平常傅启阳这样子吼，别说音量，光内容就能让骆亦宏狠狠的掐他，这次骆亦宏脸色依然难看，但是却没爆发，只是黑着脸：“我已经道歉了，你别过分！” “哼！”傅启阳擦擦嘴巴起身，看看时钟忽然说，“小茶，小寒，你们要迟到了。” 看戏看的入迷的我们同时发出惨叫。 傅启阳拿起大衣：“我正要出门，送你们去学校吧。”说罢拿起大衣，挑衅的看了一眼骆亦宏，带头走出去。 傅荆寒乖乖的跟在后面，我走了两步，转头看看骆亦宏，见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咖啡杯似乎把被子看出个洞来，那气场怎么看怎么形单影只孤单寥落…… 忽然想起昨晚邪恶的想法，我竟然有些愧疚，迟疑着上前，想说些东西缓解气氛，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我靠近他，看我的眼神很温暖，很是期待。 我严肃考虑把了一会，把烧饼油条往他面前推了推，转身跑了。 从背后我都能感觉他在点点点点点…… 第三十三章 篮球赛 是个人都能看出我很失落。 林颜自那一次和傅启阳以及黎悦的见面后就仿佛完全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她甚至没有来找骆亦宏，就好像她从来不曾生过女儿，也不曾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这让一直肯定她就是亲妈的想法产生了动摇，我知道她的性格，她的心软到可以吓死林黛玉，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抛弃孩子的行为，想想那年他们如此年轻，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完全可能，但是现在她回来了，为什么却对在骆亦宏家的我不闻不问呢？ 难道长大了，真的会心如铁石？或者是什么巨大的变动，让她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原本我还寄希望于傅启阳这个扬言要追求人家的，但是好死不死他没过多久就被要去美国不知道干嘛，嘴被养刁的三人没办法，只能商量请个保姆给烧顿晚饭。 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和隔壁邻居扯上了线，他们长期有个全职保姆，可信赖又近，刚好每天帮忙给烧顿晚饭。 住这个小区的人不会少钱，一来二去的，骆亦宏每月只要象征性的给个两百，就菜钱劳务费全包了，还顿顿大鱼大肉。 本来只是有个保姆上门服务也就算了，但是偏偏隔壁邻居名义上是一个张姓大叔的房子，可事实上却是个金屋……藏娇用的。 这个“娇”第一天来串门时，我猛然想起，我以前见过她…… 风韵犹存的少妇，身材魔鬼脸蛋儿甜美但是却有着成熟风味的诱惑，和她的女儿站一块，更像是姐妹。 没错，她女儿已经初中了，初三，徐希韵，那个我刚一年级时第一个认识的人，后来在午饭上还接济过她。 她缺乏母爱，每月见亲妈的次数不到十根手指，但是对她的妈妈，每次提起她都有种敬慕之情。 我不明白对一个当小三的妈妈又什么好骄傲的。 就算小时候不知道，这么冷淡的妈也不至于得到爱戴吧，长这么大再笨也该明白她妈到底从事啥事业了，怎么还这么傻傻的爱戴着呢。 或者说，她是活在她的幻想中？或者期待中？ 我五年级的时候她初一了，所以我有两年没见她，后来等到我初一时她已经初三，我们便几乎跟不曾认识过似的淡了关系，但是我却时常想起她，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女孩身上总有着能让我记住的东西，比如，那种早早自立的迷茫感，还有，爹不疼娘不爱的孤独感，又或者，其貌不扬的自卑感，最后还有，就是强大的内蕴的傻气。 一看到这个站在门口笑意吟吟的女人，我就没什么胃口，心里很复杂，但还是得把她迎进来。 骆亦宏在楼上办公，傅荆寒在自己房间里玩电脑，只有我能开门迎客，俨然女主人。 但此时我更想扮演老鸨，喊一声“小伙子们，接客！”然后躲到幕后偷笑= =。 不过我估计对于小三，这两个家伙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还是算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会话，这女人让我喊她方姐，我没说话，开玩笑，我喊徐希韵就叫姐，那她俩到底啥关系？ 当然我不会说出我知道她什么，只是字里行间免不了的有些鄙夷和不耐，于是她很有眼色的告辞了，只是起身时，眼睛老往保姆看，不知道什么意思。 她一走，骆亦宏就出来了，他交给我一叠纸，淡淡的说：“以后别让她进来。” 我没理她，低头翻看那叠资料，才第一页就吓得我手一松险些扔了它，靠，第一页写着：土耳其，埃及二十日VIP游，五万元起…… 再往下翻，欧洲十国全景游，两万元起。 接着有什么夏威夷，迪拜，澳大利亚…… 我小市民心态占据主宰，翻哪一页都是先看价格，没有一个低于四位数，于是自己把自己吓的语言不能。 其实看好后也觉得鄙视自己，骆亦宏谁啊，这样的旅游根本毛毛雨，他有六七年在国外呆着，我六岁那年他才回国，这种旅游对他来说完全洒洒水。 但是以前的我，旅游虽然不多，但是印象深刻，每次去之前都要和妈妈为了旅行社的报价货比三家，两三千的旅游费为了几百块几十块讨论来讨论去…… 于是现在，看着这个VIP那个五星级，我就觉得难以选择。 骆亦宏看我没什么反应，凑过来坐在我身边，挑出其中几张说：“你马上就要暑假了，下学期初二开始就要分快慢班又要准备中考，我想这次暑假带你出国散散心，你有什么喜欢的地方就选了吧，我个人比较推荐这个埃及游和夏威夷的，欧洲十国有些累……不过主要是看你喜欢。” 暑假……备战中考……这些好像都离我很遥远，因为重生以来，学习一直不是我的重心……我一直在复习= =。 于是我现在才想起来，作为富家小姐林小茶，长到初二都没出去旅游过。 我个人比较懒，喜欢宅在家，寒假坐被窝暑假开空调，以前主要是没钱出去玩爸妈也没时间陪我，现在……我还真有些心动。 于是毫不犹豫的选了埃及游，骆亦宏很高兴，立刻让我把下周六空出来去办护照。 第二天上学，班主任忽然要求我们搬东西，原来初三的孩子要用我们的教室月考。 我们抱着书本看着初三的孩子垂头丧气的走进教室，傅荆寒悄悄对我说：“初二开始我要直接去初三上课了，然后去高中。” 我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咱二十四个小时都在一起，你为什么现在偷偷摸摸的说？” 他挠挠头：“我总是忘记掉，感觉不是什么大事。” 我点着头转开：“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哎呀呀，初二初三还有高中难道要一个人过？ “本来我是一个年级读一个学期，但是现在初一已经读了两个学期，所以必须直接到初三。”他追上来，“你不介意吧？” “拜托，是你读书我介意什么……” 这时，我突然被一个人拦住，是徐希韵，她手里拿着一支钢笔，有些局促道：“你中午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看到她我立马想起昨天见过的她妈，要不是她介绍过，我还真不相信两人是母女……不知道徐希韵那花心的亲爸基因坏死到什么程度了才能让她产生这么惨烈的变异。 “我，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 看她扭捏着衣角的样子，我认真怀疑她要表白= =。 “那我中午在教室门口等你。”我直接答应。 预备铃响了，她笑着跑进考场。 我和傅荆寒对看一眼，学校没给我们安排地方，全初一的孩子被流放在小小的校园里满场乱窜，我们这么耽搁了一会，清静的地方已经全被占领，没办法，俩人在办公室放了大摞的书，开始满校园游荡。 医务室，校医不在，干脆关门。 操场，能坐的地方全没了。 小花园，也没有能坐的地方了，很多人靠墙蹲着，活像手艺工人等雇主。 大礼堂倒是开放了，但是里面人声鼎沸，本来那儿就塞不下半个年级的人，看表演只能每个班推举。 摇着头退出来，举目四望，除了爬树，咱只能奔月了…… “去篮球场吧。”傅荆寒不放弃，继续走。 我最烦的就是那里，唯一去过一次，刚进门就被篮球砸了个大跟头，没人道歉只有哄堂大笑，我自认仰天摔倒的姿势还是很销魂的，于是更加怒不可遏。 此时没办法，只能跟着走。 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的声浪，响的跟春晚似的。 我立马拉住骆亦宏的衣角，弱弱道：“外面站会吧。” 他摇头：“一个半小时，站军姿也没站这么久的，去看看吧，说不定在比赛，放心，一定给你弄到个位置。” 我没办法，只能跟进去。 篮球场边上的看台很有潜力，是长条形一层层的，文艺表演时能当合唱台，篮球比赛能当看台，只要挤一挤就能有点空隙。 此时我俩走进去，发现不止看台，连球场边上都坐满了人，场内正有人在篮球比赛，看分数才刚开始。 一问，是初一一班和三班在比赛。 一班，不就是沈浪的班吗？ 自从那次逛街后，我就一直很少和他见面，不知怎么的就想躲着他，估计是被他的眼神吓怕了，一个不想恋爱的人最怕的就是追求，浪费感情也伤人感情，我宁愿僵持也不愿最终朋友都当不来。 作为一个闪闪发光的明日之星，这种场合没有他我才会奇怪。 果然，挤到最前面还没认真看，就看到一个人帅气的投篮命中接着全场山呼海啸。 沈浪这个装逼犯。 我想骂人又想笑，正盯着他和队友拍手，就感到有人拉我衣袖，傅荆寒竟然真的挤到了位子，他旁边的小女孩红着脸拼命挪着，给丫腾位子。 傅荆寒朝她笑笑，低沉道：“谢谢！” 然后一把把我扯下来挤着他坐着…… 我感觉那小女孩应该是很受伤的…… 虽然我是四班的，但是一般小学初中高中都讲究什么姊妹班，要么是比邻的班级要么是序号相近的班级，我们和三班既是比邻又序号相近，成绩差不多老师也大部分共享体育课也一块上，于是理所当然的成了铁杆的姊妹班，连我这么与世隔绝的人也会觉得他们班很多人眼熟，这样的场面会给谁加油想也不用想了。 重生以来总觉得身边的孩子虽然和我年龄相同，但总放不下心理年龄与之深交，所以市场把自己隔绝折，让别人觉得自己很冷，但是我要说，该热血的地方，我是绝对不会掉链子的，比如说看篮球比赛。 初一的孩子们还很少有什么组织拉拉队的气魄，小女孩小男孩们都还很害羞不敢太出挑，但经历过的我是知道的，一旦有人开头并且出面组织，很快就能热络起来。 看了看四周，地理位置不错，这一片都是三班四班的，我站起身拍拍屁股，在很多人的注释中，一撩头发，清清嗓子，手呈喇叭状，一声狂吼：“三班——加油！三班——加油！” 喊了三声还是冷场，声音淹没在人声中，我有些灰心，但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坚持下去才是胜利。 傅荆寒一开始也是很扭捏的看着我，我并没有看他，我知道这个冰山男其实比谁都脸皮薄，只是平常没人敢惹他所以别人不知道而已。 我不为难他，但看他那挣扎的小模样，似乎很为难自己。 我转身朝看台拍了拍手大喊：“大家一起喊！是三班四班的吼起来！” 孩子们还在左顾右盼…… 妈的就算丢脸我已经带头丢脸那么多回了，怕什么啊？！ 这时，身边的人站起来了，傅荆寒略微公鸭的嗓音喊出：“三班加油！” 我捅了他一下：“按节奏喊！” 他不满：“我能喊就不错了……” 瞪！ 丫低头，转而抬头，狂吼：“三班——加油！” 其实只要熬过第一次，下一次就什么都有了。 很快，让我气愤的一幕出现了。 我喊了四五声没人响应，傅荆寒一站起来，才喊两声就有好几个嫩嫩的声音响应了他：“三班——加油！” 日！他是帅哥，我还是美女呢！为什么就没男的响应我啊？！ 不满归不满，帅哥的号召力是无与伦比的，很快咱这阵营就声浪如潮，有了熟悉的人打底，四面八方都传来了三班加油的口号，一声又一声，而一班的潜力拉拉队还在害羞着……于是茫然四顾。 加油声中，三班连进三球，本来十几分的差距缩短到五分的差距，面对如狼似虎的一班队，也渐渐士气回升了。 “这样下去咱会输。”行家傅荆寒摇头道。 我才不管输赢呢，我喜欢的是加油的氛围，于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他转头看我：“你希望赢吗？” 这不是废话吗？我连鄙视的眼神都不屑给。 他沉默了，凝视场内，沈浪拍着手给队员打气，下次反攻又进了一球，他可真是天生的闪亮之星…… 哔……前半场结束，休息十分钟。 三班的人先跑了下来，一班的队员也陆续跑了下去，沈浪双手撑腿在场中微微喘气，然后直起身，直接往我的方向看来。 人流穿行，他就这么透过来来往往的人凝视着我，表情认真，我也看回去，忽然觉得这场景很小资，不适合咱初中生，忍不住笑出来，朝他挥挥手。 他扯扯嘴角勉强的笑了一下，往一班队员的休息区跑去，跑了两步，又回头看看我，然后转头继续跑。 我收回视线，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围了很多人，还有一股浓烈的汗臭，是三班那群队员围着傅荆寒，其中一个高个男生道：“小寒，你下半场替猴子吧，他不行了快。” 傅荆寒没说不行，只是问：“我是四班的，没关系？” “没事！本来只是我和沈浪想打，才各自叫了认识的，谁知变成班级大战了。”高个男生回头朝沈浪那儿看了看，忽然大叫：“你瞧你瞧！二班那几个会打篮球的也凑上去了，下半场就是一二班和三四班的对决了。” 我摇头，初中啊热血的初中。 傅荆寒看到我的动作，问：“小茶，你不希望我去？” 怎么着孩子搞的跟妻管严似的，我管过他吗从来没有吧！盯着四面八方质疑暧昧的目光，我慌忙摆手：“你去你去你快去！我给你加油！” 他笑了，起身接过高个男生递过来的白汗衫套上，松松腿脚：“等会你就看我的吧！” 第三十四章 福利院 下半场，战斗升级。 傅荆寒黑色短袖外面白色球衣走上去了，对面沈浪也走过来，白袖蓝球衣，两人相互间没啥表示，略微点下头就各自走开了。 我发现现在的初中男生气场不得了，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嘛，不知道是装X还是本色= =。 小学时沈浪总跟跟屁虫似的跟着我，初中傅荆寒也总跟牛皮膏似的贴着，现在我的两大护法一上场，全场竟然喊声如潮，体育馆房顶都要掀了似的。 沈浪也就算了，我一贯知道傅荆寒冷面低调，平时对人爱理不理，怎么也这么受欢迎？ 哨响后双方开打，初中生还不至于神仙到注重战术分配，我记得几个小男孩在一旁商量的时候说那高个儿孩子是控球后卫。 但是神仙姐姐啊，我就算再不懂篮球，长眼的都能看出这高个儿现在站在原定的前锋前面吧= =。 哎，以前陪着老妈痴迷着CBA，现在想来还真是一段遥远的回忆啊。 篮球国度出生的傅荆寒果然有两把刷子，开场十分钟不仅追平比分还赶超了四分，沈浪急的脸蛋儿通红，大吼着朝队友比划着什么，傅荆寒站在一边擦把汗，朝场边看来，和我眼光对接，笑眯眯的比了下大拇指。 周围一片尖叫。 我面无表情的回了个中指…… 下一次沈浪队攻，他似乎想采用快攻战术，带球快速冲过中场，眼看就要篮下，正当他闪过傅荆寒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时，让人亢奋的情景发生了。 傅荆寒不慌不忙的往后一样，头也没回，长手像长了眼睛似的轻轻一捞，沈浪手中的球就被带到了他的手下，紧接着他并没有急着跑，而是把球从右手换到左手，左手又往后一带，球从后面掠过沈浪的面前，飞到了另一边正张大嘴巴的高个儿面前。 高个儿反应也忒快，手忙脚乱的接住球，趁对手们还没刹住冲向傅荆寒的势头时一路以猛虎下山的势头往前狂冲，突破中线，冲到篮下，轻轻一投，两分！ “嗷嗷嗷嗷！”太帅了！狼女们狂吼，我也激动的全身发热，丫这一手太销魂了！看这样子谁能想到是初中生啊！真该把刚才那情景录下来，CBA就有望冲向世界啦！ 傅荆寒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忍笑忍得嘴角抽搐，我看他那样面瘫有望，真替他捏把汗。 小沈浪却一直愣着，萧瑟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刚才傅荆寒抢他的球就抢吧，还把球从他面前飞过传给队友，那是赤果果的侮辱！ 他的脸越来越红，红的发紫，擦了把脸，他有些茫然的看看四周狂呼乱叫的人，转头，看到了我。 我朝他笑笑，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他仿佛没看懂，又好像不想看，再次转回去，又抹了把脸，埋头跑开。 主将士气低落，接下来的比赛傅荆寒带着队友们一路势如破竹，得到最终的大比分胜利。 英雄们在欢呼雀跃声中凯旋而归，我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傅荆寒，用不小的声音说：“你也就占了体力的优势，别得意哈！” 傅荆寒喝水的动作一顿，有些愣愣的看了我一眼，见我朝他眨眼，斜眼看到垂头丧气走过去的沈浪等人，有些明白的点头道：“也是，人家要是打得动，也不至于这么惨。” 切，这小子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以后肯定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一班二班的大多数人都跟在他们后面退场了，我们算是利用比赛占领了体育场这块风水宝地，这时齐妙凑过来，笑眯眯地问：“小茶，你的水借我一下好不好？” 这水刚开瓶就给傅荆寒喝了，她借来，难道想间接接吻？我咳了一声道：“别人，喝过呀。” “没关系没关系，男生嘛！”她频频往外望，似乎我不给她就抢。 好吧，不介意间接我还担心什么：“你生猛的！”我把水递过去。 她根本没听到我说了什么，接了水谢也不说就冲出体育馆了。 我忽然明白她是去干什么，又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于是走到门口往外看去，果然，她拦住了沈浪，正把水递给他。 沈浪看了一会水瓶，又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诶？这是什么情况？ 齐妙很不爽的跺脚，又跟了上去，两人消失在拐角处。 汗死，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哈！你说这狗血的。 很快到了中午，我让傅荆寒把我的东西带回教室，转而跟着徐希韵来到小花园，她坐在那儿有些局促地问：“小，小茶，你礼拜天有没有空？” “有空啊，怎么了？” “我报名了一个活动，组织者说我可以去，但是我未成人，所以必须两人陪伴……而且路比较远，我不敢一个人。” “路比较远？在哪？” “在近江村。” “哦，那儿啊！”我略微回忆了一下，那儿只不过是城市郊区，转一次车就能到的地方，对我来说只要公交车能到的地方都不是远方，“那儿不是很远，只要你知道在哪，那就去吧，是什么活动啊？” 她高兴的脸蛋儿都在发光：“是一个福利院活动，我报纸上看到的，那天我们可以和一些大哥哥大姐姐一起去看望他们，送些东西。” “哦。”福利院？那倒是两辈子都没想到会去的地方，去一次也无妨，只不过，我有些复杂的看着她，欲言又止，“你……不会不吃饭买东西吧。” “啊？”她慌乱，摆手，“没有啊没有啊！” “看那样就知道！”我长叹，“圣母啊，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么个极品，这年头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人已经快灭绝了，你的事迹足以上电视！”如果再加上你妈的情节的话…… “没有什么啦……”她低头，“我还是很羡慕他们的，没有爸妈，有那么多朋友，我呢，找个同伴，还要来麻烦你。” 我拍桌子：“说这话就是不把我当兄弟！额不，是朋友！” 她笑：“小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嘿嘿。”我也有点期待礼拜天了。 心里有了盼头，一周就过得特别快，周六我被拉着办了护照，周日跟骆亦宏照应了一声，就打算到约好的公交站和徐希韵会合。 结果我刚出门，骆亦宏的车已经等着了，他一脸不容拒绝：“上车，给地址。” “三坝车站。”我也不客气。 他发动了车子：“然后呢？” “什么然后？哦！一百二十五路车！” 他额头青筋跳动：“我是说最终目的地。” “近江村站。”我一脸认真。 “小茶。”他无力，“你说的那个爱心活动，在哪？我送你们过去。” 说话间已经到了三坝车站，徐希韵看到车子有些无措，站在车门前不知道是等我出来还是自己进去，骆亦宏落下车窗冲她微笑：“小茶的朋友吧，我是她爸爸，你先上车，告诉我地址。” 徐希韵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低声道：“这样，不好吧。那儿很远……” “对我来说车子到不了的地方才是远方。”骆亦宏笑，“快点上车，公交车站不能长时间停私家车。” “哦哦！”徐希韵火速进车，好像犯了罪似的。我坐在车里翻了个白眼，“真好骗。” “现在，告诉我地址。” “就是近江福利院。” 刺啦！急刹车，骆亦宏脸色有些怪异，他问：“什么？” 徐希韵局促不安，略微响的重复了一边：“近江福利院。” 这时，我忽然感觉骆亦宏从后视镜盯了我一会，但是认真看，又发现他脸色没什么变化…… 但我强大的自信告诉我，刚才那凝视没错！ 我故作自然的笑：“爸爸你这么紧张干嘛？想卖掉我？” 骆亦宏脸色平静的开车，微笑：“怎么可能，卖自己也不卖小茶。” 徐希韵羡慕的要死的看我，低声道：“小茶你爸爸好好啊！” 切，你当宝，我当草，果然没有的才是最好的！ 近江福利院不是很有名……当然，有名的福利院不多，但是看着规模不小，条件也不错。 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了，都是一些大学生的样子，也有几个看起来很白领的人，他们大多带了很多礼物，在那儿分发着。 小孩们已经都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们甜甜的笑着，拿东西，道谢。 我只是陪来的，见此情景，立刻看向徐希韵，她脸红红的从大大的书包中拿出很大一袋巧克力，德芙多种口味的，却不知道该给谁，只好提着袋子很尴尬的缩在一旁。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她，一个大姐姐走过来笑道：“请问你也是我们爱心活动的参加者吗？” 徐希韵点头：“恩。” “你的礼物是这些糖吗？” “恩。” “你想怎么分呢？每人几颗？我们可以帮忙哦。” 徐希韵皱了眉，她不知道自己带了多少糖，甚至怀疑够不够分，我看她纠结的样子，拍拍她道：“不分，是扔着玩的。” 徐希韵还么明白，大姐姐先明白了，她恍然大悟道：“这样好！很有趣耶，我也玩行不行？” 被解了围，徐希韵很高兴，用力的点头：“好啊好啊！”说罢拉起我，“小茶我们一起扔！” 我答应了，正准备过去，便听大姐姐问骆亦宏：“先生，你也是我们活动的参加者吗？” 骆亦宏脸色很平淡，甚至有点阴沉，他指指我：“我陪我女儿来的。” “哦！”大姐姐又转向我，“那小妹妹，你准备给这儿的小朋友送些什么呢？” 我立马尴尬了，我只是陪来的，没想到要送礼物啊，再说我要送，也顶多送点糖，我就那点创意…… 一旁徐希韵张口想说话，却见骆亦宏面无表情的从西装里拿出一叠纸，又抽出一支钢笔在上面写着，嘴里说道：“请问院长在哪，我和我女儿都觉得送什么不如送钱，可以促进福利院建设。” “也就是说……”那大姐姐有些纠结的说，“您这是，支票？” 好样的，都成您了。 “恩。”骆亦宏潇洒的撕下一张，递给她道，“麻烦交给院长。” 她接过一看，眼睛大了一圈：“啊，这么多？” 骆亦宏转身走向主楼，任那大姐高声宣布，我觉得怪怪的，看徐希韵，她怯怯的看我：“小茶，一起发糖吗？” 应该没什么不良反应吧，我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下，觉得她表面似乎没啥的，便舒心了：“好！” 正要走近活动室去，路过通向办公室的走廊，迎面忽然快步走来一个人，把我狠狠的撞在地上。 徐希韵大叫一声来扶我，罪魁祸首却抢先一步把我扶起，声音柔柔的：“对不起啊小妹妹，疼不疼？” 我抬头，呆住。 林颜挂着一双桃子眼泪眼朦胧的看我，见我傻乎乎的，便慌乱的擦把眼扶起我连声道：“疼吗？哪里疼，跟姐姐说。” “不，不疼。”我结结巴巴，有很多话想说，说不出来，“姐，姐姐……” “恩？” “你来这儿干嘛？” 她看看我：“你认识我？” 我不承认也不否认：“见到我。” “哦。”她微笑，“没事，就来看看。” “那你为什么哭？” 她惊讶的看着我，我意识到我的问题可能真的有点突兀，但是依然固执的看着她。 她忽然笑了，拍拍我的后被，然后摸摸我的头：“其实你该叫我阿姨了。” 轻轻拥住我，她低声呢喃：“阿姨的孩子，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第三十五章 二分之一真相 我呆呆的站着，看她的身影渐渐远去，她走的义无反顾，这个福利院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了。 我看到门外，院子边上，修长的身影穿着银灰色西装，笔直的站着，远远看着她离去，然后转身，紧紧盯着我。 骆亦宏，你给我的故事，还要怎么编纂下去？ 再也没有心情去干什么发糖什么活动，我坐在一边沉默的看着活动直到结束，而骆亦宏，不知怎么的，他也沉默到结束。 路上，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徐希韵很是不安的半路下了车，我们也没有阻拦。 回家，我没有打招呼，直接跑上楼，将自己所在房中，一屁股坐在软软的地毯上。 我觉得我混乱了，满脑子的影像。 林颜的笑容无奈苦涩，我轻轻的擦掉她的眼泪，问她：“那为什么你要来这里呢？” “我来找她。”林颜摇摇头，“我有能力独自抚养她了，但她却不在了。” 我当然不会二百五到认为这个“不在”意味着驾崩，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她被别人领养了？” “恩。”林颜微微侧头，轻轻的叹息，“她刚被送到这儿不久，就被人领养了。” “你把她送到这儿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种可能啊。” 她微微摇头，指指活动室：“看看那些孩子，他们大多比我的孩子待得还要久，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宝贝？那时候我太小，根本想不到这点，我想……我的亲人，是不会特意提醒我的。” 林颜爸妈我知道，典型的极品爸妈，爱面子爱的惊天地泣鬼神，女儿这样子确实受不了。 “那你为什么不查查是谁领养的呢？” “领养的人给福利院一大笔钱，条件就是不透露身份和去向。”林颜忧愁的几乎落泪，“两百万，我现在的薪水也要干十多年啊。” “那……”我支支吾吾，“爸爸呢？小宝宝的爸爸？” 林颜一愣，转而摇头苦笑：“你相信吗小妹妹，我都不知道孩子他爸的名字是什么，甚至想不起他的样子……” 我觉得脑子里叮的一声，很像灯泡亮了又好像电源接通了，反正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一个故事或者说一个事实就这样赤果果的来到我面前，让我措手不及，却又让我觉得这么理所当然！ 骆亦宏一直以来的古怪行为，他对我“生母”的隐瞒，对我疑似接触到林颜时那暴跳的态度，还有我们丝毫没有相似点的相貌…… 林颜笑意温柔的摸摸我的头：“你可真是个漂亮孩子，又可爱又会安慰人，要是我的孩子像你一样乖就好了。” 我满脑子乱窜的思维，愣愣的看着她，强笑道：“你这么漂亮，你要是我妈妈就好了。” “呵呵。”林颜捏捏我的脸，“这么喜欢我，就跟我回家啊，我会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小宝宝疼的！”她忽然一脸兴奋，“你叫什么名字？跟姐姐回家好不好，我们现在就找院长办手续。” 额……我冷汗，真想一口答应啊，可惜我的卖身契不在院长这里……我摇摇头指指外面：“我，我爸爸在外面，我是来活动的。” “这样啊……”她一脸遗憾，并没有如我所愿去回头看站得老远的骆亦宏，只是在我身上捏来捏去，“你妈妈真粗心，小女孩怎么能穿这么老气的颜色，应该粉嫩粉嫩的呀。” 我暗地里擦汗，果然，林颜就是林颜，现在一把年纪了还一身嫩粉，不过美女就是美女，怎么穿都漂亮！我脸上感叹，心里黯然：“我没有妈妈。” “啊？”她错愕，“不，对不起啊。” “没事，”我笑眯眯，“姐姐你当我妈妈好不好？等找到了你的小宝宝，我会把她当妹妹疼的！” “呵呵，还不知道你们谁大谁小呢。”林颜蹲的累了，起身揉揉膝盖，“说实话，你长得可真像我小时候。姐姐要走了，以后要是还能见到，姐姐就带你去吃冰激凌好不好？” 我点头和她说了再见，和林颜再次见面的亲切感让我心里暖融融的，但我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思考。 就好像人在毫无知觉的时候，突然被扔了一个重磅炸弹，炸的我有点懵，刚才的对话我一直是凭着本能进行，此时我需要好好理理，其实见到林颜我一点也不意外，我是从福利院被领养的也就算了，但更让我纠结的是，骆亦宏和我的关系。 他是从福利院领养的我，我的亲爹，根本不是他！ 在林颜看来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陌生小姑娘，她不需要隐瞒什么，以我对她的了解，那么自然的反应，那么清晰的眼神…… 这不会是假的，这绝对不是假的！ 林小茶的老爹，另有其人！ 靠之，这算个什么事啊！ 更奇怪的是骆亦宏，他领养就领养吧，干嘛不让人家知道，就算不让人家知道吧，干嘛表现的那么溺爱，最奇怪的是，他干嘛三番四次强调是我亲爸啊？ 我觉得我需要思考的问题有很多，头疼欲裂，满地打滚，生不如死。 傅荆寒来敲门：“小茶，开饭了。” “你们先吃！”我惨嚎。 “这怎么行？我们等着呢！快下来！” “嗷呜！我米胃口啊！” “好歹吃点饭，快！给你一分钟。” 下去，岂不是要遇到骆亦宏？那我该多尴尬，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了，装作若无其事？这对我有点困难。 反正我就是不下去！我需要好好想想。 傅荆寒没有来催，外面一直寂静着，直到很久后，有人来敲门：“小茶，开门。” 是骆亦宏，我心烦意乱：“我要睡啦！” “自己开门，或者我用钥匙开门，你自己选。” “靠！”我暗骂一声，跳下床跑去开门，骆亦宏站在外面，手里拿着餐盘，上面是热气腾腾的饭菜。 我想接过饭菜再关门，谁知他身子一侧就挤了进来，关上门放下餐盘：“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小茶，我知道你很聪明。”他坐在我的床上，双手紧握搁在腿上，“也很，多疑……不，是不信任。”他抬头凝视着我，“你从没信任过我，又强迫自己信任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他说的话很有些深度，但是天知道其实心理年龄我和他一样大好不，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不好意思说我没听懂，我只能沉默。 他继续道：“你在福利院遇到的那个……姐姐，她跟你说了什么？” 他的双手握的青筋都出来了，紧张成这样，我撇嘴：“她说了些她的事情，她很伤心，我们就聊聊呗。” “为什么……你们不认识，会，聊这么久？” “我也不知道。”我装作迷茫，但略有些欣喜，“我看到她就好喜欢，看她伤心就好难过，难道是因为这个姐姐太漂亮？” 骆亦宏低头暗骂一声，他忽然探手过来，把我拉到身边，他的手那么冰凉，冷到我都不忍心松开，大热天的，他却全身冷气，我有心享受天然冷气的冰凉，但却知道这冷气可不是白享的，还是躲远点好。 身子忽然腾空，又一紧，骆亦宏轻松一提就把我放到了大腿上搂住，在我耳边低声问：“那她，说了什么？” 诸如此类动作数不胜数，我已经想不起正常老爸会不会对女儿这样做，但既然习惯了，便当没这回事好了，看看骆亦宏绷得要抽筋的表情，我作回忆状：“也没什么啦，她说她的女儿和我差不多大，但很早就被人领养走了，还说……”身上紧了紧，我忍着坏笑，“她说她不认识孩子他爸，想要找到孩子，独立抚养。” 又忽然想起：“对了！后来她还想领养我呢，呵呵！” ……骆亦宏的手臂快把我腰斩了。 各怀鬼胎的二人难得默契的同时沉默，过了一会他说：“小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什么？我知道什么？”我左顾右盼。 他一脸肯定：“你知道！” “那你说，我知道什么？” “你知道……”他皱眉，“你知道，你妈妈是谁？” 这么试探的语气，丫也不确定啊！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也对，你知道什么都无所谓。”他忽然笑了，“小茶，吃了饭，早点洗洗睡了吧。” 我纠结了，这什么态度啊：“喂你什么意思？我知……” “你知不知道没关系，你知道了什么也没关系。”他把我放下来，塞进床里盖上毯子，语气特温柔的说：“反正，现状不会改变，你只会是我的小茶。” 他的表情狠狠的，“没人能把我们分开，是吧？” 我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这人早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现在这状况，除了变态，该不会是恋童吧…… 还是，他对林颜余情未了，又愤恨林颜和别人家生了孩子，拿我泄愤加移情？ 我越想越心凉，越想越纠结，越看他越觉得他像变态……忽然又想起很久很久很久前一次宴会他说的话：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呜呜呜呜呜呜！ 地球好可怕，林颜快救我回火星嗷嗷！ 第三十六章 看戏 俺见识比较短浅，不知道私家侦探啥样，但是，紧迫盯人我算是见识到了。 傅荆寒不知道哪颗药吃错了，别的不多说了，只有一件事：他连女厕所门口都守了。 要不是想想下学期丫就要滚蛋到高三去了，我真想几拳把丫揍得半身不遂！ 好吧，我险恶了。 各怀鬼胎的气氛维持了很久，骆亦宏似乎已是到我和林颜有独特的缘分，难得出趟门都能让咱俩碰到，开始深刻考虑采取什么措施才能让我既有自由又不会“意外”遇到某人，但是这哪是这么容易的，他一大忙人总不能扔了工作来盯人，只好拜托傅荆寒。 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傅荆寒说的，反正傅荆寒如临大敌，我一问他就顾左右，奈何此人智商起跑线比我高，上辈子我的年龄也跟他现在差不多了，斗智实在不是对手。 学校早疯传咱是一对，好在知道咱俩还同居的张子豪和韩琦还算厚道没透露，否则我就能化身动物园里那啥让人不间断围观了。 期末来的快去的也快，最后一门一结束，没有预想中扔书欢呼的场面，早就麻木的众人默默的收拾书本离开座位。 我大致能想到死气沉沉的原因，最后一门英语，那听力的语速快得像念咒，一般人还真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不是人话，我也很不确定，但不能影响我的心情，理好书本抬头，齐妙走过来：“小茶，明天一起出去玩吗？” 自从上回逛街，我就一直不乐意跟她们这个小团体出去玩，感觉这群孩子虽然不是不良少年那种，但就好像是压抑的好学生，极力去模仿那些不良少年的生活方式，可有贼心没贼胆，搞得生活形式不伦不类，成天介的出去逛街吃肯德基，又不敢进KTV或者酒吧，我就奇怪了，唉她们腻不腻啊？P大点儿的城市，三天两头的出去溜达，沿途的树该都起好名字了吧= =。 可是平时还好，明天就开始放假了，过个三天再回来拿成绩单，就这次考试的难度来讲，很多学生最幸福的日子估计就这三天了……我要再找理由拒绝，会不会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虽然有些奇怪着齐妙怎么这么锲而不舍的喜欢找我，但我也没兴趣多想，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时间，地点？” “在龙兴桥那儿吧，先唱KTV，出来吃饭，然后逛街，接着回家。”齐妙说的很兴奋。 我哀叹，这学生生活也太标准了吧，不过好歹还加了个KTV，有进步了！ “你们在说什么？”身后傅荆寒走了过来，他是隔壁考场的，刚收好东西。 “傅荆寒，小茶明天和我们一起出去玩，你来不来？”齐妙一脸笑容。 傅荆寒没怎么想就点头：“唔，来的。” “啊哈，我就知道，有小茶的地方一定有你！”齐妙颇为羡慕，忽然又惆怅了，“我要是也有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再加把劲，你可以的！”意味深长意思明显。 齐妙眯着眼笑。 考完要在班里集合一下，我们回到位置上，上面班主任千篇一律的暑假叮嘱，我拍拍韩琦：“韩琦，明天的活动你也去的吧？” 韩琦一脸莫名：“什么活动？”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话题似乎不该继续，可是见她一脸求知的样子，只能支吾道：“就是，那个，齐妙刚才说，明天……哎，估计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吧。” 韩琦的表情一瞬间怪异了：“我刚才还问过她明天有没有活动，她说没有。” 哎，就是小孩子，是大人一般不会把这事说出来，不过这样也好办很多，我表面茫然，心里头嘀咕，这齐妙也怪不厚道的，韩琦在班里好歹也是她表面上最亲的朋友，就算不让她参加吧，怎么能骗人，纸包不住火，她真当她能只手遮天？还是把韩琦当傻子了？ 见我没什么反应，韩琦脸色难看的转过身，一旁张子豪转身朝我挤挤眼，手侧挡着嘴巴八卦兮兮的说：“等会有好戏看啦！” 我更迷茫了，难道那俩妞会傻到在班里吵起来？ 见我不信，张子豪摇摇头：“你当所有人跟你一样痴呆啊？” 靠之！这什么话啊！我拍案……没起，傅荆寒一直闭目养神，此时睁眼凉飕飕的看了眼张子豪，张子豪讪笑着闭嘴，转过身去。 上头班主任一宣布放学，轰的班里立马少了大半的人，我动作一向慢，优哉游哉的理书包，却见一向一马当先的张子豪居然也慢吞吞的，眼睛一眯：“小豪，你等看戏啊？” 张子豪嘿嘿嘿笑，动作也没加快。 我的声音不小，韩琦却没听见一般，她理好了书包抬头朝齐妙喊：“妙妙！走不啦？” “哦，等等！”齐妙正和旁边一女生聊的欢，“你先走好了！” 韩琦脸色一暗，她抿了抿嘴，又叫到：“齐妙，明天一起出去玩不？” 齐妙想也没想：“不了，明天我要休息休息！” 好了，火药桶点着了！韩琦一直很好相处，但实际上也是个泼辣脾气……试问这年头哪个女生没点野蛮劲？她脸色很难看：“你明天真休息？我怎么听说你有活动啊？！” 齐妙这下知道东窗事发了，她毫不掩饰的看看我，我朝她很无辜的望回去，丫当初又没说要保密，出去玩又不是去抢银行，有什么好遮掩的？ “琦琦，明天的活动，我担心你不喜欢，所以……” “你还能有什么活动？逛街，吃饭，然后呢？顶多唱个卡拉，这种理由你也编的出来？嫌我电灯泡你直说，别以为我猜不出你什么阴谋！” 好啊，都上升到阴谋角度了，等会会不会扯出啥国家宝藏来？我干脆拉着傅荆寒坐下，和张子豪一块嗑瓜子看戏。 齐妙脸色很难看：“琦琦你别过分！” “我过分？！到底谁过分？！你当你仙女啊？三天两头勾三搭四，成天发花痴的说这个帅那个酷，我被你拉着四面当电灯泡也就算了，你居然还嫌我碍眼，你要不要脸啊？！” “谁嫌你碍眼了？你说清楚！” “是哪个老怀疑我喜欢那个沈浪，上回楼梯口碰到他的时候还推我一把？上回肯德基位子不够，谁毫不犹豫让我先回家的？还有那次下雨，我的伞耶！你二话不说拿去给人家沈浪，还说是你的，结果淋雨回去也就算了，我的伞呢！？你好意思问人家拿回来吗？！”韩琦越说越怒，几乎是义愤填膺。 这戏太美妙了，初中小孩就是不成熟，撕破脸不用考虑的，要我恐怕也会趁机和这人默默的疏远，而不是这样发泄一通再说，一点余地也不留。 不过也好羡慕额，我好久没这样骂人了。 齐妙的脸色几乎发黑，刚放学跑的人虽然多，但是依然有一半的人各种原因留在班里，更有来找朋友的在教室门口看着好戏，转眼周围都是人。 忽然发现自己也成了被围观的人之一，我有心想撤，耳边飘到韩琦又在说：“明天你该不会要玩你梦想的四人约会吧，哼！也就你这种二百五以为所有人都喜欢你，今儿个我就要让别人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她又说：“明天你不约我我无所谓，反正跟你玩太没意思了，我告诉你齐妙，找你那帮狐朋狗友吧，姑娘我不奉陪了！受够你了！” 哇塞！韩琦，我喜欢你！ 我看齐妙已经快疯了，怎么说只有十二三岁，哪受得了那么恶毒的精神攻击，她尖叫着就要扑上来。 韩琦自己也有朋友，当即拦了上去。 我看的烦了，拉着傅荆寒往外走，张子豪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 刚挤出围在后门的人群，就看到旁边闻讯赶来的沈浪，我估计他即将扬名立万了，朝他笑笑道：“小浪啊！你明天和齐妙出去不？” 沈浪估计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迷茫：“是啊，怎么了？” “那你有空跟她说声，明天我就不去了。” 这回他听懂了，眉毛一竖：“她也约你了？！你为什么不去！？去啊！” 我摆摆手：“你很快就会体谅我的。” 拉着傅荆寒跑了…… 晚上韩琦打电话来跟我哭：“呜呜呜小茶我好难受！” 我安慰她：“乖别哭，齐妙现在肯定比你更难受。” “她会不会恨我拉？我不知道我怎么说了那么多，而且好像还很恶毒。” “也不是啦……”我回忆她所说的话，这些话要是在大庭广众搁我身上，我也得吐口血。 “呜呜呜呜……”小姑娘还是不停哭。 我知道因为齐妙的缘故，韩琦在班里亲密的朋友并不多，以前她是因为以齐妙这朋友为荣，后来则是班里的小团体成型了，她离了齐妙也挤不进别的小团体，此时她也只能找我这个超脱世外的中立国了。 “别哭了，不是还有我嘛！”要不是隔着电话我都想拍拍她，“以后我们一起啊，只要你别嫌我闷。” “不会不会！”韩琦终于笑出来，“太好啦还有你！” 哎，走了傅荆寒又来了个韩琦，我的人生就注定不孤独。 第三十七章 三叔叔 暑假开始十天后，我兴冲冲的筹备埃及之行，忽然接到了电话，班主任要我参加奥数培训班准备开学后的考试。 奥数！ 我两眼一黑……在上辈子这完全就是和我两个世界的东西，这辈子居然还找上我了，奥数…… 我想也不想：“谢谢，我不去。” 班主任怒了：“老师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这个机会你居然不去？小茶你想清楚啊，多少人想在初中有个名次奖项的好以后考个好高中，好高中意味着大学！你现在不懂事，不珍惜机会，以后会后悔的！” 我继续：“谢谢老师，我不去，真的。” “叫你爸爸来！” “我可以全权代表我爸爸的意见。” “叫你爸爸来！” “……”我转头，“老师电话！” 骆亦宏探出头，皱眉：“干嘛？” 我坏心眼：“老师不让我去埃及。” 他果然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喂，我是小茶的爸爸，请问你有什么事？……小茶不需要上什么奥数班，你可以直接让她去参赛。……如果你相信她的实力，你何必让她赛前补课，如果你不相信，认为她需要补课才能获奖，那么免谈。……谢谢你替她争取机会，但即使是老师也无权剥夺她的暑假……礼貌起见，我建议你先挂……再见。” 嗷嗷，我看着骆亦宏，难得崇拜。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把我拖出类似苦海了，历届班主任都受过他的气，每次那些老师自以为良苦用心的让我参加这个参加那个，他总是很伟岸的站出来冷言冷语的把老师气得半死然后把我带走。 虽然大部分老师其实都是一片拳拳之心，但我实在不想跟他们唧唧歪歪，我的重生虽然带了作弊器，但我天生懒人，就算脑子里记得神舟五号咋造的，估计也宁愿这么按部就班的过着。 骆亦宏放下电话，沉吟不语。 我双手握拳：“太帅气了！” 他忽然抬头，很紧张的：“小茶，我会不会做错了？” 我大惊失色：“怎么会？！那可是万恶的补课耶！” 他摇头：“这个机会应该确实很难得……” “……我鄙视你！” “好吧……”他摊开手，嘴角隐隐的笑意，“反正这个坏爸爸，我是当定了。” 我忽然惊觉，其实这丫已经不是我亲爸了，虽然他瞒着，但我已经知道了啊，那我跟他这么piapia的去埃及，不是父女游，难道是孤男寡女？ 嗷嗷，我又想撇了…… 不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么几天是吧……埃及在向我招手，我实在不好意思拿一个十三岁的身体跟人家有暧昧想法。 两天后去往埃及的班机，其实我还有空，骆亦宏还有些后事要处理，于是我趁此机会四面乱逛，和徐希韵或者四面走走，转眼两天就过去了。 那天刚好傅启阳回来，我们在机场见个面，然后他可以接着照顾另一位未成年儿童傅荆寒。 我记得我说过这个城市很小，小到在一些特定的地方很有可能撞到一些想不到的熟人，这次，撞到的显然不是我的熟人。 离我们的班机还有一个半小时，骆亦宏停好了车带着我一路走到机场门口，忽然他狠狠的皱了下眉头，我看到一个非常器宇轩昂三十岁左右的美叔叔和傅启阳一起有说有笑站在门口，傅启阳回头看到我们，抽筋似的挤眉弄眼，满脸苦相。 我抬头，骆亦宏也满脸苦笑，他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三叔。” 被叫做三叔的美叔叔转过头，看到骆亦宏也有些意外，转而微微一笑：“阿宏啊，这么巧。” 骆亦宏不以为然状：“三叔怎么会来大陆？” 三叔往前走了两步，走出了大门的阴影，我双眼立马直了，靠之，那慑人的气魄，那高大威武的身材，鬼斧神工的相貌，嗷嗷，还有，他整齐后梳的头发微微夹杂着银丝，该死的还穿一身笔挺的银深灰西装！ 销魂叔！你是我梦中的销魂叔！ 在被正太环绕，被正太折磨，被正太强行改造审美的这么多年后，我终于被成功改造成了大叔控！我的审美回来啦嗷嗷！销魂叔你是我的梦！ “这就是我的小孙女吗？”他笑着蹲下身，摸摸身上，“三爷爷没带礼物，下次补给你好不好？” 额……我在风中瞬间冰冻。 三，爷，爷…… 唔，君生我未生，我生……君成叔叔了，我再生……君成爷爷了…… 我仿佛看到三叔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花痴状态消失，我低落的说：“三爷爷……好。” “小茶看到我好像不高兴啊。”三爷爷笑眯眯。 我一点也不掩饰花痴，张开双手就抱上去，搂着美叔叔的腰在丫胸口狂蹭：“嗷嗷，我生君已老啊！” “呵呵！”三爷爷抿着嘴笑得要多撩人有多撩人，“阿宏，小茶很可爱嘛。” 骆亦宏脸色很不好：“恩，她很可爱。” 三爷爷摸摸我的头：“小茶，喜不喜欢三爷爷？” 我忽略他狼外婆的表情，毫不犹豫：“喜欢！” “那跟三爷爷一起住好不好？” 我看了眼骆亦宏，笑眯眯：“住哪里啊？” “香港，或者美国。”三爷爷本来就有些低磁的声音愈发沙哑，诱惑的不行，“那儿很漂亮哦，比这儿大很多，有迪士尼乐园，还有很多主题公园，全世界的东西在那儿都买得到，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真的，那么好哦！”满眼星星：“好想去。” 三爷爷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身后……的骆亦宏。 我才不管骆亦宏啥脸色呢，只是一边吃着三爷爷的豆腐一边问：“那三爷爷，你那么厉害，难道就不能在这儿给我买香港美国的东西吗？” 没等他回答我又说：“主题公园，迪士尼，想玩就去玩一趟再回来好啦，干嘛住在那边呢？” 三爷爷笑了：“小茶真聪明。” 我也笑了：“三爷爷我都初二了。”这点逻辑都没有，好去从新投胎了。 “那么小茶，如果三爷爷住这儿，你愿不愿意……” “三叔！”骆亦宏隐忍的声音传来，他脸色已经黑沉沉了，“你来这儿到底是干嘛？” 三爷爷起身，手微微的搂着我轻笑：“我不是一直在做吗？” 骆亦宏脸色一变：“你要带走小茶？！” “你爸爸妈妈，你爷爷奶奶，你外公外婆……”三爷爷摇摇头，“这么多圣旨，随便抗其中一个就够你受的。” “那为什么要针对小茶？！” “因为本来针对的，是你，而你的弱点，是小茶。”搂着我的手微微紧了紧，“阿宏，你完全可以全权负责大陆事宜，三叔根本没心情帮你处理这儿的事情，但如果你还执迷不悟的呆在这小城市里葬送自己，那么抱歉，三叔不是能者，但是能多劳。” 我一声不响，透过三爷爷的手臂，看到傅启阳在一旁抱臂站着，对上我的目光，撇撇嘴耸耸肩，然后看向三爷爷，脸色竟然也有点凝重。 骆亦宏低头沉默了一会：“你们要我娶谁？” 哦！逼他联姻啊，撑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撑不住了。 “问题是你想娶谁。” “我想娶的人……”骆亦宏忽然抬头，苦涩的笑，“她已经死了。” 别告诉我是狗血的钟小茶！老娘从来没在你身上感受到任何爱的关怀嗷嗷！我发了个小抖，三爷爷注意到了，拍拍我：“小茶不用担心，就算你的新妈妈不疼你，三爷爷疼你。” 嗷你谁啊开口就疼我，我都不知道你叫啥，也不知道以前有你这号人物，随便哪旮旯蹿出个美型外星人朝你眨眨眼笑眯眯抱一下就说会疼你你信吗？！我信我也是外星人了！ “阿宏，你所谓的爱情是心理疾病，你不要把这个看的太重。”三爷爷淡淡的说。 “心理疾病。”骆亦宏嗤笑一声，“随便你们说吧，我只知道，我没法喜欢别人。” “那个林颜回来了。”三爷爷忽然说。 我看到一旁的傅启阳放下了手臂，表情有些严肃。 “我见到她了。”骆亦宏看看大堂上的表，忽然道，“小茶，我们要错过登机了。” 我潜意识的认定这个对话会给我很多信息，但是为了这点信息错过埃及行也太那个啥了点哎呀我都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于是依依不舍的推开三爷爷已经被咱搞的很温暖的怀抱，嘟着嘴：“三爷爷……” “不急着走。”三爷爷又搂住我，“小茶就这么急着走吗？三爷爷还有话对你爸爸说。” 骆亦宏一句话都不想多听的样子，但是又不得不停下来等着。 “阿宏，你的旅行我帮你取消了。” “什么？”我们俩同时大吼。 “家里那些大人发话了，小茶暂时归我管，趁现在我有空帮你带孩子和处理事情，你给我安心去相亲。”三爷爷顿了顿，“三个月，我只有三个月时间。” 嗷嗷，命运的三个月啊！三个月过后，咱家就有新人了嗷！ 第三十八章 约会 “阿宏，你就这么不放心我？” “阿宏，拜托你了！你就相信我一次吧，就这一次！？” “嗷嗷阿宏我求你了！让小茶去我家吧！” “阿宏嗷嗷嗷嗷嗷嗷！” 傅启阳的喊声感天动地，我在房间里面整理着东西忍俊不禁。 三爷爷一来，就强势入驻我家，不仅取消了我们的埃及之行，还把我们家改造了一遍，形象非常欧式，完全仿造国外标准，问其用途，他曰：“私人PARTY。” 于是第一次所谓的私人PARTY举行过以后，我强烈要求搬出去住。 妈的，这也太吵了！骆亦宏身边都是二世祖，闹起来花样百出没完没了，我在楼上老实呆着，感觉全世界的噪音全赶这儿来了，地板都有隐隐晃动的趋势。 嗷嗷，三爷爷好了，打着处理公司事务的名义出去一夜不归，留着我这个小可怜躲在楼上瑟瑟发抖。 我跟那群大龄二世祖没共同语言，人家也对我这小豆芽没兴趣，除了下去接受下目光的洗礼后就百无聊赖，傅荆寒这小子则跑到傅启阳那儿玩游戏机去了。 呜呜呜我不干了！我也要跑！三爷爷说这“私人PARTY”还会经常有，让骆亦宏这个风华正茂的单身汉发挥他更大的价值！ 再这么下去，就不是“私人PARTY”了，是“死人PARTY”！ 听说我要撤退，傅荆寒举双手赞成，当下就一通电话给了傅启阳，傅启阳更是双手双脚赞成，咱家住得再久毕竟不是自己的，他也时常回自己那个游戏机房一样的大房子休闲一下，此时更是招呼都不打，放开手脚的喊人整理，当晚他就巴巴的跑来了，说我的房间准备好了，饭菜准备好了，就连阳台上都安了新秋千，床上还新买了毛绒公仔= =。 骆亦宏脸当下就黑了，一言不发，他抓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就吼：“常伦！通知出去，今晚宴会取消！谁都别来了！” 放下电话就转身上楼道：“傅启阳你可以走了，小茶留下。” 别啊！我暗黑破坏神还没通关，我跳舞机还没挑战高级啊！我脸立马垮了。 傅启阳哪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他拍拍我的肩道：“小茶去收拾东西！”一面就开始了开头那凄惨的鬼哭狼嚎。 骆亦宏走来走去，拿资料泡咖啡吃零食，就是不理他，傅启阳也够狠，愣是嚎了一个多小时，我东西全理好了，可怜巴巴的在房间门口蹲着，傅启阳一面喝水一面嚎，偷偷跑上楼，拿着我的小箱子和小书包，跑下楼放到外面的车里，又干嚎着跑上来，贼眉鼠眼的朝我挤挤，我递给他一个装杂物的大袋子，冲他展示下背上的大书包，意思全准备了。 可以私奔了…… 正偷偷往外挪，只听一声暴喝：“去哪儿！站住！” 一大一小俩像被捉奸似的站住了，低头忏悔。 骆亦宏走过来，看傅启阳的表情好像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又看看我，抿着嘴扭曲了很久才说：“晚上没宴会，为什么还走？” 我感觉有些扛不住他的目光，排开了假父女的关系他那样活像被抛弃的老公，低头支吾道：“我，我想去玩玩。” “暗黑？跳舞机？” 嗷嗷，他有读心术吗？！我抬头惊讶状。 他哼哼两声：“你也就这么点追求！” 喵的！我就小市民怎么了？！你追求大你没完没了的死人PARTY去吧我还想活命呢！ 我不满的哼唧了两声，干脆不说话了。 他低头盯着我，盯了半晌，忽然叹气道：“陪我吃饭好吗？” 吃那么多年了有什么好陪的？我不明白。 他转身：“就这样吧，出去吃饭，你不是最喜欢片儿川吗。” “可是我饭菜都烧好了！”傅启阳一看老爹训话结束，立刻不甘心的插进来，“爱心饭菜哦！” “傅启阳你再多嘴以后你别来了！我请保姆去！” “行啊，不来就不来，又不是来看你，小茶跟我住我就不来了！”傅启阳一把搂过我眉开眼笑，“小茶，喜欢启阳爸爸还是亦宏爸爸啊！” 这个死二百五，又踩高压线，果然骆亦宏又阴沉的盯着我了。 这回我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干笑：“都喜欢哈哈都喜欢。” “没骨气。”某低声鄙视。 这时有门铃响起，正好大门开着，院外的人干脆高声问：“请问骆总在吗？” “什么事！”骆亦宏不满的问。 “你好，我是骆家磊先生的私人助理，我叫方平，是来协助您筹备晚上的集团内部宴会的。” “我不是说取消了嘛？！” “骆家磊先生说了，本次宴会涉及的内部外部资金项目达六百三十七万，如果是因为私人原因造成了这样的损失，他不介意把这个私人问题带到美国去解决。” 换句话说，要把姐我带到美国去卡擦了……嗷嗷，我复杂滴看着骆亦宏小朋友。 骆亦宏双手握拳，青筋暴露，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深深的吐出，他颓然的摆摆手：“那你进来，随你处理吧。” 又看看站在门口一脸喜色的傅启阳和面无表情的我，无奈道：“明天给我送回来。” “嘿嘿。”傅启阳拉着我走了，出了这个大门就山高皇帝远，他傅启阳也不是吃素的，想藏个人还不容易？ 到了傅启阳家，正太夹道欢迎，傅荆寒笑眯眯的等在门口：“小茶准备住多久？” 我还没说话，傅启阳就诡异的笑：“住到出嫁！” 嗷嗷，我两眼冒星星，等待这两人的PK。 果然桌上放着很多菜，还热气腾腾的，虽然另外两个都没血缘关系，但我还是猛然有种家的温暖感，看着热气里面的两人笑眯眯的吃饭打趣，就连一向冷冰冰的傅荆寒也柔和了不少。 记得以前爸妈说过，一回家就有现成饭吃那是最幸福的，我这样最幸福了七年，却在今天真正有种深埋了七年的熟悉感涌上来。 好奇怪，骆亦宏面前，他怎么温柔，我不会有这种感觉，虽然也有过温暖，温馨，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全身心的放松和全然的快乐。 我有些不怀好意的瞅瞅傅荆寒，心想着干脆现在养成个老公算了，反正人家貌似不介意我这丑媳妇的样子。 “小茶，快点吃！吃好带你出去玩！”傅启阳忙着给我夹菜。 啊？！我的暗黑我的跳舞机…… “去看漂亮姐姐！”傅启阳挤挤眼，仰天长叹，“哎，像我这样带着女儿约会的好男人这年头少喽！” 傅荆寒低头往外挑胡萝卜，我埋头吃红烧肉。 傅启阳似乎也感觉冷了，安分的扒饭。 吃完饭，我们稍微整理一下就出门了，小城的夏天热的有点犀利，到了晚上还闷得不行，我上了车大大地喘气，问一旁玩PSP的傅荆寒：“你叔跟人约会还带上你呢？” 傅荆寒空出只手来拍我的头：“一会我们管自己玩，吃好饭消消食。” “……”我宁愿在家吹空调肥死，也不愿意在外面消消食热死…… 车子开进市中心，到了一家咖啡馆门口，傅启阳停了车下来，问傅荆寒：“身上钱够吧？” 傅荆寒收起PSP点点头，拉起我就要往另一边走，我打趣：“喂喂，我要看的漂亮姐姐呢？” 傅启阳忙朝咖啡馆里望，一望就兴奋了，指着靠窗的一个位置说：“啊哈，就是她，小茶快看！这时你以后的启阳妈妈了！” 我探头一看，立马石化了，这叫啥，猿粪啊！林颜一身清凉高雅的裙装，正坐着低头哗啦着咖啡，眉头微微蹙起，我见犹怜。 看了我的表情，傅启阳得意洋洋：“好看不？！” 我有些复杂的看他：“咳咳，你们真的在一块了？”打死我都不信咧，林颜做事有种莫名的执拗，表面她是很花花的样子，但我知道她的执拗发作了有多恐怖，现在她一心一意找女儿，哪有可能还和别的男人谈恋爱啊！ 同情启阳同学，除非本人真实身份浮出水面，否则你的情路坎坷啊。 不过这事我是没法主动出击的，顶多表现的多疑点聪明点，否则我就成妖怪了，想想吧，一孩子没病没灾的，突然诏告天下曰：这养我七年的男人不是我亲爸，我不知道我亲爸谁但我知道我亲妈，我亲妈是叉叉叉，我亲妈也不知道我亲爸是谁…… ……我都不敢想下去…… 既然这样，那这两人约着干嘛呢？看林颜，好像是有事的样子…… 傅启阳脚底生风的走进咖啡馆，我想了想，看林颜背后的位置还空着，便拉拉傅荆寒，示意他别出声，两人偷偷摸摸的溜到那个位置上。 朝面色怪异的服务员要了个香蕉船，傅荆寒虽然一头雾水，但也要了杯可乐，他见我头紧靠着椅背竖着耳朵的样子，意味深长的笑笑，拿出PSP低头玩了起来。 我屏住呼吸，听背后两人寒暄过后，沉默了很久，傅启阳微笑地问：“林小姐，约了你这么多次你都不答应，我还以为我没希望了。” “呵呵，是吗。”林颜的声音寡淡。 “这次你主动约我，我想，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我能够帮上点忙的，你直说吧，不用跟我客气，我知道你的为人，你这次是遇到什么没法解决的麻烦了吧。” “……恩。”林颜的声音忽然坚毅起来，“傅总……” “别叫傅总，在公司我可是老大。”傅启阳声音很委屈，“叫我启阳好吗？” 傅总，副总……噗，傅启阳该感谢他爸，给了他这么好一个泡妞的手段。 “傅先生。”林颜不吃那一套，“我知道你们公司很注重慈善事业。” “呵呵，那些只是我们旗下明星提升形象的必要途径，当然，慈善事业也确实是我们的主要项目。” “那请问……本市的儿童福利院，你们有投资吗？”林颜的声音压抑着激动。 傅启阳沉默了一会，避而不答：“你找人？” “恩……”林颜毫不避讳，“我找我女儿。” 我忽然吃不下香蕉船了，因为我的血液紧张的凝固，我的身体比香蕉船还冷…… 第三十九章 买单 傅启阳的沉默海枯石烂。 然后他说话了。 “如果我把我朋友的孩子当亲生的养，你会不会介意？” 林颜明显一头雾水：“什么？” “没，我看上我朋友的女儿了，想抢过来自己养养看，但又怕未来的老婆大人不高兴。” “……你想多了。” 林颜竟然说出了我心中的想法，听她的口气，像是含着一口鲜血在说。 “一看你就知道是有爱心的人，放心吧，你吩咐的事我肯定会尽力的！”傅启阳的口吻忽然严肃，“我很喜欢养小孩的……” 说完这话他就没了下文，我死命的听都没听出什么东西来，不禁有些着急。 过了会只听林颜呼了口气道：“我，我知道了，那个，谢谢你的垂青，但是，额，没找到女儿前，我暂时不考虑那些事情。” “我明白我明白。”傅启阳似乎很高兴，林颜能松口到这程度已经不错了，我敢肯定以前她都是对傅启阳爱理不理的。 这时傅启阳的咖啡上来了，两人又沉默了一会。 “林小姐，我能叫你小颜吗？”傅荆寒问。 “这个……我希望不要，您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林颜很为难的说。 “哦。”声音很失望。 “你不要误会，只是，只是我从小不喜欢别人叫我小颜，只是偶尔我最好的朋友会叫我，你知道，小颜有时候叫起来，很像消炎……” “这样啊，看来我们都被名字苦恼哈。”傅启阳笑。 “呵呵。”林颜强颜欢笑的附和了一下，迫不及待的问，“那个，傅先生，我请您找的人。” “你能说一下大致情况吗？” “哦，我的孩子今年应该是十三岁了，十月二十四日生，是个女孩，当年我爸妈是把她放在了近江福利院。” “既然知道了这么清楚，即使被认领了，也该知道下落啊。” 林颜的声音低落下去：“有人认领了，却花钱掩盖了消息。” “哦？”傅启阳的声音凝重起来，“你觉得会是什么情况呢？” “我朋友说会是两种情况，一种被不法团伙领养去做不好的事情，还有就是被好人带去领养但不希望父母知道，我觉得应该是第二种情况，因为院长告诉我，那人花了两百万，只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是谁领养的她。”林颜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可我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会是谁。” 我的心都揪起来了，林颜，爱哭却坚强的林颜，哎，大家都一样倒霉迷茫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傅启阳的声音慢慢想起：“你有没有想过，是熟人所为呢？” “熟人？”林颜喃喃的重复了一下，“有是有一个可能的，但是……他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林颜有些不确定，但转而坚定了，“我相信不可能是他，那个人，哼，他当年因为一件事差不多都神经失常了，我当年说了一些话……反正，他不可能敢领养我的孩子，他会疯的，肯定会！” 我听了不知道心里什么感觉，是说的骆亦宏吗？他当年快疯了是有可能，要我失手把死党推下江堤了我也会疯，但是为什么林颜说领养我他会更疯呢？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有钱不就行了？ “你说的，是孩子的父亲吗？”傅启阳沉吟了一会，问。 “父亲？”林颜有些难堪的说，“其实，我，哎，我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她说完又急急的道，“傅先生，我是求您帮忙找女儿才说的，我不希望以后孩子知道……” “没事，我会告诉她我是她父亲。”傅启阳很严肃的声音。 “您……”林颜声音低下去。 哇傅启阳莫非动真心了，连别人的孩子都提前预定了，这可有点麻烦……其实也不麻烦了，以前一直以为骆亦宏是亲爸，林颜回来肯定会两人和好，既然现在听林颜这说法，骆亦宏似乎完全没希望。 照这趋势，莫非以后我的老爸会变成傅启阳？ 那倒真不错。 但是，骆亦宏怎么办？ 我忽然有些心烦，不想听人家商量怎么把我找到带走，划拉了一大口冰激凌，刚才忙着偷听，冰激凌都忘了吃了，下咱都成糖水了。 傅荆寒见状，拿起勺子插进我的碗里狂吸了两口，转眼冰激凌水去了大半，我这才放心的慢慢吃，但又心痒痒想继续听，正左右彷徨着，只听林颜道：“傅先生，我晚上还有手术，我们就到这吧。” 闻言我立马要往外溜，被服务生一把抓住：“小妹妹你们还没买单。” 我囧，掏掏口袋，哪有什么钱啊，傅荆寒见我竟然着急的要走，有些搞不清状况，但看服务生拉着我就不爽了，站起来就说：“你先放开她，多少钱快说！” 服务生看了看我们桌上的单子：“三十七元谢谢惠顾。” 有人付钱，我却并不高兴，因为傅启阳站起来，和林颜一起看到他了，他喊：“小寒，你俩干嘛呢？” 我摸摸头嘿嘿笑，傅荆寒看看我低下头，乖巧的把发言权交给我。 “外面这么热，我们懒得四处溜达，就进来喝冷饮啦，省的你等会找我们。” “哦。”傅启阳拉长了声音应道，似笑非笑，走过来摸摸我的头，“想看漂亮姐姐就说嘛！我又没不准，来，叫颜姐姐。” “颜姐姐好。”我乖巧的喊，朝她眨眨眼。 林颜看到我一愣，忽然笑了，风情万种：“小妹妹是你啊，又见面了！” “你们俩认识？”傅启阳问道。 “恩，我们就是在近江福利院认识的呢。”林颜走过来弯腰捏捏我的脸，“这孩子一看就喜欢，是你的……” “我女儿！”傅启阳大吼，被我瞪了一眼，又郁闷道，“我朋友的女儿，嗷嗷，就做我女儿吧，我哪点不好了！” 那我哪点好了让你一钻石王老五打破头的想当奶爸？！我怎么都想不通，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猿粪？ “哦，你朋友的女儿。”林颜笑意盈盈，“小妹妹，启阳爸爸人很好哦，考虑考虑吧呵呵。” 俏皮的话，嫩嫩的甜甜的娃娃音再加上甜美的笑容，此刻的林颜真是漂亮的人神共愤，反正傅启阳是看呆了，傅荆寒还不算男人，忽略。 “姐姐你好漂亮！”我对林颜一向不吝赞美。 “呵呵你也是啊，好可爱。”林颜转头对傅启阳道，“启阳爸爸要加油哦！” “一定一定！”傅启阳被迷得头晕目眩之余还不忘吃人豆腐，“以后我们家就有俩美少女啦！” “呵呵。”傅启阳表情够呆够猪哥，林颜轻轻的笑，对我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上次都忘了问了，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下次说不定还会碰到哦。” 我毫不犹豫的说：“我叫林小茶！”刚喊完就见林颜变了脸色。 “对哦你们一个姓耶！”傅启阳在旁边笑眯眯的，“真的很有缘哦！” 林颜往后趔趄了一下，强笑道：“林，小茶，呵呵……和我一个朋友的名字很像啊，呵呵，小茶，唔……小茶。”她忽然捂住嘴，眼眶通红。 我一下子急了，拉着她的袖子：“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傅启阳也一脸心疼：“林颜，林颜怎么了？” 林颜摇摇头，她转身跑了出去。 我的手里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她心里的痛吗？ 林颜，我就站在你面前啊。 回到傅启阳家，我再没心情玩游戏，直接回到床上睡觉，才躺没一会，就听傅启阳在外面敲门道：“小茶，睡了嘛？” 我在床里磨蹭了一会，起床开了门，傅启阳蹲在外面，穿着休闲宽大的睡衣站在外面，遮住了走廊灯，阴影罩住了我。 “小茶，有空没？说说话。” 我不发一言，让开身，他走了进来，坐在书桌旁的凳子上，指指床：“坐。” 其实我大致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好坐下低着头等他问，心里好几个念头翻来覆去。 “我问了小寒了，他没把你供出来，但是我看得出，小茶，为什么要偷听？”傅启阳似乎有些不适应对我这么严肃的问话，缓了缓嗓子说，“我不是要指责你，只是，你还小，不知道有些时候，大人的话不是能随便听的，万一听到不能听的，那是很危险的，知道吗？今天还好，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万一……” “我明白的。”我低声开口，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会这么嘶哑，只好清了清嗓子道，“我只是奇怪……” “奇怪什么？” 我沉默了，心里计算着，以我正常发现的骆亦宏和林颜之间的不对头，有些推测是不是正常？会不会吓到别人？ 但是想到林颜的痛苦，想到她要找到我的决心，我肯定不能再让她更痛苦，不如说一点是一点，至少对推动事态发展起到点积极作用吧。 “我以前，见到过林颜姐姐。”我斟酌着字句，“第一次林颜姐和那个叫孙荣的一起走出电影院，爸爸看到了，脸色很不好的追出去……当然，那时候我不知道孙荣是谁，我只记得林颜姐姐很漂亮，就记住了。” 不用看就能感觉眼前气势的变化，傅启阳坐直了身子。 “第二次是你和黎悦姐姐一起去见那个大坏蛋孙荣，那次看到了林颜姐姐……回去后你不是和爸爸吵架了吗？他说你带我去见杂七杂八的人……我不知道谁是杂七杂八的。” 如果说刚说两句我还有些忐忑，到后来我已经无所顾忌了，我想到林颜捂着脸跑出去的样子，想到在福利院看到她时她的忧伤和难过，想到骆亦宏那时候阴晴不定的脸。 为什么，骆亦宏的错要我们两人的痛苦买单，就算这么多年的相处我已经无法彻骨的恨他，甚至开始关心他，担心他，找回了一点以前的朋友的感觉，但林颜呢，她为什么这么痛苦？她的伤心谁来化解，林小茶是她十月怀胎所生，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抛弃的我，只要现在她这样锲而不舍的找了，我就能代表林小茶原谅她！ 至于骆亦宏，他已经不会再疯了，他在事业在生活上的杀伐决断已经证明他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现在需要林小茶的是林颜，不是他骆亦宏！ “第三次，我们在福利院见到，我和林颜姐姐说话了，”我一脸美好回忆状，“我一看林颜姐姐就好喜欢，她也是，她说我长的很像她小时候，还当我是孤儿，想领养我……那时候爸爸站在外面看着我们，脸色好可怕，回家后，他还训了我一顿，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我感觉他好像有什么没说的……他问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能知道什么呢？” 我省下了当时骆亦宏对近江福利院种种熟悉的表现以及毫无阻碍走向院长室捐款的麻利，这话说出来，会显得我观察力很妖怪，好像就盯着他出破绽似的。 傅启阳不是吃素的，这些，就足够了。 他脸色凝重的想了很久，一手撑着头望着窗外，月光照在他线条深邃的脸上，有种大理石般阳刚而坚硬的美感，我有种很变态的想法，我这种惨白的肤色，和他很像= =。 算了，多想了，自从知道骆亦宏不是亲爸，只要是年龄差不多的美男，看到谁都觉得像爸爸…… 眼前这家伙以前都在国外长大，没可能啦，我心理安慰。 过了一会，傅启阳缓缓转头说：“小茶……” “恩？”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倒！怎么又是这句！ 第四十章 又见爸妈 我无暇多想，他问出口的一瞬间我就意识到，他要的，并不是我在想什么，而是……我为什么这么想。 试问一个这么多年来被父亲始终如一百依百顺溺爱的孩子，为什么会在别人面前这么坦然而几乎肯定的怀疑自己的父亲不是亲生？ 一般来说，不是应该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假设的吗？ 除非此人凉薄到了极致，除非那人的亲生父母有着比骆亦宏更强大的权势，而事实上，疑似的亲生母亲，只是一个归国的上班族。 傅启阳看了我半晌，忽然开口，以一种笃定的语气道：“小茶，你绝对不是这种冷漠狠心的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说，事实就是事实，冷漠狠心不能阻止，但是……这是一个十三岁孩子该说的话吗？ 我觉得最好的证明自己其实还有良心的方法就是说出自己就是钟小茶，可是有必要吗？我对骆亦宏怎么样，别人管得着吗？我不知道傅启阳怎么着就对我青眼有加，我也确实很喜欢他，但这不能成为我对他敞开心扉的理由。 唯有沉默以对。 心灵上，我已经奔三了，虽然我没有骆亦宏他们这些年在各种场合的历练，但我还是觉得，在脸皮厚度上，我能够承受别人质疑的目光，管他们说什么呢…… “你觉得，你爸爸对你不够好吗？” “……” “小茶，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不信任你爸爸？” “……你不知道吗？”我抬头盯着他，我不相信他一点都不知道骆亦宏的过往。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一点，他失手害死了他最好的朋友……但是，这和你有关吗？就因为你的名字和那个人一样？” 表面无关，灵魂却密切相关啊，我怕被当成神经病，却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只能强拉硬扯着理由：“他都能弄死他最好的朋友，对我好又怎么样……” “可他是无意的！”傅启阳猛的抬高声音，“小茶，所有人都可以，唯独你不能，不行，绝对不可以，因为你爸爸无心的错误这样冷漠的对待他，他的家族庞大而利益化，他的父母远在大洋彼岸，你是他在这个地方唯一的亲人，甚至是他心灵上最亲近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反复的怀疑他不公平的对待他对他是怎样的伤害？” 我低着头，双手紧紧攒着衣角，眼中满是酸涩的感觉，我再一次体会到有苦说不出的感觉，这么多年好多次有人质疑我对骆亦宏的态度，但是我觉得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化解那种恨意，我看过很多书也知道很多故事，但是没有一个能告诉我除了以命换命还有什么是能够化解杀自己的仇恨的，我懒，我没有能力毁掉骆亦宏的一切，而现在，我和他的利益更是息息相关，我更不想要他的命，这样我就比十四年前失手的骆亦宏更加恶劣，那我还能怎么办？ 我是钟小茶，我不叫圣母，我可以努力，但我不能马上放下仇恨。 重生了七年，心智日益坚定，看待骆亦宏也逐渐客观和冷静，我确信迟早有一天我能不再恨他，但不是现在，林颜的到来，再次让我心里那本旧账翻了开来。 看来，我还需要时间去适应新旧的冲突。 对我的沉默，傅启阳的失望溢于言表，他最终只是起身，刚转身想走，忽然问：“小茶，如果是我呢，如果我是你亲爸爸，你会不会这么……冷漠？” 我想也不想就摇头：“不会，绝对不会。” 抬起头，我极度真心的盯着他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眼睛，他眯着眼笑了：“还好，没白疼你……好好睡吧，别多想了，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爸爸。” 等他关上门，我无力的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该想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骆亦宏就来接我了，我只拿了一点点东西，因为暑假肯定会经常到傅启阳那儿玩。 我感觉傅启阳看骆亦宏的表情很奇怪，但又有可能是心理原因，昨晚我睡不着，上厕所的时候发现他的书房凌晨了还亮着灯，估计也是一晚没睡……我总觉得他这一晚上，已经对我身世的事情有了了解。 骆亦宏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他走上前帮我拿行李箱，我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 “你一晚上没睡？”沉默着直到上了车，我不知怎的忽然问出口。 “唔……”他无意识的回答，忽然一怔，转头有些局促的问，“我的形象很可怕？” 审视一圈，点头：“有点……”衬衫上还有口红印，靠！他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我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 “小茶，有什么不对吗？” “……我在想，暑假后，我会不会多了个小弟弟？” “你说什……”他顺着我的眼神看到衬衫上的口红印，忽然厌恶的皱眉，低声骂道，“该死！” 人家愿意亲你你还咒人家死，什么人嘛！ 不过想想有女人在他身上趴着乱亲，我就一阵恶心，嗷呜…… 很快就到了自家小区，骆亦宏放缓了车速，缓缓靠近那幢大洋房时，远远的看到门口站着几个人。 是一家三口。 我的心猛地缩紧了，这什么日子？！先是林颜，接着是爸妈还有钟意，老天在考验我的心脏吗？！ 骆亦宏也全身僵硬，他把着方向盘一动不动，双眼紧紧盯着门口。 停下车，我们两都僵硬着。 骆亦宏无暇奇怪我的僵硬，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正面应对我上辈子的父母。 他们苍老多了……真的，比几年前在月芳小区偷看他们，还要苍老。 爸爸的身躯已经有点伛偻，曾经发福的肚子也不见了，剪得干干净净的平头夹杂着白发，穿着他最喜欢的运动品牌的休闲装，站在妈妈身边。 妈妈依旧挺拔的站着，军人出身的她对外表情一贯的凌厉，即使眼角嘴边已经纹路尽显，但还是挡不住让我胆怯的气势。 还记得以前，当我第一次听说武则天这号女人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妈，于是回家就喜欢喊妈妈母后……现在，母后老了，但依然武则天。 钟意穿着一身让我皱眉的衣服。 她并不是很漂亮，但是微黑的皮肤和微厚的嘴唇以及那双忽闪的大眼都让她有着某些明星一样性感的感觉。 和我一样大，但是不用重生却已经有了成熟的气质，我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觉，一年多没见，她不会不良了吧。 不可能，我爸妈可养不出不良少女！ 但是为什么她打了耳洞，头发虽然没染，但发型已经有些非主流，那露背的背心还有牛仔超短裙…… 要我以前这样，我妈非宰了我不可。 骆亦宏再怎么磨蹭，还是得在车库里停好车，他似乎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往外走时步伐倒也轻快，我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不知怎么的，兴奋与胆怯交织，更多的却是惶恐。 默默排练了很多次怎么打招呼，最后抬头时，却依然带着点哭腔朝爸妈笑着喊：“叔叔阿姨好……你们是……”钟意的爸爸妈妈吧……没说出来，我的喉头已经哽住了。 他们是我爸妈！ 我的！ “你们是……钟意的爸爸妈妈吧……” 咬着牙说完，我心中憋着的一口气已经彻底泄了，再提不起说话的兴趣，甚至不敢看他们一眼，唯恐有什么反常的眼神和举动。 骆亦宏比我还紧张，他由始至终没抬过头，无论在家多温柔亲切，在外多叱咤风云，在我爸妈面前，他依然是那个经常去蹭饭，和我抢茄子和土豆吃，撑着伞先送我回家，在爸妈眼皮底下和我打架……最后害死我的小男孩。 “恩……”爸爸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妈妈习惯性的紧紧抿着嘴，这是她心情很不好的写照，每当这时侯无论我是不是肇事者都感觉英雄气短。 钟意倒是自在多了，她朝我笑笑，竟有些妩媚：“小茶！你怎么在这儿？骆叔叔是你哥哥吗？” “不……”我咧嘴，“他是，咳……” “小茶？你叫小茶？”妈妈忽然问我，语气很不好，“骆小茶？” “不不，林，林小茶。” “哼！”妈妈瞪着骆亦宏，“你安的什么心，死都不放过我们家小茶吗？！啊？！朋友不行，老婆不行，就改女儿了？！恩？！你真的脑子有病啦！” 朋友不行我懂，可后面什么意思，什么叫老婆不行？我一头雾水，抬头茫然的看骆亦宏，骆亦宏表情很不好，他陪笑道：“阿姨，小茶还是个孩子。” “不行！谁家孩子都可以，你家孩子不能叫小茶！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就是不能叫小茶！”妈妈抬高了声音，显得有些尖利。 我鼻头发酸，手不由自主的拉住骆亦宏的衣角。 骆亦宏握住我的手，手心都是汗：“阿姨，什么都可以，这个不行，小茶就是小茶，我没别的意思，是她妈妈给她起得名。” “林颜吗？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害死我女儿，死了还要糟践她！她为什么死的你们心里清楚，这孩子，这孩子怎么来的？！你们就这样对她，啊？！”爸爸拉了妈妈好几次，妈妈甩开爸爸的手，眼眶通红的喊，“不行了！我求谁都不会求这个混蛋，我们走！” 骆亦宏连忙拉住妈妈：“阿姨，您有什么事进去说好吗，我肯定能做到……算我求您了，您别走。”我看到他的手在发抖，心也在抖。 钟意一直莫名其妙的看着，忽然问：“小茶，骆叔叔是你爸爸？” “恩。”我无意识的回答。 “那太好了！妈妈，小茶在学校对我可好了，你跟骆叔叔说，他肯定能帮忙的！” “她对你很好？哼，还不是老子吩咐的，你们父女俩都不是好东西！”妈妈不为所动，“骆亦宏，你给不给她改名？！你想小茶死不瞑目吗？” 我没觉得我叫小茶会让我死不瞑目啊……我委屈。 骆亦宏依然拉着妈妈，但是口气也逐渐强硬：“阿姨，别的可以，但是改名真的不行。” “哼，好！那以后没得谈了！”妈妈一甩袖子就要走。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爸爸爆发了：“阿敏！你想想你来是为了谁？！” 妈妈站定了，她拉着钟意转身，眼眶通红：“我知道，但是……我们找谁不行，一定要找他，啊？！我们就这么贱啊！人家弄死我们女儿，我们还巴巴的上门求人办事？！” 骆亦宏叹气：“阿姨，算我求你，我说过，以后你们就算不当我儿子，我也当你们爸妈，你们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我把她推下江你帮我脱罪？！”妈妈刷的指向我。 我被指着，猛的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掉下江堤时的感觉又回来的，耳边的风声，忘记呼吸的憋闷，然后就是……痛…… 我就这么哭了：“我就是小茶，我为什么不能做小茶？！我就是啊！” 谁也不知道这是我重生以来说的最真的话，我只知道一遍遍说，不停的哭，骆亦宏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紧紧的，轻声安慰：“小茶别哭，你就是我的小茶，谁也不能欺负你的，没事，啊，别哭了，爸爸心疼……”他的声音渐渐低哑，最终也变成哽咽。 爸爸狠狠的扯了扯妈妈：“十多年前的事，你拿一个无辜的小孩子撒什么气？！” 妈妈也有些懊悔，她收回手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嘟哝了一下，不再说话。 钟意继续茫然着，最后冒出句：“小茶姐你别哭了。” 她似乎还比我大半年，但因为年级的缘故，她习惯性的叫我小茶姐。 我们父女俩站在门口拥抱着，感觉好像是被主人家骂哭的委屈的下堂夫……和女儿。 第四十一章 大美女 磨蹭了大半天，五人终于进门坐下。 我给爸爸泡了铁观音，给妈妈和钟意倒了冰果汁……钟意我不知道，爸妈的待遇绝对是他们喜欢的，妈妈好几次抱怨，去人家家做客，别人都给她泡茶，她只能眼馋小孩的果汁。 本来大人的意思让我带着钟意去别处玩，但我就是磨蹭着不走，也不理会钟意渴望的眼神，于是他们只能当着我的面说。 一听之下我大吃一惊，钟意竟然无法上我们学校的初中！ 明安路学校虽然是九年一贯教育，但是升入初中还是需要形式化的考试的，那个考试几乎简单的可以忽略，少数平时成绩很差的，也只需要稍微复习一下就能顺利通过，而且不算分数，只算通过和不通过。 学校创办几十年，改革了二十年，没通过升学考试的两只手就能数过来，用老师的话讲，这卷子考不出，也跟交白卷没什么两样了。 没想到钟意竟然没过，她比我低一级，本来明年可以进入初中部，我还特地给她留了学习资料，没想到她竟然不得不另考初中。 在我们学校升学考试之后的就是一周后的全省统一考试，我们学校的人只要通过升学考试就不用考那个，一般人都会考出，所以从没人为那复习，没想到钟意竟然碰上了。 她连升学考试都过不了，要再准备一周后全省统考，想考好学校……或者说想考上个学校……登天还比她容易点。 顿时，我看着她的眼神都是无奈的，没有鄙视。 升入初中后我就没见过她，一年不见竟成了这样，什么样的冒险经历能让她从挺聪敏一姑娘到了升学考都过不了的白痴？ “你是不是交白卷了？”我恶狠狠的。 她无辜：“没有啊，我很认真做的。” “没写名字？” “写了啊。” “那怎么连那个都过不了？！那卷子……让我想想，历年来那卷子数学的第一题都是一加一等于几吧……这种程度耶！最后一题也不过是算个方块的面积……别的更不用说了，唐诗，字母表，你都不行？！” 她撇撇嘴：“别把你跟我比成不，我知道你年年年级第一，干什么什么棒，比赛表演一大堆，人又漂亮又能干……”她被妈妈扯了扯，不再说了。 妈妈脸色很不好看：“我们不会教女儿，让你们见笑了。” “哪里……”没人敢提前一个乖女儿钟小茶，怕妈妈又狂化。 “我们来，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再给钟意一次机会？她上不了明安路，考不好统考，她这辈子就完了。” “读书又不是唯一的出路！”钟意很不屑，“我不读书照样能混好。” 典型的叛逆社会少女，我和爸爸同时恨铁不成钢的朝她叹气，妈妈已经脸色铁青，嘴抿的快掉了。 骆亦宏没多考虑就点头：“我会和校长说的，阿姨放心。” 这么大口气？我看看骆亦宏，他朝我讳莫如深的眨眨眼。 妈妈还是很不放心：“钟意虽然有些厌学，但小孩子都这样，被社会晃花了眼，哎，希望校长能够理解。” 骆亦宏摸摸我的头微笑：“我理解的。” 妈妈看看我，眼神有点闪烁，最后很有些纠结的说：“小，咳，茶……刚才听钟意说，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恩，希望你继续加油，给钟意做个好榜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钟意忽然发狂的尖叫，“家里也小茶小茶，这里又是小茶！阴魂不散是不是啊？！小茶小茶小茶，你你你你眼里全都只有那一个死人！” 彭！ 爸爸和骆亦宏同时摔了被子，我眼皮抖动了一下，虽然是十块钱三个的便宜货，但就是因为是在好看骆亦宏才给买，就这么壮烈牺牲了…… 爸爸脸色铁青，他站起来：“钟意，你找打是不是？” 骆亦宏一动不动，他冷冷的盯着钟意，忽然对妈妈说：“阿姨，钟意如果一直这样，我可能真没办法，我说没有用，校长到时候肯定还要和钟意面谈的。” 妈妈脸色一变。 “我知道你希望钟意未来好，我也希望你们高兴，但是有些事情，我们是无法改变的，比如钟意如果实在不愿意上学，我虽然是董事会，但也不能逼迫她上学。” 妈妈拉着钟意站起来，狠狠的瞪了眼钟意，慢慢道：“我回去会教育的。” 骆亦宏起身，淡淡道：“叔叔阿姨一起吃个饭吧。” “不，昨天还有饭菜剩着。”妈妈转身就走，爸爸看看骆亦宏，叹口气道：“小骆，过去那么久，我也认命了，钟意这孩子只是被逼得紧了有些叛逆，我们把她当小茶养，却没想到失败成这样……” “我不会把她当成小茶的。”骆亦宏道，搂住我的肩膀微笑，“我的小茶，在这。” 爸爸看看我，眼神挺温柔，我激动的心脏怦怦直跳。 他点点头：“是个好孩子，当得起小茶的名字。” 哎，我自己生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门外，钟意在哭，妈妈在骂：“花了多少钱吧你送进明安路，现在为了让你上学连他都来求了，你要是这么不要好，我就……” “就怎么样？！把我送回孤儿院？！”钟意的声音尖利。 妈妈不再说话，她笔直的往外走，一如既往的骄傲。 我忽然很想哭，替妈妈哭。 几天后，韩琦打电话来：“小茶，出去玩！” 我懒懒的躺在床上：“去哪？” “游泳哈！” “……什么时候？” “后天上午九点在市游泳馆门口集合啊。” “……好。” 挂了电话，我又拨通了黎悦姐的电话：“黎悦姐。” “怎么了？” “后天我去游泳……” “……买泳衣？” “耶？！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衣橱里有什么没什么还有比我更清楚的吗？” “……好吧，我跟着你买，还是你帮我买？” “明天晚上给你送来。” 第二天晚上，黎悦送来了游泳衣，刚打开我就喷血了：“豹纹？！” 黎悦优哉游哉的坐在一边：“量身打造！” 我拿起吊带，忽然颤抖了：“两截的？！” “没～错……” “黎悦姐！”我哭了，“整我也不带这样的，我一十三岁太平公主，你让我穿着豹纹比基尼去游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拍MTV呢！” “小茶，你皮肤白，身材好，人瘦，胸部却有料，豹纹这种青春与野性的混合体最适合你了！” “太成熟了！青春个毛！” “信黎悦，得男人！” 我无力：“我才十三岁，我不需要男人。” “十三岁，现在十三岁都有生孩子的了，没事没事，小茶你相信我，先试试！给你爸爸看！” 给爸爸……噗……他跟咱没血缘关系啊。 虽然如是想，但有了新衣服第一个穿给骆亦宏看已经成了惯例，我只能别扭的穿上，跑到书房：“爸爸！看我的泳衣！” 骆亦宏抬头，忽然趔趄了一下：“小茶你干嘛？女泰山！？” “……嗷嗷嗷嗷黎悦姐我不干啦！”我内奔，越想越觉得确实像泰山。 黎悦就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一把揪住我转过身重新面对骆亦宏理直气壮：“我觉得很好看啊！别怀疑我的审美？” 骆亦宏摘下平光镜打量了我一会，刚微笑着点头点了一半，忽然又变脸了，难得的凶神恶煞：“不行！换！” “为什么！？”我和黎悦同时叫，话说我确实喜欢豹纹……小小闷骚下。 “反正不行，换！”骆亦宏转身戴上平光镜，意思没的商量。 “明天小茶就要游泳，来不及啦！”黎悦不服，“难道你要她买游泳馆那些也不知道消毒过没有的难看的泳衣？！” “那就别去！” “人家半个月了才约我玩一次啊……”轮到我委屈了。 骆亦宏叹气，摘下眼镜揉揉鼻梁：“小茶，穿这身，很危险。” “要安全穿防弹衣啊！”黎悦不爽，“小茶，别理他，爸爸们都这样，女儿穿的性感就担心小宝贝在外被骚扰，小茶，跟你一起玩的是女生吧。” “是啊，就一女生……”我搔搔头，“而且我会游泳。” “你什么时候学的游泳？”骆亦宏问。 “额……以前吴妈和忠叔带我游过！”呼，人家几百年前就辞职了，死无对证哈！ 骆亦宏也不想多追究，叹气：“明天我送你过去。” 我忽然有点心虚，约我的确实是韩琦一人，但她说了“集合”俩字，莫非组织的另有其人？到时候骆亦宏看到一堆少男少女，会不会狂化？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哦也！黎悦倒是没多想，和我击掌庆贺。 作为职业形象设计人，她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到别人穿上她搭配的衣服。 我穿上后还没仔细看过，得了允许，送别了黎悦姐，就巴巴的跑到房间里，深吸一口气，站到落地窗前。 哗！这销魂撩人地妹妹是谁！？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少女能漂亮成这样，十三岁已经初具大美女的雏形，五官无一不精致漂亮，比一般人都白皙的皮肤带着柔和的光彩，细看之下，还真有点混血儿的样子，五官稍微有些深，鼻子尖翘，眼大而圆，眼尾微微上翘，像是猫儿的眼睛。 细胳膊细腿细腰，胸臀却已经有点料，不是一般竹竿女的干瘪，估摸着以后也是个丰胸美臀的混血美女。 肚兜式样的泳衣，简单大方，没有多余的装饰，但是细节处的镂空和做工让人叹服，穿在身上舒服的和没穿一样，豹子的纹路和颜色衬得身材更是曼妙，皮肤更是雪白。 嗷嗷，老天，男人婆的心大美女的型，你让我以何面目面对茫茫苍生爱慕的眼神啊啊！ 第四十二章 骚扰 “小茶……这就是你说的一个女生？” 我尴尬的看着车窗外一大群少男少女，谄笑：“三爷爷嘿嘿嘿……” 三爷爷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揉揉太阳穴，叹气：“小茶，三爷爷不是你爸爸，不会不让你和朋友玩的，你担心什么？” “嘿嘿嘿……” “知道了，我不会和他说的。” 我拉开门：“谢谢三爷爷！” “那我什么时候来接你？”三爷爷探过来。 我连忙摇头：“三爷爷你既然不舒服就不要出来了，我认得你路。” 三爷爷坐回位置上：“也对，等会肯定有人来接。” “为什么？” 他很无奈的又揉揉太阳穴：“你爸爸请我送你都好像我会拐了你似的，我不信他会放心让你一人走。” “……谢谢。”我关上门。 结果转身，三爷爷也出了车子，见我看他，笑笑：“送到就走可不是我的风格，你们活动的负责人呢？” 一群小屁孩，哪来的活动负责人啊，我翻了个白眼。 集合的总共十多个人，一半男一半女的样子，见到霸气逼人的三爷爷都有些畏惧的样子，他走在我前面问：“请问，哪位同学组织了这次活动？” 韩琦跑过来挽住我的手臂：“小茶他是谁？你爸爸？” 我诡异的看她：“你不是见过我爸爸嘛。” “额，总是没法联系起来哈。”韩琦挠头，“那他是谁？” “我爷爷。” “更不可思议了！”她尖叫。 这时，齐妙走出来，她瑟瑟的看着三爷爷：“叔叔好，我叫齐妙，是我组织的活动。” “很好，能告诉我，你们要活动到几点吗？”他看看我，“小茶为了独立，可是会说谎的哦。” 靠之，至于这么揭我的短吗？ “你爸爸呢？”韩琦一边双眼星星盯着三爷爷，一边问我。 “早上临时开会，托三爷爷送的我。” “难怪呢，我还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都是你爸跟前跟后的……”韩琦忽然羡慕道，“不过现在你爷爷跟前跟后也很霸气啊！” 嗷嗷，我受不了现在的孩子了！ “小茶，中午十二点半在门口等着啊，别乱跑。”我们嘀嘀咕咕的时候，三爷爷已经笑眯眯的回身了，“如果不听话，三爷爷就把你带香港去绑起来。” “……哦。”我黑线。 目送了三爷爷，几个同班的才敢围上来叽叽喳喳，纷纷问我那霸气大叔是谁。 我则忽然想起某些事，盯着韩琦：“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韩琦摸摸头：“我没说吗？” “没有。”我肯定的摇头，否则骆亦宏怎么可能让我来，而且放眼一看，来的都是小俊男小美女，什么日子？ “因为体校队特训，还有朗诵比赛的参赛者训练，两拨人训练好在学校里碰到了，就约了一起出来玩啦。”韩琦也是朗诵比赛一员，顶替我的位置。 “可我没有参加任何一个啊？” “因为本来你在朗诵比赛参赛者名单上，老师也一直没划掉，所以就约你啦。” “……”我靠之，敢情就是买一送一的。 这时人群一阵欢呼，老远跑过来一个人，个儿高高的瘦瘦的，有点帅哥样子，跑近一看，沈浪。 “沈浪你终于来了！”齐妙迎上去笑，“都等你啦！” “不好意思啊。”沈浪笑的太阳都失色了，挠头，眼神环视全场的时候看到我，一顿，避开眼去。 耶耶？还这么尴尬呢……算了，既然人家尴尬，我就不凑上去自找尴尬了。 于是大家一起进入游泳馆。 市游泳馆很大，人也很多，下饺子似的，我们约好了换好衣服在入口的冲水池等，女孩子总是慢点，我因为有经验，先把泳衣穿在了里面，一脱，东西一放就行，反而更快，旁边韩琦跟几个认识的女生叽叽喳喳的，我感觉插不进话题，干脆走出更衣室，到一旁的小果汁店买了杯冷饮。 喝着喝着，反而成了最慢的。 韩琦呼哧呼哧的找过来，一把拉起我：“小茶大家都等你了！” 我一口喝光冷饮，感觉很抱歉：“不好意思没计算好时间。” 韩琦瞟了我一眼，忽然顿住了：“小茶，小茶你怎么穿……这样啊？” 我觉得一小初中穿豹纹比基尼是比较非主流，但也不至于见鬼的表情吧……我都忘了我已经是啥心理年龄了，穿什么都无所谓了，她们不一样，初中女生发育刚开始，第二性征稍稍显露，最羞涩敏感的年纪……嗷嗷，我触雷了。 韩琦一脸掩不住的羡慕，但又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拉着我：“小茶，你这样穿是很漂亮啦，但是，也太惹眼了吧。” “我觉得还好啊。”我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哎算了你穿都穿了，就这样吧。” 她拉着我到了入口处，一群少男少女已经堵着了。我款款走过去，感觉各种目光铺天盖地。 想我小茶低调了上辈子，这辈子怎么弄怎么高调了……嗷嗷…… 男孩子们都穿着很普通的三角游泳衣，露着肋骨都快戳出来的瘦瘦身板，当然其中也有几个身材很看得过去的，沈浪就是其中之一，我知道他妈的厉害，此男现在估计已经文武全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了吧。 女孩子们则是大部分朴素的连体泳衣，少数的是上下截但都遮住了腰腹，只有我和齐妙两人是比基尼式样，她是粉色小花，我是性感豹纹…… 好吧，真的很高调。 我不管了，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让他们看着，感觉无论小男生小女生看的都那么三点，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咳了一声道：“可以下水了吧？” “对啊，下水吧！”沈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附和着，大家这才醒过来似的，叽叽喳喳冲向游泳池，刚进去我就被声浪掀翻了。 好家伙！下饺子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游泳池里的惨状，人挤人人踩人，浅水池已经看不到能够下去的地方，只有深水池勉强可以…… 好几个男生都视而不见的硬是跳下水去，女生扭捏了几下也下去了几个，我站在岸上，怎么都吃不消下去，看看深水池还空，就往那儿走去。 “小茶你去深水池吗？”沈浪跟上来。 “恩……”我看看他，“你会游泳吗？” “当然！”他挺起胸膛。 “哦。”我埋头继续走，旁边有大叔吹口哨还YY，个老不正经的！找你老婆收了你！ 沈浪转头朝那大叔狠狠的瞪两眼，回头问我：“小茶，你会游泳吗？” 没等我回答他又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嗷嗷。”我暗笑的应付了两声。 深水池只有少数的让人在游，和浅水池一个天一个地，沈浪和我热了身，他先跳下去，在下面踩着水仰头看我：“小茶下来，别怕。” 我不理他，双手一直，埋头一个鱼跃跳了进去，直接开游。 我看到韩琦已经艰难的朝浅水池和深水池方向前进了，我得快点过去和她汇合。 好久没有用了，入水那一瞬间我就全身不舒服，不是因为忘了怎么游泳，而是这游泳池水被人用多了，感觉怎么这么粘稠，像跳进了沼泽里……恶心。 到了交界处，我起来抓着浮标抹了把脸，沈浪跟在我后面刚好出水，他似乎颇为失落，道：“小茶你游得好快。” “这样不好吗？省的麻烦你。”我一把抓住走过来的韩琦，她身后，齐妙等一大票人也跟来了，看来是打算在这儿驻扎了。 沈浪低头嘟囔了一声，很不爽的样子，这时他的几个会游泳的朋友也聚集起来，大家商量了一下，干脆现场开课教游泳吧，浅水池人太多，打水仗也不爽，这交界处借着浮标倒方便了教学。 这是男女生心里懵懂向往的场景，和异性近距离的那啥……我是不想要，我被游泳水刺激的恶心，刚下水就想上去了。 男女生人数并不是完全均等，而且并不是刚好一半人会游泳，分配了以后有些乱套，韩琦比较理智，直接找上我哦：“小茶，你教我好不好？” 我似笑非笑：“我教游泳很暴力哈。” “没事没事。”她撇撇另外一边，很不屑，“齐妙又缠上沈浪了，这人也真是……”说罢摇摇头，故作成熟状。 我笑出来：“是谁说不要和她玩了，怎么今儿个也巴巴的来了？你们俩一路货色……” “小茶你说话真损。”韩琦嘟哝，“我不能为了齐妙一棵草，放弃一片森林啊！” 我点点头，看沈浪被齐妙拉着划水，有点感叹，心想要是我现在不是二十多岁心理，说不定真的会想和这男孩发生点什么，多纯情阳光完美的初恋对象啊。 可惜可惜……我看上三爷爷也不会看上他。 倒是……我不由想起俩人，心理上我应该看上骆亦宏傅启阳，而现在这样的情况综合下来，我似乎更可能喜欢傅荆寒啊。 嗷嗷，我的冰冷俊美小正太守护神！ 不过最近似乎有点沉迷网络游戏= =。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教韩琦游泳，她悟性倒不错，稍微指点了一下，也会有样学样的划拉几下了，周围人也都陆续能狗刨几下，本来地方就不大，沈浪他们也游了过来。 “啊啊沈浪，我会游啦啊！”齐妙狗刨着，兴奋大叫。 “恩恩是啊。”沈浪有气无力的应了声，看到我，眼睛一亮，游过来凑近道，“小茶你小心点，那边几个大叔老是看你！”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阵恶寒，靠！真恶心！一个个肥的游泳裤包不住，在那儿擤鼻涕啥的……我要上岸嗷嗷！ “恩，我会小心的。”我全身不舒服，往岸边游去，眼角瞥见一个大叔也往上岸的扶梯游去，不由加快了速度。 沈浪跟在我后面，有意无意的护在旁边，我不觉笑起来：“你不要那么小心啦，说不定是错觉，哪有人那么明目张胆骚扰啊。” “游泳池里，什么不可能啊？”沈浪白了我一眼，道，“上去。” 我双手刚抓上扶梯，背后忽然起了一阵大水花，沈浪被淋个正着，啊的叫了一声，我一回看，忽然感觉屁股上被人摸了一把！ 靠靠靠！ 猛的回头，还没看清另外一边以大叔猥琐的笑容，忽然一只锃光瓦亮的皮鞋踩上了他的脸，把他狠狠的踩进了水里！ 第四十三章 我说 有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奇异的想法，被骚扰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骚扰的时候被老爸看见……特别是骆亦宏这样的老爸。 我就这么愣愣的被提起来，身上一重，湿淋淋的就裹上了一件银灰的西服，骆亦宏把我包在西服里搂着，气的胸腔都在扇风。 鼻子被他的胸撞的生疼，我一面推他一面抱怨：“我不热，哎哟，有没有鼻血，哎呀，痛！” 骆亦宏不理我，拿出手机开始讲话：“周航，你们在哪里？三分钟，跑也给我跑过来，多带几个人。” 嗷嗷，黑社会？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拉拉他：“那个，爸，不用这样吧。” 上辈子我长的平庸，没人骚扰，这辈子刚刚有美人雏形，又性情剽悍被保护的良好，没想到会被人骚扰，所以刚刚被摸了把屁股，我至今还没什么真实感…… 电视里有些女孩被摸了屁股就惊声尖叫，搞得所有小孩有样学样，这确实是骚扰没错，但是像我这种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年龄来说，哪里能明白被摸屁股是什么含义？被摸了腰背和被摸了屁股又什么区别，其实根本没什么直观的认识…… 从来被骚扰过，又不屑于尖叫，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吗。 那个大叔被沈浪等几个同学一把抓住，他在水上漂浮骂人：“你们干吗，哎你们干吗？！” 骆亦宏不说话，只是搂着我，说：“小茶，你骗我。” 我心虚：“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同学一起来。” “……下次说清楚。”他顿了顿，“等会跟我回家。” “啊？！我才游了没多久耶！”玩腻了上岸和不能玩了回家完全是两回事，想也知道我选哪种，“对了，你不是开会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骆亦宏咳了声：“开完会，就来找你了。” “爸！”我哀嚎，“你能不能有点你这个年龄段正常的活动？！” 骆亦宏冷笑：“对我来说我的正常活动就是把自己这个不老实的女儿给管好了。” 这时，入口进来六个年轻人，有一个穿着深蓝的西装，另外五个都穿着休闲装。 “老板，什么事？”穿西装的走过来，长着一张方正脸，很严肃的样子。 骆亦宏指指正被沈浪等人掐着的猥琐大叔：“拖上来，处理一下。” “好的。”这人没问原因，转身跟那几个年轻人一说，有两个人走出来，直接从岸上把那大叔给提了起来。 大叔更不干了，半空中乱蹬，什么话都骂。 大叔的其他几个朋友也围了过来，纷纷助阵，脏话不绝于耳。 西装男周航站前一步，冷声道：“你们可以继续，但前提是跟我到局子里。” “你们凭什么抓他，啊？！”有人大吼。 “他自己知道。”周航回的理直气壮，我敢肯定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下面又一阵哗然，大叔们叽叽呱呱大吼。 骆亦宏理都不理他们，拉着我就往更衣室走，让我换衣服。 我只能匆忙的和韩琦沈浪说了再见。 等我从更衣室出来时，对面男更衣室那个猥琐大叔也被拉了出来，他胖胖的身子上有点不那么美观的印子，似乎没被怎么着，但看他的表情，估计是有够痛苦。 我朝那两个提着大叔的年轻人问了声好，就看着大叔被提了出去…… 进了车子，骆亦宏换了身衬衫，看我没什么表情，轻声道：“放心，事情没那么简单。” 其实我真没什么特别感觉，游泳池这么脏我都游了一圈了，大叔那手如果不是刻意成分，其实我游得过程中很多手都碰到过我- -。 好吧，其实这事很重要，我感兴趣的是他怎么处理…… “还要怎么样呢？” 骆亦宏不说话，停在一家挺辉煌的宾馆前，开了个房。 我疑惑：“直接回家不行吗？” 他拉着我进电梯：“我受不了。” “……啥？” “你身上漂白粉的味道，你自己都觉得游泳池恶心吧……还有，被摸的地方，给我多洗洗！” “……”我缩到电梯角落。 洗个澡而已，丫居然还包套间，败家啊！ 扔给我件浴巾，他又出去了。 看着豪华的圆形大浴缸，我其实很有冲动洗个泡泡浴的，但是…… 内牛满面……小市民我从来没有过泡泡浴，以前出去玩在宾馆是看到浴缸，妈妈从我很小就告诉我宾馆的浴缸很脏，不如淋浴好……于是我其实不知道怎么泡泡浴…… 现在的家里是挺大，但却没设浴缸……很正常的中式装修。 如果放满水再放点沐浴露搅出点泡泡进去泡着，那这样就算洗干净了？ 无法理解…… 所以我依然淋浴……在浴缸旁边的淋浴间里…… 哎，小市民的命，有好东西也不知道怎么用。 感觉洗了很久，我穿着浴袍走出房间，骆亦宏还没回来，他把我的衣服都扔了垃圾桶= =，其实我早上刚换上的，我很有想法再穿上，最终还是没忍心出手折腾垃圾桶，只好裸身裹着浴袍坐在床上看电视。 宾馆的电视总是神奇的能收到很多奇怪的频道，我划拉来划拉去，突然瞅见有个很眼熟的人在上面，是本地卫星电视台，专门播放一些比较偏门的节目，这次出来的地方很眼熟，是近江福利院。 近江福利院外的院子里，大大的桌子放着，两边各坐着人，有一个中年男人，对面是一个年轻男人，中年男人我不认得，年轻男人却是傅启阳。 我心一跳，傅启阳和中年男人在签个合约，他们交换，握手……有女人介绍：“这是瀚景国际娱乐公司经过旗下艺人的牵线搭桥与小型福利院进行的第三次长期资助合约的签订，XXX近期主演了雷神，雷母等近期炙手可热的电视电影……” 傅启阳的身后，站着林颜，她的表情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淡淡的垂着眼眸，微低着头。 我心里绷得越来越紧，有种预感，今天后，或者说傅启阳签约起，我的命运似乎要大转折了…… 房门传来刷卡声，我不知为什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忙不迭的换了台，面露微笑看着进来的骆亦宏。 他没有发现丝毫异样，只是进来扔给我一堆袋子道：“我挑的，先穿着……”他有些局促，好像不好意思：“不喜欢也没办法，穿回去再说，扔了也可以。” 以前他帮我买过衣服，被黎悦批判的一无是处，后来我的品位被黎悦养刁了，也就再没让他给我买过衣服，结果搞得他今天买次衣服这么不好意思。 他进了洗手间，我先穿上内衣内裤，再掏出最大的那个袋子，汗死，白色大蕾丝连衣裙。 虽然很简洁大方，但我总觉得和我的风格不搭= =。 都说帮人买衣服一般凭的都是对这人的感觉，难道骆亦宏心目中我就是个该穿白色大蕾丝的大家闺秀？ 丫说穿了不满可以扔，待俺看看价格先…… 晕死，四位数…… 我要穿它穿到死！ 穿着连衣裙，我被骆亦宏大大的夸赞了一番。 我尽量站得温柔一点，想让自己的气质暂时和裙子搭点边，显然，这让丫更满意了。 看了那节目后，我做什么都有点临别的感觉，所以尽量随他的意思，比如说，下午宾馆待者，晚上吃饭店。 他拿出一堆文件在大床另一边看着，我翻着电视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等到快晚饭的时候，他伸了个懒腰正要起身，手机响了。 我心里一动，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接起了手机，应着，慢慢皱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看了我一眼，忽然起身走到阳台关上门。 阳台挂着窗帘，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也看不到里面。 我悄悄走到靠窗的长椅上，撩起窗帘偷听。 “傅启阳，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小茶，我也很感谢你这么多年帮我一起照顾她，但我希望你能认清一个事实，她是我女儿！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果然是傅启阳打来的，要摊牌了吗？我忽然感觉心被揪紧了，呼吸都困难。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林颜……对，我认识她，那又怎么样？！” “你凭什么认定小茶就是林颜的女儿，她是我的！” “这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没有！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 “傅启阳，我警告你……喂，喂？！” 他急促的呼吸着，狠狠的收起手机，抹了把脸，眼神幽深的看着外面。 我放下窗帘，蹑手蹑脚的走向大床，刚躺上，我的手机响了。 哗！骆亦宏猛的拉开阳台门跑过来，我却已经快手的接起电话：“喂？” “小茶！我是启阳爸爸！你现在在哪，我带你去见你妈妈！” 声音之大，在静谧的房间中，尤为清晰。 骆亦宏僵住了不说，我也僵住了。 “我，我跟爸爸在一起。” “……哦，你们在哪？” 我下意识的看向骆亦宏，忽然不想告诉傅启阳什么了。 骆亦宏他直直的站着，表情是故作镇定的，但是我看得出他的眼神，那种近乎哀求的，痛苦的眼神…… 每一次只有我翻钟小茶的旧账时，他才会这样，而现在，他的痛苦更剧，让我的心也随着他揪住了，一阵一阵的疼。 “小茶……”他声音有些颤抖，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探出手，“小茶，把，把手机……” 手机那头，傅启阳急吼吼的喊：“小茶，快说啊，你记得你很喜欢的林颜阿姨吗？她说不定就是你妈妈哦，你和她小时候好像啊……” “小茶……”骆亦宏已经靠近了床，他的手颤抖着，不知道是伸向我的手机，还是伸向我。 我低下头对着手机，刚张开嘴就感觉眼前一黑，骆亦宏猛的扑上来狠狠的抱住我，我以为他来夺手机，快速地喊道：“下次再说我不想去谢谢！” 挂了手机，怀抱再次收紧，我扭了两下道：“干嘛干嘛啊！” “我还以为你会说。”骆亦宏的声音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其实我本意是要说出我的所在的，不知道怎么的刚才那一瞬间却改了，或许是骆亦宏太恐怖，我屈服在丫的淫威下了= =。 “其实。”我张罗着理由，“我想你告诉我。”想了想又补充，“你的版本。” 骆亦宏沉默了很久，问道：“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我想也没想就回答：“我总要嫁人吧！” “那就招……” “别转移话题！” 骆亦宏痛苦的抿抿嘴：“你得先答应，不跟别人走。” 丫真麻烦！我翻了个白眼：“算了，我打电话给启阳爸爸去。” 这回他干脆来个泰山压顶，压在我身上抓着我的手大声道：“我说！” 第四十四章 相认 “你确实不是我亲生的。” 仅这一句开场，我就知道，以后的故事，和我猜的八九不十了。 我死后，骆亦宏和林颜反目成仇，一个精神失常，一个堕落放浪，两人形同路人。 而几个月后，骆亦宏在国外医师的治疗下逐渐转好，但依然时好时坏，他在清醒时唯一的要求，就是回国。 回国后，在几次追忆中，骆亦宏的病情继续恶化，他的家人想再次强行将他带到国外治疗，临走前，他硬着头皮去找了林颜，却意外发现，林颜竟然已经临产，而她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典型的一夜情产物。 由于林颜偏瘦，又数月不着家，等到家人发现她怀孕时，已经到了无法打胎的程度了，她的家人无奈同意她生下孩子，但是却坚决不同意她抚养孩子，甚至采取许多激烈的手段，林颜的母亲甚至数次以死相逼。 孩子的未来，只能在孤儿院。 从林颜家里回来后，骆亦宏意外的不再发病，他开始勤奋读书，除了出国，对家人的要求百依百顺，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有了目标。 他要领养林颜的孩子，偷偷的。 林颜顺利产下了一个女婴，经过一阵混乱，女婴被她的家人偷偷抱到了近江福利院，而这一切，都被骆亦宏雇佣的私家侦探看在眼里，孩子被抛弃的当晚，就被骆亦宏秘密收养。 收养孩子的代价，就是遵照家族的安排，出国读书，继承家业，回国后把家族企业在大陆发扬光大，婚姻上可以一定程度自主，但是也必须征求家人意见，总之两个字：听话。 孩子放在国内抚养，骆亦宏在国外几乎是拼了老命的学习，在五年内完成了别人七年的学业，然后在家族的公司观摩实习了一年，总算赶在孩子六岁上小学那一天，回到了国内。 “就是你，小茶。”骆亦宏捏捏我的脸，“你就是我的幸运星，自从知道你的存在后，我做什么事情都很顺，都很有力量……别翻白眼，那段日子是爸爸的绝对黑暗日，你不会明白的……那种很奇妙的感觉，看着林颜的肚子，我眼前就这么刷的一亮，然后就再也没黑暗过。” 听着很肉麻，但感觉很爽。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林小茶而被疼爱，现在明白了，被疼爱不是因为林小茶的灵魂，也不是因为钟小茶的灵魂，而是因为林小茶这个存在的意义。 很抽象，总之，我不用因为代替了林小茶而愧疚，因为无论林小茶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疼爱都不会变。 但是，仅仅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会给他带来那么大的改变？ 我问出口，他却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 好吧，既然他不说，我总有知道的时候，比如说，等到母女相认了，我去问林颜。 说完了我的身世，骆亦宏有点紧张：“小茶，我可以带你去见你妈妈，但是，但是你不能跟她走，知道吗？” 我莫名其妙状：“为什么，她又不会虐待我。” 骆亦宏怒了：“这么说你想跟你妈走！？你觉得能过得了我这一关吗！？” 我撇嘴：“你又不是我亲爸，既然有了亲妈……” “林小茶！你别过分！”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我可是你的合法监护人！你想都别想！” 我再次耸肩，好吧，其实我法律意识很淡薄，因为两辈子都没成年。 看我无所谓的样子，骆亦宏真的紧张了，他把我抱到腿上钳制着：“小茶，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知道你可能早就猜到，我不管你怎么猜到的，我瞒着你，只是希望你别离开我。” 他仔细看着我的表情，焦急道：“你现在应该知道了，爸爸因为你才恢复正常，你如果离开爸爸，爸爸会疯的。” 如果是十三年前，我相信他会这么脆弱，但是现在，我觉得他不会。 成年人了，看他事业蒸蒸日上就知道，绝对的叱咤商场小超人，哪会那么脆弱…… 压下心里那一直争着冒头的揪心与不忍，我低落道：“但是，我见过林颜阿姨，啊不，妈妈，她为了找我，好辛苦的……我，我想要妈妈。” 骆亦宏的怀抱紧了紧，半晌，他叹气道：“我可以让你们经常见面，也可以，可以承认你和她的关系，但是，但是你不能走。” 我不说话，我乱着呢！ 他也不再逼迫，两人相拥着，静静的坐着。 “我饿了……”我低声道，“我们喊启阳爸爸和林颜阿姨，啊不，妈妈一起吃饭吧。” 看着傅启阳携着林颜缓缓走来时，我竟然有种眼眶湿润的感觉。 他们的样子是那么的协调，好像生来就应该在一起，那么般配。 可是现在，偏偏有了个林小茶。 我不禁担心，以傅启阳的身份，他们家能不能容下一个生过孩子的普通中产阶级出生的女子。 算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我怯怯的看着远处快步走近的林颜，她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我面前，看也不看一眼骆亦宏，只是仔细的打量着我，颤抖着道：“小，小茶？” “恩。”我缓慢的点头，睁大眼睛看着她，“妈妈？” “唔！”她又哭了，豆大的泪珠流下来，擦也擦不掉，我拿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她，她直接拉着我的手把我扯到怀里，“小茶，妈妈找到你了！” 其实我全身冒着鸡皮疙瘩……谁喜欢十多年后叫死党妈妈，而且还是真的母女关系。 “我一直想知道自己妈妈是谁，原来就是你。”我缓缓的斟酌着字句，希望自己说的话像个初中生，“我刚看到你就喜欢你了，真的！” “我也是，唔……”林颜慌乱的擦着眼泪，她起身，手紧紧的抓着我，上下左右的看，“第一感觉真的没错，越看越像妈妈小时候，我家小茶长大一定比妈妈还漂亮！” 我小小腼腆：“谢谢嘿嘿。” “真乖。”她那满脸的宠爱遮也遮不住，带着笑的美人满脸母性光辉，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反正我看呆了，傅启阳别提了，就一脸猪哥样。 林颜又对着我上下其手了一会，抬头对骆亦宏道，“谢谢你这么多年抚养小茶，我不能让你白养，要多少钱你说。” 骆亦宏只是紧紧盯着我被握着的手，冷声道：“放手。” 林颜理也不理他：“我知道你钱多，不差这点，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今天她就跟我回去，过两天我会带她来拿东西。” 骆亦宏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气道：“我是她的合法监护人，她在哪儿住我有权决定。” 林颜眯起眼：“你想打官司吗？你一个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强占着她到底有什么居心？骆亦宏，小茶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想害另外一个吗？！” 这话有点狠了，我一边觉得林颜对骆亦宏的态度让我很痛快，一面又觉得林颜骂他的话让我很不痛快，于是我扯扯林颜道：“林……妈妈，爸爸对我很好的。” “他不是你爸爸！”林颜厉声道，“这是个混蛋！一个逍遥法外的混蛋！小茶，相信妈妈能照顾好你，妈妈没有他那么有钱，但是妈妈想补偿你，你知道的，妈妈不是故意抛弃你的……”她蹲下来直直的凝视着我的脸：“小茶，你说实话，愿不愿意和妈妈住？” 我觉得我的迟疑很致命，反正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不爽。 骆亦宏双拳攒的死紧，几近爆发，这时另外一个活人终于起作用了，傅启阳咳了声道：“那个，先吃饭行不行，小茶的肚子在叫，我听到了。” 丫真聪明，拿我当挡箭牌，效果还真不错，果然林颜不发难了，骆亦宏也吩咐上菜。 我右边骆亦宏，左边林颜，对面傅启阳，坐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傅启阳朝我挤挤眼：“小茶，刚才为什么挂启阳爸爸电话？” 我咳了声：“我在洗澡。” “嗷，那后来为什么不打过来。” “因为爸爸在跟我说我该知道的事情。” “原来如此啊……”傅启阳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骆亦宏，“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立刻我感觉左右都僵硬了，我瞪了丫一眼，但也知道该来的必须来，只好支吾道：“我，我不知道……我想要妈妈……” 彭，骆亦宏打翻了酒杯，红酒满桌流。 “但又舍不得爸爸……” 林颜卡擦折了筷子。 嗷呜，这女人这些年在弄些什么啊，这什么手劲啊！ “嘿嘿，那既然两边都选不好，就和启阳爸爸住吧！”傅启阳奸笑。 刹那间，左青龙右白虎两大神兽的杀气向他扑面而去。 傅启阳不愧是属玄武的，犹自面不改色，吃菜吃菜。 其实我觉得这建议不错，他又有钱又有房又有厨艺还处于平衡中心点，我住他那说不定利于他泡妞又满足他的保姆癖，真是个十全十美的法子。 我差点点头了…… 但我真怕这一点头把自己的头给点没了……吃菜吃菜。 气氛一直僵硬，傅启阳殷勤的给林颜和我夹菜剥壳，林颜不理不睬，我吃的倒很HIGH，如果没有左右时常类似于争风吃醋的行为干扰的话。 再长的饭也有结束的时候，看着盘中越来越少的菜，我渐渐有种吃断头饭的感觉，然后…… 该到午门候斩了。 第四十五章 交易 “小茶，跟妈妈走。” “小茶，别走！” “小茶，跟启阳爸爸混吧！” “小茶……小茶……” “嗷呜！”我狼一样的惨呼一声，起床喘气。 天已经蒙蒙亮了，但是离闹铃的六点还差一个多小时。 靠，又是噩梦。 现在我的梦里不跳江了，改跳楼了…… 我真想跳楼啊，怎么可以这么纠结！ 已经上学一个月了，每天上学还好，放学简直就是死去活来一次！ 骆亦宏几乎是连工作都不要了，每天放学前半个小时就堵在教室门口，林颜也尝试中午来接我，但是被我以要上课为由拒绝了。 我觉得大家应该好好谈谈，她中午接走我，难道以后我就不上学了？ 我很郁闷。 两边似乎都愿意坐下来谈，但是一旦开始谈却又要吵。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即使打官司，林颜也没有胜诉的可能，她完全不站在法律的优势方，唯一的决定性因素，是我的想法。 如果我执意要跟着林颜，骆亦宏也没办法。 但是说实话，我是想念林颜，我也更愿意和她亲近一点，可最关键的一点，这不代表我愿意和她以母女相称同住一个屋檐下。 我是个重生者，时间的偷渡者，我怕被发现，而最了解我的人，莫过于林颜和骆亦宏还有我父母…… 我已经不可能和爸妈住在一起，而我已经一定程度上蒙蔽了骆亦宏的眼睛，但是对林颜，我没把握。 她从小细心敏感，而且极为相信命运星座重生穿越，对这种事情的接受能力比一般人强得多，而更可怕的是，我心里确信她甚至希望我能重生在她女儿身上，所以对我的重生不会抱有抵触感，那意味着我也对她不会有很强的防备，我就更有可能露馅儿。 我不知道重生的事情被曝光会有什么后果，但绝对不是好事…… 即使对某些人来说，是好事。 我坐在位置上发呆已经是常有的事了，但总有人看不过去。 韩琦凑过来，点点我的头：“小茶小茶？！” “恩？” “给你的。”韩琦一脸淡定的递过来，摇头道，“隔壁班XXX的。” 情书。 我非常欢乐，喜笑颜开的打开，乐不可支的看完，捶桌子：“啊哈哈哈哈哈！这世界人才太多了！真是非常美好的世界啊！” “哎哎你别这样，你不知道XXX的表情有多羞涩多努力！” “唔，好，尊重他人劳动成果。”我把信收好，放进盒子里，问，“不理睬真的可以，那为什么还老有人写？” “那是因为别人不知道你拒绝了这么多人！”韩琦翻白眼，“哎！老天不公啊，不就一次游泳，你居然突然这么火了。” “你以为我乐意啊？”我叹气，“现在我的人生晦暗不明，我只有依靠着一点点字句来抚慰我幼小的心灵了。” 上辈子什么女生福利都没有，太平凡又太闹，把异性都吓跑了，这辈子低调成这样，却忽然这么受欢迎，啊哈哈，我也是小女生，让我虚荣一下下。 韩琦见怪不怪，“一点也没有小说里面受欢迎女生的那种感觉，真幻灭！” “你也知道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你就让我多傻乐下吧……” “好吧好吧……”韩琦突然凑过来，“对了！听说傅荆寒在申请降级！” 啪嗒！我瞪大眼：“降级？！你怎么知道的？！”我都不知道。 “我收了情书去办公室拿数学作业，老师说的，你也知道傅荆寒身份特殊，老师都关注着呢，现在有了大动作当然要八卦一下啦。” 我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林颜和骆亦宏的战争不仅在接送我去哪里住的表面问题上，背地里肯定也有多次交锋，只不过丫都当我小孩子不告诉我罢了，我也懒得知道，此前傅启阳一直没啥动作，除了最开头那句找死的话。 而现在，我忽然觉得他就像个幕后黑手一样的存在= =。 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直捣黄龙！ 他搅和什么啊？他凭什么啊！？ 我郁结……难道我的心理年龄其实是跟不上这些应该和我一样的人的？ 要不然我怎么会想不通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呢？ 想到就做，我低头发短信给傅荆寒：“你叔又让你干嘛？” 傅荆寒过了很久才回：“打工。” “啥？！打工要降级？让他去史！” “他不能死，不打工我就没老婆了。” “他让你自己赚老婆本？” “恩。” “到底为什么？！”我抓狂了，“你为什么降级！原因原因！” “小茶，听说你现在过的很痛苦？” “……还好。” “很痛苦是吧。”这短信有着他一贯自信肯定的口气。 好吧，我叹气：“确实有点。” “想不想早点结束？” “别告诉我是跟你和你叔住！” “小茶，人生有两个归宿，父母，伴侣。而你不幸，有三个归宿，养父，母亲，还有伴侣，既然你不能在父母之间选择，那为什么不干脆选择伴侣呢？” 靠之！这这这！这是一个初中生说的话吗？！太，太那啥了吧！我惊悚的差点扔手机，惊魂未定很久才抖抖索索的发短信：“这话，你叔教你的吧……”其实想想傅启阳那德行，也难说…… “不，我自己看书总结的。” “你在看什么书？” “叔叔给的，人生的归宿。” “……妈的！”我放下手机，真心想死。 一个暑假，全世界都抛弃我了，我OUT了。 我有些颓丧的坐了一个下午，指针每靠近四点钟一点，我的心就紧绷一点，骆亦宏快出现了吧，他那生怕我长翅膀的样子…… 果然，门口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但是，咦？居然不是骆亦宏。 三爷爷端正的坐在办公室里，和班主任聊的正欢，见我小心翼翼的走进去，招招手：“小茶来，今天三爷爷来接你。” 班主任起身：“骆老板也真是的，小孩子不应该管这么牢啊，我看小茶现在一到点就紧张。” 呜呜呜呜班主任我不该在背后骂你的，你是我这么久以来听到的第一个说人话的！ 三爷爷微笑：“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说罢把我带了出去。 班主任没再多问，我真希望她多问啊！这样我就可以诉苦，可以找避难所……算了，家丑不外扬。 “三爷爷……”我踟蹰着，骆亦宏怎么没来？ “你爸爸最近耽误的工作有点多，今天三爷爷来接你。”三爷爷拉着我进车子，“你是个懂事孩子是吧。” “好吧，我知道了。”确实，以前他工作都忙不完，现在要四点跑来接我，回公司太远，回家工作不方便，有他受的。 三爷爷开车，方向却不是家，见我疑惑的眼神，他耸耸肩：“三爷爷也是你家人，处理点家事可以吧。” 家事？不会是……蓦地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带我走进一家不起眼的酱爆虾餐馆后，老远就看到林颜坐着，她看到我，激动的站了起来，却似乎又很失落。 “小茶，别傻站着，叫妈妈。”三爷爷推了推我。 三爷爷，您哪边的？ 我实在不想叫一个上辈子的死党为妈啊……这就是我纠结的地方，我如果跟林颜住了，便要在继叫骆亦宏为爸以后又强迫自己叫林颜妈，上辈子我就这么俩死党，全成我爹娘了，我做了什么孽啊！ 我纠结，我瘪嘴，我喊：“妈妈……” 林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我在没有骆亦宏的情况下见面，激动却也有点迟疑，她上前把我轻轻的搂在怀里：“小茶，妈妈想你了。” 我，我知道我不应该起鸡皮疙瘩，但我还是起了。 骆亦宏的拥抱，温柔，霸道，还有点小心翼翼，但绝对不会这么的……额，煽情…… “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坐下来谈谈？”三爷爷已经坐在一边点好菜了。 “好。”林颜拉着我坐下，不放手。 “我现在代表的是骆亦宏的长辈，而非他本人，但等于全权代表了他本人，如果达成了双方都满意的协议，你就不需要担心出什么意外了。”三爷爷意味深长。 “我明白。”林颜表情有些畏惧，颇为不自在的说，我感觉她的手心在微微出汗。 三爷爷居然背着骆亦宏来卖我？！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顿时一股怒气生了起来，他凭什么，他老几！？这关他什么事？！ “你要女儿，我们要骆亦宏，这是初步目标，你不用怀疑我的动机，小茶的存在牵涉到我们家族内部财产分配等问题，她既然不是亲生，那就没有得到家族保护的必要了。” “……”这是现实版大宅门狗血剧吗？我打重生就没想过得到啥财产……当然，是因为没这观念。 林颜微微放松了一点，她点头：“我明白，我不想见到他，我只想要女儿，别的怎样都可以。” 三爷爷满意的点头，正要说话，我开口了，怒气冲冲：“你凭什么帮他决定！？他难道不是人啊！还有我呢？就这么把我赶出去？我没残废吧？！我自己不会找回去？” 说完我就愣了，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我会在离开他以后还想着回去？！ 不对，肯定有哪里出问题了…… 看来我真有可能被他感化了……似乎是应该离开一段时间，被林颜柔情浇灌一下，她说不定会给我灌输骆亦宏仇恨论……对我肯定更加有用！ 三爷爷微微一愣，笑了：“我还以为你特别讨厌你爸爸。” “谁说的？！我又不是石头！谁对我好我还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真不知道。”三爷爷的冷笑特别刺眼。 在他一个相处不久的人看来，或者说随便哪个人看来，我对于骆亦宏，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无言以对。 我当然知道他疼我…… 我只是接受不了…… 但一切都已经迟了，人家三大爷要把我送走了。 第四十六章 登机 协议很快达成，未成年人没有发言权。 我知道如果我不愿意，其实我有很多机会逃到骆亦宏身边，但这样，我会更加的伤害林颜，她因为钟小茶而恨骆亦宏，因为林小茶而更恨骆亦宏，其实他们不该这样的，骆亦宏推我下江，只是失手，她只是接受不了而已，和我一样…… 既然我害怕接受了骆亦宏的好，害怕被他感化，我又何必这样逃回去到他身边在自虐和虐人呢？我又没有这种癖好。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我只是漠然的看着三爷爷，哦不，是骆家磊一路压榨林颜，让我们先到国外，衣物随后送来，然后过个一年啥的，等骆亦宏被家人骗到国外了，再回来。 我觉得很囧，上辈子出国是件不得了的事情，而现在，几分钟人家就安排好我和林颜在国外的一切了，骆家磊同学都这么尽心了，我怎么能拒绝呢？ “两个小时后有一班去英国的飞机，直接到伦敦，林颜你在那儿租过的房子现在还空着，可以继续住。”一个多小时后，骆家磊起身道，“现在你们可以直接去机场。” 快的老子都麻木了……我死死抓住林颜的手大吼：“我要道别！” “除了阿宏，谁都可以。”骆家磊站在外面等着。 我掏出手机，编了条短信，群发……想了想，最终没把两小时后的班机给写进去。 这辈子浑浑噩噩那么久，也该是个了断了。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前面这么多年怨气懵了我的眼，我到底错过了多少…… 算了，是该走，放松下心情。 我的顺从似乎让林颜很高兴，她一路跟我说着伦敦的什么什么，原来她生下我以后就被送到了英国读书，最近才刚回来。 路上她收了一条短信，面色有些奇异，然后在机场的超市里，买了很多零食和杂志。 我们坐在候机室里，我关了手机，眼不见为净。 我们到机场已经还剩下四十分钟左右就要登机，从市区赶到机场起码要一个小时的路程，不会有人来得及送我了。 频频看着机场入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盼着什么，自嘲，我走了，他省心很多吧。 快要到登机时间了，柔美的女声催促着人们登机，林颜没怎么动，我却已经坐立难安了，看着往登机口走的人越来越多，我鬼使神差的打开了手机。 靠之，一百多个未接来电，怎么做到的？ 其中骆亦宏的就有五十多个，我手都颤抖了，忽然颤抖的更厉害了……震动，V3，又有电话，骆亦宏的。 我看看林颜，她也看着我，我接起电话，哆嗦着声音：“喂？” “小茶！你们在哪里？机场吗！别登机，不许登机，我来了！” 时间还有三分钟，再不上登机口就不能去了，我心里一阵一阵的疼，两边都难以取舍，干脆哭出来：“爸，骆亦宏……呜呜呜呜，再见！” “小茶！”骆亦宏的大吼被我挂掉了。 我的眼泪狂流，都不知道为什么哭的这么厉害，只知道满心的委屈和难受，还有很多很多的愧疚，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谁教教我？！ 抹着眼泪站起来，我视死如归的对林颜说：“走吧。” 林颜起身用纸巾擦着我的眼泪，她的眼眶也通红：“对不起小茶，对不起，妈妈，妈妈不希望你和那个杀人犯在一起。” “他不是故意的！”我条件反射的大吼，然后自己愣住了。 等反应过来，我自己想给自己一巴掌……你说世界上有这么纠结的人吗？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林颜摇头，“但我还是不能原谅他，小茶，我们走。” 要走了么……我油然而生一股抗拒感，却发现林颜并没有把我带向登机口，而是走向了……女厕所。 旁边就是厕所，她把我拉进去后就搂着我道：“小茶，等会别出去。” 我疑惑的同时又有不祥的预感。 这时，女声已经放低：“前往英国伦敦的XXX班机已经停止登机……” 然后，两分钟后，我看到一个身影拼命的跑过来，很电视剧的贴着正对停机坪的落地玻璃，看着那架飞机起飞。 他的身形仿佛石化，呆呆的看着飞机消失在云中，然后…… 抱着头缓缓蹲下，一动不动。 就好像飞机带走了他的灵魂，灰黑色的西服包裹着他，让他更像一块毫无生气的石头，灵魂已死，再无挂牵。 无论以前怎么打击他，他再伤心难受，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如斯，仿若已经死去。 心脏传来的闷痛让我几乎窒息，我喘不过气来，急促的呼吸着，我伸手往他那儿够去，抬脚欲走。 我就在你后面啊！骆亦宏！ 你回头啊，我就在你后面！ 以前你被我气走，不出五米，你都会回头的，无论是表达伤心失望，还是强颜欢笑装作不在意，你都会回头……永远都会的…… 石化的人终于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两个工作人员上前拍拍他，他一动不动，两人商量了一下，想把他架起来，他宛若行尸，呆呆的被架起，紧紧的盯着飞机消失的地方，在被拖开五米后，他好像忽然醒悟似的，伸手狠狠的往玻璃挣扎了一下，被两人死死拉住。 他垂下手，低下头…… 我不行了，再不出去，我会死在厕所里！ 可是身后忽然伸出的手死死的拉住我，林颜一手捂住我的嘴，一手绕着我，双脚夹着我的腿，把我紧紧的钳制着，我竟然动弹不得。 我从来不知道林颜的力气可以这么大，我也第一次发现她的力气比我大，比我大……那么多……让我冲不出去。 我拼命的挣扎，我的尖叫被蒙在嘴里，拜托，至少让我当面说个再见！我会自己告诉他我的选择，我不敢跟他再牵扯下去了，我不会再牵扯下去了，我不会舍不得的…… 我不知道我哭的多惨，我第一次知道哭可以这么痛快。 直到骆亦宏转了几圈后，行尸走肉一样的走了，我还在哭…… “小茶，小茶……他不是你爸爸……唔，小茶，他杀了你啊，小茶……” 到底是哪个小茶？你们心里到底是哪个小茶！？ 所有人都疯了！你们一个两个精神都不正常！ 还说骆亦宏疯了，林颜，你也疯了！ 我觉得脑子混乱的不行，让眼前一片黑暗，全身都没有了力气。 骆亦宏走后，林颜把我拉到候机室，继续坐在位置上。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我明白，原来骆家磊给她信息告诉她，我们的航班是晚上十点多那一班，而在两点多左右，她必须和我一起躲起来，让骆亦宏觉得我们已经走了…… 让他眼看着那班机飞走。 骆家磊，你丫就一千年老生姜！你怎么还没把自己辣死啊！ 怪不得林颜要买那么多吃的，还有杂志，原来我们要等到晚上十点。 我魂不守舍，好几次想开机找骆亦宏，但却觉得，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我这样回去，所有人都难受。 我已经伤害了骆亦宏，打定主意不想再和他牵扯，那么，我便再也不能伤害林颜，她是整件事中，最无辜的人，也最痛苦。 毕竟，我上辈子时，是骆亦宏伤害了所有人，而这辈子，是我伤害了所有人。 靠着林颜，我昏昏欲睡，筋疲力尽。 好几次梦里，都有很多人影，爸爸妈妈的，林颜的，傅荆寒的，傅启阳的，甚至沈浪的，更多的，是骆亦宏。 我肯定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传来震动声，紧接着是林颜最喜欢的歌：千年等一回。 她接起电话：“喂，是我……什么？！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什么时候，在哪，情况怎么样？……哼！让他去死！”她啪的挂上电话，然后便开始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看着一架架飞走的飞机。 我感觉很不对头，拉拉她，她呆呆的坐着，毫无反应。 我又把手凑到她面前晃晃，问：“怎么了？”她仿佛如梦初醒，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双手搂住我，紧紧的。 头上一点点的温热感传来，她哭了。 什么日子？大家一起比哭功吗？我刚平静，轮到她了…… 她哭的越来越厉害，头上越来越湿，声音越来越响，到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全机场人的目光中，她抱着我嚎啕大哭，凄惨至极。 我僵住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场面，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睁大眼睛茫然的抓着她的胳膊低声安慰。 泪水滴到我渗进我的衣服里，肩膀都湿透了。 我不禁有些心疼又有些不耐烦，她妈妈出事了？还是怎么的……为什么只知道哭啊，而不去看看！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我终于不再装乖巧，大吼一声。 林颜摇摇头，擦着怎么也擦不光的眼泪，忽然神色狠历：“没事，哼，苦肉计。” 我心里咯噔一下，抓住她：“什么？！什么苦肉计？！” “没事小茶，没事……”林颜很艰难的说，那心虚的模样我太熟了，没事就有鬼了！ “是不是……”我都不敢说出来，“骆亦宏？！” “没有，关他什么事……”林颜撇过头去，“别乱想。” “你都不敢看我！”你就不能改改你心虚的样子！ 我心急如焚，抓着她：“他到底怎么了？！” “小茶，真的没有……”她转过头，蓦地对上我的眼，眼神闪了闪，她低下头，小声道，“他出车祸了……回去的路上。”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忽然紧紧抓住我，满脸悲戚，再次哭出声来：“启阳说他故意开车撞的江堤的……他是苦肉计吧，是吧，他想夺走你……唔，他怎么可以这样子……我错了……”她低下头，双手捂住脸，“我错了……老天，我干了什么……我没想让他死，我不想让他痛快，我想要回你，但我没想要他死……我已经没有小茶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我做了什么孽啊……唔……” 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保持着站立，尽管我身上已经冷的没有知觉，我依然站着，拉起她，一字一顿道：“走，去看他。” “什么？”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 我把她狠狠一扯：“去看他啊！没了钟小茶，不是还有林小茶嘛？！为了那么推一把的破事，你们要疯到什么时候啊！走！我不信你不想去看他！” 我不信，剥开钟小茶的阴影，你还会恨他。 第四十七章 求婚 抢救还在继续，我静坐着，等待。 林颜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麻木的坐在走廊另一端，然后呆呆的看着抢救室的红灯。 骆亦宏的车已经完全变形，扭曲的像是艺术品，好像不曾存在过车头。 虽然气囊保护了他的头部，但有时候，气囊，也是一种凶器。 窒息，加上全身上下的伤，多处骨折，肋骨甚至伤到了内脏。 要不是抢救及时，恐怕此刻他已经白布罩头。 骆家磊从远处走来，又是一群白大褂匆匆跟着，七老八十的，面目睿智的，医生们一窝蜂涌进抢救室，走廊上再次回复平静。 “哼。”林颜轻轻的揽着我，“这就是命。” “什么？”我嘶哑着声音。 “小茶，钟小茶，就是死在这儿的。” 我身上一阵发冷，结结巴巴道：“她，她不是直接摔下……” “当然直接死了。”林颜冷哼，“就有这么一个人，一定说她没死，假惺惺的求医生，下跪，磕头……哼，样子做的倒是不错，硬是把通往太平间的路给改到抢救室去了，他以为真是他求成的，哈，分明是他那伟大的妈，当演员的妈，出钱拉关系，为的就是小茶爸妈能够念着点……” 我咬着嘴唇听着，听自己死后的事情这种感觉很奇妙，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幻想了无数次的情景就在眼前，却没多大的震动，就好像事不关己…… “那骆亦宏是怎么脱罪的？” 林颜身子一阵紧绷，她慢慢的开口：“其实小茶，整件事情，我唯一原谅骆亦宏的，就是他失手推下了小茶，因为那真的是不小心，可是其他的事，我不能原谅！” “开庭之前，骆亦宏他妈一直不见人影，我们就知道事情要糟，果然，开庭后，骆亦宏年龄改了，成了十五岁未成年，国籍改了，成了美国公民，甚至他那一推的性质也改了，成了小茶为了拿可乐罐而掉下去，他伸手只是为了拉她，却没拉住！怪只怪栏杆滑，怪她爱喝可乐，怪她坐栏杆！”林颜拳头紧握，咬牙切齿，“更可恶的是，他们还拿出了骆亦宏的神经失常证明！天！他就算疯了，也是杀人后疯的啊？！” “他那天没出庭？”我继续麻木的问。 “没。”林颜低垂着眼睛，“跑到了美国，成美国公民了，还要治精神病。” “……”我弯腰，手撑着头，独自想象着我死后的场景。 林颜的矛盾不亚于现在的我。 她一面恨骆亦宏杀了我，一面又知道他不是故意，也不希望他受到过重的制裁，可当开庭那一幕后，她开始坚定的恨骆亦宏，或者说，是骆亦宏身后的一切，那些让钟小茶死的不明不白的人。 可那要恨的人太多，她的力量太弱小，于是唯一能让她感到畅快的，就是折磨骆亦宏，夺走他在乎的一切，而恰好，我的存在让她一举两得。 “所以，今天他死了，我一点也不奇怪！”林颜狠历的说着，眼泪却再次流了下来。 骆家磊一直在一边听着，闻言他看了林颜一眼，表情不明。 我防贼似的盯着他，他终于不自在了，转身眯着眼看着我：“你们晚上还有飞机。” 我霍的站起，大吼：“滚！” “林小茶，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是你三爷爷！” “我还是你爷爷呢！再提飞机我跟你拼了！”说罢我抱着椅背，“不走！死也不走！” “你！……好！你不走，就你爸爸走！” “切！等他活了再说吧。”我死猪不怕开水烫，再说了，谁规定我跟骆亦宏有我没他啊…… 骆家磊哼了一声，转头盯着抢救室，眼里掩不住的焦急。 一直以来骆亦宏的家庭在我看来就是神秘莫测，总觉得电视剧里大宅门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骆家磊出现后我尤其紧张，甚至问骆亦宏怎么放心让他处理他的公事，于是骆亦宏抽搐了，他大比例的否认了我的“大宅门说”，只是承认，在利益分配上可能有纠纷，但平时大家的共同目标就是团结一致守护家族利益，否则家族将无以为继，这时每个骆家子弟的共识。 于是我知道了，骆家磊很疼骆亦宏，他们是铁杆的叔侄。 所以骆家磊才会对我不满，才会尽心的为骆亦宏考虑。 不得不说，他的考虑确实是正确的，但他唯一没有考虑彻底的，就是骆亦宏在某方面绝对的脆弱。 傅启阳也来了，带着傅荆寒。 他满面焦急，上来就问骆家磊：“阿宏他……” 骆家磊指指抢救室，“肯定不会死，但是……现在还没消息。” 傅启阳面色凝重的考虑了一会，问：“我知道一些不错的医生，要不要……” “近的话就快接来，钱不是问题。”骆家磊毫不犹豫。 “好。”傅启阳走到一边拨了个电话，看到林颜，面色有些复杂。 林颜低垂着头，似乎不敢看他。 我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场越来越奇怪，立刻起立，走向傅荆寒，嘟哝道：“我累了。” 傅荆寒伸手贴着我的后脑勺，让我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问：“你爸爸会没事的……饿吗？” 点头。 “想吃什么，我去买。” “土豆泥，鸡块，奥尔良……” “要一起去买吗？” 我看看沉闷的走廊，看看沉寂的抢救室，点头起身：“出去吧，透透气。” 心里再急，也要给自己一点消化感情的时间，刚才林颜说的，我到现在还没理清楚。 傅荆寒往前走着，我慢慢的跟在后面，他似乎发现我没跟着，转身静静的看着我，等。 我这才发现他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你怎么了？” 他一贯冷冰冰的表情此时有木然的趋向：“我还以为你走了。” “哦！”在飞机场群发的短信。 “你群发的。”他肯定道。 “额。” “就没什么……”他皱眉，“没什么特别要和我说的？” 我茫然的摇摇头，我这人，对待越亲近的人就越木讷迟钝，总觉得千言万语都不用讲，人家能明白…… “好吧。”他深吸一口气，“虽然现在时机不对，但是我还是要说……小茶，别走，和我住一起吧。” 我愣愣的。 “等到年龄到了，我们结婚。” “……” 为什么在我脑子最乱的时候总有人喜欢在我那一团乱麻的思绪里加颗炸弹？ 我揉揉太阳穴，淡定的像没听到：“等等，让我想想。” “好，我给你时间考虑。”他的俊脸已经憋不住脸红了。 “不是，我是说，让我想想我听到了什么……”哪个应该先考虑？骆亦宏和林颜的恩怨，我死后的不公平，骆亦宏现在的安慰，还是……貌似是来自俊美小少年的求婚？ “我是在求婚。”傅荆寒的脸上壮烈的写着“我豁出去了”，他表情越来越冷，于是他肯定越来越紧张，“不管骆叔叔好是不好，我都会照顾你。” 不可否认，我真的被严重的感动了，但我很奇怪：“我哪里好了？” “你以前对骆叔叔不好，但几年前就已经很好了，但是别人因为以前的印象，一直以为你不好，所以你也觉得你不好。”傅荆寒绕口令说的面无表情，“但是，不管你对骆叔叔好不好，你对我一直很好。” 这是在发好人卡么……我炯炯有神。 “小茶，你记得吗，我在科大那些年，唯一陪伴我的人，就是你。”他跨前一步，“我以为我在科大够孤独了，可回来后发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让我不孤独的你，似乎比我更孤独。”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忽然心里就平静下来了，这男孩一直给我亲近的感觉，我以为是长久相处的结果，但现在觉得，或者他那种早熟的气质真的很吸引我吧。 或许我对他还谈不上爱，就连喜欢也更多趋向于亲情，但那又怎么样呢，恋人的终极形态就是亲人，我们何必拘泥于恋爱这一过程，直接亲人了，不也很好吗？ 我叹口气，有些无奈的笑笑，然后上前，轻轻的搂住他的腰，脸颊靠着他的胸膛轻声道：“我现在，还是有点把你当弟……哥哥……” “我知道。”他很淡定，“不过我一直把你当童养媳养。” “……”我强忍着不掐死他，把老娘当童养媳！？活腻了这是，要是知道我心理年龄，吓死你丫的！我强自镇定，“我现在还没心情考虑以后。” “等骆叔叔醒来，我们会和他讲的。” “你们？” “……”他闭上嘴。 我蓦地松开他，似笑非笑，“好啊，又是你亲爱的叔叔撺掇的吧！” 他连忙摇头，上前拉住我的手：“是我找叔叔商量的，他支持而已。” “废话！他干嘛不支持！你这么一来，大女人小女人都到手了！大满贯啊！” 他哭笑不得：“你介意这个干吗，叔叔真的很喜欢林颜阿姨……只是今天有点伤心罢了。” 怪不得刚才气场奇怪，“为什么？” 他板起脸：“小茶！你遇到这事，为什么只知道说再见，却不跟我们商量一下？！你知道吗？我们连晚上十点的机票都订了！” “……”我要不要告诉他其实我们的班机也是晚上十点……还是，算了吧。 不过这样想来，傅荆寒和傅启阳为了一个原因生气，那傅启阳，是真的喜欢林颜了？ 骆亦宏要是醒来，林颜跟了傅启阳，我跟了傅荆寒……他岂不是要守着他三叔哭了？ 第四十八章 咿呀 “病人缺血，血库正在调血，你们有谁能先捐一点的！？” 回到走廊，刚好有个护士从抢救室探出头大吼：“能献血的都去注射室配血型谢谢！” 一群人一窝蜂的涌上去，我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自己未成年，有血也没用。 林颜站着没动，见很多人都看向她，她耸耸肩：“抱歉，骆亦宏是A，我B。” 几个年轻力壮的先进去配血型了，三叔因为是近亲，第一个去也第一个通过，先进了输血室，傅启阳第二个进去，过了很久才出来后面出来，他捂着手臂苦笑：“血型不合，干脆直接往血库捐了四百……诶小茶，你是什么血型啊？” “O……吧。”我不确定，上辈子是O，这辈子就不清楚了……虽然血型和性格貌似有点关系，但我这辈子性格应该也有点变化的。 “怎么能不知道？趁这个机会，去验验吧！” 我没什么犹豫就去了注射室，反正我不怕打针，再说确实好奇自己这辈子啥血型。 ……继续O型…… 我有些轻松又有些疑惑的走注射室，傅启阳凑上来：“怎么样怎么样？” “O型。” “哦，骆亦宏是A型哈。” 我早就知道我们不是亲生父女了……我翻了个白眼不理丫，身边忽然没声了，我转头，看到傅启阳又进了化验室。 “你还想献血啊？” 他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笑笑：“我看看还能不能呗……” 切，大鱼大肉的纨绔子弟，没胆固醇过高已经很好了，还妄想多捐血…… 祸害遗千年。 看到骆亦宏在那全身纱布的躺着，我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果然像我上辈子那么伟大的好人是不能长寿的么？！ 我站在门外看着他，忽然不想进去了，只想站着看会，然后走掉，最好能狠到头也别回。 刚冒出这个想法，我就被身后的林颜推了进去…… 木乃伊骆听到开门声，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就僵住了。 他抖抖夹着板的手，伸了伸：“……茶。” 我以为我会扑上去，或者大哭，但是我没有。 总觉得每次碰到骆亦宏，我周身的气息都随着内心的变化复杂起来。 贫乏到可怜的人生经历让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即使人生经历丰富的，也无法理清我现在的感觉吧。 我一次次试图回想，分析，整一件事上所有人所处的位置，该抱有的感情，该负的责任。 于是我悲哀的发现，虽然是一条人命而起，但整件事上，没有坏人。 没有人能背起绝对的责任。 肇事者骆亦宏，他的无心是所有人知道的，他的痛苦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只是他妈妈的维护和搬弄让他处于所有人不原谅的位置。 但是应该恨他妈妈吗？不，保护孩子是每个母亲的天性，她们愿意为孩子做任何事，更何况她有能力把儿子保护得更好，没道理明明可以让他脱罪，却眼睁睁看着不管。 而现在想来，如果我重生，真的知道骆亦宏因为无心的推我进了监狱什么的，我会舒服吗？ 不，肯定不会。 当他处于了弱者的地位，当我们位置互换，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他的好和他所承受的痛苦，而完全不会再恨他了，反而会乐观的享受重生的人生。 但骆亦宏脱罪了，于是心里的不平迷住了我的眼，身周一切发生的事情我都悲观的去看，于是越来越不爽，越来越乖戾。 这不是我，不是钟小茶，更不是林小茶，是女鬼小茶，死而含恨，回来折腾活人的。 我没有看破红尘，放下怨念很难做到。 但看着骆亦宏，我忽然发现，我不恨他的。 他开车撞了江堤，他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他这么多年一如既往的溺爱叛逆的我…… 小茶，叛逆了这么多年，该给他一点舒心日子了。 我叹了口气，上前抓住他的手，认真道：“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他的手很无力，努力弯曲着手指回握住我，轻声道：“什么？” 我指指空荡荡的角落：“你那些仰慕者送来的水果，我全吃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很轻松的笑：“怎么从来不告诉我你喜欢吃水果？” 我耸耸肩，意思显而易见。 “那以后呢？” 我沉默了一下，他的以后当然没那么简单，我还没考虑好去处，傅荆寒那，偶尔住住可以，如果带着特殊的关系了，再住进去就不符合我的原则了。 姐外表豪放，骨子里还是保守的，随随便便去男人家，算什么意思哦！ 见我迟迟不答，骆亦宏显得很不安，微微动了一下身子，立刻扯动了满床的管子，我回过神忙按住他，轻声道：“明天我去上学。” 他明白了，微笑，盯着我不放：“不跟你妈妈走了？” 我回头看看一直沉默的林颜：“妈妈也懒得走。” 林颜不说话，算是默认。 对付她，只要霸气点就行，她是典型的小女人。 骆亦宏满意了，轻轻的呼了口气，颇为疲惫的躺着了，一动不动。 房间里安静下来。 我看看林颜，看她有什么要说的。 林颜动动嘴唇，转过头看外面的景色，忽然她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恩，我是……对，不去了……这样，好吧，那么你们安排……呵已经安排好了啊，那就这样吧，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她伸了个懒腰，走过来摸摸我的头：“妈妈下午工作了，你……陪他吧，晚上来看你，晚饭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买来。” “那爸爸呢？”给不给他买？ 林颜转身往外走：“他有的是钱，哪看的上我们吃的这些东西，哼，还有，我才是你亲妈，别喊他爸……典型的认贼作父。” “……”哎哟，这四个字完全诠释了我重生以来的日子= =。 林颜也离开了，病房里就剩下我们俩人，一时无话。 十多年了，我们说说是父女俩相依为命，其实都没有真正这样独处过，我甚至能觉得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小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少废话。” “以后别这样擅作主张，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相信我，好不好？” 我瞥着他，嘲笑：“就你现在这样？人还没走呢就开着车撞了江堤，都不问清楚是哪班飞机，我都受不了你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他看着天花板，“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小茶给的，钟小茶让我殉了葬，林小茶让我重生……否则我就是一辈子她口中的纨绔子弟，没有任何用处，只有害人害己。” 他的手再次用力握住：“自从知道你的存在，出生前出生后，我都老是在想，如果你真的是钟小茶，如果你回来了，你会怎么对我……呵呵，你应该听别人说过了，那时候我的精神不是很正常，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丝毫不原谅我，痛恨我，我会难受的想死，却又觉得很快乐，那才是你啊，小茶。” 好吧，怪不得本来脾气一般的他居然会这么容忍我，原来是“被小茶虐待渴望症”在作祟，敢情我以前不给他好脸色还正中他下怀了。 “小茶，我不傻，我也会奇怪，为什么你一个小孩子，也会这样对我……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你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钟小茶的故事，以为我们都把你当成了她的替身，是不是？” 我无语，只有撇撇嘴。 “小茶，名字虽然一样，但你和她，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真的很像，像到我以为她回来了。” 小样又吓我！ “钟小茶，是个独立到有些霸气的好孩子，而你，则是个独立到有些阴暗的坏孩子。” “……”我跳下凳子，默默的走出去。 喵的，被人骂了还死皮赖脸的不是哀家的本色，我投奔情郎去！ 耳边传来沙沙声，手蓦地被拉住了，我立刻转头，骆亦宏那只没断的手拉着我，半边身子被挤压着，疼的脸都发白。 我心里骂着自己贱，一面又转过来骂他：“你干嘛啊！躺回去躺回去。” “别走那么远……”他无辜的眨眨眼，“我错了行不行？”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耐烦道，“我坐着成不？” “小茶，晚上睡病房吧。”他笑的像个狐狸，“床很大哟。” “……不要，我跟妈妈商量了，晚上我睡启阳爸爸家。” “什么？” “先睡着呗，她比较忙，启阳爸爸那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免费保镖免费抱枕……” “什么抱枕？” “额……就是，抱枕啦。” “抱枕还有收费免费的？” “……” 他盯着我：“为什么我觉得此抱枕非彼抱枕……” 汗流浃背，不就有时候看电视手没处放喜欢骚扰小正太吗，怎么搞的跟有奸情似的…… 不过以后，貌似就真的是奸情了…… “小茶……”某女控声音阴森森的。 我正眼神飘逸，心中高唱一路向北，门忽然砰的开了，傅启阳站在门口，一手拿着一叠纸，威风凛凛两手叉腰大喝一声：“咿……呀！” 第四十九章 父母 双方大眼瞪小眼对峙长达一分钟。 然后傅启阳笑了，欢快的招手：“小茶小茶，过来过来！”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警惕的看着他，慢慢走过去：“干嘛？” “过来嘛！”傅启阳近乎撒娇的喊，又朝骆亦宏挤挤眼，“没关系吧。” 骆亦宏没表情，点点头。 我走到外面，关上门，被傅启阳拉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他蹲下来仰头，满脸掩不住的容光焕发：“叫爸爸！” 我面无表情盯着他。 他摇摇我：“叫啊，叫爸爸！” 我慢慢开口：“启阳呢？启阳俩字呢？” “不要启阳了，就爸爸，就叫我爸爸，嘿嘿！”他眨眨眼，一脸你明白吧的表情。 我觉得我的思维正在慢慢混乱，混乱成一团乱麻的时候，蹭一下，一把不耐烦的剪刀把我的神经一刀剪断。 崩！ 神经断了…… 我一手指顶着他额头，用力顶开，阴森道：“具体点。” “你怎么这么淡定？！小茶，我是你爸爸，亲爸爸！高不高兴？” 我深呼吸，吐气……“具体点……” 傅启阳有些泄气的撇撇嘴，把手中的纸递给我：“看得懂不，DNA亲子鉴定书。” 我脑中划过前几天献血时他走向注射室的片段，点点头：“那么，你怎么知道我会是你女儿……别告诉我是直觉。” “不是直觉。”身后突然传来林颜的声音，她的表情很复杂，“小茶，他就是你爸爸。” “……”我低下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天如果有天吃狗肉，肯定是把狗血乱扔，全撒我身上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狗血…… 就好像是一本电视连续剧，主线是两个小茶，而她的命运跌宕起伏= =。 “小茶，你不要这样子，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可以等。”傅启阳以为我不开心，有些低落的安慰，“我知道，要是我也接受不了……” “你们俩当年就认识？你不是说不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看着林颜。 她有些无奈：“启阳那年跟他父来这儿建立公司，他父亲工作，他就和一群公子哥玩，你可能知道了，那时候妈妈，因为一些事……很乱来……但绝对没有卖身啊……只是那天喝多了，然后就……其实只是有个印象，具体长什么样子，也模模糊糊的。” “见了面觉得似曾相识，对了口供后知道对方是谁，然后就开始合计起我来了？”我冷笑，“你们还可以再科幻点，我扛得住。” “小茶，你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启阳爸爸吗？为什么现在他成了你亲爸爸，你反而不高兴了？你不喜欢启阳爸爸了嘛？”林颜也蹲下来，和傅启阳一左一右看着我。 我咬着唇不知道说什么，我其实应该高兴的，因为我确实很喜欢傅启阳，他那么可爱，也能做一个好爸爸，但是我的心理早就过了需要大人这般溺爱的年纪，我直觉我无法高兴的原因还有其他。 比如说，骆亦宏…… 这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他了吧。 即使在法律上他占了优势，但是据我所知，傅启阳的背景，比骆亦宏还要厉害…… 上升到比金钱和权势的时候，法律也只是一纸苍白了。 林颜一个人或许无可奈何，即使如此尚且让我左右摇摆，再加上傅启阳……好吧，骆亦宏，这一局，你真的输了。 老天不帮你，你只有哭的份。 “小茶，你是舍不得骆亦宏吗？”林颜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望着骆亦宏的病房方向发呆了。 “你还是可以常常看到他的，只要两家关系不要因此弄僵。”傅启阳说的好像我已经跟他一家人了。 我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歇斯底里不是我的风格，更何况我不觉得有什么好歇斯底里的，如果说随便来个男人成了我亲爸，傅启阳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我只是无法接受，这亲人之间突然的换位而已。 “小茶，我忘了跟你说，觉得你是我亲生女儿，不只是因为和颜的似曾相识。”傅启阳正色道，“我刚见到你就有种抑制不住喜欢的感觉，烧菜的时候就想给你吃，让人做衣服的时候就想给你也订做，总是想到你……所以我才死皮赖脸的在你们家住着……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是恋童癖，但又确定这不是爱情，这更像我父母对待我的感觉，你迟早能理解这种感觉的，相信爸爸妈妈好吗？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无可奈何，我想你能给我们补偿的机会，爸爸不想只以一个保姆一样的身份照顾你这么几年，很久以前我就不甘心了，现在我更明白我的不甘心情有可原，你忍心让你亲生父母这样远远的看着你吗？” 即使在不知道是亲生的时候，依然这样无条件的疼爱我，还教育我去疼爱别人，傅启阳，正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圣母，所以才更加犹豫不决。 “可是爸爸说，如果我再走，他就……”死给我看？疯给我看？骆亦宏的威胁有好几个版本……接下去的内容只能他们脑补。 只要让我脱离骆亦宏精神支柱这一压死人的身份，我就跟你们走！ 可傅启阳和林颜同时皱眉了：“这个问题……咳咳。” 看吧，其实这俩人骨子里一路货色，马虎迷糊还缺心眼，难怪醉酒都能滚一块去。 和骆亦宏打了个招呼，我就跟着傅启阳回了他家。 路上我问他和林颜前前后后的事情，傅启阳耸耸肩笑：“番外里会说的。” 我囧…… 第二天，我心不平气不和的去上学，隐隐有种暴风雨来的感觉，傅荆寒上的是初三，为了中考拼搏的一年，他不用拼搏，但是时间表和人家一样，比我早整整一小时上课。 我坐在教室里心神不定，上课看书都没心思，终于被一直看我不大顺眼的语文老师叫住了：“林小茶，林小茶！” “啊？”我被韩琦捅醒，茫然的起身举目四望，“发生什么事了？” “你在想什么？！”老师拿书拍桌子，“这首诗，你背下来。” 我一瞅，愣住了，这不是屈原的那啥离骚吗，明明是课后的阅读材料，高中的课程，大学生都看不懂，初中上课干脆直接翻过的东西，凭什么让我背？！ 我气不打一处来：“老师，这不是诗，这是楚辞耶，你这都没分清还让我背？！” 她也怒了：“让你背你就背，上课发什么呆呢，不会背站着！” 我心情正不爽呢，居然还体罚我？！不就是当初让我朗诵比赛被骆亦宏讽刺了吗，至于这么小心眼折腾我吗？！想到骆亦宏，我又一阵心烦意乱，妈的我就当这学不上了，我还不信了，全天下的郁闷今儿个都赶我身上来了。 我拿起书匆匆浏览了一遍，心里估计高中的惨痛背诵结果大致都回归了，啪的把书合上扔桌上，清了清嗓子道：“那你听着！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课后材料只节选了离骚前两段，比高中的还少一段，我还不至于弹尽粮绝，小孩子的记性真的很牛逼，我越背越爽，感觉高中的东西就好像是刻在灵魂里的，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我只要读就行了。 看着老师越来越青的脸，我越发兴奋，背的抑扬顿挫（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调子是正确的），而周围小朋友们的表情则是越来越惊讶。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我高声背完材料的两段，趁后面的人还没回神，问道，“老师，后面还有，你会背吗？” 她摇头。 我就知道……我笑笑，其实很想说一句难怪你要站着……不过这样有点过，于是很宽容的道：“那您听我背的对不对啊……” “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杂申椒与菌桂兮，岂维纫夫蕙芷？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我背着背着忽然有点心虚，因为离骚共六段，初中课本阅读材料节选两段，高中指定三段，我现在背的就是第三段，纯粹装逼用的，要是人家听呆了，要我接着背下去……那我，那我今天就要成无面人了……唔。 还好，第三段很长，背了大半的时候，语文老师大喝一声：“停！”然后脱力似的说：“你可以坐下了。” 姐累死累活背了可不是为了一张椅子！我笑眯眯地问：“老师，还要罚站吗？” 她慢慢摇头：“不用。” “真的不用？” “坐下！”她恼羞成怒，大喝。 我缓缓的坐下，嘿嘿。 韩琦见鬼似的看着我：“小茶，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怎么连这个也背啊……” 在我初中的时候阅读材料是瞄一眼就翻的东西，现在的初中生则是连阅读材料的存在与否都不知道……哎，时代在进步，人在退步。 语文课课后就是中午休息时间，我和韩琦相携着去小食堂打饭吃，学校改了吃饭制度，不再是外面送那能毒死人的盒饭，而是自己烧，安排每班轮流去打，回来自己吃。 路上我手机忽然响了，连着好几条短信，第一条，傅启阳的：“小茶，除了爸爸妈妈，无论谁接你，都别跟！” 第二条，骆亦宏：“小茶，理东西，三爷爷等会来接你。” 最后一条林颜的：“小茶，无论你什么选择，妈妈都支持你。” 唔，他们都忘了我只是一个稚嫩的，不懂世事的，没有辨别是非能力的，只有十三岁的小小初中生了么？！ 第五十章 比萨店 说说是排队走向食堂，其实队伍三三两两，我们穿过小花园往前慢慢走，眼看食堂就在前面，我忽然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向办公室。 嗷嗷，骆家磊动作真快哈，我还是……躲吧。 别怪我鸵鸟，是人都不想飞蛾似的飞向那团烧死人的火的。 我拉了拉韩琦：“嘿！想吃比萨吗？我请客。” 韩琦眼睛倒尖，一指前面：“那是不是你三爷爷，上回送你去游泳馆的那个。” 我掐着她：“你赢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去，或者不去。” “嘿嘿。”她傻笑，“太后起驾太后起驾哈哈！” 我们俩顺着扭曲的教学楼道，巧妙避过三爷爷，买通管校门的值日小同学，摸出校门外，跑向芭芭拉比萨餐馆。 这家比萨餐馆在我看来其实更像是烧饼馆，想想好了，十来块的比萨，能吃出什么来啊，一块大烧饼上面涂点稀释的芝士再惨烈的涂点菜啥的，哎，我都不忍心吃，生怕把恐怖片吃成惊悚片。 也只有韩琦小可怜，就着西瓜汁吃烧饼，吃得欢。 我要了杯豆浆，慢慢喝，没什么胃口吃，只想静静的想会东西。 上午调剂了下语文老师，我心情倒是稍微轻松了一点，但紧接着的短信又把我带回现实，现在，我应该做的是什么。 那群大人忙活来忙活去，其实我知道，真正的主动权在我身上，我有手有脚，他们的决定没法影响我的人身自由。 但是我的决定呢？ 没有人对我不好，我也不想让任何人不开心，但是显然，现在我除非成神，或者，让我成为黑衣人，让我带上墨镜，拿出一个银色长棍，对着所有人说一句：“看这里。”然后红光一闪，他们集体失忆…… 呜……我承认我失常了，我神经病了。 托着腮，咬着吸管一翘一翘的，我忽然看到几个熟人走进来。 真是奇怪的组合，齐妙，钟意，沈浪，还有齐航…… 额……其实失常的是老天爷吧，为什么我看到这个情景。 芭芭拉作为学校附近唯一名字比较洋气价格比较便宜的饭店，确实很受欢迎，碰到学校俊男美女的机会也不少，我甚至很想建议骆亦宏也在附近开一家餐馆，但他完全看不上这点小钱…… 比起我现在的终身大事，这些小孩子的事情已经完全不能引起我的注意了。 韩琦表现的出乎意料的成熟，她虽然一直盯着那些人坐到离我们很远的位置上，但看我没反应后，也愣是没出声，管自己吃东西。 我很奇怪，拍拍她：“喂，怎么不鬼叫了？” 她眨眨眼：“干嘛鬼叫？” 我指指沈浪那个方向：“以前见着那些人你不都要八卦两下的嘛。” “我每次八卦你都会鄙视我，我至于这么贱么？” “……好吧。”其实每次她八卦我都会听的很认真的…… 这时她忽然拍拍我，凑过来习惯性的用手掌挡着侧脸小声道：“你知道那个和他们在一起的皮肤黑黑的女生吗？” 我：“……” 她急了：“别发呆，问你知不知道啊！” “你还是现原形了……”忍不住八卦了吧忍不住了吧！ “唔！”她脸上挂不住，一拳过来，“你听不听嘛！” “好吧好吧。”我笑着接下了，问，“她谁啊。”钟意又怎么了。 “那个女的叫钟意，跟我们一样大。” “恩恩。” “她是被收养的！” “恩恩。”这事谁捅出去的？ “她和齐妙在抢沈浪。” “恩恩……哈？！”啥年代啊这是，我的人生够坎坷了，沈浪小朋友的情史比老子还坎坷，他吃什么长的桃花这么旺……化肥？ 一般八卦别人时都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们同时注意到沈浪的眼神正在往这边扫，我和韩琦做贼心虚，同时一低头…… 悄悄抬头，警报解除。 我忽然对八卦产生了空前的兴趣，催促道：“继续继续！” 我一早知道钟意终于被塞进学校了，但是在差班里，教育局虽然有规定不准分好差班，但哪个学校不是以各种名义进行着种族主义，钟意所在的班集合着每个年级的刺头，但这是没办法的，听说当初妈妈不放心，还想找校长换班，结果钟意以前的班主任怒了，说：“你家孩子还想换就只能换去脑瘫医院了……这样的卷子做成这样……”把我妈气的啊，吵他丫的！ 好在这一吵，她也不要求换班了。 听说这事后，我也气的啊……潜意识里我还是她家孩子，难道我也只能去脑瘫医院？ 不过暑假后我和钟意就不联系了，小学时我的拙劣交友使我们关系本来就浅，暑假时让我知道她对我怀有敌意，为了不刺激到她，我还是不找她了。 光上辈子的朋友都理不清了，我可不敢再招惹上辈子的爹娘了。 顶多以后我出息了，当回我爸妈的田螺姑娘吧…… 韩琦难得被我催促着八卦，兴奋莫名，情绪高涨，低声道：“听说钟意上回给沈浪送情书，沈浪过生日还给他送了很大一个生日蛋糕，还请他去游戏机房玩，不过沈浪没去……齐妙不知怎么的从沈浪那弄来韩琦的情书，还给钟意，两人还吵了一架……现在居然又坐一起吃饭了，大新闻大新闻哈！” 确实大新闻，我听着听着，想的却是别的。 和沈浪做了六年的同桌，在有换位置癖好的班主任统治下，这是很不容易的，除了一二年级是运气好，后面三到六年级全是沈浪争取来的，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和我做同桌。 但那时候他的生日我都会很紧急的想起来，然后仗着上辈子的经验随随便便准备些礼物，结果六年级的时候我送他一熊，他说我已经给他第六只熊了……在家一排摆着，每月清洗= =。 现在一到初中，见面一少，我甚至连他生日都想不起来了，可是去年我生日他还给我送礼物来着…… 我简直不是凉薄了，我缺心眼…… 神啊救救我吧！ “喂喂！你在听吗？”韩琦很不满我神游天外，使劲的拍我。 “在呢在呢，别拍。”我喝口豆浆，“继续嘛。” “还有那个齐航。”她虚指一下，“和沈浪一起的那个。” 呜，有印象，姐收到过他的情书……但不了了之了，只记得成天和沈浪在一块，愣头愣脑的样子。 “齐航和齐妙是双胞胎，他在追钟意。” “……”我扛不住了。 十三岁谈恋爱其实是主流吧是吧，是我太OUT吧没错吧哎哎。 还好我依然是九零后，没直接重生在零零后，否则我估计代沟还要大= =。 这时外面又走进来几个人，十六七岁的样子，吊儿郎当流里流气，身上该非主流的地方全非主流了……领头的那个转过头，鼻环……好吧，已经超越非主流了。 那头顶稻草的领头小子其实长得还不赖的，就是那一身装扮很好的起了毁容效果……他盯了我许久，我半垂着眼死乞白赖的瞥了丫一眼，低头喝豆浆。 这时钟意站起来了，她很是高兴的朝那些少年招招手迎上去，她认识那些非主流。而沈浪也和那些少年很热络的说了打招呼。 我摇摇头，忽然想起某本日本小说上一个少女的自述：我想入黑社会，但不知道怎么入= =。 而显然，那个日本少女应该向钟意学习，人家十三岁，就勾搭上外面的小青年了……这对我们这些良民来说，也是一种实力。 我这人虽然有时候神经了点，但从来没有幼稚的去羡慕那些不良们所谓自由自在的生活，钟意这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但我绝对没能力进行教育就对了，她跟我，已经无关了。 我以为自己一厢情愿把她当妹妹就够了，但现在发现，她也需要有这个资格。 沧桑点说，我累了，经不起折腾了。 看比萨差不多了，我问：“够不够？” 韩琦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看着我。 我叹气，看看时间，离下午上课还早得很，这时候回去绝对被骆家磊当兔子逮了，干脆招招手，又来了一份至尊比萨，只见钟意忽然朝看住了，她和周围人笑嘻嘻的说了什么，于是一桌子的人往我这看。 那个领头小少年好像很激动的样子，拉拉钟意，两人站了起来。 沈浪不知怎么的愣住了，只是死盯着我，看不出什么表情……比较像目瞪口呆，他看见外星人了？ 钟意和那少年走过来，站在我们桌边，韩琦稍微朝我缩了缩，她像这个年龄段正常的孩子一样，对这些不良少年有着一定程度的惧怕和向往，随着言情小说的看多会越来越向往，韩琦还小，言情小说还没怎么看，所以现在是惧怕比较多= =。 “小茶姐，你也来吃比萨啊？”没等我回答，她拉了拉小少年，“这是我哥，金炳文，你可以叫他文哥。” “噗！”我喷豆浆，然后一边憋笑一边拿纸巾擦桌子，顺便朝他们摇摇手，“继续继续……噗……文哥钟姐……噗……” 钟意脸上挂不住：“你笑什么？！” 我站起来，一把抓住韩琦的肩膀，朝金炳文和钟意抬抬手郑重其事的介绍道：“韩琦，快点，尊敬点，参见我们的钟姐和文哥，响当当地大人物啊，黑社会老大，双枪老太婆，G街区小白龙……哈哈！” 是个人都能听出我的讽刺，钟意和金炳文表情都很难看，我在桌上放了一百块，走到柜台直接要求比萨打包，拿着比萨拉着韩琦走到门口，又觉得郁闷难当，走到沈浪面前食指点着他的额头大吼：“知道我为什么不惜得理你吗？当了我们六年的班长，瞧瞧你现在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下回见你是不是该有人喊你沈哥了？恩？！” 看他愣愣的表情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拍他额头：“我这人不以成绩看人，但你看看现在你名次都掉哪去了？！下次再让我瞅见……”我也说不出什么威胁的话，难道说我就不理你了？以前我就没怎么理过他…… “哎！算我多事。”我转身走了，小孩子家家的，跟人家操心什么，人家有爹有娘的，真是…… 第五十一章 再见爸妈 走出餐馆，我们很尴尬的发现，没地方吃比萨= =。 韩琦莫名其妙的被我拉出来，现在可怜兮兮的站着，茫然无措。 我被外面的热风吹的清醒了点，总算觉得清爽了，又有点肚子饿，抓起比萨盒子往前大步流星的走：“到学校小公园去，继续吃！” 那儿有个石头桌子和几个石头凳子，夏天的时候凉凉的，我从来都最喜欢趴那儿吃零食。 两人手拉着手，竟然有些傻乐，看着手里的比萨，幸福感油然而生，像现在这样多好，像个普通学生，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有闲钱可以中午跑出去吃想吃的，烦了可以在课上和老师对峙……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往四周望了一下，忽然发现在角落里藏着的奥迪，喵的，骆家磊还在学校里，他当我兔子呢？！ 对上学再也提不起兴趣，我想了想，从盒子里捞出一块比萨饼，剩下的连盒子都交给韩琦：“你进去吧，慢慢吃。” 韩琦捧着盒子：“你呢？” “下午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请假……我回家了。” “哦哦……”韩琦眼睛眨了眨，“你为什么要躲你三爷爷啊？” “……”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她吐吐舌头：“好吧，那再见。” 小孩子就是好骗。 看着她进了校门，我三口两口解决比萨饼，左右看看，走向公交车站。 我忽然很想去一个地方。 在这一世的父母朋友都为了所谓血缘和亲情战斗的时候，我心中真正血脉相连的人，现在在干什么呢？ 爸爸妈妈应该都去上班了吧。 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坐车去以前的家，上次忠叔载我去的时候，我完全就成了爸妈生活的旁观者，一个听他们谈话的过客，从那时起我就莫名的对那儿有种畏惧感，仿佛只要去了，我心里那点对爸妈的单相思就完全成了一厢情愿…… 而这次，我不想再做过客了。 “月芳小区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轻柔的报站声我上辈子听了十年，而这辈子，才第一次听到。 这就是近乡情怯，连十几年不变的报站声都那么能让人热泪盈眶。 我熟门熟路的走进小区大门，路边小花园里坐了很多老人，有些还隐约面熟，有些却已经不在了，这些在小区中常年驻守的老人们总让我有种时光不会走的感觉，可是每当少了一个身影，路边居民楼某层多了一个白色花圈时，我却会陡然间觉得时间苍老了一大截。 这次路过的居民楼上第三层又是一个花圈，不知道是哪个阿太或者阿公走了。 小区一如既往的安静，我走到自家那幢楼下，面对着黑洞洞的楼梯口，忽然不敢走进去。 低着头，开始绕居民楼走圈，家在三楼，阳台的蓝色玻璃没有动静，估计真没人……要是没人，我倒是敢去敲门了…… 绕了大概三圈，我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忽然听到头顶传来晾衣竿当当的声音，耳熟的刻骨铭心，我猛地抬头，竟然看到老妈正探出身子晾衣服！ 我目瞪口呆，激动的全身石化，什么都做不出，只能仰头傻傻的看着。 老妈挂了几件衣服，终于注意到平时人就很少的小路上站了一个傻盯着她的人，她动作放慢了一点，定睛瞅了我一会，表情忽然有些复杂：“你是不是，那个……小茶……” 我点点头，尽量摆出灿烂的笑：“阿姨好！”心在滴血…… “……既然来了，上来坐坐吧。”老妈说着，收了手边多出来的衣架，转身离开了阳台。 我仿佛全身打了鸡血，完全忘了心底淡淡的畏惧，蹭蹭蹭上了楼，老妈已经开了门，拖鞋摆在门口，她朝我招招手：“进来。” 表情始终淡淡的。 虽然心里难受，我还是乖乖的换了鞋子，关上门。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看着眼前一点没变的家，我长长的叹息一声，多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不曾死去。 “要喝什么？”老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估摸着家里可能有的东西，我答道：“可乐吧。”上辈子我迷可乐成痴，所以家中常备可乐，这辈子骆亦宏管得严，不大让我喝，既然是为我好，我也乐得有人管，反而少喝了。 老妈沉默了一会，直接从厨房拿出一瓶：“杯子就不需要了吧，小孩子都喜欢直接喝。” “恩恩！”我接过可乐，小心翼翼的打开，灌了一大口。 老妈擦了擦手坐在一边：“你没上学吗？下午还有课的吧，是钟意带你来的？” 我摇摇头：“不是，我就自己想来。” 老妈沉默，她是个直脾气，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不说，确实，即使亲母女都有代沟，更何况一个对她来说是仇人的女儿。 看着老妈的侧脸，她沧桑了很多，本来就不擅用化妆品的她更加显得老了，眼角嘴边都有了纹路，只有眼神还刚强坚毅。 一种冲动忽然涌上来，我有种倾诉的欲望，更多的是想哭，我不想在母亲这儿都掩饰感情，于是干脆哭出来：“阿姨，我不知该找谁……唔……” 老妈从来就不是会哄人的主，这下她无措了，拿出餐巾纸递给我：“好好的哭什么。” “唔，我，我刚知道，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孩子……” “啊？”老妈惊讶了一下，又释然了，“也是，那时候他还那么小。” “我的亲妈叫林颜，你知道的吧。” “……”老妈睁大眼，“林颜生了你？！”上上下下看，“确实挺像……”这一下，她的表情和蔼多了，“林颜是个好孩子，她现在工作也不错，完全可以照顾你……” “可是，可是，上次妈妈带我去机场，说要带我去美国，结果爸爸没找到我，开车撞江堤自杀……”我嚎啕，“我舍不得爸爸，我也不想没妈妈，可是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呜呜呜，启阳爸爸居然是我亲爸，妈妈和启阳爸爸想养我……我喜欢他们，但是……我不想爸爸疯掉，他太可怜了……” 即使已经听成蚊香眼，老妈还是保持了中年人的理智，她叹气搂住了我，轻轻摇：“最罪过的就是小孩了。” 久违的妈妈的气息，让我的眼泪更加遏制不住：“今天上午上课，这个发短信让我别跟那个走，那个发短信让我别跟这个走……刚出教室就看到三爷爷来接我，我……我没办法，就溜出来了……唔，自己家，启阳爸爸家，林颜妈妈家……我居然没有一个地方能去……嗷嗷……” 老妈顺着我的头发，眼睛竟然红红的。 “阿姨，我知道你可能奇怪，为什么要找你说……可是虽然我只见过你两……一次，但我就是觉得你亲近，像妈妈一样，你知道我从小没妈妈，但即使现在有了妈妈，还是感觉和你不一样……” “那是当然，”老妈失笑，“我可当过两个孩子的妈了……” 见我抽抽搭搭，老妈摇摇头：“好好休息，想玩什么自己弄，晚上留下来吃个饭吧，钟意也不知道回不回来。” “钟意她怎么会不回来吃饭？”我惊讶，才初一耶！要我以前这样，非得打个半残不可。 老妈很无力：“老了，管不动了，随她去吧，反正我们能做的也做了，老脸能丢的也丢了，再拿不出什么了。” 想到传闻老妈和钟意前班主任的大吵，我忽然心里一涩，被一个老师这样指着鼻子说自家孩子，老妈的痛苦和难堪可想而知。 我忽然感到出奇的愤怒，钟意，你算个屁这样糟蹋我爹妈？！你不得好死！ 晚上，钟意果然没回来，老爸回来后，直接开饭。 我这才知道，老妈今天休假，所以在家。 这就是缘分啊！以前她可从来不休假！ 吃着老妈几十年如一日的手艺，我觉得可口无比，时常咬着筷子傻笑。 老爸本来就很想得开，对我也没芥蒂，知道我的事情后更是怜惜，一遍遍的给我夹菜。 温馨，幸福！嗷呜！我不想走了！ 这时，老妈一边吃酱鸭，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小茶，你这样来我们这，大人们知道吗？” 我陡然一惊，这才想起，自从上午收到短信后，我的手机一直在关机状态！ 这下好了，排除高残骆亦宏，傅家两只，林家一只，甚至骆三爷，一个两个都能踩死我！ 我立刻打开手机，果然，五十多个未接来电，七十多条短信……嗷呜…… 这时，傅启阳的电话又来了，我连忙巴巴的接起，还没应就听到林颜喜极而泣的声音：“谢天谢地，小茶你在哪？！你想急死我们吗，你到哪儿去了？！” 我支支吾吾：“我现在很好，我在吃饭。” “到哪去了，我们来接你！” 不行，这儿可是我的基地我的安乐窝，不能曝光，我连忙道：“不用了，吃晚饭我自己回家。” “我们来接你！说地址。” 我纠结，算了算时间，十五分钟吃饭，十五分钟路程：“四十分钟后，我在XX路的张记包子铺门口等你们。” “好！” 放下电话我开始飞速吃饭，其实真想多待一会，吃完了饭老爸道：“走，我送你去。” “不用了。”我连忙推辞。 “女孩子家一个人走夜路不好。”老爸拿起一袋空啤酒瓶，“刚好我去换啤酒。” “好吧。”那太好了！ 我恋恋不舍的离开家，随着老爸慢慢吞吞的到了张记包子铺，很快傅启阳他们就来了，林颜冲下车就把我抱在怀里，眼泪哗啦啦的流：“你吓死我了！” 我过了哈皮的一下午，所以没心没肺道：“这不是还活着吗哈哈！” “哼！”林颜拍拍我的头，抬头惊讶道，“钟叔叔？！” 老爸哈哈一笑：“路上碰到的。”顺便朝我调皮的挤挤眼。 哈，不愧是我老爸！我爱死他了！ 和老爸道别，我钻进车子，立马觉得郁闷了。 感觉瞬间就被扯进了一个复杂的世界，难道这就是言情小说里面为什么那些豪门少爷喜欢平民女生的原因？因为她们的生活环境够单纯…… 第五十二章 决心难下 上了车我才意识到，我这时候打电话让傅启阳他们来接，是不是意味着已经倾向于投入她俩的怀抱了？ 但也没办法的，我第一个想到的确是骆亦宏，但他正在病房里高度伤残，我跟骆家磊这个腹黑的三爷爷也不亲，当然打电话给第二亲的傅启阳了，可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肯定让傅启阳他们觉得我想认亲了。 果然，林颜见我没事，气也消了，反而喜形于色，她笑着捏我的脸：“小茶，以后遇事记得找爸爸妈妈，知道吗？” ……看来你也知道我是习惯找骆亦宏的啊…… 我勉强的笑了笑，从后视镜中看到傅启阳微笑的脸：“小茶，爸爸连菜都烧好了，有你最喜欢的三杯鸡和卤鸭哦，加一点点辣的那种。” 狼子野心啊，饲料都准备好了……我头一点点低下去。 这时听到林颜说：“哎，去我家转一下吧，我拿点东西。” 傅启阳笑：“拿什么啊，缺什么我帮你买。” “就说我们价值观相差大你不信，你就压根不知道节俭怎么写。” “好好好……我们去拿……”傅启阳苦笑着转动方向盘。 我狐疑的看着林颜和傅启阳：“你们，要住一起吗？” 林颜摸摸我的头：“爸爸妈妈住一起不好吗？” “那进展也太快了吧！” “小茶，在我们还没想起对方的时候，我已经追你妈追的快疯了。” 我目瞪口呆看林颜，她脸蛋儿粉红，伸手捶了下傅启阳嗔道：“她还是小孩子呢！” “哈哈，小孩子……”傅启阳从后视镜里意味深长的看我，我被看得发毛。 “小茶，记得以后放学，直接回家，”林颜叮嘱我，“你知道的吧，是启阳爸爸的房子。” 我：“……” 这时，林颜家快到了，傅启阳慢慢降下车速，然后低低的说了声：“靠！” “怎么了？”林颜往前看去，睁大眼睛，“哎呀，他们可真是……” 我也往前看，骆家磊的车子竟然停在那，傅启阳刚停下，就听到砰一声，骆家磊下车关门，缓缓的走向这边。 他理也不理傅启阳的招呼，直接拉开我身边的门：“小茶，下来。”一如既往的强硬语气。 林颜一把搂住我，怒道：“不带这么抢人的！” 傅启阳也下了车，不动声色的拉住骆家磊一只手臂低声道：“骆叔，有什么事，明天商量，今天这么晚了……” 没等骆家磊说话，林颜道：“是啊，骆叔叔，先让小茶回家睡觉吧，再说了，你不是很希望我和她离开骆亦宏吗？为什么又要过来呢？” “回家？哼。”骆家磊摇摇头，朝我伸出手，“小茶，跟三爷爷走。” 我囧了：“把我送美国去？” “不，把你送到你爸爸身边。” “我是小茶的爸爸！”傅启阳皱起眉。 “你忘了小茶对阿宏有多重要了吗？”骆家磊冷冷的说，“你们这么多年好友，难道看不出？连我住了这么几个月都能看出来。” “可是这不代表他就能抢走我抚养亲生女儿的权利！” “从法律上讲，他有权利抚养小茶。”骆家磊嘲讽道，“你当我们骆家是当铺吗，寄养了还能赎回去？” 我感到林颜浑身一僵，骆家磊的话正中她的痛处。 也只有重生如我能够冷静对待，要是一个普通小孩子，此刻说不定真会恨上林颜。 因为无论她多么痛苦多么着急的找孩子，抛弃孩子，是事实。 傅启阳也一时无言，但他用行动表明了决心，他往前一步，挡在了骆家磊和车之间。 骆家磊也不硬来，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微笑：“可以，你们走吧。” 傅启阳不动，我看到他疑惑的皱起眉。 “我还是希望小茶消失在阿宏身边，但是不行，现在的小茶不再是个可有可无的孩子，而是阿宏一根连接理智的神经，没了小茶，他会疯……而我，不能让他疯。” 好嘛我知道了，他这是保护骆亦宏的神经……好叔叔！ 说罢，骆家磊并没什么行动，只是拍了拍傅启阳的肩膀，走向自己的车子，边走边说：“如果在家门口看到救护车，别惊讶。” “你威胁我？！”傅启阳怒喝。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租用了一下救护车……因为阿宏，坚持要来接小茶。”骆家磊摆摆手，“我只是顺便到这儿堵一下。” 傅启阳，林颜，我：“……” 坐进车里，傅启阳长长的叹口气，转头看我们：“怎么办。”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我。 我知道，决定权在我。 几乎没有多考虑，我凭着本能道：“回家！” 两人脸上一喜。 我又说：“然后找骆亦宏！” “……” 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我沉默不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这样下去了，不能了……我不会甘愿做一根神经，就像我以前死都想不到我会与死党父女母女相称一样，我是一个人，无论我是钟小茶还是林小茶，活在这个身体里，我就应该活出这个人应有的洒脱来。 傅启阳的公寓门口，救护车停着，没转灯，异乎寻常的安静。 我下了车直接到救护车边，后门敞开着，骆亦宏躺在里面的床上，静静的看着我。 我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就是，很安静很安静的那种，安静的让人不安，他朝我招招手：“小茶，过来。” 站着不动…… “过来啊。”他略微提高点声调，尽量的柔和，“快点，让我看看。” 太可怕了，我扛不住，怎么全身鸡皮疙瘩轮番起立呢。 “我，我不想跟你混了。”靠之，黑道的话都说出来了…… 骆亦宏好像没听到：“说什么呢，过来说。” “……表，我说，我不……” “过来！”他提高音量打断了我的话。 我耸耸肩，好吧，人家不乐意听，那我就光做不说好了。 转身，我走向林颜。 “小茶！”他喊，“你不要爸爸了？” 我腾的转身，大吼：“首先！傅启阳才是我爸爸！其次，我谢谢你这么多年养我，但我不想被当成一根用来连接理智的神经养！我一走远你就发疯，你把我当药吗？你干嘛不干脆把我切吧切吧炖汤里吃了？！” 他沉默，看着我，眼神悲哀。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哭，只知道很难受，我舍不得他，真舍不得，但我们不能这样下去，即使我知道在他眼里我不是钟小茶的替身，但我会宁愿他把我当替身，这样不至于让我更迷茫。 本来继续在他身边，如果没有他那样神经质的感情，我们会成为普通的养父养女，甚至等我不恨他了，我能够坦然的接受他给的一切。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做出了一件不那么像父亲的事，比如养女被亲妈带走了，他就自杀…… 离开他，至少分别到他不会神经失常为止，要他没有我也能正常，这不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 我需要自由，这家伙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不是，我，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住一阵子。”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我只能低下头，眼泪就是止不住要流。 “为什么不能是我？”他轻轻的问。 我低着头，不说话。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小茶。” 太恐怖了……全身的鸡皮疙瘩再次起立，滚遍全身…… 我转身跑向林颜，抱住她的腰：“妈……” 身后他还在叹息：“小茶……别哭……” 我：“奥呜呜呜呜……” 林颜不知怎么的也眼圈红红，她擦我的眼泪：“别哭，小茶，小茶，你还是可以见到亦宏爸爸的！” 已经变成亦宏爸爸了，以后会不会越来越远，越来越生疏。 这就是我和他不亲的结果吗？ 好后悔以前这样对他啊…… 话说这种后悔感已经折磨我很久了，我一直不想面对，到头来折磨的自己越来越难受，越来越压抑。 救护车里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有人忙乱的呼叫，我毫不犹豫的转身冲过去，看到骆亦宏竟然半截身子在下面，他打着点滴的手垂落着，盐水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一个医生紧张的给他拔针管，他却紧紧的盯着车尾，等看到我后才松了口气，微笑，继续伸出手：“小茶，我知道你怕什么，别担心，爸爸很坚强的。” 信你才怪！我眉头一皱，爬上车子，抬起他的脚想把他再次抬上担架，奈何人小力弱，骆亦宏就算一场车祸瘦了很多，也依然远超我力量极限。 手上一凉，他朝我伸出的手紧紧抓住我，略微抬起头：“小茶，我真的做不到，不管你怎么想，现在的我真的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你倒是说啊！ 他忽然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但却怎么都不放手。 “压到伤处了，断的肋骨，别压！躺回去！”他这么乱来，医生也怒了，把他按回去，顺带的我也被拉到床边。 我抽了抽手，抽不回来。 傅启阳随后走到，和医生一起把骆亦宏在担架上安顿好，他叹口气：“阿宏，我不是存心要把小茶从你身边带走……我只是害怕，你……”他看看我，不再说下去。 林颜颇为无力的靠着救护车车门，无奈道：“算了小茶，你去医院吧，在阿宏的床边给你搭个小床。” 我刚下决心，一群人就这么打击我……我欲哭无泪，但又实在无法拒绝，只能点点头：“哦。” 手上紧了紧，回头，骆亦宏在微笑。 像个黄鼠狼= =。 第五十三章 忍无可忍 生活最终还是回到了正轨，但就好像是被掰弯的直男，表面上相同，内在里总有些不一样。 比如，我现在越来越不知道怎么称呼骆亦宏了。 我尝试着和原先一样叫爸爸，但天知道我本来就不乐意叫他爸爸，现在没了血缘关系，我更没必要自己找罪受，那我喊他什么？叔叔？ 他自己也知道别扭，我每次喊他爸爸，他都会僵硬一下，然后不知道在想什么，动作慢半拍。 至于叫什么亦宏爸爸，老天保佑，多大个人了，还要那么多爸爸干嘛？ 林颜出了个馊主意，让我认他干爹。 好吧，干爹，亏丫想得出来，虽然看起来似乎非常合情合理。 可是当我冲破了心理障碍同意了，骆亦宏又不同意了。 问原因，他支支吾吾。 而那天后，傅启阳就成天来医院，跟我们插科打诨，帮我做作业，开车带我出去玩…… 摆明的就是不想我和骆亦宏单独相处。 骆亦宏表面不介意，但是每次无论傅启阳多迟带我回去，他总没睡，等到我洗漱躺下了，他才关灯睡下。 我感觉，有点危险。 期中考试后不久就是期末考试，这个学期很短，我却觉得很长，看着考试成绩一门一门下来，我继续在年级立于不败之地，看起来风光无限，但看着后面人越来越近的分数，想想我越来越累的备考，我知道，我的啃老时代快到头了，到了高中，即使自学了一直到高三的所有课程，但是自学毕竟是自学，没有领路的老师，我在哪都是门外汉，尤其是我本来就不擅长的数学。 哎，这次的数学，全年级分数比我高的有十多个，而且还全男生，要不是我英语和语文牛逼哄哄，早八百年就被人踩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放学了，我正把卷子往书包里塞，门口听人喊：“小茶！有人找你！” 我抬头看到来人，一阵高兴，是爸爸妈妈！ 放下书包屁颠屁颠的跑上去，抓着老妈喊：“阿姨，你们怎么来了？找钟意吗？” 最近我经常去骚扰他们，我的性格和以前没多大变化，到了家就会露狼尾巴，到处都显示以前的习惯，老爸老妈于是对我越来越亲近和喜欢，如果我只是林小茶，我可能会不爽他们把我当成死去女儿的替代品，但我就是正版的钟小茶啊，虽然他们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但我还是很高兴。 老妈点点我的鼻子：“来看你啊，听钟意说你在这个班，就来找你啦。” “哦，有什么事啊？”我回身，“等下哦，我理个书包。” 说罢跑回座位，把卷子和书一股脑儿的往书包里一塞，正要拉拉链，老妈走过来拿过我的书包就开始理，嘴里笑骂道：“什么坏习惯，还这么喜欢把东西乱塞！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以这么不要好。” 我：“嘿嘿嘿……”前后加起来，这样被老妈骂，快二十年了。 背着书包和爸妈一起走向钟意的教室，我这才知道，他们是被钟意的班主任喊来的，原因很简单，考的差。 “太差了！我这辈子都想不出一个孩子能考出这样的成绩，真是……”老妈说不下去了，一脸恨铁不成钢。老爸则淡定很多：“好了老婆，女不教父之过。” “你有文化！父之过父之过，当初就不该把她宠的没了形，现在好了吧，教坏女儿，以后谁跟咱有仇，就把她嫁过去！害别人家去！” 那就嫁给骆亦宏吧……我心理阴暗。 两人斗着嘴到了钟意的教室，和我打了声招呼转身进了办公室，瞧那熟门熟路的样子也是常客了。 按照爸妈的意思是打算带我一起回去吃个饭，这时候已经有点晚，他们是下了班一起过来，照他们的想法，钟意应该早就回去了，能和爸妈一起走，我当然最乐意不过，于是背着书包等在钟意的教室旁，往里一看，钟意还在里面，正和几个男生说笑。 看看那些男生吧，校服当睡袍穿，那头型……我都说不出那头型是什么，有几个的有点像金字塔= =，还有两个像棵柳树= =，或者是还在落下的金色烟花？额……这么说起来还是很华丽的。 只是，哎，我最讨厌这样的男生，感觉，感觉就不那么正派…… 这么想着，想想我身边围绕的男性，骆亦宏和傅启阳不说了，牛逼哄哄的富二代，最讲究品位穿着，一般西装人家还看不上，就差裹燕尾服了，头型更是专人设计，怎么霸气怎么来，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事业有成精英人种。 小的如傅荆寒，被他的叔叔伯伯们熏陶的……哎，就从他那么小就穿柯南装就看得出来了，打开衣柜一色的黑灰白，嗜好很像德国纳粹= =。 我扛不住的，自然有人扛不住，钟意似乎和这样的男生很合得来，她穿着宽大的校服，手藏在袖子里面遮着嘴说话，头发披散着，上面烫成粟米，下面是拉直过的长长的头发，还一缕缕的挑染成各种颜色，初步目测有红橙黄绿青蓝紫…… 假睫毛，眼影，厚厚的白粉……我一直是挺欣赏她蜜色的肤色的，她硬是要弄白，别扭的跟MJ一样，更别说人家MJ是生病，她是面粉…… 我还是很奇怪，她这么样的打扮，怎么还没被爸妈打死= =。 这时我才发现那怪异感从何而来，她也太坦然了，爸妈就在对面的办公室受训，她怎么就能这么淡定的和这些不三不四的男生这么嬉笑玩闹呢？ 无论怎么说，虽然向着我爸妈，但我还是不想看她这样下去，于是从后门走进教室，在她面对的五个男生怪异的眼神中拍拍钟意的后背轻声道：“你还不回家吗？” 钟意转头看到是我，惊讶了一下，笑了笑道：“不了，我等会和同学一起吃饭。”说罢眼神一瞟后面，就五个男生了。 这时我才发现，妈的还有一个男生居然带了鼻环……偶买雷迪嘎嘎。 看钟意那小样，似乎告诉我她要和这些男生一起出去吃饭，还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这什么思想观念啊？ 我一时无语，其中一个男生发话了，他眼神盯着我问：“钟意，这位美女是谁啊？” 钟意不爽的表情一闪而过，忽然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到她前面道：“这是谁你们都不知道？！我姐，大名鼎鼎的林小茶，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万能校花，成绩永远第一，演戏唱歌朗诵啥啥无所不能，她……” “行了你有完没完？”我听着都渗得慌，她就能不能别表现的那么妒忌？那模样真丑，我实话实说，“你知不知道女人阴阳怪气的样子很丑？” 她噎住了，哼笑一声：“你来我们班，不就是为了让我这么着介绍你吗？” 这时旁边又一个男生谄笑着说：“哦！小茶学姐，我知道你，早就听说二年级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了，一直想看看，嘿嘿……学姐你看……” “闭嘴！”我横了他一眼，顺便阴沉的扫过余下众人，转头专心对付钟意，“你哪对我不满意？你说。” “没啊，我对你很满意。” “很好，既然你对我很满意，那就跟我走。” “什么？”她嗤笑，“我说了我要跟朋友一起出去吃饭。” “就你一女的？”我皱眉，不是我保守，和几个男的一起吃饭是没什么，但和几个这样的男生一起吃就危险了，指不定是吃饭还是吃钟意呢。 “就我一人又怎么了，我们是哥们！”她说着，还拍拍旁边一男生的肩膀，“要不，你也一起来，以后大家能做朋友。” 我摇摇头，这丫头没救了，人生观完全扭曲，要是韩琦在这，说不定真屁颠屁颠的跟去了，那是因为人家单纯…… “你爸妈就在对面办公室。”我使出杀手锏，“他们以为你早就回家了才没往教室看，你现在该怎么办你自己想想。” 钟意果然有点变色，跳下桌子拉着一个男生道：“胡子走了，我们现在就出去吃饭，被我爸妈抓到就走不了了！”说罢还转头对我颇为友善道，“行啊，挺上道，谢谢啊！” 我一口热血憋在胸腔，真想喷出去烧死丫算了！看钟意真屁颠屁颠的往外跑，我推开一个凑上来说着什么美女姐姐一起去吃饭巴拉巴拉的猪屎男一边冲上去抓住钟意的一条胳膊往回一拉，趁她不备踉跄着往后靠时抓住她俩胳膊往门上狠狠一撞怒吼道：“钟意你他妈到底有没有脑子，给脸不要脸是不是？！你算老几这么糟蹋你爸妈？！穿的跟个二百五似的到处显摆你他妈以为人家看你的眼神都是崇拜不成！？我告儿你，人家看你那眼神那叫看一坨屎，那叫鄙视！赤果果的鄙视！我要不是看在你爸妈这么好的份上我他妈都懒得管你，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宰了你？！啊？！化妆化的跟钟无艳似的你以为你时髦死了，什么叫品味什么叫正常人你知道吗？你怎么不干脆化个烟熏烫个火鸡头上南山路发廊一条街那儿站着？我实话告诉你，就你这模样，服务业你都凑不进去！在看看他们……”我手一指后面傻站的五男，“他们那形象叫什么你知道吗？好听点叫鸭子，难听点那叫妓男！这年头酒吧陪女客的网上拍裸照都不穿这模样！你混的都是些什么人呀你知道吗？！你们一伙人一起出去那就是一笑话！百分之二百的路人看你们那模样就没有不觉得好笑的！” 我缓口气，看她还呆呆的，继续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这生活相彰显什么？青春？活力？非主流？！我告诉你，你这就叫神经病，正宗的太妹不良少女，初期是跟这么一群同样不务正业的人鬼混的，后期你除了祸害你家人祸害社会你只有卖身吸毒一条路可以走，你以为改邪归正那么容易？现在你这样子，小学文凭是你爸妈给你求来的，初中文凭你绝对困难！大学本科都去扫厕所，研究生为了工作打破头，你呢？！你掏粪都没资格！我林小茶在这里和你说清楚，你爸妈我是当成亲爹妈的，所以等我长大赚钱了我肯定会孝敬他们，但是绝对不会帮你！如果我孝敬他们的东西有一丝一毫好了你了，我会从你那收回来！然后再孝敬他们！你别想，永远别想，糟践任何一个我在乎的人！” 第五十四章 未来 长长久久的沉默。 “……哼！” 钟意一脸不屑的打掉我的手，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过似的说：“你算老几，轮不到你管我！” 我傻了…… 我还以为我骂的这么酣畅淋漓，脸皮再厚也该有点挂不住吧，她怎么就剽悍到能转过来骂我？ 摇摇头，我很挫败的垂下手，或许我真的不擅长管闲事，我不爱管闲事，巴不得全世界人民都别理我，巴不得让我在家里宅死，但我总有忍无可忍的时候，而每次忍无可忍了，一出手，倒霉的却总是我。 甚至连小命都会这样丢掉…… 我图什么啊。 松了松书包背带，我低声道：“那随便你吧，爱哪哪……” 我小茶再管闲事，让我不得好死！ 哦不，让我再次不得好死！ 呜呜呜呜……这什么誓言啊都是！ “林小茶，你很奇怪耶，到底谁是他们女儿，你凭什么训我，自己不会交朋友搞的孤家寡人，初二了身边也没见多跟个人，现在还不让我教朋友……你不会是嫉妒我吧……” 真的英雄，敢于直面绝对的无语，我真的无话可讲，几乎是沧桑的摇摇头，转身想出教室，真压抑。 “等会啊，钟意，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人家的好意你好歹也要接受嘛……要不我们一起请小茶姐吃饭吧！”一个金毛男生凑上来，蓬松的头发周围一圈黄中间一片黑，让我想到了某种犬类……比如……黑背？ 钟意一把把男生弹开哼笑：“没听她刚才说你们妓男都不如么，你贱不贱啊还巴巴的凑上去，懒得理你们了，吃饭就吃饭，不吃拉倒，我要快跑，爸妈出来瞅见就不好了。” “你不是说不怕家里那俩嘛，怎么还跑？不就吃个饭，说一声就行了！”那男生一脸理所当然。 钟意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看来她也知道这男生拿不出手，斟酌了许久才说：“今天不一样，多半是我那白卷把红叉哥惹毛了，找我爸妈算账呢，我可不能撞枪口上！” “哈哈，当初纸条不是传下来了嘛！” “哪有，没收到！” “咦……我明明给了XXX的啊。” “XXX没给我啊……” 我一旁听着这些小猫腻不耐烦，转身想走，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茶，我们走……钟意你还没回家？这是怎么了？”老妈站在门口，很是惊讶的样子。 我没说话，钟意忽然搂着我肩膀说：“哦哦，那一起回家啦，我刚理好书包。” 我很有欲望来个畅快淋漓的过肩摔然后对某人的脸踩踩踩……但可惜我不会。 “那走吧。”老爸过来拿过我和钟意的书包，他看了一眼周围几个男生，皱了皱眉。 几个男生早就很有眼色的转开了，钟意偷偷跟他们做了拜拜的手势，却没人回应。 我觉得自我骂完后他们脸色都不大好，都有点不大敢看我的样子，难道其实真正知廉耻的反而是这些男生？ 我不动声色的挣脱钟意，转身走到老妈身边挽着她手臂……我忽然不大想去吃饭了，对着钟意，有点倒胃。 想到就做，我从老爸手中拿了书包道：“叔叔阿姨，我爸爸刚才发短信说他在等我，我还是先回去了，下回合爸爸约好了再说。” 提到骆亦宏，老妈表情稍稍有点僵硬，然后就放开了，微笑道：“那去吧，你爸也怪疼你的……你现在还叫他爸？” 我苦笑一声，要不喊什么，喊什么人家都不乐意，上回怒了直接喊丫骆亦宏，他倒似乎挺高兴的。 但我觉得在他身边就别扭，我能怎么办。 不想再看钟意一眼，我转身跑了，低头发短信告诉骆亦宏，我还是回医院吃。 很快骆亦宏打电话来了：“怎么了？突然不去伯父伯母家吃饭了？” “没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他的语气依然随意，但我听得出杀气= =。 “真的没事，我回家了。” “那我让启阳顺道去接你，他正要到医院来。” “……好。”全身没力气，还是让人家接吧。 没过一会傅启阳的车就出现了，我上了车，一言不发。 “怎么了？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我鼓起腮帮子。 “谁欺负你，爸爸给你报仇！” “……”我扁扁嘴，终究忍不住道，“你知道钟意吧……” “钟意，谁啊？”没等我失望的转头，傅启阳突然道，“哦！知道，钟爸钟妈的养女对不对？” “恩恩。” “怎么了？” “你知道的，我很喜欢钟叔叔和钟阿姨，今天我看到钟意不学好，生气，说了她几句……结果她……哎，我多管闲事！” 傅启阳沉默了一会，道：“没事，这种事情，旁人说没用的，必须自己栽了跟头才行。” 我撇他一眼，无语。 “啊哈哈！”他忽然莫名其妙的笑起来，“你爹地我这辈子不学好就只栽了一次跟头，还栽出了一个美老婆和一个乖女儿！果然老天爷比较喜欢我啊！” 我真的：“……” 骆亦宏就坐在饭桌旁等着，我进去时他看看我道：“洗手吃饭。” 傅启阳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大盒东西，薯片芒果干稀奇古怪的饼干零食，看看我们的表情，他不好意思道：“亲戚寄过来的，以前也没见他们寄，肯定就是给小茶的了。” 嘿，当他女儿还有这好处，我瞅瞅骆亦宏撇嘴，切，怎么没见他这么巴巴的给我买零食。 “少吃点。”骆亦宏一边吃饭一边斩断我的饕餮之路，“发胖。” “唔……”我看看自己，自从婴儿肥去掉，我已经快成为我最不待见的骷髅样了，还要怎么着啊！？让不让人活了！ “女孩子就应该肉嘟嘟的才可爱啊！”傅启阳一直包办喂饭事宜，所以在这方面意见就没和骆亦宏统一过，此时又奋起反对。 “小茶这样就很好。” “她这样哪里好了！你看这脸，这胳膊，这大腿，这腰，这屁股……肉都没有！”傅启阳激动的不行，说着说着就顺着脸一路往下捏，由于力道一点也不暧昧，我任丫掐着，嘴里嚼着菜，毫无怪异感。 骆亦宏忽然放下筷子，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傅启阳的咸猪手定住，冷声道：“说归说，别动手动脚。” 我敢打赌，傅启阳此时的表情，就是噎住了…… “我，我摸我女儿……” “那也不行！” “……骆亦宏，你别过分！” 骆亦宏眉头都不抬，给我夹了个猪蹄：“吃吧。” 我做没心没肺状，傅启阳愣了一会，忽然笑了：“嘿嘿，没事，等小茶回家，我天天抱！” “……”当我人偶抱枕呢…… 骆亦宏眉头都不抬：“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什么鹿什么手的！小茶又不会死……”文盲傅启阳跳起来，“骆亦宏，你还想霸着小茶不放啊？眼看着她都长这么大了，你们这样住着，不别扭啊？” 当着我的面这么说也太那啥了点哦……我举起手怏怏道：“等我吃饭，你们再说。”现在我最烦这话题。 两人立马噤声，我吃了饭，拿了个苹果溜达出去散步，还没溜达完一圈，只听大门一甩，傅启阳腾腾腾的走出来，老远看见我就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拉起我的手大吼一声：“走！” 我于是就飘着被丫拖走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使劲挣脱，可惜不是一个重量级。 傅启阳像头发怒的公牛，埋头往前走。 我回头，骆亦宏拄着拐杖靠着门站着，看着我，眼神莫测。 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还是撤了好，丫太诡异了。 上了车，傅启阳火急火燎的关上门，坐在驾驶座上，好像刚刚躲避了怪物追捕似的呼了口气，看到我一脸阴暗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还有啃了一半的苹果，穿着便装，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咳了一下：“那个，今天先回去住哦，小寒和妈妈都在家，我们一起陪你。” 生病的又不是我，干嘛要那么多人陪？ 我无语，继续啃苹果……哎，已经发黄了。 “你们刚才聊什么了这么生气。” 他不作声。 我耸耸肩，慢条斯理的拿出手机：“还好我有随身带手机的习惯，直接问丫的。” 他神色紧了紧，又放松了，嘿嘿笑：“他不会告诉你的。” 我不置可否，发了短信问骆亦宏……他一直以工作狂人形象出现，所以一般我都不给他电话，都是短信……现在已经习惯了。 果然，骆亦宏发回来：“没事，去启阳那住下也好……记得明天回来。” 我看看傅启阳，觉得明天也回不来。 见我失望的表情，傅启阳嘿嘿一笑，早有预料。 过了一会，又有短信，骆亦宏的，他说：“小茶，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亲生爸妈？可能我以前做的确实不够……如果我把你的现在给了你的父母，你愿意把未来留给我吗？” 心脏狂跳。 我把手机贴紧胸口，两眼发直的望着前方。 天可怜见，我只有十四岁。 他的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第五十五章 童养媳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再没做哪些可怕的梦了，好像……就是骆亦宏撞江堤后…… 所以今天再次遇到这场景，我怔愣了好久，下坠下坠下坠……没完没了的，怎么也没感到撞击的来临，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整个后背连带后脑勺都在发麻，然后我张开嘴无声的尖叫，死命的伸出手……去够堤岸上黑乎乎的人影…… 骆亦宏，你倒是拉住我啊！ 你怎么……还在发呆…… 我给了你机会了，我朝你伸出手了，你怎么就知道发呆呢…… 我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感觉坚硬的堤坝就在身下，虽然还没触到，可就在身下，马上，马上我又要摔死了…… 我不想死的，骆亦宏，你抓住我啊，你抓住我我就原谅你！ 这一次的跌落慢的让我发疯，我猛然知道原来这就是我跌下去时一晃而过的纷乱的想法，他们以慢进的速度再次回放，于是我知道了，骆亦宏，只要你抓住我，我就能原谅你…… 可是，你没抓住…… 我终于绝望，缓缓的闭上眼睛，手慢慢的收回…… 手上忽然一紧，我睁开眼睛，竟然看到骆亦宏放大的脸，他死死的抓着我的手，微笑…… 然后我发现，我们都在下坠。 他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也来不及说，就这么，狠狠的摔在地上。 我感觉全身内脏都要颠出来了，可却没有平时的痛，因为，他垫在我的下面。 骆亦宏，你接住我了。 明明是噩梦，但我却笑着惊醒了。 唯一一次，我的噩梦没有疼，估计以后，都不会疼了。 我坐在床上傻笑了一会，破天荒的回忆起梦里的内容，忽然身体一僵，一股尖锐的痛处从心脏处蔓延开来，然后化作钝钝的疼，弥漫到全身，让我不由自主的缩起来，全身一阵阵发冷。 骆亦宏，你个二百五，让你接住我而已，接不住就算了嘛，跳下来干嘛！ 我是这么恶毒的人吗？我有说过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嘛？！ 你跳什么啊！ 谁要跟你殉情啊！ 天还蒙蒙亮，天早已入冬，年关将近，可外面还有着虫鸣的声音，显得安静无比。 我抱着腿在床上呆坐了良久，终于忍不住，我一向不愿麻烦别人，什么事情都宁愿短信解决，也不愿打电话，以免别人正在做事。 比如现在，明显的，骆亦宏在睡觉。 我犹豫了一会，终究咬牙拿起了手机，让我任性一次吧，就一次，你肯定不会怪我的，肯定。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起，骆亦宏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喂，小茶，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莫名的就安心下来，身上迅速回暖，舒坦之下，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或者说，我本来就没想过要说什么，只好傻傻的抱着电话，听着他越来越急的问话。 “小茶，怎么不说话？傅启阳跟你说了什么吗？你，我……哎……” 他沉默了一会，又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自己也知道，可能你会很混乱，你可以好好想想的，拒绝也完全没关系，我会一直在的……” 我咬着下唇，忽然很想哭。 “你看，我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也不在乎结果了，只是一直这样子，我心里很舒服。”他似乎在电话那边换了个姿势，轻轻的叹了一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感情开始变质的，或者说我刚收养你后就到了国外，我没有做父亲的准备也没有做父亲的心理，所以其实，刚回国见到你，我还是很别扭的……” “小茶，你很成熟，甚至很像一个人……不用说你也知道，你这么聪明，但是你要相信，她是她，你是你，我不否认一开始你身上她的影子给了我很大的影响，甚至享受于你对我的冷漠，让我觉得我在赎罪……可是小茶，后来我渐渐不甘心了，我不再是赎罪，我想的是，我对你好，你能不能也对我好点，别老想着离开我……可你后来，还是一声不吭的要走，所以我才受不了。” “小茶，在听吗？” “下午的短信是我冲动了，你可以当没看到，只要你不要再……哎，我说了那么多遍，你就没答应过。” 我久久没有说话，他便停了下来，沉默中，电流的嗞嗞声在两人间传递。 “你，那时候，想跳下去吗？” “什么？” “就是，就是……小茶，钟小茶掉下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又是沉默，过了很久，他轻轻的叹气：“我什么都没想……我反应过来，她，她已经摔在下面了……我跳上栏杆，想跳下去……被人抱住了……后来，被人打昏了……” 声音越来越低沉，略微有些停顿，我不想再问下去，知道了答案就行。 “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我深呼吸了一下，“我明天放学回来啊，给我加份饭！” “恩。”他顿了顿，声音有着笑意，“我等你。” 白天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总感觉今天一回医院，一切都会变。 早上和傅启阳说我放学回医院睡，他的表情很奇怪，但最终没说什么，而林颜，则沉默。 傅荆寒跟着高三的一起住校了，他还是想考大学，而且也不想回家，我觉得其实他已经没那么郁闷了，只是单纯的闹别扭而已。 韩琦因为英语单词没背被叫去训话了，我独自一人吃着饭，越吃越没胃口，于是开始折磨饭团，当头有阴影罩下，抬头，傅荆寒拿着餐盘坐下来。 他一坐下就狼吞虎咽，显然饿得很了，吃的差不多了才抬头：“肉吃不吃？” 我目瞪口呆的摇摇头。 他二话不说拿过就吃，然后很优雅的擦擦嘴：“你要回医院睡？” “恩。” “为什么急着回去？他已经不是你亲爸了。” “这是理由吗？他以前就知道我不是亲女儿，不也照样养我？” “你现在还觉得他把你当女儿养吗？” 我一时怔住了，傻傻的盯着他，忽然感觉，有些事情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就我一人迷迷糊糊，然后昨天被吓得要死要活。 “你知道的吧。”他肯定道，“你甘心当童养媳？” “小，小寒。”我结结巴巴，“你是小寒吗？”那个沉默温柔默默守护的小寒呢？ 他撇撇嘴：“想当你老公的时候，就不声不响守着你，而成为你哥了，就不需要不声不响了。”他忽然舒心的叹气，“这样也不错，不用憋着了，光明正大的，哈哈！” 为嘛我觉得他的笑完全没有愉快的感觉……表面也赔笑：“嘿嘿，是哦是哦，全仰仗你了！” 他收住笑，严肃了脸盯着我：“小茶，你到底怎么想的？骆亦宏那家伙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他大你快二十岁了，以前还和你父女相称，现在这样……你，你就不郁闷？” 我默然：“你，你怎么好像很清楚的样子？”我昨天才知道好不好。 “废话，你爸妈是我亲叔叔亲阿姨，你是我亲表妹，不八卦你八卦谁！？骆亦宏昨天和叔叔吵架，还不是为了你？！晚上叔叔就把原因告诉我们了。” 我都不知道傅启阳这么大嘴巴，但心里还是好奇：“他说什么了？” 傅荆寒瞥了我一眼，塞下最后一块肉道：“骆亦宏说，要承认你和他们的血缘关系可以，要当监护人也可以，但等你成年，必须撮合你俩……” 撮合，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瘆人呢……我歪头想了想，忽然有个关键问题，纠结道：“那时候他，他几岁了？” “算你十八成年，那时候他都三十五了……你看着办吧。” “……”我真成童养媳了。 不过为嘛，我没什么抵触啊…… 好像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身体上心理上，我还能接受其他人吗？难吧…… 但总觉得怪怪的。 我小心翼翼问：“所以老爸，这么愤怒？那老妈呢，她怎么表态？” 说到这个，傅荆寒反而郁闷了，黑着脸道：“本来我以为，以叔叔和骆亦宏那么好的交情，以林阿姨和骆亦宏那么深仇大恨的样子，肯定是叔叔赞同，林阿姨坚决反对……结果，他俩的态度完全和预期相反。” 耶？这倒好玩……我浑然忘了自身安危，捅他的胳膊：“说说说说，他们怎么说的？” “晚上他们给我打电话商量，叔叔气得要死，大骂骆亦宏白眼狼垂涎他家女儿，说打死也不随了他的意，反而林阿姨，大吼一声，我跟骆亦宏有仇是我们之间的事，但他的人品没问题，为什么小茶不能他照顾？！……你说林阿姨以前巴不得你和骆亦宏一辈子见不到，怎么现在反而支持起来了？难道骆亦宏的苦肉计这么有效？” 我怎么知道，女人心海底针，目前我还没打捞的欲望。 耸耸肩，我双眼闪闪的继续看他，他却不说了，埋头吃完最后一点菜，抹抹嘴道：“好了我要去午休了，有事短信联系。” 我郁闷，拉着他：“好不容易遇见，再说一会嘛。” “不要不要！看着你我闹心。” “啊？” “暗恋那么多年一场空，要你你不闹心？”他忽然做出一脸惨白西子捧心状，“我心痛！”然后痛苦的皱起眉。 我笑的一脚踢开他：“快点快点！要死也死课桌上！” 看他跑出食堂，我看了看餐盘，更没胃口了。 哎，看来小寒同学还是很难受啊……上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人暗恋自己，这辈子怎么突然这么抢手了？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时来运转？ 第五十六章 经验介绍 下午我回到医院，骆亦宏像往常一样坐在阳台里看报纸，护理阿姨给他身边放了一些水果就走了出去，他看到我，眼睛微眯，笑：“回来了？” “恩。”我走到阳台放下书包，还没到饭点，左右无事，就开始做作业。 “又要暑假了？” “唔。” “想出去玩吗？” “……不想。” “听说迪斯尼不错……不想出去？”他微微靠过来，“为什么不想？你也知道去年那是意外。” 然后自去年埃及之行泡汤后老子的生活就没平安过，年都不知道怎么过的，现在莫名其妙又暑假了，嗷嗷，明年就初三了！ 我有气无力：“没兴趣了……” 他放下报纸，撑起身子：“就连迪斯尼都不想去？” 上辈子穷人，跨N省的长途旅游都是几十个小时的大巴解决，我已经旅游怕了，现在有钱也不想出去了，迪斯尼还不如带我去日本秋叶原，我好膜拜下多啦A梦…… “不想去。” “这样啊……”他颇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又翻起报纸看着道，“不想跑远，那避暑呢？那些农家避暑。” “再怎么避也没空调好啊。” “海边？” “上岸暴晒下水吃盐很好玩么？” “……爬山，山泉这些的……” “你不嫌累你去吧，哪不都一样么……听说很多景区的所谓山泉都是在山顶接的自来水管。” “哎。”他叹口气，“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难伺候？” 我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你现在才知道我难伺候？以前都活那啥身上去啦？” “不一样。”他摇头，“以前你就不想让我好过，现在你不刻意了，无意中却让我更不好过了。” 我讪讪，其实是实在对出远门无爱，我懒得天诛地灭：“不出去就行啦。” “趁年轻就要多出去玩玩，我难得有空，有三叔在。” 原来三爷爷任劳任怨的就是给这没良心的小子开拓假期啊……可怜的三爷爷，前阵子瞅见他，人都瘦了，虽然更霸气了。 说到年轻，我大量他，摸着下巴：“你有……三一了吧。” “恩。”他很淡然的承认，忽然握报纸的手一僵，回头看我，“怎么突然说这个？” “已经超三奔四啦……”我嘟囔，“你要再大九岁就牛逼了，你四十我十四，哈哈！” 头上猛的被弹了个暴栗，某老男人哭笑不得：“我已经够老了。” 又很惆怅：“人老了果然遭嫌弃。” 我谄媚的笑：“没事没事，男人四十才一朵花，你才三十，充其量就一花骨朵。” 他哭笑不得：“等我真盛开了你估计都不愿多看我一眼了。” 我忽然有种起了鸡皮的错觉，一阵电流从天灵感直达尾骨，让我齿凛凛打了个寒噤，好样的，怎么感觉是在打情骂俏？ 刚才回来的时候看他那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我还松了口气，鸵鸟本性百分百散发，倒还算得上愉快顺畅，没想到他这么一句又把我拖到了深渊，我现在和他，到底啥关系啊啊啊啊！ 估计看我表情不对，他低低的叹口气，转头翻了下报纸又道：“报纸上推荐了好几条国内旅游线路，最近国外不太平，出去也玩不开心，你老闷着也不好，自己去看看想到哪，无论如何也要出去走走。” “哦。”我讷讷的接过报纸，上面还有他身上药水的味道，硬着头皮看了一会，实在提不起兴趣，放下报纸哀嚎：“大爷你饶了我吧，宅又不是罪，你至于一定要把我养成运动少女吗？” “不行，一定要出去玩！”他板起脸，干脆拿过报纸，直接点了一个版面，“说定了，就这个，海南岛！”说罢也不等我反应，起身抽走报纸就走了。 我隐约只能看到什么十二天游纯玩团五星级豪华宾馆啥啥…… 心里一阵庆幸，还好有好宾馆，我大不了不出去…… 转念一想，不对，我不出去骆亦宏一人铁定也不出去，那我们都在宾馆……一阵电流从天灵盖再次直达尾骨…… 我有预感，这种感觉会伴随我很久很久…… 期末考试早就过了，这个学期很短，所以期中考试后不久就是期末考试，感觉像是连在一块的，于是我连续两次笑傲全校，众人早已麻木。 今天拿了成绩单，为了备战中考，学校要占用半个多月的时间进行所谓补课，而开学前半个月，也要开始补课，也就是说，两个月的暑假，那群丧心病狂的硬是给老子压缩成一个月了！ 我还没跳起来，骆亦宏先跳起来了。 “补课坚决不去！小茶你明天就安心睡，我和你们老师说。”说罢他拿起电话。 我一直都是外表豪放内在胆小一族，要我背地里说老师坏话我敢，公然逃课，而且是貌似要把所有补课都逃掉的架势，我还是有点心有戚戚，再加上这样补课，只要我一撒娇发懒说不定就能逃过可能的海南噩梦之旅，我觉得这个补课还真是不错，于是咕噜从小床上爬起来拦住他道：“不行啊！补课要将的是下学期的新课，好让以后中考前多点时间复习，不去上我下学期怎么办，中考怎么办？” 骆亦宏果然迟疑了一下，又不慢了：“那你小学都在看的初中课本难道是摆设？！” 恶寒！他都知道啊！我打了个寒战赔笑：“我这不都看不懂嘛，必须老师教滴！” “我教你！”他开始拨号。 “NO！”我急吼吼再次扑上去，大声惨叫，“我，我不想被人从第一的宝座上拉下来啊啊！”喵的，重生也就给我这一点好处了，好不容易有了名列前茅创造不败神话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虽然现在成绩对我来说实在是浮云啊浮云…… 骆亦宏叹气，放下电话：“小茶，我旅游团都订好了，就在七天后……” 那更要去……补课了！我心里窃喜，脸上却一副无奈的样子：“海南岛以后有的去，补课以后没的补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好学努力？” “那我以前看的初中课本都是摆设啊？”我用他的原话顶回去。 他无语了，放下电话再次惆怅：“哎，这次不去，我也没空了。” “嘿嘿！”我讪笑中的喜悦大于遗憾。 他忽然警觉的转头盯着我：“你该不会是故意不想和我去旅游才一定要补课的吧……” “怎么会！”我支起身子，举手发誓，“我真特想去海南岛。” 这小把戏当然骗不过他，但他也没办法了：“好吧，反正以后还有机会……”他忽然神经兮兮的笑了：“等你初中毕业，我带你去夏威夷？” 我：“……”为什么一定要是海边……我又不会穿比基尼…… 第二天我乖乖的去补课，惊讶的发现居然初一也有几个教室开着，里面人头攒动。 “看什么呢，那儿家长会呢！”韩琦见我对着窗外瞎看，凑过来直播。 “哦。”我叼着笔，家长会啊，不知道爸爸妈妈会不会在，这大热天的，电扇净出热风，要是老爸来，够他那一身肉受的。 下课了，眼看初一的人还没走，我蹦跶过去，在钟意的教室外探头探脑，咦，钟意的座位空着，爸妈不在。 我又溜达到一般不成文规定的训话专用场所——阴暗的楼梯口，果然，钟意现在的班主任，我初一时的年级组长张保长和老妈对面对站着。 张保长是他的外号，因为初一一有活动他就会跟无头苍蝇似的四面拉壮丁，刚好那阵子热播一“啥保长”的电视剧，他的外号就被叫了开来。 老妈一脸凝重，听张保长一脸语重心长的说着什么，隐约听到什么钟意什么交易啥啥…… 哎，钟意那孩子，我不抱希望了。 探头探脑看了会，张保长背对着我，老妈正对着，一抬头就看见我，笑了一下。 张保长转头看到我，也眉开眼笑，招招手道：“哎呀，是小茶嘛，来！过来过来！” 那招小狗似的动作……我乖乖的走过去：“张老师好，钟阿姨好。” 张保长摸摸我的头：“你们认识啊？” 老妈也摸我的头：“小茶和我家女儿，以前关系不错，很乖的。” “是是是，长得漂亮，成绩也很好，就是性格啊，太懒了。”以前他数次拉壮丁未果，还冲我发过火，但我这样闷声不响给他赚奖金的学生也少，于是他也没对我咋的，倒是颇多照顾。 老妈笑着赞同。 “小茶今年又是全年级第一吧，我都听说了。”张保长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不错不错，看不出你很努力，看来是很聪明啊。” 你倒是实话实说……我嘟囔，等等，怎么话题转我身上来了？我正想找个理由逃身，突然听到张保长说：“对了，刚才不是就有家长要求找个同学来介绍学习经验吗，好回去教育孩子，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嘛，小茶来来，到我们班去，快上课了。” 我悲哀的看了看老妈，她把手中一堆纸塞给我道：“这是钟意的成绩单……哎，我真拿她没办法了，老师让你介绍你就介绍嘛，阿姨听了回去也好告诉钟意。” 既然是老妈说的，硬着头皮也要干！ 沿途打着腹稿，我忽然满脸黑线，我的学习经验该怎么介绍？告诉他们我小学就看初中高中的课本？还是介绍这些初中都没学好的孩子去看高中课本？ 悲催啊！我根本没经验啊！ 我唯一一次被张保长成功拉壮丁竟然是这样的开场，注定悲催的结局啊。 站在讲台上，经过张保长慷慨激扬的介绍，我觉得讲台下众位家长大人的眼睛里都放出了幽幽的绿光，更加让我头皮发麻。 “那啥，学习吧，没啥诀窍的。”我摸摸头，这样开场。 感觉有人凳子没坐稳。 “我平时吧，没事就看课本，课外书也看，一般都是看没上过的课本……对以后的课有了概念，上课也就轻松了。” 越来越觉得干巴巴了，我觉得这种经验介绍家长肯定都听了几百遍了，干脆换个角度。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的学习从来没让我爸管过，他不是不管我，只是他管的地方不一样，他支持我玩，还经常带我玩，有时候甚至鼓励我先放下一会课业去玩，就比如我们初三补课，他昨晚还想帮我请假不去补课，带我出去旅游……我觉得我很多同学都厌学，因为他们在学校被逼着，在家也被逼着，一个字，烦，就跟包办婚姻一样看对象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于是我觉得我的成绩和我对学习的心态有很大的关系……” 一通话说完，我也没在家长们脸上看到传说中的沉思的表情，倒是不赞同的很多，于是我微微鞠躬：“我说完了，就这样。” “你爸爸不管你，玩疯了怎么办？”一个中年女人忽然站起来。 “可我没放下学习啊，因人而异吧。”为难小孩子，你估计就是管也管不了你家小孩的人！ “你这样根本是特例，没什么用啊。” 这个妈妈神经病了吗？我都懒得理她了，这时候老妈站起来，她笑道：“我家女儿管了也往外面跑，而且经常有个叫胡子的男孩子找他玩，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于是那个妈妈脸色都变了。 老妈逼近一步：“我还没找上你，你就找上我家小茶了？自己儿子管不好还来这儿为难小孩子，你好意思？你听这经验当然没用，你家儿子根本不学习，你需要的根本就是少管所的讲座！” 老妈讲得好！ 紧接着老妈低头黯然：“我也要去听，女儿被带坏，我也有责任。” “……”死钟意！你总是搞坏我心情！ 不知不觉的，第一期补课结束，短短的假期过去，第二期补课结束，骆亦宏回了他那个大宅子住，而我到了傅启阳，也就是我现在的爸妈家住。 我不知道最终他们是怎么处理有关法律与血缘的关系的，但是据我观察发现，对于我回归傅启阳和林颜的怀抱，他竟然是不舍中带着迫不及待的= =。 好吧，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我住哪都无所谓。 傅荆寒考到了我上辈子的高中，他申请住校，一周回来一次，每次回来，他都要抱怨学校伙食太可怕，然后疯狂扫荡傅启阳给我做的爱心宴。 看他清瘦的样子，怪心疼的，这家伙从头到尾最让我喜欢，又乖又听话还聪明……额，不由自主就是长辈眼神了。 新家的家人多了不少，喜欢热闹的我本应该很高兴的，至少我一开始这么认为。 虽然以前也和傅启阳还有林颜生活过，但是真的等要长住了，却又不自在起来。 于是我发现了考验我矜持的最大敌人——习惯。 或者说是思念。 陡然间没有了某人的气息，即使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厌恶，但是一旦离开了，是个人都会不习惯吧。 我这样安慰自己，然后以此为由头数次打电话抱怨骆亦宏没事给我培养那么多习惯干嘛！ 每次听我抱怨他都很开心的样子，然后不但不忏悔，还说以后还会给我培养这样那样的习惯…… 我囧，以后，谁说得清啊！ 最值得开心的，就是傅启阳和林颜的婚礼快到来了。 钻石男和平民女的故事在我眼前现场演绎一遍，其实他俩的事情完全可以写一本小说，长达十多年的辗转相逢，身份天差地别地域跨越大陆，虽说他们结合的过程并没有流星花园里面那般狗血的千辛万苦，不过也足够精彩了，可惜我没啥子文艺细胞，只能做他们小说的一个小小的背景…… 初三的生活很忙碌，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我答应傅荆寒要和他考到一个高中，虽然很轻松，但我想回顾一下这场拼搏，上辈子的奋斗已经模模糊糊，所以特别享受这次的。 转眼一学期又快过去了。 天气转寒，我坐在教室中捧着热水袋，靠着桌子检查数学的错题，到了初三很多卷子难度陡然增高，别的科目还好，数学却很难轻松过关了。 着急也不是办法，上辈子我数学更差照样考进去了，这辈子绝对没问题，所以一边看，还有心情一边喝咖啡。 韩琦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红色的大衣都鼓了起来：“小茶小茶快出来！” “怎么了？”我站起身捧着热水袋。 “有热闹看！” “什么热闹？” “你猜！” 我翻个白眼，重新坐下去。 “哎哎别坐啊！好嘛好嘛我说，你不是和初二那个钟意很熟吗？她出事了！” 钟意？我心里一跳，转而又平静下来，她是她，爸妈是爸妈，她怎么样了关我P事。 “钟意体检的时候查出怀孕了！她家长带着孩子来闹呢！” 砰！ 热水袋掉地上…… 我强自镇定的弯腰捡起热水袋继续抱着，然后走出去：“走，瞧瞧！” 韩琦算得上是学校里信息流通快的了，等我到的时候，初二办公室已经围了一大群的人。 年级组长正在驱赶众人：“回去回去！不回去就扣分了！” 扣分这俩字对学生来说杀伤力太强，很多本来就一头雾水的八卦者只能讪讪的走了，还有些不甘心的想留，却也无奈年级组长的淫威，很快围观的人就少了大半。 张保长驱赶着剩下的学生，抬头看到我一愣：“小茶啊？回去回去！” 韩琦拉着我的手一紧，她是乖孩子，怕老师。 我拍拍她道：“你先回去吧，我跟老师聊聊。” 说罢对张保长说：“老师，我钟阿姨在里面是吗？我来看看，钟意是我妹妹。” 我想这样说，就算钟意不承认，我爸妈总不会否认吧。 张保长迟疑了一下，让开身，让我进了办公室，我回头给了韩琦一个安慰的眼神，她笑了一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哎，回去肯定被大刑伺候。 走进办公室，里面有一大堆人，有坐着的学生处主任李老师和钟意的班主任，还有爸爸妈妈，站着的除了低着头的钟意，竟然还有沈浪！ 沉郁的气氛中，他一人笔直的站着，在窗外射进的阳光中竟然显得很美好的样子。 他长得比以前更高了，更加清秀帅气，阳光少年的模子一览无遗，身材也很好，腰背笔直，脸色却很是郁闷，见我进来，他满脸惊诧，然后憋红了脸，低声问：“你来干嘛？！” 我顺口回道：“那你来干嘛？” 心里却真开始琢磨起来，他来干嘛？难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靠之，不会吧！ 第五十七章 和解 一旁钟意郁闷的喊声解答了我的疑问，她忽然抬头对着沈浪哭：“你为什么不承认？！” 我踉跄一下，一直踉跄到老妈身边，她眼睛是红肿的，看到我，握住了我的手，把额头靠在我的手掌。 沈浪咬牙皱眉：“承认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 “你骗人！那次我们在KTV里……” “那次有那么多人在你为什么偏偏认定我？还有，我做过什么事情我心里知道，大家都上过生理课，怎么样生小孩都有概念，你当我傻啊？” 看那模样，好像真不是他似的……我疑惑的打量着两人，眼角瞥见几个大人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沈浪追问：“说啊，我做了什么？你说啊？！” “你，你……”钟意眼睛一转，“那天我喝醉了，我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 “喝醉？哼！”沈浪笑，“你喝醉了，我可没醉……除非做恶梦，谁会想碰你啊！” 我心里竖大拇指，好久不见当刮目相看啊！他也毒舌两人……哎，岁月历练人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呜呜呜……” 我感觉老妈不安的扭了扭，也是，听到人家这么说自己的女儿都会不舒服，但后来，老妈还是没动，静静看着。 沈浪对其他人道：“老师，伯父伯母，我发誓这不是我做的，我从来没和女孩子发生什么关系过，我不知道钟意肚子里的小孩是谁的，反正不是我。” 张保长点点头：“恩，沈浪同学的人品还是不错的，小学一直当班长，到了初中，虽然初一的时候有些落下，但后来也追上了，到现在还是名列前茅的。” 张保长在我们初一的时候给我们当年级组长，但是一直跟踪观察着我们，他以前学生的情况他现在都知道，这么一说就很有说服力。 至于钟意，他就不敢说了。 我观察了一下，发现钟意的肚子微微有些鼓出，看来已经是不少时候了，她本身就不是纤细的身形，这样都鼓出来了，恐怕有三个月以上了吧。 三个月以上，暑假开始前一段时间哦…… 我想了想，想不出什么，倒是那些形态各异的给了我很大灵感…… “钟意。”这时候，钟意的班主任发话了，她很无奈的说，“我们都知道你喜欢这个男同学，但是这样是不行的，到底是谁干的你必须告诉我们，否则我们很难做，现在事情还没闹大，暂时我们不会处理你，但是你执意这样，我们就没办法了。” 钟意憋着嘴沉默了一会，忽然指着我尖声道：“连她都知道了，事情还没闹大啊？！” 我一愣，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大部分人只知道有热闹看，但不知道是什么热闹，你放心。” “那你出去！关你什么事啊？！”她有尖叫。 好吧，我知道孕妇脾气暴躁，而且我确实在管闲事，于是我耸耸肩打算出去，谁知老妈一把拉住我，皱眉道：“小茶是你姐姐，算什么外人，不准出去，看着！你也知道丢人啊？！知道丢人当初干嘛去了！” 钟意忽然大哭：“你们就没把我当女儿！这个外人都比我亲，在家开口闭口都是小茶，我是没她漂亮没她聪明又怎么了？！我是你们女儿啊！她呢！她就一定干净啦？！这么多男的追她我不信她就是清白的！” 于是我华丽丽的囧了，没等我反应过来，老妈已经走上去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响亮的啪一声…… 钟意本来身子不弱，但估计是怀孕，又太惊讶的缘故，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离得最近的沈浪一动没动，甚至很鄙视的看了她一眼，那表情仿佛想跟上去踩两脚。 老爸先站起来，匆匆扶起钟意低声道：“再怎么样也不该动手啊。” 老妈怒道：“我就恨力气不够大，没有一下子打死她！” 钟意哇的大哭起来，推开老爸捂眼睛：“你们都欺负我！要不是你们不管我，我也不会出去和他们混啊！” 老妈气的全身发抖：“谁不管你了，你要什么我们不给你？！” “我要什么你们都不给我！” “我们不肯给你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说啊？！超短裙，蕾丝袜，这些是一个正经女孩子能穿的吗？！你还怨我们？！” 我已经没心情看下去了，现在不再关心爸妈和钟意的争吵，只是看着沈浪。 他站的很不耐烦，见我看着他，朝我无辜的眨眨眼，忽然说：“老师，我可以走了吗？” 几个老师正看热闹，闻言一愣，学生处主任说：“那个，行吧！” 沈浪显然不满意，他有些生气的说：“老师，我觉得你们这样叫我来很不对，很多同学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你们又把我叫进来，我觉得以后他们都会误会到我。” 几个老师脸色讪讪的，我也觉得沈浪如果真没做，那他怪冤的，即使以后所有人知道不关他的事，但还是免不了对他名誉有影响，好像他很会拈花惹草似的。 “沈浪啊，额，只要不涉及其他同学的名誉，你，你可以自行解释。” “我只有一张嘴！传八卦的有全校的嘴！我解释给谁听！”沈浪很愤怒，一手指着钟意，“就因为她说是我你们就相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喊进来，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怎么想的！？” “我有时候确实会和一些别的学校的人玩，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不好的事，现在这样……我……”他满脸通红，越说越激动。 我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走吧，我和你一起出去，以后让你爸妈来和他们说。” “恩……”他呼了口气，强自镇定，反手拉住了我的手，带着我走了出去。 咦，明明是我要带他出去的…… 哎算了…… 走出办公室，沉闷的空气立刻松散了，我们同时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相视一笑。 沈浪走了一会问：“小茶，你相信我的吧。” 我很老实的说：“想起前阵子看到你和他们混一块，我差点相信了。” 他握着我的手一紧。 “但想到以前我们六年同桌，我就不相信了。”我笑着摇摇头，“你还不至于这么没脑子。” “嘿嘿。” 我摇摇头，拉着他往他的教室走，穿过过道，路过一个个教室，经过一道道探寻的目光，走出初一所在的教学楼，穿过花园，特地往操场绕了一下，再进入初三的封闭式教学楼，进入楼道，来到他的教室前。 一路过来无数八卦的目光铺天盖地，我自巍然不动，我知道或许这没什么用处，只会让隐约知道点前因的人稍微明白，让不知道前因的误会我们，不过我丝毫不担心这么点小流言，倒是沈浪一副感动的样子：“小茶，谢谢。” 我摇摇头：“辟谣这种事情很难的，你以后别跟那些人混了，又没好处。” “我知道……”他嘟囔，“你不在，我连装好学生都没兴趣了。” “……”我又没说我喜欢好学生，装给我看干嘛…… “要不是你初一的时候骂了我，我现在估计更差。”他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我，“小茶，我们，还能很要好的是吧？” 初三了，沈浪和我都波折了不少，他是正常的成长的烦恼，而我却是各种匪夷所思的纠葛，不过相同的是我们都经历了很多，就算以前有什么嫌隙，临到初三，就好像是一只脚进入棺材，谁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见面，我和一小子计较什么呢？小学六年他还这样照顾过我。 我点头：“恩，本来就是很要好的嘛。” “嘿嘿。”他回头看看教室，半敞的教室门，很多人探头探脑。 “那我走了，上课去了。”我放开他，转身。 “那好吧……”他眼里有不舍，忽然道，“三年级你说请我吃冰激凌，现在还没兑现呢！” “啊？”我哑然，记性真好……无语，“好啊，以后你提醒我。” “恩，但是是我请你，男生怎么能让女生请客。” “呵……”我转身往自己的教室走，略一回头，他还站在那。 第五十八章 原谅 钟意的事情后来没消息了，我自从那天彻底意识到自己是个外人后，也不再特地去探寻，只是偶尔想起办公室里妈妈那张愤怒坚强却隐藏着哀痛的脸，还有爸爸温柔无奈沉默的表情，心里就一阵阵的抽痛。 一个月后的下午，正式开始回归工作的骆亦宏打败傅启阳荣登我的司机宝座。 真的不是我自大，而是这两个年轻的爸爸实在太幼稚太喜欢争我这个白眼狼的宠，搞得我都十分的不好意思了…… 看着他低调华贵的轿车，我叹口气正要上去，转眼却看到妈妈拉着钟意走过，看到我看她们，都有些不自然，妈妈踌躇了一下，还是走过来：“小茶，回家啦？” “恩……”我看着倔强的抿着唇的钟意，终究忍不住，“那个，你们，怎么样了？” 老妈摇摇头叹口气：“这学是上不下去了。” “退学了？” 钟意哼了一声，嘟哝道：“不上就不上，X哥说会包我工作……” 我都懒得理她了，丫脑子有病吗，人家新时代初中生一个赛一个的聪明，都跟妖孽似的，怎么就她还二百五似的来什么哥啊姐的，难怪被灌醉还怀胎不知老爸何处。 我不禁有点佩服她的生父生母，难道她一生下来二百五之相太明显才抛弃之的？这个可能太大了，她亲爹妈太有远见了！ 问老妈：“那以后……” 老妈不理我，对骆亦宏道：“不管怎么样，钟意以前上初中，还多亏你帮忙……是她没福气。” 骆亦宏不知怎么的一把把我搂到身边，微笑道：“没什么，我只是给个机会，关键还是看她自己。”他从头到尾没有看钟意一眼，不屑显而易见。 老妈又感谢了一番，摸摸我的头，然后一拽钟意，钟意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拖了几步，看我的眼神恶狠狠的，瞟过骆亦宏的车以后，更多的是嫉妒。 我默默的看着她们离开。 钟意，你知道吗，要是几年前，如果可以，我会毫不犹豫的和你换，我要我爸妈，要我的朋友，要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和我以前纯粹和快乐的生活。 你不知道你拥有多好的爸妈，真正嫉妒的是我。 我的爸妈，都有着坚强的性格和开明的态度，他们随便一个都能给你挡风遮雨，他们从不偷看孩子日记，他们尊重孩子的每个选择，他们最常说的话就是：你自己决定，他们会在孩子遇到磨难时说：这点小事你怕什么，他们会评论别人自杀的行为时说：死的勇气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敢的？他们还会跟孩子谈起健康的生理知识…… 没有束缚，没有规矩，爸爸是你的哥们，妈妈是你的姐妹，私房话可以说，玩笑可以随便开…… 爸爸教了你他从金庸小说上学的降龙十八掌了吗？ 但愿我不知他的关门弟子…… 妈妈告诉你她的相亲史了吗？ 她好几次明着说早知道跟了某某医生了，但是说着说着却突然问：“诶你说这件衬衫你爸会喜欢不？” 我想，你没机会陪妈妈逛街给爸爸买衣服吧…… 这就是为什么，重生以来拥有这么富裕的生活，我依然发了疯的想回去，那个五十块的衣服要砍成二十才愿意买的生活，那个和妈妈横扫市场，和爸爸对着电子专柜的新品流口水的时候…… 真想哭啊。 被骆亦宏拉近车里，我依然沉默着缅怀，车子开过妈妈和钟意，我从后视镜看着妈妈铁青的脸色，咬着下唇。 转头，看到骆亦宏表情平静的开车，感觉到我的注视，转头微笑着看我：“怎么了？” 我现在才开始认真看他的表情，十几年如一日，那笑里面的感情，似乎就是小说中常说的宠溺。 妈妈已经走远，而前面有一个宠我的人等着我。 回去是奢望了，我去纠结什么呢？ 不过，还是有点伤心啊…… “小茶，有什么事吗？” 我沉默了很久，骆亦宏皱起眉，把车停到路边，专注的看着我。 “我想去江边走走。”鬼使神差的，我冒出这么句话，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要知道我重生后，别说江边了，江水我都不敢看，骆亦宏别说了，宁愿环城也不走江堤的路，除去上次撞车自杀。 果然，他微微一僵，抿着嘴，半天才说：“那儿……不好。” “我要去。”我坚持。 他垂下眼，转动方向盘。 江风很大，还有点热乎乎的。 骆亦宏直接开到了一个我们都很眼熟的地方，那儿，左边可以看到跨江大桥，对面是几十年不变的尖顶通信大楼，我经常看着那尖顶入神，然后又被过路的火车声惊醒，这样循环往复，直到掉下去为止。 现在我掉下去的那个地方，挂了一个请勿攀爬的牌子，一个清洁工正在擦栏杆，我微微怔忡了一下，往前走去，双手攀着我掉下去的那一截，探头去看。 腰间猛的一紧，骆亦宏紧的几乎窒息的声音传来：“别过去！” 我已经探出了头。 下面什么都没有，一切该有的都被江水冲走了，其实我本来在期盼看到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总不会是我血肉模糊的尸体吧。 骆亦宏紧紧贴着我的背，腰间的手紧的我呼吸困难，微微颤抖的手臂，仿佛只要我一动，他就会不顾一切的把我往后拖去。 我无奈，呆呆的盯着自己摔死的地方发呆。 虽然我是后脑着地，但是我在现实中坠落一次，又在梦里直落了无数次，我不用想就能确定，是这里。 我命丧于此，但此时，心无感想。 麻木的面对此地，比当年给自己扫墓还麻木。 我叹气，果然，人说时间是忘却一切的良药，几十年后，别说朋友记不记得，就连重生的自己都快记不起自己的死了。 这个林小茶，看着钟小茶死的地方，完全就是个旁观者。 “小茶，看完了吗？”骆亦宏越抱越紧，声音僵硬。 我叹气，扯扯他：“你也来看嘛。” 他：“……” “看啊，有什么怕的。”我又扯他。 我挣脱他的怀抱，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拖到身边，看他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到我身边，僵硬的攀上我身边的栏杆，我笑嘻嘻道：“当年的小茶，死前看的就是这景色吧。” 他抿起嘴，没有看我，紧紧盯着江面，丝毫不敢往下看。 宽阔的江面泛着黄色，和青白的天连成一线，江风时而猛烈，水浪伴着节奏拍打着堤岸，我的声音几乎淹没在涛声中。 “你瞧这景色多霸气，”我决定煽情一把，“所以被江水感染的更霸气的她，根本不可能恨上你嘛！” “……你想说什么？”他转头看我。 我暗地里吐吐舌头，其实来这一开始我没什么别的想法，但等到看到这江水，我忽然发现，其实我有许多事还没做。 骆亦宏和钟小茶的纠结虽然过去十多年，人们都觉得这应该只会活埋在骆亦宏的心底，让他时时痛苦，可我不想了，我不想他这么痛苦了。 他结束了我上辈子十六年的生命，却给了我这辈子十六年甚至还会更多的生命，我再没理由恨他，而一向打赌的钟小茶也不该恨他了。 但是怎么和他说呢，说我就是钟小茶？不，这个秘密，会烂死在我心里。 那么，重生文不行，就玄幻文吧。 我斟酌了一会说：“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六岁那年你回来，我会这么讨厌你。” 果然，他竖起了耳朵，认真看着我。 “我做了十多年的噩梦，从小都有……”我盯着江面面无表情的说，“就是这里，我梦到我不停的下坠下坠，而江上有个人朝我伸着左手……是推的姿势……”身旁的人越来越僵硬，几乎要颤抖。 “背光，我一直看不清是谁……每次我都感觉自己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很疼很疼，被疼醒……我想知道那人是谁，但一直看不清，也不敢看清……”这是真正缠绕我将近十年的噩梦，他因为真实发生过而更加逼真，让我每次想起都忍不住颤抖。 不顾身边几乎呻吟的呜咽，我咬牙说：“最后我看到了你，然后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空气都凝滞了，我不敢往旁边看，我怕我说不下去。 但我必须说下去，或者说，编下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从未谋面的爸爸，会把我推下去……所以我特别讨厌你，不想看到你，我一看到你，就想到那些梦。” 于是这么多年我的厌恶，就有了理由。 骆亦宏的手伸向我，却最终没碰我，他颓然的垂下手，剧烈喘息着，盯着我掉落的地方。 “后来经历那么多事，不知不觉的，也就一两年前，我突然不做噩梦了。”我忽然微笑，发自心底的，为了逃脱噩梦和仇恨而庆祝的微笑，我伸手拉起他的手，然后靠上他的肩膀，在他僵硬的臂膀上蹭了蹭，道，“然而前不久，我又做那个梦了。” 他正搂向我腰的手一僵。 我继续靠近他，笑道：“但是这一次，骆亦宏，你接住我了。” 所以，不要再想钟小茶了。 我知道你不爱她，只是她的死给你太大的阴影，从此以后你的人生似乎只剩下她一个女性的身影，所以你迷茫甚至疯狂。 林颜怀孕时给你的错觉让你把后来全部的身心都投注在林小茶身上，然而血缘以及情感的矛盾让你的关怀渐渐变质。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原谅你了，骆亦宏。” 林小茶，代表钟小茶，原谅你了。 第五十九章 我愿意（结局） 录取通知书还没到，骆亦宏已经开始开PARTY了。 明知道我最不耐烦这些，但是丫下达十二道金牌，咱不去就得学岳飞壮烈了，还是去吧。 他们没人来接我，我一人孤独凄凉的走在大街上。 热浪滚滚，高考一过，夏天凶狠的劲头开始显露了。 背心，短裤，小板拖……我双手插着裤兜极度风凉的走着，这三年我以前略微的小肥全被林颜和傅启阳的基因抽没了，慢慢慢慢的骨感起来，不甘心就这么成为骨架，我拼命吃死命补……只让胸部更大而已…… 哎，我手感舒适的小腰啊，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左手麦当劳甜筒右手红烧猪蹄，我左一下右一下啃的不亦乐乎，刚路过一夜总会，里面突然跑出很多人，一群女孩子扭打着出来，后面跟着几个男生，有些上前拦架，有些则在旁边嘻嘻哈哈的看。 三个女生围着打一女生，揪头发抓脸掐脖子踢肚子……无所不用其极。 我看着这场面与其说目瞪口呆不如说热血沸腾，这种群架场面等闲很难看到啊！更何况我以前一直被某些人保护的很好，基本与世隔绝。 于是我跟众多围观群众不畏酷暑，在霓虹下吹着热风看戏。 等我甜筒吃完了，她们还在打，被打的已经滚到地上，放声尖叫，长刘海下的浓妆沾满尘土，近看像鬼，远看像魂…… 怎么没人劝架呢，我开始奋斗猪蹄，一边奋斗一边想。 这时，裤兜里手机响了，是骆亦宏这家伙来催了，我接起，没等他说话就低声道：“别吵！围观呢！” “……在哪围观？” 我抬头看看这个夜总会，恶俗的名字，那家伙听了这名字会不会狂化……咳了一声：“看完就回来。” 女生忽然大大的尖叫一声，我被震的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到她的肚子被高跟鞋踩了一下。 嘶！看着就怪疼的。 这时听筒里也传来焦急的声音：“你到底在围观什么？！你在哪？！” “我，我在看打架……” “地址。” “再看一会……” “别让我问第二遍。” “一会会……” “林，小，茶！”他深吸一口气，“你晚上还有重要的事！” “我不想去那个PARTY，你知道我最烦那些了。” “其他的可以，今天的不行！” 我看转圜不下去了，只好低声嘟哝：“解放路二百五十六号……” “欢都夜总会？！”他提高声音。 我也提高声音：“你很熟吗？！”小样！刚听地址就知道哪，这家伙想死！？ 他低咳了一下：“这是你爸的产业好吧，我有投资。” “哼！那也不该这么熟，你们合作的又不是就这么一个地方。” “你真要知道我对那儿熟的原因？” “废话！”我想了想，威胁，“否则我就离家出走！” “好吧……那儿是你爸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以后就有了你……” “……”我淡定的放下手机，放入口袋。 眼前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男生们不再劝架，而是一门心思融入围观党，倒是最初的围观党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逐渐有几个人开始劝说，七嘴八舌的。 “小姑娘不要这么坏啦，什么事情不好说，要打架……” “哎呀都出血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停下停下，不停喊警察拉。” …… “钟意！？”一声惊呼。 战斗停止了。 我心情复杂，就喊了俩字战斗就停止了，是我气场太强大还是咋的…… 带头打人最凶的女生转过头来，浓妆艳抹身材火爆，头发居然染成酒红色，那张脸画的啊，都能上行为艺术了！ 我心里暗自叹息，为嘛被打的不是她呢？ 转头看着地上的女生，已经只剩出气没进气了，脸上真是血一样的胭脂啊…… “林小茶？”她声音尖尖的，踏着更尖的高跟鞋走过来，抬头看着我。 我无语，好吧，丫踏着十厘米高跟鞋还没我这板拖高，我可从来不是女巨人啊，她的身高快赶上凤姐了。 她上下扫视着我，嘴角一提：“真是林小茶哦，怎么，不读书了？改做鸡了？” 我听着没什么反应，满大街的吊带短裤，就我是鸡？到底谁像鸡，人生最郁闷的莫过于此，吵吧，掉身份，不吵吧，憋不住，于是半晌我才吐出句：“还好，业务没你熟练。” 此时我有点希望骆亦宏来了，他多霸气啊，眼一瞪全场都得消音，快赶上大杀器了。 她眯着眼看我，鬼一样阴森的眼神，忽然嗤笑一声：“哼，我记得你骂人很厉害啊，怎么现在不开始了？怕被谁看见啊！” 我耸耸肩，真懒得理她。 “怎么了？怕了？放心，虽然这儿是我的场子，但我不会仗势欺人的。”她语调挡不住的得意。 “恭喜，你居然还会用成语。”我惊叹状。 “林小茶，现在你身边没人，在这儿惹我对你没好处。”她眯起眼睛，朝身后看看，那几个少年也慢慢围上来。 有个爆炸头笑嘻嘻的说：“钟姐，你小姐妹啊？” “切……”钟意翻了个白眼，对我说，“林小茶，当年因为你我没少遭罪，我现在混的还不错，就不揪着你不放了，只要你道个歉，以后咱还是姐妹。” 我哭笑不得：“你古惑仔看多了吧……还姐妹呢，谁跟你姐妹呀。” “林小茶，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我继续不痛不痒：“我还真不需要你施舍这么张破脸。”转手指着夜总会大门，“你凭什么说这儿是你的地盘的？” “看见没，在这儿，打个把人，都没人敢管！所以，你最好别犯贱！” “……”我无语的摇头，“你可真容易满足。” 其实我对她充满同情，这孩子眼界也就这么点高了，人生也就这样了，爸妈几年前就不管她了，初中都没毕业，也就只能凭着一腔豪放地青春热血在这儿混了。 她以后会成为什么？ 黑社会大姐大？或者是夜总会扫地大妈？ 我已经不大想理会她了，摆摆手，转身想走。 “想走？！”她一把搭住我的肩膀，“道歉呢？这么多年恩怨就想这么完了？” “钟意，你很无聊！”我一把打开她的手，“你觉得你很招人待见吗？！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我也打心眼里看不起你你知道不？别惹人嫌了，我不招你还不成吗，你继续当你的夜总会女王吧，我要老实上学，我是乖乖女，行了不？” “哈，怕了？！林小茶，今天你落到我手里，别想这么容易就算了！” 我简直要烦死了！这人怎么可以这么烦啊，没完没了的折腾，我看围观的人因为觉得无聊有的走了又多了几个好奇的，我可不想被围观，因为和小太妹纠缠上头条，于是推开她道，“死远点！我要走了！” “推我？！你找死啊！”她腾的冲上来，扬起手。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手臂搂着我的腰就把我往后扯，我趔趄了下，背靠到一片温热，耳边传来略带笑意的话：“小茶，你又惹到谁了？” 声音是笑着的，但显然没啥温度，只是背上热热的，很安心。 我转头，瞅一眼，惊悚：“嗷！快四十度咧！你还穿西装，自虐啊？！” “所以你快点跟我回车上去。”骆亦宏微微低头，语带威胁，“时间紧迫，我可没空回去换衬衫。” “好。”我温驯的随着他走。 从头到尾他都没看钟意一眼，仿佛那是一坨空气。 “骆，骆叔叔好。”钟意对着骆亦宏有点发憷。 骆亦宏牵着我的手，打开副驾驶门，看都没看钟意，只是淡淡的说：“以后别来这夜总会了，顺便查一下傅氏和骆氏旗下的产业，相信我，如果不事先查清楚，你会被很多地方赶出来……”他顿了一下，瞥了眼钟意身后的让人，补充道，“包括你的朋友。” 什么叫仗势欺人，这才叫仗势欺人！我算是见识到了…… 好吧，刚刚被人仗势欺人，现在咱家骆爸就仗势欺回去了，我承认我败了，我预感我会被吃定……虽然已经被吃定那么多年了，但从来没有这么深切的意识到。 坐在车上，看着骆亦宏开车到了一家装饰高雅的成衣店，我听黎悦说过，这店里的衣服都是手工订做，也就是说人只有这一套，独一无二。 一小时后就开始party了，现在来这儿，会不会太晚啦？难道做衣服也能速成？ 漂亮的店员看到骆亦宏带着我来了，微笑着迎上来：“骆先生您好，您订做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请稍等。” 店员取衣服的空当，我问他：“我都没量过，你怎么知道我尺码？” 骆亦宏施施然坐在沙发上：“我用手量的。”说罢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所以你从小到大的三围，我都知道。” 哦！此时他多么像个偷窥狂！ 瞪他一眼，接过店员给的盒子，我直接进了试衣间。 穿好衣服，我颇为别扭的走出来，天可怜见，重生这么多年，虽然家境富裕的不行，但我还没穿过这样一看就品位特高雅的衣服。 骆亦宏一看到我眼睛就眯了起来，眼神要多禽兽有多禽兽，我站到镜子前，虽然已经在试衣间里看到过，但我还是被自己吓了一跳。 长大了，真的，要啥有啥的青春来了，傅爸林妈的基因就是好，不用丰胸增高就有魔鬼身材，脸蛋儿更别说了，我就不爱化妆，现在跟觉得化妆就是犯罪了，遮盖这张脸就是犯罪！ 礼服也够销魂的，不是粉红色，更像是掺了水的红色，淡淡的很漂亮，露背吊带设计，看看裹住小翘臀，前面则是有点仿照旗袍的斜开，微微点缀了一点白色花瓣状线条，很简洁也很漂亮。 穿着真是，都不好意思了。 难怪背后越来越热，骆亦宏估计要禽兽了。 “转过来。”他声音微微低沉。 我转过身，特地左右转了两下，笑眯眯：“很不错吧。” 他没评价，直接说：“过来。” 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哦，我偏不，踢踏着拖鞋啪嗒啪嗒的往衣架走，想看看自己的衣服在这儿算不算最好看的。 谁知才走两步，就被人抓住了，骆亦宏从背后环住我，咬着牙道：“想跑？” 店里空调很足，我却觉得很热，肘击：“别乱来啊！” “呵呵，来换鞋。”他转手拿过来一双鞋。 银白色高跟凉鞋，尺码刚好。 从平底拖突然换成五六厘米的高跟可是个不小的考验，反正我刚穿上就半死不活了，扶着骆亦宏像初生的婴儿一样学走路，一步又一步，顺便让某人大吃豆腐。 “喂！手往上点，你哪儿摸呢？！” “你的任务是当拐杖！不是轮椅！” “啊！热死啦，不要你扶了！” “好好好！”他的回答永远就这一句，然后我行我素。 好在女人对穿高跟鞋似乎很有天赋，于是我很快适应，走的逍遥自在，倒是骆亦宏颇为失落，看我围着他转圈走怨念道：“怎么学这么快呢。” 我这叫高压出效率，再不学快点估计就没清白了。 “骆先生，您为您女朋友订的其他几套衣服现在不急着要吧。”店员走出来，手中拿着单子。 我步伐停顿了一下，女朋友，虽然差不多了，但还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出来，顿时脸颊高温。 “不急。”骆亦宏抬手整理了下我的头发，“接下来，还要给我的宝贝做下造型。” “啊？”我脸跨下来，“不就是一party吗？为什么要搞的这么麻烦，一个造型一弄就好久，来得及吗……” “不用很麻烦，让黎悦稍微处理下就行了。” “她不喂奶了？！” “这点时间还是有的。”他不由分说的把我拉出店，直接开车回家。 黎悦正穿着咖啡色的礼服等在客厅，看到我神秘兮兮的一笑，道：“小茶，你不混娱乐圈真是可惜！” “黎悦，多说多错。”骆亦宏一面上楼，一面不咸不淡的说。 “你家骆爸搞定你后，就越来越霸气了……一点都不可爱。”黎悦朝我扁嘴。 我失笑：“管好你家的吧！”黎悦两年前就结婚了，前几个月刚生的娃，小男孩，老爸是个一线明星，却顾家爱妻，又有傅启阳上头压着，三口之家幸福的让人眼红。 “其实看着你，真无处下手。”让我在镜子前坐下，黎悦拿出些工具在我头上脸上比划，感叹，“同是女人，怎么能差那么多！骆亦宏也真下得了手！” 得了，骆亦宏搞定我，你不定怎么偷乐呢，三年前骆亦宏刚跟我来小暧昧我还不习惯的时候，丫就开始给我看网络小说，那都是些什么啊，父女乱伦巴拉巴拉，看不出丫还是重口味，我正纠结呢，还好骆亦宏发现了，黎悦被外放一年，回来却带了个忠犬似的男星老公。 便宜了她！现在还卖乖！ “黎悦姐，今天到底干嘛啊？我只不过高中毕业，录取通知书都没拿到，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黎悦摇摇头，茫然：“我要知道，也不用巴巴的过来啦，我这不是好奇嘛。” “哦。”我沉默下来，看着黎悦卷着我的头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等到黎悦把我整好，PARTY已经开始许久了，楼下从安静到渐渐人声鼎沸，我估计着骆亦宏把他能叫的都叫来了，包括我爸妈，两辈子的。 “小茶，好了吗？”外面，骆亦宏在敲门，还有傅启阳在叫，“黎悦！快放我家乖女儿出来！” “好啦好啦！”黎悦放下手，让我站起来，顺便拍了一下我的屁股，笑嘻嘻道，“小茶，出去勾搭全世界吧！” 我囧，慢慢的走过去，打开门。 骆亦宏和傅启阳一左一右的站着，傅启阳身后还站着林颜。 见到我，他们同时吸口气，然后笑了起来。 “小茶，很漂亮。”骆亦宏先说，朝我伸出了手。 但傅启阳抢先抓住我的手一拉，把我扯到后面，让我和林颜站一起，咬牙切齿：“这么多年你就见缝插针的骚扰我家小茶，到现在你还这样？！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骆亦宏不以为意，微笑：“没事，反正你迟早要把她交给我的。” “哼！”傅启阳心不甘情不愿的掠过他走出去，林颜笑眯眯的拉着我：“小茶，你比妈妈年轻的时候更漂亮。” “恩，我也这么觉得。”我由衷的说。 “……”她扁扁嘴，嘀咕，“你还真不客气啊。” 几人一起走到楼梯口，傅启阳和林颜下了楼梯，我正要跟，骆亦宏忽然拉住我不让我下去，下面都是人头，甚至还有我老爸老妈，见到我们，声音渐渐停了，所有人都抬头看我们。 骆亦宏拉紧我的手道：“我对小茶说，这PARTY是为了庆祝她毕业和上大学，但是其实在场，除了当事人这一个小白痴以外，其他人都应该明白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众人的笑声中，我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 “三年前她爸爸问我，你等不等的了？我说，从她还没出生，我就开始等，我等的太久了，但也不再害怕等待了。他问我这样算什么感情，我说，亲情也可以质变为爱的，尤其当你切断我和她的血缘关系时。”骆亦宏转头看我，眼神很深，“小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咬着下唇，心跳如擂鼓，感觉手心都是汗。 “你要装不明白也可以。”他掏口袋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钻戒在里面发亮，“我知道你不爱戴这些，但有一样东西，你必须戴，我老了，对自己的魅力不自信了，可不想你到大学以后被那些小子们给勾搭走。” 我：“……”放心，那些小子我也看不上，我看着戒指，觉得自己应该有点电视上女主角的激动样，比如捂脸啊，哭泣啊……但我很淡定，觉得很正常似的，好像就应该来。 “小茶？”见我发呆，他把手往前递了递。 我环视楼下，所有人都看着我，他们大多是骆亦宏的朋友，和他同一阶层，曾经与他一起狂欢挥洒青春，现在成熟稳重的踏入商界政界接手自己的事业，也都知道我和骆亦宏大部分的事情，此时都抬头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估计他们也挺别扭的，小时候还是个随便可以摸头捏脸的小姑娘，现在竟然成人家未婚妻了。 我深吸口气，伸出了手。 “虽然只是订婚。”骆亦宏给我套上戒指，“但我还是希望，婚姻这个枷锁，能先把你套住了，小茶，不需要问你愿不愿意吧？” 呆滞……为什么不需要问，女孩子不是最喜欢含羞带怯的说声我愿意嘛，凭啥我不行啊。 “我，我要说。”我傻乎乎道，我看到戒指满脸淡定已经很非典型了，我不要什么都跟别人不一样啊！ “不行，我不问。”他一把把戒指套上来，“你肯定会故意气我说不愿意。” “谁，谁说的啊！”我气得结巴，“我愿意啊！” 手一紧，他含笑看我，满脸狡猾神色。 早就知道是陷阱了……但是，现在还有什么好别扭的呢。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笑：“我愿意的！” 我愿意的，放下过去，把我的重生当做上天给我的礼物，让小茶从今天起，成为幸福的代名词，不再给你带来，任何痛苦。 第六十章 番外 启阳爸爸 傅启阳的混沌在触到手边一片柔软后陡然清醒了。 他的脑子里就和电影似的播放着许多东西，聚会，跑车，美酒还有……美女…… 嗡…… 手机的震动和脑子里的爆炸同时响起，他被惊的跳了一下，不敢看身边柔软的是什么，慌忙的拿起柜子上的手机，看也没看接了起来：“喂？” “启阳，怎么一晚上没回家？”低沉的声音近乎阴森，让他全身都僵直了。 “爸，爸爸……” “给你一个小时，出现在我面前。” “唔，好。” 挂掉电话，他完全不敢往身边看，但是又忍不住，小心穿衣服的时候，他总是在举手投足间下意识的看向床上。 女孩，赤裸的女孩…… 他近乎胆战心惊，不知道该做什么，穿好衣服后，他迟疑了一会，上前，扯了下轻薄的被单，盖在女孩身上。 被单抬起，露出床单上一摊鲜红的血。 他一抖，几乎坐不住，伸手想叫醒女孩，但是又不敢，只能像头无助的小兽那样在床边徘徊良久，终于咬牙，在床头柜的便利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然后仓皇逃跑。 坐在车上，他忽视着全身微微虚软的感觉，脑中不断划过女孩沉睡皱眉的脸。 不是没想过给钱，但那是对一个女孩最大的不尊重。 她是第一次，他也是。 但是即使常年住在国外，他也知道大陆女孩对这些还是极为看重的。 那个女孩的第一次给了完全陌生的自己…… 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肯定，那个女孩是个极为自尊的人。 她会不会独自抚平伤口，当自己，当那纸条不存在过？ 这个念头只是轻轻冒出就深深的烙在了他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不去，不知不觉的，他的胸口渐渐被窒息感笼罩，让他整个人都无措起来。 “司机，回去！”前所未有的恐慌驱使着他，他几乎是吼着命令道。 当他气喘吁吁冲到宾馆房门口时，服务人员正在整理房间，床单棉被被整理出来，那摊血迹被剪了下来，他走进去，看到床头柜上，那张写着名字和号码的便利贴原样摆着，丝毫没动。 他缓缓蹲下，抱住头。 那一年，两人都十六岁。 林颜在那一夜后的两个月后因为怀孕遭逢人生转折。 傅启阳那一夜后的一个月后，回到美国。 七年后，傅启阳定居大陆。 他有着家族的任务，自己的任务，作为离开美国那片繁华天地来到大陆接替刚刚起步的公司的交换条件，他可以自己选择妻子。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要提这个条件，其实他无所谓娶谁的，他没爱过谁。 不过有一点为自己争取的事情成功了还是值得高兴的，不是吗？ 同样背负着责任一同回国的则是相交数年的好友骆亦宏，他比自己更强大，已经有个六岁的女儿等着他了。 看他那面目含春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去见女儿的，倒像是见情人…… 切，女儿控！傅启阳最看不惯这种娇惯小孩的人，因为他自己就不是被娇惯大的，看骆亦宏那样，不知道会把他家小孩宠成什么样。 飞机上。 “阿宏，拜托你别傻笑了！会吓坏你家宝贝的。” 骆亦宏稍微收敛了一点，淡淡的瞅了他一眼，转头看着窗外：“你无人可想，当然妒忌了。” “……谁说我没人可想！”傅启阳跟被点燃似的，“我家贝尼，洛蒂，海伦那……” 在骆亦宏近乎怜悯的眼神下，他渐渐底气不足，转了转眼珠，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底气十足的说：“你以为就你在大陆有人啊？我也有！比你家女儿成熟漂亮多了！” “哦？”骆亦宏挑眉，“名字，年龄，喜好习惯，你都知道？” “……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变态，你女儿一天上几回厕所都要知道啊……” 骆亦宏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去，嘴微微上翘：“那是因为你无人可关心。” “切！我家小甜心几年前就和我私定终身了，哎，阿宏，你就守着你女儿孤老吧。” 傅启阳估计不知道，他一语成谶，虽然是以另一种方式。 而他家小甜心，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飘荡着。 这段对话后傅启阳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老是飘过那张皱着眉头的睡颜，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张脸依然清晰无比，犹如初见。 骆亦宏看了几眼傅启阳，微微撇嘴，轻声嘟囔：“自己不也在傻笑。” 他拿出了钱夹，里面夹着两个半张照片，默默的看着。 小茶，你好不好？ 傅启阳一看到小茶就打心眼里喜欢。 看她把自家这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小崽子治的死死的，他更为高兴，竟然有种名为欣慰的感觉。 这小丫头除了欺负她老爸，对谁都爱理不理的。 最让他奇怪的是，小茶欺负骆亦宏，完全不是小孩子不懂事撒娇的感觉，就是实打实的讨厌。 这让他心里有种不厚道的高兴，但更多的是担忧和心疼。 好友的苦难他完全视而不见了，和小茶接触几次后，他白天晚上辗转反侧的就想那小女孩。 想她很成熟的斜眼，想她扁着嘴看骆亦宏的表情，想她睡觉的时候微微皱起的眉。 宛若初见。 那个皱眉的睡颜。 难道是初恋效应把他整变态了？他开始恋童了？！ 傅启阳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自己不是情场的初哥，什么是爱他还是分得清的，对那小孩子，他完全没有变态的欲望，只是在自己烧出美味大餐的时候，特别特别想和小茶分享罢了。 想到就做，吴妈离开后，他迫不及待的趁虚而入，用美食抓住了那父女的胃。 同一屋檐下的生活他似乎是渴求了很久，他最盼望的就是骆亦宏不在，然后满房间只有他和小茶两个人的气息，他会带小茶四面八方的玩，看她封印在冷漠表情下的开朗和坚强。 搞不明白小茶为什么这么讨厌骆亦宏，但是发现她只是对骆亦宏有敌意后，他竟然开始担心起来，不知道是担心什么，难道小茶有厌父情结？那可怎么办？！ 他很想很想小茶喊他爸爸耶！小茶厌父他会很伤心的！ “启阳爸爸！”软糯的大叫声，“启阳爸爸快来！” “诶！”他抄着饭铲冲出去，发现小茶整个人贴在墙边，如临大敌的样子。 而和她对峙的，赫然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乌鸡。 乌鸡神经很粗大，不知道身边有个人类正被它吓得不敢动弹，只是优哉游哉的在墙边溜达，时不时低头啄两下。 “唔！这里怎么会有鸡啊！”小茶都快哭了。 “噗！”傅启阳忍不住狂笑，小茶曾经是他见过的最无敌的少女，不怕蟑螂爱蛇爱蜘蛛，树上掉下毛毛虫她能面无表情的抓起来扔掉，打雷闪电高兴的唱歌，只喜欢大狗狗越野车电子产品，看恐怖片面不改色心不跳，看动物世界狮子吃牛内脏两眼放光，最爱战争片科幻片，时政要事无一不晓，娱乐明星一无所知…… 而现在，这个无敌小赛亚人正被一只乌鸡吓的动弹不得。 看她小脸都发白了…… 傅启阳笑够了就只剩下心疼，上前踢开了乌鸡想抱小茶，却见她大呼一口气蹲在地上鬼叫鬼叫：“吓死了吓死了……” “小茶怕鸡啊哈哈？” “唔……” “来启阳爸爸抱抱！”咸猪手伸过去。 小茶正伸出手接，耳边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傅启阳，午饭呢。” 骆亦宏抱臂站在门边，看两人的表情很不爽。 傅启阳这才想起，遇到平生大敌，小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叫自己耶！ 当即不管骆亦宏的醋坛子多么汹涌澎湃，怪叔叔的咸猪手犹自巍然不动的……抱起了小茶，哄到：“小茶乖！看启阳爸爸炖了这只乌鸡！给你报仇！” 小茶小小翻了个白眼，哦了一声，看也不看骆亦宏，小脸埋在傅启阳肩窝窝里，养神去了。 看着傅启阳屁颠屁颠抱着小茶跑向厨房的身影，骆亦宏差一点点就要狂化了。 黎悦最近很不对劲。 前阵子春光满面眉眼带电，办事利落声音高亢，典型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而这阵子，却面容憔悴形容枯槁，动作迟滞如僵尸出笼，反应缓慢如废弃的电台。 无论怎样，都是不对劲。 傅启阳一向对自己属下施行放手政策，爱干嘛干嘛，工作时间约会也可以，但是必须把自己的工作用最高的效率办完，于是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工作环境如沐春风，因为员工们人人感恩戴德，老板和手下打成一片工作环境前所未有的和谐。 但是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 “黎悦，我知道你经常在外说我假洋鬼子，但不代表我真的对中国文化一窍不通。”他拿着企划案阴森森道，“你能告诉我，吊带小背心是什么时候流传到汉朝去的？” 黎悦一呆，疑惑的抬起头。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是一个这么开拓创新的人啊，给霍去病配的衣服除了西服就是运动衫，睡衣是全棉的汗背心是工字型的……你狠！他上战场你让他穿阿迪达用高尔夫球棒吗？” 傅启阳吼上了瘾：“我忍你很久了！前几天那个都市言情剧，你给我的服装策划清一色的旗袍马褂，我要你给回音你就给我一个汉朝都市装！？你造反啊！” “老板……” “小茶要我问你，你是不是穿越了！？恩！？” 黎悦呆了一呆，到嘴的话又咽回去，脸色灰败。 过了许久，她嗫嚅道：“老板，等会你回家吗？” 傅启阳泄气的低头理文件：“有事？” “唔，恩。” “那我在楼下等你。” 说罢，他转身上车。 黎悦朝他哭了一下午，她跟孙荣的分分合合杂七杂八整的他半死不活，于是晚上，他直接带着黎悦以及凑热闹的小茶上了车。 去见她口中的狗男女。 见到“狗男女”的第一眼，他就愣住了。 孙荣他见过，而另一个，则让他全身都蔓延起奇怪的感觉。 这个女子穿着白色连衣裙，长长的头发在最下方打着华丽的小卷，使她本来有些偏柔弱的气质立刻成熟了不少。 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而且还很……眼熟。 眼熟的让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静静的在一旁坐着，几乎听不进黎悦和孙荣的交涉，而她也一样，在一旁看着，安静而冷漠。 然后，她腾的站起来，向黎悦和他微微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孙荣追了出去。 黎悦冷静的拿起杯子喝水。 傅启阳不安的动了动，其实，他也想追出去。 想到，很不爽自己为什么要坐在靠里的位置。 小茶不再是傅启阳生活中最关心的女性了，他的脑中心中都多了一个人，林颜。 不知道是他和姓林的都有孽缘还是怎么的，他在乎的都姓林。 追求林颜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她拒绝很多人的追求，包括孙荣的，而对付死缠烂打的人，她有一个强大的理由，她有一个女儿，一个已经十多岁的女儿。 追求她，可以，帮她找到她的女儿，然后，能够毫不介怀的接受她的女儿。 这一条直接吓跑了所有适龄成功青年。 可是却正中傅启阳下怀，听了林颜的条件，他直接回了一句：“我也有个女儿，十二岁了，你不介意吧。” 反正小茶在他心里就是她女儿。 仅这一句话，他得到了机会。 随着两人交往的深入，他越来越有种奇妙的感觉，太多不合常理合起来，就成了一条若隐若现的线，串成一个似乎不那么荒诞的故事。 小茶这个名字带个林颜和骆亦宏的影响，林小茶与林颜的相像，骆亦宏对小茶奇怪的态度与占有，他的精神病，他的痛苦……还有，孤儿院查出的消息，以及，林颜和十几年前那张少女的脸的无数次重合。 最后，他终于发现，他对小茶的感觉，熟悉到好像是血脉流淌。 小茶本来就是他的。 没空去串联所有的线索，他无端的就这么相信，并因此越来越高兴。 可正当他要去验证一下的时候，一件事打破了他的计划。 林颜要带着小茶去美国，可能，再不回来。 刚听到这消息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冷。 他为了很多东西认真付出过，也有很多次付出而不得过，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冷，这么心痛…… 难道自己的表现还不够她信任？自己就这样不值得依靠的样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和他说？ 为什么就这样，不说一声的走呢！？ 而且，还是在下午的班机时间都过了以后才让他得知。 难道她对他就没有一点留恋吗？ 无数疑问和愤怒涌上来最后只剩下胸口的闷痛，他呆坐着，什么都做不了。 外面有电话声传来，过了一会，傅荆寒跑进来：“叔叔。” “骆叔叔自杀了。” 他倏然抬头。 “开车撞了江堤。” 极度空茫之时，前情后事涌上心头，竟让傅启阳在一瞬间理清了所有。 小茶就是他的，林颜，也是他的！ 作为一个未来的丈夫和实打实的父亲，他有权利也应该为自己的妻女挡开一切风浪！ 他腾的站起来，一面吩咐手下去查下一班去美国的飞机，一面驱车冲向医院。 可是在医院，他竟然看到了本应在飞机上的小茶和林颜！ 小茶的被动他可以理解，可是看到林颜却让他有些尴尬，他刚下的决心又有些迟疑。 她不记得他，他也刚记起她，两人究竟该以什么面目相对。 林颜似乎也颇为尴尬，这时候才意识到她这样做对傅启阳的伤害，两人呆站着，最后皆低头苦笑一声。 傅启阳转头看着憔悴的小茶，做了决定。 无论心里多确定，终究需要事实的证据，他要更确定。 “小茶，去验个血也好啊。” 小茶，启阳爸爸会疼你的，嘿嘿！ 第六十一章 番外 十三年前 骆亦宏站在林颜家的门前，已经有半个小时。 深秋渐冷，微风寒凉，看着眼前这老旧的公寓，他的眼神有些涣散。 他好像又看到了一个站在铁门口，抬头大吼大叫的人，她中气十足的喊：“林颜！又你最慢，快点！” 于是林颜嫩嫩的声音从六楼飘来：“小茶，阿宏，我妈喊你们上来吃饭！” 楼下的两人同时大惊失色，骆亦宏还来不及开溜，已经被速度更快的小茶推着逃跑了，她一边跑还一边喊：“啊，啊哈哈，你说什么？！我们没听到！你快点下来啊，我们小花园等你！” 林颜妈妈的菜，有救死扶伤的功效，把死人吃活，把活人吃死。 那是小茶的形容，而孝顺的林颜竟然在一旁悲愤的赞同。 又是一阵凉风吹过。 怎么以前从来就不知道秋风这么冷呢？ “少爷，你还上去吗？”身旁，忠叔低声的问，满脸担忧。 “唔，上去吧。”其实心里，慌的要死吧。 自从那天后，他只见到过一次林颜，原本他的噩梦中只有小茶的脸，而那次以后，他的噩梦中就交替着两张脸。 小茶对林颜，真的很重要吧。 开门的是林颜妈妈，看到是他，她的惊讶和不耐显而易见，他并没有指望进去，现在踏进这两个朋友的家对他来说比做梦还要不真实，所以他只是小心的站在门口，轻声道：“阿姨，林颜在吗？她最近，还好吗？” 林颜妈妈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话音落下后，红了眼圈，她揩了一下眼角冷声道：“她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说罢她转头看看房内，低声道：“你快走，我们家没人想看到你。” 心脏早就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亦或者是疼痛一直存在到自己早已习惯，骆亦宏只是觉得心里再次不好受，并没什么特殊感觉，可忠叔却已经脸色大变：“少爷，你不能激动！” 呼吸急促，脸色发白，发病的前兆，忠叔在这几个月已经看了无数次了。 耳闻过骆亦宏的病，林颜妈妈警惕的退后一步，几乎是厉声道：“你怎么还不走！” 骆亦宏踉跄的退了一步，他扶住门框，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你怎么了？”嫩嫩的，带着沙哑的声音传来，声音的主人由远及近，挺着大肚子的林颜出现在他的视野。 两双瞳孔同时放大，“你……” “你还敢来？！” “你怀孕了？！” 林颜的脸瘦了一圈，但是身上却已经很臃肿，骆亦宏不懂怎么看产妇的月份，但直觉里面的孩子已经成形。 林颜冷冷的看着他，尖声道：“你来干嘛？！看我笑话吗？！” “我，我不是……”骆亦宏深吸一口气，“我根本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很好玩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你把我们两个人都毁了！”林颜的声音越来越高，“我那天就告诉你，骆亦宏，我不想看到你！我看到你我就气得想吐血！不管你是不是故意，我恨你，恨你一辈子！” 她剧烈的呼吸着，脸色潮红，臃肿的身子剧烈颤抖。 “小颜你进去休息，快点，别理他了！”林颜妈妈脸色更难看，伸手要扶林颜。 林颜躲开了，她努力平静下来，指了指骆亦宏道：“你，进来。” 说罢头也不回往自己的小房间走去。 林颜妈妈很担心的跟了两步，但最后黑着脸看着骆亦宏：“愣着干嘛？！你最好小心点！” 骆亦宏几乎是受宠若惊的跟进去，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和林颜心平气和的谈话，只要能在她的房间里平静的坐一下，就似乎是一点点的原谅。 林颜坐在她的小床上，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台外：“关门，站着。” 骆亦宏关上门，乖乖的站在门边，林颜许久不说话，他只能主动问：“林颜，你怎么会，怀孕的？” “哼。”林颜冷笑，没有回答。 于是房中再次静默。 骆亦宏几乎要享受这种静默了，他在国外的医院，在家里的房间中，感受了太多的静默，但只有这一次，站在这里，他才有种审判前的平静感，他能在这儿解脱吗？ 马上就要再次出国治疗，他一点都不想离开这儿，直觉告诉他，应该来找林颜。 而现在，他真的平静了。 “你知道的，我跟小茶幼儿园就认识……比你早。”林颜淡淡的开口。 骆亦宏洗耳恭听。 “我每次想起她，都只能想起背影。” “从小到大她都傻乎乎的，自以为是，铁石心肠，说话还特别阴损毒辣……无论是看电影还是比赛，遇到感动的事情，全班嚎啕大哭，她都不一定流眼泪，而那种特热血的事情，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她却特别激动……我就喜欢她那样，活的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只要关心在乎的人好了，别人管他去死，该爱就爱该恨就恨，从来不纠结什么。”林颜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倾诉，微笑氤氲，“我最高兴的事，就是我是她在乎的人，在她身边，可以一直傻笑，可以一起吃着榴莲糖对路人哈气，可以爬上小土坡就大声唱歌，还可以一起逃学逃一半然后胆战心惊的编谎话溜回去……” “骆亦宏，你怎么忍心，去推她？” 语意急转直下，正陷在回忆里不可自拔的骆亦宏几乎一瞬间就掉入了冰窖，他的左手开始不可抑制的发痒，颤抖，抽搐难忍…… 林颜瞟了他的手一眼：“是这只手吧……” 骆亦宏的心脏连着左手一起疼的他想哀嚎，他知道这是心理原因，但是这疼痛真的让他生不如死。 看到骆亦宏惨白的脸色和抽动的身体，林颜几乎是快意又残忍的笑了笑，慢慢的，一字一顿道：“你居然还让这手存在着，你用着它，心里不难受吗？！” 门外，忠叔焦急的敲门：“少爷，少爷你冷静！林小姐，林小姐请你别说了！” 这只是普通的民宅，隔音并不好，忠叔的关怀溢于言表，骆亦宏在林颜的注视下一动也不敢动，她微笑：“连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这样关心你，骆亦宏，你骗了我爸妈，小茶爸妈这么多年的关爱，就这样报答我们吗？” “少爷不是故意的！少爷！你快说啊！你不是故意的，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啊，林小姐，你不要再说了，这不是少爷的错！” “对，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林颜腾的站起来，失控的大吼，“要不是我傻，不是我三番四次的和小茶商量那事，小茶根本不会单独找你谈！骆亦宏，你把我也推下去吧！” 骆亦宏全身发冷，他的已经涣散了神志，旧病复发如潮，他身心剧痛欲死。 林颜泪流满面，逼近一步：“我说真的，骆亦宏，这么久以来，我天天望着楼下，六楼还没有江堤那么高，但是足够我去了，骆亦宏，算我求你！” “林颜，你也疯了……”骆亦宏贴着门，艰难的挤出这句话。 外面拍门的已经不止忠叔了，还有小茶妈妈，她哭着大喊，让林颜冷静。 林颜置若罔闻，她喃喃道：“我其实真觉得，是我杀了小茶，是我们一起害死她的……这么傻，这么幼稚……”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林颜，骆亦宏感觉一阵阵惊恐淹没了他，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艰难的伸手，指指林颜的肚子。 外面林颜妈妈刚好喊到，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 林颜却无动于衷，或者说她的神色凄厉中夹杂了最深切的哀伤和绝望，她尖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全都在骗我！你们要送走小茶，要让我连第一面都见不到她！” “小茶？！”骆亦宏全身一颤。 提到孩子，林颜终于温柔了，全身的气息一滞，她慢下脚步，手抚上肚子，低声道：“你信命运吗？” “什么？” “小茶一直鄙视我，说我迷信又脑残……呵，但这次她错了。”林颜看着肚子，眼神温柔的要溢出水来，“以前总是她保护我照顾我，总是说下辈子一定要我伺候她，但她又不相信下辈子的存在……” 骆亦宏紧紧盯着林颜，以他对林颜的理解，他几乎能猜出林颜接下来要说什么…… “小茶走了没多久，她就来了……”林颜微笑，柔声道，“你说，我肚子里的，会不会就是小茶呢？” 骆亦宏没说话，他只是紧紧盯着林颜的肚子，眼也不眨，呼吸竟然就这么渐渐平静了下来。 就好像是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在小茶死后，他的神智不清，他的生活混乱，他的一切都是黑暗的，看不清，摸不着，只能徒然的在黑暗中舔舐自己的伤口，让自己在无人看见之处痛的生不如死……那么此时，林颜的肚子中，就好像有那么一束光，把他的整个世界照亮了。 会不会就是小茶呢？ 会不会就是小茶呢？ 从来就是帮着小茶讥笑林颜的不切实际，可是现在，骆亦宏几乎渴望命运的存在，他在心里祈祷，抬头肯定的说：“我信。” 林颜一愣，抬头看看骆亦宏，破天荒的露出了有一点温度的笑意。 骆亦宏还是盯着林颜的肚子，满腔的激动遮也遮不住，他舔舔干涩的嘴唇，忍了又忍，虽然知道无望，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孩子，的爸爸是谁？” 林颜表情不变：“她没有爸爸，只有妈妈。” “那我……”骆亦宏刚兴奋的开头，就被林颜冰冷的视线扼杀，林颜再次冷笑：“你也配？！” 骆亦宏不再说话，虽然被打击了，但他忽然心情大好，于是在林颜母女冷然的视线中离开了。 如果真如林颜所说，她的妈妈不让她抚养孩子，那么，拼尽一切，他也要把那个孩子夺过来！ 书 本 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始终坚持“宁可不更新，绝不乱更新”的原则，全力确保更新的小说均为全本。感谢您的一贯支持，全本有您，越变越美。